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 至 第六〇
５１＊＊時間：後來 地點：徐州州衙
（關張二人回見玄德曰。）
雲 長：曹操必然復來。
孫 乾：徐州受敵之地，不可久居；不若分兵屯小沛，守邳城，為犄角之勢，以防曹操。
劉 備：如此甚好，雲長守下邳，甘、糜二夫人亦於下邳安置。孫乾，簡雍，糜竺，糜芳
守徐州。我與三弟屯小沛。
５２＊＊時間：後來 地點：曹府
（劉岱，王忠回見曹操。）
王 忠：報告承相，劉備無意謀反。
曹 操：（怒罵）辱國之徒，留你何用！左右推出斬之。
（第二十三回 禰正平裸衣罵賊 吉太醫下毒遭刑）
孔 融：（諫曰）二人本非劉備敵手，若斬之，恐失將士之心。
曹 操：且免一死，黜罷爵祿，吾自起兵伐玄德。
孔 融：方今隆冬盛寒，未可動兵；待來春未為晚也。可先使人招安張繡、劉表，然後再
圖徐州。
曹 操：言之甚是，且遣劉曄往說張繡。
５３＊＊時間：後來 地點：襄城
（劉曄至襄城，與賈詡來見張繡。）
劉 曄：曹公盛德，天下，特遣某前來與將軍為盟。。
（正議間，忽報。）
報 子：袁紹有使至。
張 繡：命入。
（使者呈上書信。
（張繡覽之，亦是招安之意。）
賈 詡：（問使者曰）近日興兵破曹操，勝負何如？
使 者：隆冬寒月，權且罷兵。今以將軍與荊州劉表俱有國士之風，故來相請耳。
賈 詡：（大笑曰）汝可便回見本初，道：『汝兄弟尚不能容，何能容天下國士乎！』
（當面扯碎書，叱退來使。）
張 繡：方今袁強曹弱；今毀書叱使，袁紹若至，當如之何？
賈 詡：不如去從曹操。
張 繡：吾先與操有讎，安得相容？
賈 詡：從操其便有三：夫曹公奉天子明詔，征伐天下，其宜從一也；紹強盛，我以少從
之，必不以我為重，操雖弱，得我必喜，其宜從二也；曹公五霸之志，必釋私怨
，以明德於四海，其宜從三也。願將軍無疑焉。
５４＊＊時間：後來 地點：曹府
（曹操與眾謀士計議。）
曹 操：張繡已降，可作書招安劉表矣。
荀 攸：劉景升好結納名流，今必得一有文名之士往說之，方可降耳。
曹 操：誰人可去？
荀 攸：孔文舉可當其任。
孔 融：吾友禰衡，字正平，其才十倍於我。此人宜在帝左右，不但可備行人而已。我當
薦之天子。
（於是遂上表奏帝。）
旁 白：（說書人之言化為影像）其文曰：
臣聞洪水橫流，帝思俾乂；旁求四方，以招賢俊。
昔世宗繼統，將弘基業；疇咨熙載，群士響臻。
陛下叡聖，纂承基緒，遭遇厄運，勞謙日昃；維嶽降神，異人並出。
竊見處士平原禰衡，年二十四，字正平，淑質貞亮，英才卓犖；初涉藝文，升堂
睹奧。
………
鈞天廣樂必有奇麗之觀；帝室王居必蓄非常之寶。
若衡等輩，不可多得。
激楚、陽阿，至妙之容，掌伎者之所貪；飛兔，騕褭，絕足奔放，良、樂之所急
也。
臣等區區，敢不以聞？陛下篤慎取士，必須效試。
乞令衡以褐衣召見。
如無可觀采，臣等受面欺之罪。
帝覽表，以付曹操。
曹操遂使人召衡至。
５５＊＊時間：後來 地點：曹府
（襧衡進見，禮畢，曹操不命坐。）
