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 至 第三〇
２１＊＊時間：接上 地點：城外
（關公自與關平、趙累引殘卒二百餘人，突出北門。
（關公橫刀前進。
（行至初更以後，約走二十餘里。
（只見山凹處，金鼓齊鳴，喊聲大震，一彪軍到。
（為首朱然，驟馬挺鎗叫曰）
朱 然：雲長休走！趁早投降，免得一死！
（關公大怒，拍馬輪刀來戰。
（朱然便走。
（關公乘勢追殺，一棒鼓響，四下伏兵皆起。
（關公不敢戰，望臨沮小路而走。
（朱然率兵掩殺。
（關公所隨之兵，漸漸稀少。
（走不得四五里，前面喊聲又震。
（火光大起，潘璋驟馬舞刀殺來。
（關公大怒，輪刀相迎；只三合，潘璋敗走。
（關公不敢戀戰，急望山路而走。
（背後關平趕來。）
關 平：趙累已死於亂軍中矣。
關 公：（不勝悲惶，令關平）汝斷後。
（關公自在前開路，隨行止剩得十餘人。）
２２＊＊時間：五更 地點：決口
（行至決口，兩下是山，山邊皆蘆葦敗草，樹木叢雜。
（正走之間，一聲喊起，兩下伏兵盡出。
（長鉤套索，一齊並舉，先把關公坐下馬絆倒。
（關公翻身落馬，被潘璋部將馬忠所獲。
（關平知父被擒，火速來救。
（背後潘璋、朱然率兵齊至，把關平四下圍住。
（關平孤身獨戰，力盡亦被執。）
２３＊＊時間：天明 地點：帳中
（孫權聚眾將於帳中。
（少時，馬忠簇擁關公至前。）
孫 權：孤久慕將軍盛德，欲結秦晉之好，何相棄耶？公平昔自以為天下無敵，今日何由
被吾所擒？將軍今日還服孫權否？
關 公：（厲聲罵曰）碧眼小兒，紫髯鼠輩！吾與劉皇叔桃園結義，誓扶漢室，豈與汝叛
漢之賊為伍耶！我今誤中奸計，有死而已，何必多言！
孫 權：（回顧眾官曰）雲長世之豪傑，孤深愛之。今欲以禮相待，勸使歸降，如何？
左 咸：不可。昔曹操得此人時，封侯賜爵，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上馬一提金，下
馬一提銀：如此恩禮，畢竟留之不住，聽其斬關殺將而去，致使今日反為所逼，
幾欲遷都以避其鋒。今主公既已擒之，若不即除，恐貽後患。
孫 權：（沉吟半晌）斯言是也。
（遂命）推出斬之。
２４＊＊時間：接上 地點：玉泉山
旁 白：（說書人之言化為影像）關公英魂不散，蕩蕩悠悠，直至荊門州當陽縣玉泉山。
山上有一老僧，法名普靜，原是汜水關鎮國寺中長老；後因雲游天下，來到此處
，見山明水秀，就此結草為庵，每日坐禪參道；身邊只有一小行者，化飯度日。
是夜月白風清，三更已後，普靜正在庵中默坐，忽聞空中有人大呼曰。
關 公：還我頭來！
旁 白：（說書人之言化為影像）普靜仰面諦視，只見空中一人，騎赤兔馬，提青龍刀；
左有一白面將軍，右有一黑臉虯髯之人相隨；一齊按落雲頭，至玉泉山頂。
普靜認得是遂以手中麈尾擊其座曰。
普 靜：雲長安在？
（關公下馬乘風落於庵前，叉手問曰）
關 公：吾師何人？願求法號。
普 靜：老僧普靜，昔日汜水關前鎮國寺中，曾與君侯相會，今日豈遂忘之耶？
關 公：向蒙相救，銘感不忘。今某已遇禍而死，願求清誨，指點迷途。
普 靜：昔非今是，一切休論；後果前因，彼此不爽。今將軍為呂蒙所害，大呼『還我頭
