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 至 第二〇
11**時間:次日 地點:同上
(次日又備酒食管待。)
魯智深:員外錯愛,灑家如何報答。
趙員外:四海之內皆兄弟,如何言報答之事。
(二人暢飲。)
12**時間:後來 地點:書院
(忽一日,趙員外與魯智深正在書院裏閒坐說話。
(金老漢急急奔來莊上,逕到書院裏,見了趙員外並魯智深。
(金老漢見沒人,便對魯智深道。)
金老漢:恩人,不是老漢心多,為是恩人前日老漢請在樓上喫酒,員外誤聽人報,引領莊
客來鬧了街坊,後卻散了,人都有些疑心,說開去。昨日有三四個做公的來,鄰
舍街坊打聽得緊,只怕要來村裏緝捕恩人。倘或有些疏失,如之奈何?
魯智深:恁地時,灑家自去便了。
趙員外:若是留提轄在此,誠恐有些山高水低,教提轄怨悵;若不留提轄來,許多面皮都
不好看。趙某卻有個理,教提轄萬無一失,足可安身避難。只怕提轄不肯。
魯智深:灑家是個該死的人,但得一處安身便了,做甚麼不肯?
趙員外:若如此,最好。離此間三十餘里有座山,喚做五臺山。山上有一個文殊院,原是
文殊菩薩場。寺裏有五七百僧人,為頭智真,是我弟兄。
魯智深:此廟也曾聽聞。
趙員外:我祖上曾捨錢在寺裏,是本寺的施主檀越。我曾許下剃度一僧在寺裏,已買下一
五花度牒在此,只不曾有個心腹之人,了這條願心。
魯智深:如今便要去時,投奔那裏都可。
趙員外:如是提轄肯時,一應費用,都是趙某備辦,委實肯落髮做和尚麼?
魯智深:既蒙員外做主,灑家情愿做了和尚,專靠員外照管。
13**時間:後來 地點:五台山
(莊客挑了魯智深行李,趙員外與魯智深乘著轎子,望五臺山來。
(有一莊客早已入寺通報。)
14**時間:後來 地點:寺前
(到得寺前,早有寺中都寺、監寺,出來迎接。
(趙員外、魯智深兩個下了轎子,與眾見禮。
(智真引著首座、侍者,也前來迎接。
(趙員外和魯智深向前施禮,真智真打了問訊)
智 真:施主遠出不易。
趙員外:有些小事,特來上剎相浼。
智 真:且請員外方丈喫茶。
(趙員外前行,魯智深跟在背後。)
15**時間:接上 地點:方丈
(智真請趙員外並魯智深到方丈。
(智真邀員外向客席而坐,魯智深便去下首,坐在禪椅上。)
趙員外:(叫魯智深附耳低言)你來這裏出家,如何便對智真坐地?
魯智深:灑家不省得。
(魯智深起身立在員外肩下。
(面前首座、維那、侍者、監寺、都寺、知客、書記,依次排立東西兩班。
(莊客搬將盒子入方丈來,擺在面前。)
智 真:何故又將禮物來?寺中多有相瀆檀越處。
趙員外:些小薄禮,何足稱謝!
智 真:(合什)阿彌陀佛。
(向寺僧揮手,自有行童收拾去了。)
趙員外:(起身)一事啟堂頭大和尚:趙某舊有一條願心,許剃一僧在上剎,度牒詞簿都
已有了,到今不曾剃得。
智 真:緣熟自來,不須費神。
趙員外:今有這個表弟姓魯,是關西軍漢出身,因見塵世艱辛,情願棄俗出家。萬望智真
收錄,慈悲慈悲,看趙某薄面,披剃為僧。一應所用,弟子自當準備。煩望智真
玉成,幸甚!
智 真:這個事緣是光輝老僧山門,容易容易,且請拜茶。
(只見行童托出茶來。
(茶罷,收了盞托。
(智真便喚首座、維那,商議剃度這人,吩咐監寺、都寺,安排齋食。)
16**時間:後來 地點:室外
(首座與眾僧商議)
首 座:這個人不似出家的模樣,一雙眼卻恁兇險。
僧 人:(對知客)知客,你去邀請客人坐地,我們與智真計較。
17**時間:接上 地點:方丈
(知客與首座入室,請趙員外魯智深到客館裏。
(趙員外與魯智深隨知客去了。)
首 座:(稟智真)卻纔這個要出家的人,形容醜惡,貌相兇頑,不可剃度他,恐久後累
及山門。
智 真:他是趙員外檀越的兄弟,如何撇得他的面皮?你等眾人且休疑心,待我看一看。
(焚起一炷信香,智真上禪椅,盤膝而坐,口誦咒語,入定去了。
(一炷香過,智真回來對眾僧說)
智 真:只顧剃度他。此人上應天星,心地剛直。雖然時下兇頑,命中駁雜,久後卻得清
淨,正果非凡,汝等皆不及他。可記吾言,勿得推阻。
18**時間:後來 地點:法堂
(吉日良時,鳴鐘擊鼓,法堂內會集大眾。
(整整齊齊,五六百僧人,盡披袈裟,都到法座下合掌作禮,分作兩班。
(趙員外取出銀錠、表禮、信香,向法座前禮拜了。
(表白宣疏已罷,行童引魯智深到法座下。
(維那教魯智深除了巾幘,把頭發分做九路綰了,㨄揲起來。
(淨髮人先把一週遭都剃了,卻待剃髭鬚。)
魯智深:留了這些兒還灑家也好。
(眾僧忍笑不住。)
智 真:(在法座上)大眾聽偈。(念)寸草不留,六根清淨,與汝剃除,免得爭競。
(喝一聲)咄!盡皆剃去!
(淨髮人只一刀,盡皆剃了。
(首座呈將度牒上法座前,請智真賜法名。)
首 座:請賜法名。
智 真:(拿著空頭度牒,而說偈曰)靈光一點,價值千金,佛法廣大,賜名智深。
(智真把度牒轉將下來,書記僧填寫了度牒,付與魯智深收受。
(智真又賜法衣袈裟,教魯智深穿了。
(監寺引上法座前。)
智 真:(用手摩魯智深頂)一要皈依佛性,二要歸奉正法,三要歸敬師友,此是三歸。
五戒者,一不要殺生,二不要偷盜,三不要邪淫,四不要貪酒,五不要妄語。
魯智深:灑家記得。
(眾僧都笑。)
19**時間:後來 地點:雲堂
(受記已罷,趙員外請眾僧到雲堂裏坐下,焚香設齋供獻。
(大小職事僧人,各有上賀禮物。
(都寺引魯智深參拜了眾師兄師弟。)
20**時間:次日 地點:山門
(趙員外告辭智真,眾僧都送出山門。)
趙員外:(合掌)智真在上,眾師父在此,凡事慈悲。小弟智深,乃是愚鹵直人,早晚禮
數不到,言語冒瀆,誤犯清規,萬望覷趙某薄面,恕免恕免。
智 真:員外放心,老僧自慢慢地教他念經,誦咒,辦,參禪。
趙員外:日後自得報答。
(趙員外喚魯智深到松樹下。)
趙員外:(低語吩咐)賢弟,你從今日難比往常,凡事自宜省戒,切不可托大。倘有不然
,難以相見,保重保重。早晚衣服,我自使人送來。
魯智深:不索哥哥說,灑家都依了。
(趙員外相辭智真,再別了眾人上轎。
(引了莊客,拖了一乘空轎,取了盒子,下山回家去了。
(智真引了眾僧回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