禰 衡：（歎曰）天地雖闊，何無一人也！
曹 操：吾手下有數十人，皆當世英雄，何謂無人？
襧 衡：願聞。
曹 操：（所言化為影像）荀彧、荀攸、郭嘉、程昱機深智遠，雖蕭何、陳平不及也。張
遼、許褚、李典、樂進勇不可當，雖岑彭、馬武不及也。呂虔，滿寵為從事；于
禁、徐晃為先鋒。夏侯惇，天下奇才；曹子孝，世間福將。安得無人？
襧 衡：（笑曰）公言差矣。此等人物，吾盡識之：（所言化為影像）荀彧可使弔喪問疾
，荀攸可使看墳守墓，程昱可使關門閉戶，郭嘉可使白詞念賦，張遼可使擊鼓鳴
金，許褚可使牧牛放馬，樂進可使取狀讀詔，李典可使傳書送檄，呂虔可使磨刀
鑄劍，滿寵可使飲酒食糟，于禁可使負版築牆，徐晃可使屠豬殺狗。夏侯惇稱為
『完體將軍』，曹子孝呼為『要錢太守』。其餘皆是衣架、飯囊、酒桶、肉袋耳
！
曹 操：汝有何能？
襧 衡：天文地理，無一不通；三教九流，無所不曉；上可以致君為堯舜，下可以配德於
孔顏。豈與俗子共論乎！
（時止有張遼在側，掣劍欲斬之。）
曹 操：吾正少一鼓吏；早晚朝賀宴享，可令禰衡充此職。
（襧衡不推辭，應聲而去。）
襧 衡：遵命。
張 遼：此人出言不遜，何不殺之？
曹 操：此人素有虛名，遠近所聞。今日殺之，天下必謂我不能容物。彼自以為能，故令
為鼓吏以辱之。
５６＊＊時間：次日 地點：省廳
（曹操於省廳上大宴賓客。）
曹 操：令鼓吏擊鼓。
舊 吏：撾鼓必換新衣。
（襧衡穿舊衣而入，遂擊鼓為「漁陽三撾」，音節殊妙，淵淵有金石聲。
（坐客聽之，莫不慷慨流涕。）
曹 操：（喝曰）何不更衣！
（襧衡當面脫下舊破衣服，裸體而立，渾身盡露。
（坐客皆掩面。
（襧衡乃徐徐著褲，顏色不變。）
曹 操：廟堂之上，何太無禮！
襧 衡：欺君罔上乃謂無禮，吾露父母之形，以顯清白之體耳！
曹 操：汝為清白，誰為汙濁？
襧 衡：汝不識賢愚，是眼濁也；不讀詩書，是口濁也；不納忠言，是耳濁也；不通古今
，是身濁也；不容諸侯，是腹濁也；常懷篡逆，是心濁也！吾乃天下名士，用為
鼓吏，是猶陽貨輕仲尼，臧倉毀孟子耳！欲成王霸之業，而如此輕人耶？
（孔融在坐，恐曹操殺襧衡，乃從容進曰）
孔 融：禰衡罪同胥靡，不足發明王之夢。
曹 操：（指襧衡而言曰）令汝往荊州為使。如劉表來降，便用汝作公卿。
襧 衡：吾豈使者耶？
曹 操：（令左右）備馬三匹，令二人扶挾而行。文武百官，整酒於東門外送之。
荀 彧：如禰衡來，不可起身。
５７＊＊時間：後來 地點：東門
（襧衡至，下馬入見，眾皆端坐。
（襧衡放聲大哭。）
荀 彧：何為而哭？
襧 衡：行於死柩之中，如何不哭？
荀 彧：吾等是死屍，汝乃無頭狂鬼耳！
襧 衡：吾乃漢朝之臣，不作曹瞞之黨，安得無頭？
（眾欲殺之。）
荀 彧：（急止之曰）量鼠雀之輩，何足汙刀！
襧 衡：吾乃鼠雀，尚有人性；汝等只可謂之蜾虫！
（眾恨而散。）
５８＊＊時間：後來 地點：荊州
（襧衡至荊州，見劉表畢。）
劉 表：來此何事？
襧 衡：君為荊州主，擁兵十萬，曷不自立？
劉 表：（不喜）如此，可去江夏見黃祖。
（襧衡告辭而去。）