來』，然則顏良、文醜五關六將等眾人之頭，又將向誰索耶？
旁 白：（說書人之言化為影像）於是關公恍然大悟，稽首皈依而去。
２５＊＊時間：接上 地點：荊州
（孫權賞犒三軍，設宴大會諸將慶功；置呂蒙於上位，顧謂眾將曰）
孫 權：孤久不得荊州，今唾手而得，皆子明之功也。
呂 蒙：實乃諸將之功。
孫 權：昔周郎雄略過人，破曹操於赤壁，不幸早殀，魯子敬代之。子敬初見孤時，便及
帝王大略，此一快也；曹操東下，諸人皆勸孤降，子敬獨勸孤召公瑾逆而擊之，
此二快也。惟勸吾借荊州與劉備，是其一短。今子明設計定謀，立取荊州，勝子
敬、周郎多矣。
（於是親酌酒賜呂蒙。
（呂蒙接酒欲飲，忽然擲盃於地，一手揪住孫權，厲聲大罵曰）
關 公：碧眼小兒！紫髯鼠輩！還識我否？
（眾將大驚。
（急救時，呂蒙推倒大步前進，坐於孫權位上，兩眉倒豎，雙眼圓睜，大喝曰）
我自破黃巾以來，縱橫天下三十餘年，今被汝一旦以奸計圖我，我生不能啖汝之
肉，死當追呂賊之魂！我乃漢壽亭侯關雲長也。
（孫權大驚，慌忙率大小將士，皆下拜。
（只見呂蒙倒於地上，七竅流血而死。
（眾將見之，無不恐懼。
（忽報。）
報 子：張昭自建業而來。
孫 權：召入問之。
（張昭入，行禮畢。）
張 昭：今主公損了關公父子，江東禍不遠矣。此人與劉備桃園結義之時，誓同生死。今
劉備已有兩川之兵；更兼諸葛亮之謀，張、黃、馬、趙之勇；備若知雲長父子遇
害，必起傾國之兵，奮力報讎。恐東吳難與敵也。
孫 權：（大驚曰）孤失計較也！似此如之奈何？
張 昭：主公勿憂。某有一計，令西蜀之兵不犯東吳，荊州如磐石之安。
孫 權：何計？
張 昭：今曹操擁百萬之眾，虎視華夏，劉備急欲報讎，必與操約和。若二處連兵而來，
東吳危矣；不如先遣人將關公首級，轉送與曹操，明教劉備知是操之所使，必痛
恨於操。西蜀之兵，不向吳而向魏矣。吾乃觀其勝負，於中取事。此為上策。
２６＊＊時間：後來 地點：洛陽
（曹操聞東吳送首級至，喜曰）
曹 操：雲長已死，吾夜眠貼席矣。
司馬懿：（階下出曰）此乃東吳移禍之計也。
曹 操：何也？
司馬懿：昔劉、關、張三人桃園結義之時，誓同生死。今東吳害了關公，懼其復讎，故將
首級獻與大王，使劉備遷怒大王，不攻吳而攻魏，他卻於中乘便而圖事耳。
曹 操：仲達之言是也。孤以何策解之？
司馬懿：此事極易。大王可將關公首級，刻一香木之軀以配之，葬以大臣之禮。劉備知之
，必深恨孫權，盡力南征。我卻觀其勝負；蜀勝則擊吳，吳勝則擊蜀。二處若得
一處，那一處亦不久也。
曹 操：可行。且召吳使入。
（吳使入，呈上木匣。
（曹操開匣視之，見關公面如平日。）
曹 操：雲長公別來無恙？
（言未畢，只見關公口開目動，鬚眉皆張。
（曹操驚倒。
（眾人急救。
（曹操良久方醒，顧謂眾官曰）
曹 操：關將軍真天神也！
旁 白：（說書人之言化為影像）吳使又將關公顯聖附體，罵孫權追呂蒙之事告操。
曹操愈加恐懼，遂設牲醴祭祀，刻沉香木為軀，以王侯之禮，葬於洛陽南門外。
令大小官員送殯，操自拜祭，贈為荊王，差官守墓，即遣吳使回江東去訖。
２７＊＊時間：接上 地點：成都
旁 白：（說書人之言化為影像）有人自荊州來，言東吳求婚於關公，關公力拒之。
