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 至 第六〇
51**時間:後來 地點:縣衙
(此時鬨動了沂水縣裏,知縣聽得大驚,連忙陞廳問)
知 縣:黑旋風拿住在那裏?這是謀叛的人,不可走了。
獵 戶:現縛在本鄉曹大戶家,為是無人禁得他,誠恐有失,路上走了,不敢解來。
(知縣隨即叫喚本縣都頭去取來。)
(就廳前轉過一個都頭來聲喏。)
(當下知縣喚李雲上廳來,吩咐)
知 縣:沂嶺下曹大戶莊上拿住黑旋風李逵,你可多帶人去,密地解來,休要鬨動村坊,
被他走了。
(李都頭領了臺旨,下廳來,點起三十個老郎士兵,各帶了器械,便奔沂嶺村中
(來。)
52**時間:後來 地點:街上
村 人:拿著了鬧江州的黑旋風。如今差李都頭去拿來。
(朱貴在東莊門外朱富家聽了這個消息,慌忙來後面。)
53**時間:後來 地點:店中
(朱貴對兄弟朱富說)
朱 貴:這黑廝又做出來了,如何解救?宋公明特為他,誠恐有失,差我來打聽消息。如
今他喫拿了,我若不救得他時,怎的回寨去見哥哥,似此怎生是好?
朱 富:大哥且不要慌。這李都頭日常時最是愛我,常常教我使些器械,我卻有個理對他
,只是在這裏安不得身了。今晚煮了三二十斤肉,將十數瓶酒,把肉大塊切了,
卻將些蒙汗藥拌在裏面。我兩個五更帶數個火家挑著,去半路裏僻靜處等候他解
來時,只做與他把酒賀喜,將眾人都麻翻了,卻放李逵如何?
朱 貴:此計大妙。事不宜遲,可以整頓,及早便去。
朱 富:只是李雲不會喫酒,便麻翻了,終久醒得快。還有件事,倘或日後得知,須在此
安身不得。
朱 貴:兄弟,你在這裏賣酒,也不濟事。不如帶領老小,跟我上山,一發入了夥,論秤
分金銀,換套穿衣服,卻不快活?叫兩個火家覓了一輛車兒,先送妻子和細軟行
李起身,約在十里牌等候,都去上山。
朱 富:哥哥說得是。
(便叫人去覓下了一輛車兒,打拴了三五個包箱,捎在車兒上,家中麤物都棄了
(。)
(叫渾家和兒女上了車子,吩咐兩個火家,跟著車子,只顧先去。)
54**時間:後來 地點:後堂
(朱貴、朱富當夜煮熟了肉,切做大塊,將藥來拌了,連酒裝做兩擔,帶了二三
(十個空碗。)
(又有若干菜蔬,也把藥來拌了。)
(恐有不喫肉的,也教他著手,兩擔酒肉,兩個火家各挑一擔。)
55**時間:後來 地點:山路
(弟兄兩個,自提了些果盒之類,四更前後,直接將來僻靜山路口坐等。)
56**時間:天明 地點:路口
(到天明,遠遠地只聽得敲著鑼響,朱貴接到路口。)
(那三十來個士兵自村裏喫了半夜酒,四更前後,把李逵背剪綁了,解將來。
(後面李都頭坐在馬上,看看來到面前。)
(朱富便向前攔住,叫)
朱 富:師父且喜,小弟將來接力。
(桶內舀一壺酒來,斟一大鍾,上勸李雲;朱貴托著肉來,火家捧過果盒。)
(李雲見了,慌忙下馬,跳向前來)
李 雲:賢弟,何勞如此遠接。
朱 富:聊表徒弟孝順之心。
(李雲接過酒來,到口不喫。)
朱 富:(跪下)小弟已知師父不飲酒。今日這個喜酒,也飲半盞兒。
(李雲推卻不過,略呷了兩口。)
朱 富:師父不飲酒,須請些肉。
李 雲:夜間已飽,喫不得了。
朱 富:師父行了許多路,肚裏也飢了。雖不中喫,胡亂請些,也免小弟之羞。
(揀兩塊好的,遞將過來。)
(李雲見他如此慇懃,只得勉意喫了兩塊。)
(朱富把酒來勸上戶、里正,並獵戶人等,都勸了三鍾。)
(朱貴便叫士兵、莊客眾人都來喫酒。)
(這夥男女那裏顧個冷熱、好喫不好喫,酒肉到口,只顧喫,正如這風捲殘雲,
(落花流水,一齊上來,搶著喫了。)
(李逵光著眼,看了朱貴兄弟兩個,已知用計,故意)
李 逵:你們也請我喫些。
朱 貴:(喝)你是歹人,有何酒肉與你喫,這般殺才,快閉了口。
(李雲看著士兵,喝叫走,只見一個個都面面廝覷,走動不得,口顫腳麻,都跌
(倒了。)
李 雲:(急叫)中了計了。
(恰待向前,不覺自家也頭重腳輕,暈倒了,軟做一堆,睡在地下。)
(當時朱貴、朱富各奪了一條朴刀,喝聲)
朱 貴:孩兒們休走!
