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 至 第四〇
31**時間:二月 地點:山門
(天氣暴煖,山上花開。
(魯智深離了僧房,信步踱出山門外立地。
(看著五臺山,喝采一回。
(猛聽得山下叮叮噹噹的響聲,順風吹上山來。)
32**時間:接上 地點:僧房
(魯智深再回僧堂裏。
(取了些銀兩,揣在懷裏,走了出來。)
33**時間:接上 地點:山門外
(魯智深走出門外。
(那聲響不斷傳來,魯智深不禁興奮起來。
(魯智深想了一會,回頭看了看,猶豫了一回。
(最後毅然決定,一步步走下山來。)
34**時間:後來 地點:市街
(魯智深出得那五臺福地的牌樓。
(前面是一個市井,約有五七百人家。
(智深看那市鎮上時,也有賣肉的,也有賣菜的,也有酒店麫店。)
魯智深:干呆麼!俺早知有這個去處,不奪他那桶酒喫,也自下來買些喫。這幾日熬得清
水流,且過去看,有甚東西買些喫?
(聽得那響處,卻是鐵匠師在那裏打鐵,間壁一家門上,寫著父子客店。)
35**時間:接上 地點:鐵鋪
(魯智深走到鐵匠鋪門前看時,見三個人打鐵。)
魯智深:兀那待詔,有好鋼鐵麼?
(鐵匠師看見魯智深腮邊新剃,暴長短鬚,戧戧地好慘瀨人,先有五分怕他。)
鐵匠師:(住了手)師父請坐,要打甚麼生活?
魯智深:灑家要打條禪杖,一口戒刀,不知有上等好鐵麼?
鐵匠師:小人這裏正有些好鐵,不知師父要打多少重的禪杖戒刀?但憑吩咐。
魯智深:灑家只要打一條一百斤重的。
鐵匠師:(笑)重了,只恐師父如何使得動?便是關王刀,也只有八十一斤。
魯智深:(焦躁)俺便不及關王!他也只是個人。
鐵匠師:小人據常說,只可打條四五十斤的,也十分重了。
魯智深:便依你說,比關王刀,也打八十一斤的。
鐵匠師:師父,肥了不好看,又不中使。依著小人,好生打一條六十二斤的水磨禪杖與師
父。
魯智深:兩件家生,要幾兩銀子?
鐵匠師:不討價,實要五兩銀子。
魯智深:俺便依你五兩銀子;你若打得好時,再有賞你。
鐵匠師:(接了銀兩)小人便打在此。
魯智深:俺有些碎銀子在這裏,和你買碗酒喫。
鐵匠師:師父穩便,小人趕趁些生活,不及相陪。
36**時間:接上 地點:街上
(魯智深離了鐵匠人家。
(行不到三二十步,見一個酒望子,挑出在房簷上。)
37**時間:接上 地點:酒店
(魯智深掀起簾子,入到裏面坐下。)
魯智深:(敲著桌子叫)將酒來!
酒店主:師父少罪,小人住的房屋,也是寺裏的,本錢也是寺裏的。智真已有法旨:但是
小人們賣酒與寺裏僧人喫了,便要追了小人們本錢,又趕出屋。因此,只得休怪
。
魯智深:胡亂賣些與灑家喫,俺須不說是你家便了。
酒店主:胡亂不得,師父別處去喫。休怪休怪。
魯智深:(起身)灑家別處喫得,卻來和你說話。
38**時間:後來 地點:街上
(魯智深出得店門,行了幾步。
(又望見一家酒旗兒,直挑出在門前。
(魯智深一直走進去,坐下叫)
魯智深:主人家,快把酒來賣與俺喫。
酒店主:師父,你好不曉事,智真已有法旨,你須也知,卻來壞我們衣飯。
39**時間:後來 地點:酒店
(魯智深一換了一家,店中不肯賣。
(魯智深情知不肯,起身又走。
(連走了三五家,都不肯賣。)
40**時間:後來 地點:村外
(遠遠地杏花深處,市梢盡頭,一家挑出個草帚兒來。
(魯智深走到那裏看時,卻是個傍村小酒店。
(傍村酒肆已多年,斜插桑麻古邊。
(魯智深走入店裏來,靠窗坐下,便叫)
魯智深:主人家,過往僧人買碗酒喫。
莊 家:和尚,你那裏來?
魯智深:俺是行腳僧人,游方到此經過,要買碗酒喫。
莊 家:和尚,若是五臺山寺裏的師父,我卻不敢賣與你喫。
魯智深:灑家不是,你快將酒賣來。
莊 家:你要打多少酒?
魯智深:休問多少,大碗只顧篩來。
(魯智深約莫也喫了十來碗。)
魯智深:有甚肉,把一盤來喫。
莊 家:早來有些牛肉,都賣沒了。
(魯智深猛聞得一陣肉香,伸頭看時,只見牆邊沙鍋裏煮著一隻狗在那裏。)
魯智深:你家見有狗肉,如何不賣與俺喫?
莊 家:我怕你是出家人,不喫狗肉,因此不來問你。
魯智深:灑家的銀子有在這裏。
(便將銀子遞與莊家)
你且賣半隻與俺。
(莊家連忙取半隻熟狗肉,搗些蒜泥,將來放在魯智深面前。
(魯智深大喜,用手扯那狗肉,蘸著蒜泥喫,一連又喫了十來碗酒。
(魯智深喫得口滑,只顧要喫,那裏肯住。)
莊 家:(看呆了,叫)和尚,只恁地罷!
魯智深:(睜起眼)灑家又不白喫你的,管俺怎地?
莊 家:再要多少?
魯智深:再打一桶來。
(莊家只得又舀一桶來。
(魯智深無移時,又喫了這桶酒,剩下一腳狗腿,把來揣在懷裏。
(魯智深出門。)
魯智深:多的銀子,明日又來喫。
(嚇得莊家目瞪口呆,罔知所措,看見魯智深早望五臺山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