孔 明：荊州危矣！可使人替關公回。
旁 白：（說書人之言化為影像）正商議間，荊州捷報使命，絡繹而至。
不一日，關興到，且言水渰七軍之事。
忽又報馬到來，報說關公於江邊多設墩臺，隄防甚密，萬無一失。
因此玄德放心。
忽一日，玄德自覺渾身肉顫，行坐不安；至夜不能寧睡，起坐內室，秉燭看書，
覺神思昏迷，伏几而臥；就室中起一陣冷風，燈滅復明，抬頭見一人立於燈下。
劉 備：汝何人，夤夜至吾內室？
（其人不答。
（玄德疑怪，自起視之，乃是關公於燈影下往來躲避。）
劉 備：賢弟別來無恙？夜深至此，必有大故。吾與汝情同骨肉，因何迴避？
關 公：（泣告曰）願兄起兵，以雪弟恨！
（言訖，冷風驟起，關公不見。
（玄德忽然驚覺，乃是一夢。）
２８＊＊時間：夜 地點：前殿
旁 白：（說書人之言化為影像）時正三鼓，玄德大疑，急出前殿。
侍衛迎上，玄德曰。
劉 備：速請承相來。
不久，孔明入見。
玄德細言夢警。
孔 明：此乃主上心思關公，故有此夢。何必多疑？
旁 白：（說書人之言化為影像）玄德再三疑慮，孔明以善言解之。
孔明辭出，至中門外，迎見許靖。
許 靖：某纔赴軍師府上報一機密，聽知軍師入宮，特來至此。
孔 明：有何機密？
許 靖：某適聞外人傳說，東吳呂蒙已襲荊州，關公已遇害，故特來密報軍師。
孔 明：吾夜觀天象，見將星落於荊楚之地，已知雲長必然被禍；但恐主上憂慮，故未敢
言。
（正說之間，玄德忽然從殿內轉出，扯住孔明衣袖而言曰）
劉 備：如此凶信，公何瞞我！
孔 明：適來所言，皆傳聞之事，未足深信。願主上寬懷，勿生憂慮。
劉 備：吾與雲長，誓同生死；彼若有失，孤豈能獨生耶！
（孔明、正勸解之間，忽近侍奏曰）
近 侍：馬良、伊籍至。
旁 白：（說書人之言化為影像）玄德即召入問之。
二人具說荊州有失，關公兵敗求救，呈上表章。
未及拆觀，侍臣又奏荊州廖化至。
玄德即召入。
廖化哭拜於地，細奏劉封、孟達不發救兵之事。
劉 備：（大驚曰）若如此，吾弟休矣！
孔 明：劉封、孟達如此無禮，罪不容誅！主上寬心，亮親提一旅之師，去救荊襄之急。
劉 備：（泣曰）雲長有失，孤斷不獨生！孤來日自提一軍去救雲長！
旁 白：（說書人之言化為影像）遂一面差人赴閬中報知翼德，一面差人會集人馬。
未及天明，一連數次，報說關公夜走臨沮，為吳將所獲，義不屈節，父子歸神。
玄德聽罷，大叫一聲，昏絕於地。
（第七十八回 治風疾神醫身死 傳遺命奸雄數終）
眾文武急救，半晌方醒，扶入內殿。
孔 明：（勸曰）主上少憂。自古道：『死生有命。』關公平日剛而自矜，故今日有此禍
。主上且宜保養尊體，徐圖報讎。
劉 備：孤與關、張二弟桃園結義時，誓同生死。今雲長已亡，孤豈能獨享富貴乎！
旁 白：（說書人之言化為影像）言未畢，只見關興號慟而來。
玄德見了，大叫一聲，又哭絕於地。
眾官救醒。
一日哭絕三五次，三日水漿不進，只是痛哭；淚濕衣襟，斑斑成血。
孔明與眾官再三勸解。
劉 備：孤與東吳，誓不同日月也！
孔 明：聞東吳將關公首級獻與曹操，操以王侯禮祭葬之。
劉 備：此何意也？
孔 明：此是東吳欲移禍於曹操，操知其謀，故以厚禮葬關公，令主上歸怨於吳也。
