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一 至 第一〇〇
91**時間:後來 地點:客店
(此時天色未曉,時遷敲開店門。
(去房裏取出行李,拴束做一擔兒挑了。
(計算還了房錢,出離店肆,投東便走。)
92**時間:後來 地點:食店
(行到四十里外,方纔去食店裏打火做些飯喫,只見一個人也撞將入來。)
(時遷看時,不是別人,卻是神行太保戴宗。)
(見時遷已得了物,兩個暗暗說了幾句話,戴宗)
戴 宗:我先將甲投山寨去,你與湯隆慢慢地來。
(時遷打開皮匣,取出那副雁翎鎖子甲來,做一包袱包了。)
(戴宗拴在身上,出了店門,作起神行法,自投梁山泊去了。)
(時遷卻把空皮匣子明明的拴在擔子上。
(喫了飯食,還了打火錢,挑上擔兒,出店門便走。)
93**時間:後來 地點:街上
(到二十里路上,撞見湯隆,兩個便入酒店裏商量。)
湯 隆:你只依我從這條路去,但過路上酒店、飯店、客店,門上若見有白粉圈兒,你便
可就在那店裏買酒買肉喫,客店之中就便安歇,特地把這皮匣子放在他眼睛頭,
離此間一程外等我。
(時遷依計去了。)
(湯隆慢慢地喫了一回酒,卻投東京城裏來。)
94**時間:後來 地點:內房
(徐寧家裏天明,兩個婭嬛起來,只見樓門也開了,下面中門大門都不關。
(慌忙家裏看時,一應物件都有,兩個婭嬛上樓來,對娘子說)
婭 嬛:不知怎的門戶都開了,卻不曾失了物件。
徐寧妻:五更裏聽得梁上響,你說是老鼠廝打,你且看那皮匣子沒甚麼事?
(兩個婭嬛看了,只叫得苦)
婭 環:皮匣子不知那裏去了!
(那娘子聽了,慌忙起來)
徐寧妻:快央人去龍符宮裏報與官人知,教他早來跟尋!
(徐寧妻子並兩個婭嬛如熱
子上螞蟻,走頭無路,不茶不飯,慌做一團。)
95**時間:黃昏 地點:徐宅
(徐寧直到黃昏時候方纔卸了衣袍服色,著當直的背了將著金鎗,逕回家來。)
(到得班門口,鄰舍)
鄰 舍:娘子在家失盜,等候得觀察,不見回來。
(徐寧喫了一驚,慌忙走到家裏。)
96**時間:後來 地點:屋內
(兩個婭嬛迎門)
婭 嬛:官人五更出去,卻被賊人閃將入來,單單只把梁上那個皮匣子盜將去了。
(徐寧聽罷,只叫那連聲的苦,從丹田底下直滾出口角來。)
徐寧妻:這賊正不知幾時閃在屋裏?
徐 寧:別的都不打緊,這副雁翎甲乃是祖宗留傳四代之寶,不曾有失。花兒王太尉曾還
我三萬貫錢,我不曾捨得賣與他。恐怕久後軍前陣後要用,生怕有些差池,因此
拴在梁上。多少人要看我的,只推沒了。今次聲張起來,枉惹他人恥笑,今卻失
去,如之奈何!
徐寧妻:敢是夜來滅了燈時,那賊已躲在家裏了?必然是有人愛你的,將錢問你買不得,
因此使這個高手賊來盜了去。你可央人慢慢緝訪出來,別作商議,且不要打草驚
蛇。
97**時間:次日 地點:同上
(徐寧正在家中納悶,早飯時分,只聽得有人扣門。)
(當直的出去問了名姓,入去報)
當 值:有個延安府湯知寨兒子湯隆,特來拜望。
(徐寧聽罷,教請進客位裏相見。)
(湯隆見了徐寧,納頭拜下)
湯 隆:哥哥一向安樂?
徐 寧:聞知舅舅歸天去了,一者官身羈絆,二乃路途遙遠,不能前來弔問。並不知兄弟
信息,一向正在何處?今次自何而來?
