第七一 至 第八〇

71**時間:後來 地點:路上
    (張順要救宋江,連夜趲行。)
    (時值冬盡,無雨即雪,路上好生艱難。)
    (更兼慌張,不曾帶得雨具,行了十多日,早近揚子江邊。)
    
    
72**時間:後來 地點:楊子江 
    (是日北風大作,凍雲低垂,飛飛揚揚,下一天大雪。
    (張順冒著風雪,要過大江,捨命而行。)
    (那張順獨自一個奔至揚子江邊,看那渡船時,並無一隻,只叫得苦。)
    (遶著這江邊走,只見敗葦折蘆裏面,有些煙起。)
張 順:(叫)艄公,快把渡船來載我!
    (只見蘆葦裏簌簌地響,走出一個人來,頭戴箬笠,身披蓑衣)
艄 公:客人要那裏去?
張 順:我要渡江,去建康府幹事至緊,多與你些船錢,渡我則個。
艄 公:(那艄公)載你不妨,只是今日晚了,便過江去,也沒歇處。你只在我船裏歇了
    ,到四更風靜月明時,我便渡你過去,多出些船錢與我。
張 順:也說的是。
    
    
73**時間:接上 地點:船上
    (便與艄公鑽入蘆葦裏來。)
    (見灘邊纜著一隻小船,見蓬底下一個瘦後生,在那裏向火。)
    (艄公扶張順下船,走入艙裏,把身上濕衣服都脫下來,叫那小後生就火上烘焙
    (。)
    (張順自打開衣包,取出綿被,和身上捲倒在艙裏,叫艄公)
張 順:這裏有酒賣麼?買些來喫也好。
艄 公:酒卻沒買處,要飯便喫一碗。
    (張順喫了一碗飯,放倒頭便睡。)
    (一來連日辛苦,二來十分託大,到初更左側,不覺睡著。)
    (那瘦後生向著炭火,烘著上蓋的衲襖,看見張順睡著了,便叫艄公)
張 順:大哥,你見麼?
    (艄公盤將來,去頭邊只一捏,覺是金帛之物。)
艄 公:你去把船放開,去江心裏下手不遲。
    (艄公推開蓬,跳上岸,解了纜索,上船把竹篙點開,搭上櫓,咿咿啞啞地搖出
    (江心裏來。)
    (艄公在船艙裏取纜船索,輕輕地把張順綑縛做一塊,便去船梢舡板底下,取出
    (板刀來。)
    (張順卻好覺來,雙手被縛,掙挫不得。)
    (艄公手拿大刀,按在他身上。)
張 順:好漢,你饒我性命,都把金子與你。
艄 公:金子也要,你的性命也要。
張 順:(連聲叫)你只教我囫圇死,冤魂便不來纏你。
    (艄公放下板刀,把張順撲通的丟下水去。)
    (那艄公便去打開包來看時,見了許多金銀,便沒心分與那瘦後生,叫)
艄 公:五哥,和你說話。
    (那人鑽入艙裏來,被艄公一手揪住,一刀落時,砍的伶仃,推下水去。)
    (艄公打併了船中血跡,自搖船去了。)
    
    
74**時間:接上 地點:水中
    (張順被推下水,就江底下咬斷索子。
    (赴水過南岸時,見樹林中隱隱有燈光。)
    
    
75**時間:後來 地點:岸上
    (張順爬上岸,水淥淥地,轉入林子裏看時。
    (卻是一個村酒店,半夜裏起來醡酒,破壁縫透出燈光。)
    (張順叫開門時,見個老丈,納頭便拜。)
老 丈:你莫不是江中被人劫了,跳水逃命的麼?
張 順:實不相瞞老丈,小人來建康幹事。晚了,隔江覓船,不想撞著兩個歹人,把小子
    應有衣服金銀盡都劫了,攛入江中。小人卻會赴水,逃得性命,公公救度則個。
    (老丈見說,領張順入後屋下。)
    