劉 備：吾今即提兵問罪於吳，以雪吾恨！
孔 明：（諫曰）不可。方今吳欲令我伐魏，魏亦欲令我伐吳：各懷譎計，伺隙而乘。主
上只宜按兵不動，且與關公發喪。待吳、魏不和，乘時而伐之，可也。
旁 白：（說書人之言化為影像）眾官又再三勸諫，玄德方纔進膳，傳旨川中大小將士，
盡皆掛孝。
漢中王親出南門招魂祭奠，號哭終日。
２９＊＊時間：接上 地點：洛陽
旁 白：（說書人之言化為影像）曹操在洛陽，自葬關公後，每夜合眼便見關公。
曹操甚驚懼，問於眾官。
賈 詡：洛陽行宮舊殿多妖，可造新殿居之。
曹 操：吾欲起一殿，名建始殿。恨無良工。
賈 詡：洛陽良工有蘇越者，最有巧思。
旁 白：（說書人之言化為影像）曹操召入，令畫圖樣。
蘇越畫成九間大殿，前後廊廡樓閣，呈與操。
曹 操：汝畫甚合孤意，但恐無棟梁之材。
蘇 越：此去離城三十里，有一潭，名躍龍潭。前有一祠，名躍龍祠。祠傍有一株大梨樹
，高十餘丈，堪作建始殿之梁。
旁 白：（說書人之言化為影像）曹操大喜，即令人工到彼砍伐。
次日，回報此樹鋸解不開，斧砍不入，不能斬伐。
曹操不信，親領數百騎，直至躍龍祠前下馬，仰觀那樹，亭亭如華蓋，直侵雲漢
，並無曲節。
曹操命砍之，鄉老數人前來諫曰。
鄉 老：此樹已數百年矣，常有神人居其上，恐未可伐。
曹 操：（怒曰）吾平生游歷普天之下，四十餘年，上至天子，下至庶人，無不懼孤；是
何妖神，敢違孤意！
旁 白：（說書人之言化為影像）言訖，拔所佩劍親自砍之，錚然有聲，血濺滿身。
曹操愕然大驚，擲劍上馬，回至宮內。
是夜二更，曹操睡臥不安，坐於殿中，隱几而寐。
忽見一人披髮仗劍，身穿皂衣，直至面前，指操喝曰。
樹 神：吾乃梨樹之神也。汝蓋建始殿，意欲篡逆，卻來伐吾神木！吾知汝數盡，特來殺
汝！
曹 操：（驚呼）武士安在？
旁 白：（說書人之言化為影像）皂衣人仗劍欲砍操。
曹操大叫一聲，忽然驚覺。
曹操頭腦疼痛不可忍；急傳旨遍求良醫治療，不能痊可。
眾官皆憂。
華 歆：（入奏曰）大王知有神醫華陀否？
曹 操：即江東醫周泰者乎？
華 歆：是也。
曹 操：雖聞其名，未知其術。
華 歆：華陀字元化，沛國譙郡人也。其醫術之妙，世所罕有。（所言化為影像）但有患
者，或用藥，或用鍼，或用灸，隨手而愈。若患五臟六腑之疾，藥不能效者，以
麻肺湯飲之，令病者如醉死，卻用尖刀剖開其腹，以藥湯洗其臟腑，病人略無疼
痛。洗畢，然後以藥線縫口，用藥敷之。或一月，或二十日，即平復矣。其神妙
如此。一日，陀行於道上，聞一人呻吟之聲。陀曰：『此飲食不下之病。』問之
果然。陀令取蒜虀汁三升飲之，吐蛇一條，長二三尺，飲食即下。廣陵太守陳登
，心中煩懣，面赤，不能飲食，求陀醫治。陀以藥飲之，吐蟲三升，皆赤頭，首
尾動搖。登問其故。陀曰：『此因多食魚腥，故有此毒。今日雖愈，三年之後，
必將復發，不可救也。』後陳登果三年而死。又有一人眉間生一瘤，癢不可當，
令陀視之。陀曰：『內有飛物。』人皆笑之。陀以刀割開，一黃雀飛去，病者即
愈。有一人被犬咬足指，隨長肉二塊，一痛一癢，俱不可忍。陀曰：『痛者內有
針十個，癢者內有黑白棋子二枚。』人皆不信。陀以刀割開，果如其言。此人真