湯 隆:言之不盡,自從父親亡故之後,時乖運蹇,一向流落江湖。今從山東逕來京師,
探望兄長。
徐 寧:兄弟少坐。
(便叫安排酒食相待。)
(湯隆去包袱內取出兩錠蒜條金,重二十兩,送與徐寧)
湯 隆:先父臨終之日,留下這些東西,教寄與哥哥做遺念。為因無心腹之人,不曾捎來
。今次兄弟特地到京師納還哥哥。
徐 寧:感承舅舅如此掛念,我又不曾有半分孝順處,怎地報答!
湯 隆:哥哥休恁地說。先父在日之時,嘗是想念哥哥這一身武藝。只恨山遙水遠,不能
夠相見一面,因此留這些物與哥哥做遺念。
(徐寧謝了湯隆,交收過了,且安排酒來管待。)
(湯隆和徐寧飲酒中間,徐寧只是眉頭不展,面帶憂容。)
湯 隆:(湯隆起身)哥哥如何尊顏有些不喜?心中必有憂疑不決之事。
徐 寧:(徐寧嘆口氣)兄弟不知,一言難盡,夜來家間被盜。
湯 隆:不知失去了何物?
徐 寧:單單只盜去了先祖留下那副雁翎鎖子甲,又喚做賽唐猊。昨夜失了這件東西,以
此心下不樂。
湯 隆:哥哥那副甲,兄弟也曾見來,端的無比,先父常常稱讚不盡。卻是放在何處被盜
了去?
徐 寧:我把一個皮匣子盛著,拴縛在臥房中梁上,正不知賊人甚麼時候入來盜了去。
湯 隆:卻是甚等樣皮匣子盛著?
徐 寧:是個紅羊皮匣子盛著,裏面又用香綿裹住。
湯 隆:(假意失驚)紅羊皮匣子?不是上面有白線刺著綠雲頭如意,中間有獅子滾繡毬
的?
徐 寧:兄弟,你那裏見來?
湯 隆:小弟夜來離城四十里,在一個村店裏沽些酒喫,見個鮮眼睛黑瘦漢子,擔兒上挑
著。我見了,心中也自暗忖:這個皮匣子,卻是盛甚麼東西的?臨出門時,我問
:你這皮匣子作何用?那漢子應:原是盛甲的,如今胡亂放些衣服。必是這個人
了。
徐 寧:若是趕得著時,卻不是天賜其便!
湯 隆:既是如此,不要耽擱,便趕去罷。
(徐寧聽了,急急換上麻鞋,帶了腰刀,提條朴刀。
(便和湯隆兩個出了門。)
98**時間:後來 地點:街上
(二人走在街上,前面壁上有白圈酒店裏。)
湯 隆:我們且喫碗酒了趕,就這裏問一聲。
(湯隆入得門坐下,便問)
湯 隆:主人家,借問一問,曾有個鮮眼黑瘦漢子,挑個紅羊皮匣子過去麼?
店主人:昨夜晚是有這般一個人挑著個紅羊皮匣子過去了。一似腿上喫跌了的,一步一攧
走。
湯 隆:哥哥,你聽卻如何?
(徐寧聽了,做聲不得。)
(兩個連忙還了酒錢,出門便去。)
99**時間:後來 地點:客店外
(前面又見一個客店,壁上有那白圈,湯隆立住了腳)
湯 隆:哥哥,兄弟走不動了,和哥哥且就這客店裏歇了。明日早去趕。
徐 寧:我卻是官身,倘或點名不到,官司必然見責,如之奈何?
湯 隆:這個不用兄長憂心,嫂嫂必自推個事故。
100**時間:後來 地點:店內
(當晚又在客店裏問時,店小二)
店小二:昨夜有一個鮮眼黑瘦漢子,在我店裏歇了一夜,直睡到今日小日中,方纔去了。
口裏只問山東路程。
湯 隆:恁地可以趕了。明日起個四更,定是趕著,拿住那廝,便有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