(兩個挺起朴刀,來趕這夥不曾喫酒肉的莊客,並那看的人。)
(走得快的,走了;走得遲的,就搠死在地。)
(李逵大叫一聲,把那綁縛的麻繩都掙斷了,便奪過一條朴刀來殺李雲。)
朱 富:(慌忙攔住叫)不要害他。他是我的師父,為人最好,你只顧先走。
李 逵:不殺得曹太公老驢,如何出得這口氣?
(李逵趕上,手起一朴刀,先搠死曹太公,並李鬼的老婆,續後里正也殺了。)
(性起來,把獵戶排頭兒一味價搠將去,那三十來個士兵都被搠死了。)
(這看的人和眾莊客只恨爹娘少生兩隻腳,都望深村野路逃命去了。)
(李逵還只顧尋人要殺,朱貴喝)
朱 貴:不干看的人事,休只管傷人。
(慌忙攔住,李逵方纔住了手,就士兵身上剝了兩件衣服穿上。)
(三個人提著朴刀,便要從小路裏走。)
朱 富:不好,卻是我送了師父性命。你兩個先行,我等他一等。我想他日前教我的恩義
,且是為人忠直,等他趕來,就請他一發上山入夥,也是我的恩義,免得教回縣
去喫苦。
朱 貴:兄弟,你也見的是,我便先去跟了車子行,留李逵在路傍幫你等他。只有李雲那
廝喫的藥少,沒一個時辰便醒。若是他不趕來時,你們兩個休執迷等他。
朱 富:這是自然了。
(當下朱貴前行去了。)
(〔第四十四回 錦豹子小徑逢戴宗 病關索長街遇石秀〕)
57**時間:後來 地點:同上
(只說朱富和李逵坐在路傍邊等候。
(不到一個時辰,只見李雲挺著一條朴刀,飛也似趕來,大叫)
李 雲:強賊休走!
(李逵見他來的凶,跳起身,挺著朴刀,來鬥李雲,恐傷朱富。)
(話說當時李逵挺著朴刀來鬥李雲,兩個就官路旁邊鬥了五七合,不分勝敗。)
(朱富便把朴刀去中間隔開,叫)
朱 富:且不要鬥,都聽我說。
(二人都住了手。)
朱 富:師父聽說,我哥哥朱貴見在梁山泊做了頭領,今奉及時雨宋公明將令,著他來照
管李大哥。我們本待去得遠了,如今殺害了許多人性命,又走了黑旋風,你怎生
回去見得知縣?你若回去時,定吃官司,又無人來相救。不如今日和我們一同上
山,投奔宋公明,入了夥。未知尊意若何?
(李雲尋思了半晌,便)
李 雲:賢弟,只怕他那裏不肯收留我。
朱 富:(笑)師父,你如何不知山東及時雨大名,專一招賢納士,結識天下好漢?