扁鵲、倉公之流也。現居金城，離此不遠。大王何不召之？
旁 白：（說書人之言化為影像）曹操即差人星夜請華陀入內，令診脈視疾。
華 陀：大王頭腦疼痛，因患風而起。病根在腦袋中，風涎不能出。枉服湯藥，不可治療
。某有一法：先飲麻肺湯，然後用利斧砍開腦袋，取出風涎，方可除根。
曹 操：（怒曰）汝要殺孤耶！
華 陀：大王曾聞關公中毒箭，傷其右臂，某刮骨療毒，關公略無懼色？今大王小可之疾
，何多疑焉？
曹 操：臂痛可刮，腦袋安可砍開？汝必與關公情熟，乘此機會，欲報讎耳！
（呼左右）拏下獄中，拷問其情。
賈 詡：（諫曰）似此良醫，世罕其匹，未可廢也。
曹 操：此人欲乘機害我，正與吉平無異！
旁 白：（說書人之言化為影像）急令追拷。
華陀在獄，有一獄卒，姓吳，人皆稱為吳押獄。
此人每日以酒食供奉華陀。
華 陀：（感其恩）我今將死，恨有青囊書，未傳於世。感公厚意，無可為報；我修一書
，公可遣人送與我家，取青囊書來贈公，以繼吾術。
吳押獄：（大喜曰）我若得此書，棄了此役，醫治天下病人，以傳先生之德。
旁 白：（說書人之言化為影像）華陀即修書付吳押獄。
吳押獄直至金城，問華陀之妻取了青囊書，回至獄中，付與華陀。
檢看畢，華陀即將書贈與吳押獄。
吳押獄持回家中藏之。
旬日之後，華陀竟死於獄中。
吳押獄買棺殯殮訖，脫了差役回家，欲取青囊書看習，只見其妻正將書在那裏焚
燒。
吳押獄大驚，連忙搶奪，全卷已被燒毀，只剩得一兩葉。
吳押獄怒罵其妻。
其 妻：縱然學得與華陀一般神妙，只落得死於牢中，要他何用？
旁 白：（說書人之言化為影像）吳押獄嗟歎而止。
因此青囊書不曾傳於世，所傳者止閹雞豬等小法，乃燒剩一兩頁中所載也。
卻說曹操自殺華陀之後，病勢愈重，又憂吳、蜀之事。
正慮間，近臣忽奏東吳遣使上書。
曹操取書拆視之，略曰：
臣孫權久知天命已歸王上，伏望早正大位，遣將剿滅劉備，掃平兩川，
臣即率群下納土歸降矣。
曹 操：（大笑，出示群臣曰）是兒欲使吾居爐火上耶！
陳 群：（奏曰）漢室久已衰微，殿下功德巍巍，生靈仰望。今孫權稱臣歸命，此天人之
應，異氣齊聲。殿下宜應天順人，早正大位。
曹 操：吾事漢多年，雖有功德及民，然位至於王，名爵已極，何敢更有他望？苟天命在
孤，孤為周文王矣。
司馬懿：今孫權既稱臣歸附，王上可封官賜爵，令拒劉備。
旁 白：（說書人之言化為影像）曹操從之，表奏孫權為驃騎將軍南昌侯，領荊州牧。
即日遣使齎誥敕赴東吳去訖。
曹操病勢轉加。
忽一夜夢三馬同槽而食，及曉，問賈詡曰。
曹 操：孤向日曾夢三馬同槽，疑是馬騰父子為禍；今騰已死，昨宵復夢三馬同槽，主何
吉凶？
賈 詡：祿馬吉兆也。祿馬歸於曹，王上何必疑乎？
旁 白：（說書人之言化為影像）曹操因此不疑。
是夜操臥寢室，至三更，覺頭目昏眩，乃起，伏几而臥。
忽聞殿中聲如裂帛，操驚視之，忽見伏皇后、董貴人、二皇子并伏完、董承等二
十餘人，渾身血汙，立於愁雲之內，隱隱聞索命之聲。
曹操急拔劍望空砍去，忽然一聲響亮，震塌殿宇西南一角。
曹操驚倒於地，近侍救出，遷於別宮養病。
次日又聞殿外男女哭聲不絕。
至曉，操召群臣入曰。
曹 操：孤在戎馬之中，三十餘年，未嘗信怪異之事。今日為何如此？