    
76**時間:接上 地點:後屋
    (老丈把個衲頭與張順,替下濕衣服來烘,燙些熱酒與他喫。)
老 丈:漢子,你姓甚麼?山東人來這裏幹何事?
張 順:小人姓張。建康府安太醫是我弟兄,特來探望他。
老 丈:你從山東來,曾經梁山泊過?
張 順:正從那裏經過。
老 丈:他山上宋頭領,不劫來往客人,又不殺害人性命,只是替天行。
張 順:宋頭領專以忠義為主,不害良民,只怪濫官污吏。
老 丈:老漢聽得說,宋江這伙端的仁義,只是救貧濟老,那裏是我這裏草賊?若得他來
    這裏,百姓都快活,不喫這伙濫污官吏薅惱!
張 順:公公不要喫驚,小人便是浪裏白條張順。因為俺哥哥宋公明害發背瘡,教我將一
    百兩黃金來請安道全。誰想託大,在船中睡著,被這兩個賊男女縛了雙手,攛下
    江裏。被我咬斷繩索,到得這裏。
老 丈:你既是那裏好漢,待我兒子回來,教他和你相見。
    
    
77**時間:後來 地點:同上 
    (不多時,後面走出一個後生來,看著張順便拜)
王小六:小人久聞哥哥大名,只是無緣,不曾拜識。小人姓王,排行第六。因為走跳得快
    ,人都喚小人做活閻婆王定六。平生只好赴水使棒,多曾投師,不得傳受,權在
    江邊賣酒度日。卻纔哥哥被兩個劫了的,小人都認得。一個是截江鬼張旺,那一
    個瘦後生,卻是華亭縣人,喚做油裏鰍孫五。這兩個男女,時常在這江裏劫人。
    哥哥放心,在此住幾日,等這廝來喫酒,我與哥哥報讎。
張 順:感承兄弟好意。我為兄長宋公明,恨不得一日奔回寨裏。只等天明,便入城去,
    請了安太醫,回來相會。
    (王定六把自己衣裳都與張順換了。)
    (連忙置酒相待。)
    
    
78**時間:次日 地點:建康府 
    (次日,天晴雪消,把十數兩銀子與張順,且教入建康府來。)
    (張順進得城中,逕到槐橋下,看見安道全正在門前貨藥。)
    
    
79**時間:接上 地點:安宅
    (張順進得門,看著安道全,納頭便拜。)
安道全:兄弟多年不見,甚風吹得到此?
張 順:毛哥哥宋江見患背瘡,特地來請神醫,只因揚子江中,險些兒送了性命,因此空
    手而來。
安道全:若論宋公明,天下義士,去走一遭最好。只是拙婦亡過,家中別無親人,離遠不
    得,以此難出。
張 順:(苦苦求告)若是兄長推卻不去,張順也難回山。
安道全:再作商議。我們且去一處,安排酒食請你。
    
    
80**時間:後來 地點:李宅 
    (安道全帶張順到李奴家。)
安道全:且安排酒食招待這位張叔叔。
    (李奴與張順見了禮,自去。
    (不久即端上酒食上桌,)
    (三杯五盞,酒至半酣,安道全對巧奴說)
安道全:我今晚就你這裏宿歇,明日早和這兄弟去山東地面走一遭,多則是一個月,少是
    二十餘日,便回來望你。
李巧奴:我卻不要你去。你若不依我口,再也休上我門!
安道全:我藥囊都已收拾了,只要動身,明日便去。你且寬心,我便去也,又不耽擱。
    (李巧奴撒嬌撒癡,便倒在安道全懷裏)
安道全:你若還不依我,去了,我只咒得你肉片片兒飛!
    (張順聽了這話,恨不得一口水吞喫了這婆娘。)
    (看看天色晚了,安道全大醉倒了,攙去巧奴房裏,睡在床上。)
李巧奴:(卻來發付張順)你自歸去,我家又沒睡處。
張 順:只待哥哥酒醒同去。
    (以此發遣他不動,只得安他在門首小房裏歇。)
    (張順心中憂煎,那裏睡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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