李 雲:(歎口氣)閃得我有家難奔,有國難投,只賣了我又無妻小,不怕吃官司拿了,
只得隨你們去休。
李 逵:(笑)我哥哥,你何不早說?
(便和李雲剪拂了。)
58**時間:後來 地點:路途
(四籌好漢跟了車仗便行。
(看看相近梁山泊路上,又迎著馬麟、鄭天壽,都相見了)
馬 麟:晁、宋二頭領又差我兩個下山來探聽你消息。今既見了,我兩個先去回報。
(當下二人先上山來報知。)
59**時間:後來 地點:聚義廳
(四籌好漢帶了朱富家眷,都至梁山泊大寨聚義廳來。)
(朱貴向前,先引李雲拜見晁、宋二頭領,相見眾好漢)
朱 貴:此人是沂水縣都頭,姓李名雲,綽號青眼虎。
(引朱富參拜眾位說)這是舍弟朱富,綽號笑面虎。
(都相見了。)
宋 江:(問李逵)兄弟,你娘呢?
李 逵:我取娘至沂嶺,被虎吃了,因此殺了四虎,不想山下人比虎厲害,把我綁了。
宋 江:一定是喝醉了酒!
李 逵:(搖頭)是喝得不夠!
(眾人大笑。)
宋 江:被你殺了四個猛虎,今日山寨裏又添得兩個活虎,正宜作慶。
(眾多好漢大喜,便教殺羊宰馬,做筵席慶賀兩個新到頭領,晁蓋便叫去左邊白
(勝上首坐定。)
吳 用:近來山寨十分興旺,感得四方豪傑望風而來,皆是晁、宋二兄之德,亦眾弟兄之
福也。
旁 白:(吳用之言化為影像)然是如此,還請朱貴仍復掌管山東酒店,替回石勇、侯健
。
朱富老小,另撥一所房舍住居。
目今山寨事業大了,非同舊日,可再設三處酒館,專一探聽吉凶事情,往來義士
上山。
如若朝廷調遣官兵捕盜,可以報知如何進兵,好做準備。
西山地面廣闊,可令童威、童猛弟兄帶領十數個火伴那裏開店。
令李立帶十數個火家去山南邊那裏開店;令石勇也帶十來個伴當去北山那裏開店
。
仍復都要設立水亭號箭,接應船隻,但有緩急軍情,飛捷報來。
山前設置三座大關,專令杜遷總行守把。但有一應委差,不許調遣,早晚不得擅
離。
又令陶宗旺把總監工,掘港汊,修水路,開河,整理宛子城垣,修築山前大路。
他原是莊戶出身,修理久慣。令蔣敬掌管庫藏倉廒,支出納入,積萬累千,書算
帳目。
令蕭讓設置寨中寨外,山上山下,三關把隘,許多行移關防文約,大小頭領號數
。
煩令金大堅刊造雕刻,一應兵符、印信、牌面等項。令侯健管造衣袍鎧甲五方旗
號等件。
令李雲監造梁山泊一應房舍、廳堂。令馬麟監管修造大小戰船。令宋萬、白勝去
金沙灘下寨。
令王矮虎、鄭天壽去鴨嘴灘下寨。令穆春、朱富管收山寨錢糧,呂方、郭盛於聚
義廳兩邊耳房安歇。
令宋清專管筵宴。
(都分撥已定,筵席了三日。)
(梁山泊自此無事,每日只是操練人馬,教演武藝。)
(水寨裏頭領都教習駕船、赴水、船上廝殺。)
60**時間:後來 地點:同上
(忽一日,宋江與晁蓋、吳用並眾人閒話)
宋 江:我等弟兄眾位今日都共聚大義,只有公孫一清不見回還。我想他回薊州探母參師
,期約百日便回,今經日久,不知信息,莫非昧信不來。可煩戴宗兄弟與我去走
一遭,探聽他虛實下落,如何不來。
戴 宗:我願往。
宋 江:(大喜)只有賢弟去得快,旬日便知信息。
(當日戴宗別了眾人,次早打扮做承局,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