群 臣：大王當命道士設醮修禳。
曹 操：聖人云：『獲罪於天，無所禱也。』孤天命已盡，安可救乎？
旁 白：（說書人之言化為影像）遂不允設醮。
次日，覺氣沖上焦，目不見物，急召夏侯惇商議。
曹操至殿門前，忽見伏皇后、董貴人、二皇子、伏完、董承等，立在陰雲之中。
曹操大驚昏倒，左右扶出，自此得病。
曹操召曹洪、陳群、賈詡、司馬懿等，同至臥榻前，囑以後事。
曹 洪：（等頓首曰）大王善保玉體，不日定當霍然。
曹 操：孤縱橫天下三十餘年，群雄皆滅，止有江東孫權，西蜀劉備，未曾剿除。孤今病
危，不能再與卿等相敘，特以家事相託。孤長子曹昂，劉氏所生，不幸早年歿於
宛城。今卞氏生四子：丕、彰、植、熊。孤平生所愛第三子植，為人虛華少誠實
，嗜酒放縱，因此不立；次子曹彰，勇而無謀；四子曹熊，多病難保；惟長子曹
丕，篤厚恭謹，可繼我業。卿等宜輔佐之。
旁 白：（說書人之言化為影像）曹洪等涕泣領命而出。
曹操令近侍取平日所藏名香，分賜諸妾且囑曰。
曹 操：吾死之後，汝等須勤習女工，多造絲履，賣之可以得錢自給。
旁 白：（說書人之言化為影像）又命諸妾多居於銅雀臺中，每日設祭，必令女伎奏樂上
食。
又遺命於彰德府講武城外，設立疑塚七十二，勿令後人知吾葬處，恐為人所發掘
故也。
囑畢，長歎一聲，淚如雨下。
須臾，氣絕而死。
壽六十六歲。
時建安二十五年春正月也。
曹操身亡，文武百官，盡皆舉哀。
一面遣人赴世子曹丕、鄢陵侯曹彰、臨淄侯曹植、蕭懷侯曹熊處報喪。
眾官用金棺銀槨將操入殮，星夜舉靈櫬赴鄴郡來。
曹丕聞知父喪，放聲痛哭，率大小官員出城十里，伏道迎櫬入城，停於偏殿。
官僚掛孝，聚哭於殿上。
司馬孚：請世子息哀，且議大事。魏王既薨，天下震動；當早立嗣王，以安眾心。何但哭
泣耶？
群 臣：世子宜嗣位；但未得天子詔命，豈可造次而行？
陳 矯：王薨於外，愛子私立，彼此生變，則社稷危矣。
（陳矯遂割下袍袖，厲聲曰）
即今日便請世子嗣位。眾官有異議者，以此袍為例！
（百官悚懼。
（忽報。）
報 子：華歆自許昌至。
（眾皆大驚。
（須臾華歆入。
華 歆：今魏王薨逝，天下震動，何不早請世子嗣位？
眾 官：正因不及候詔命，方議欲以王后卞氏慈旨立世子為王。
華 歆：吾已於漢帝處索得詔命在此。
旁 白：（說書人之言化為影像）眾皆踴躍稱賀。
華歆於懷中取出詔命開讀。
華歆諂事魏，故草此詔，威逼獻帝降之；帝只得聽從，故下詔即封曹丕為魏王、
丞相、冀州牧。
曹丕即日登位，受大小官僚拜舞起居。
正宴會慶賀間，忽報鄢陵侯曹彰，自長安領十萬大軍來到。
曹丕驚，遂問群臣曰。
曹 丕：黃鬚小弟，平日性剛，深通武藝。今提兵遠來，必與孤爭王位也。如之奈何？
賈 逵：（出曰）臣請往見鄢陵侯，以片言折之。
眾 官：非大夫莫能解此禍也。
（第七十九回 兄逼弟曹植賦詩 姪陷叔劉封伏法）
３０＊＊時間：後來 地點：城外
（賈逵領命出城，迎見曹彰。）
曹 彰：（問曰）先王璽綬安在？
賈 逵：（正色而言曰）家有長子，國有儲君，先王璽綬，非君侯之所宜問也。
（曹彰默然無語，乃與賈逵同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