韓 嵩：（問表曰）禰衡戲謔主公，何不殺之？
劉 表：禰衡數辱曹操，操不殺者，恐失人望；故令作使於我，欲借我手殺之，使我受害
賢之名也。吾今遣去見黃祖，使曹操知我有識。
（侍從入稟。）
侍 從：袁紹遣使至。
劉 表：（問眾謀士曰）袁本初又遣使來，曹孟德又差禰衡，當何從便？
韓 嵩：今兩雄相持，將軍若欲有為，乘此破敵可也。如其不然，將擇其善者而從之。今
曹操善能用兵，賢俊多歸，其勢必先取袁紹，然後移兵向江東，恐將軍不能禦；
莫若舉荊州以附操，操必重待將軍矣。
劉 表：汝且去許都，觀其動靜，再作商議。
韓 嵩：君臣各有定分。嵩今事將軍，雖赴湯蹈火，一唯所命。將軍若能上順天子，下從
曹公，使嵩可也；如持疑未定，嵩到京師，天子賜嵩一官，則嵩為天子之臣，不
復為將軍死矣。
劉 表：汝且先往觀之。吾別有主意。
５９＊＊時間：接上 地點：
旁 白：（說書人之言化為影像）嵩辭表，到許都見曹操。
曹操遂拜嵩為侍中，領零陵太守。
荀 彧：韓嵩來觀動靜，未有微功，重加此職；禰衡又無音耗，丞相遣而不問，何也？
曹 操：禰衡辱吾太甚，故借劉表手殺之，何必再問？
旁 白：（說書人之言化為影像）遂遣韓嵩回荊州說劉表。
嵩回見表，稱頌朝廷盛德，勸表請子入侍。
劉 表：（怒曰）汝懷二心耶？
（欲斬之。）
韓 嵩：（大叫曰）將軍負嵩，嵩不負將軍！
蒯 良：嵩未去之前，先有此言矣。
旁 白：（說書人之言化為影像）劉表遂赦之。
人報黃祖斬了禰衡。
劉表問其故。
對曰：黃祖與禰衡共飲，皆醉。
祖問襧衡曰：君在許都有何人物？
襧衡對曰：大兒孔文舉，小兒楊德祖。除此二人別無人物。
祖曰：似我何如？
襧衡：汝似廟中之神，雖受祭祀，恨無靈驗！
祖大怒曰：汝以我為土木偶人耶！
遂斬之。
襧衡至死罵不絕口。
劉表聞襧衡死，亦嗟呀不已，令葬於鸚鵡洲邊。
曹操聞知禰衡受害，笑曰
曹 操：腐儒舌劍，反自殺矣！
荀 彧：素來禍從口出，襧衡豈不知哉？
曹 操：未見劉表來降，興兵問罪可乎？
荀 彧：袁紹未平，劉備未滅，而欲用兵江、漢，是猶舍心腹而顧手足也。可先滅袁紹，
後滅劉備，江、漢可一掃而平矣。
旁 白：（說書人之言化為影像）董承自劉玄德去後，日夜與王子服等商議，無計可施。
建安五年，元旦朝賀，見曹操驕橫愈甚，感憤成疾。
帝知國舅染病，令隨朝太醫前去醫治。
此醫乃洛陽人，姓吉，名太，字稱平，人皆呼為吉平，當時名醫也。
吉平到董承府用藥調治，旦夕不離；常見董承長吁短歎，不敢動問。
時值元宵，吉平辭去，董承留住，二人共飲。
飲至更餘，董承覺困倦，就和衣而睡。
忽報王子服等四人至，董承出接入。
王子服：大事諧矣！
董 承：願聞其說。
王子服：劉表結連袁紹，起兵五十萬，共分十路殺來。馬騰結連韓遂，起西涼軍七十二萬
，從北殺來。曹操盡起許昌兵馬，分頭迎敵，城中空虛。若聚五家僮僕，可得千
餘人。乘今夜府中大宴，慶賞元宵，將府圍住，突入殺之。不可失此機會！
旁 白：（說書人之言化為影像）董承大喜，即喚家奴各人收拾兵器，自己披挂綽鎗上馬
，約會都在內門前相會，同時進兵。
夜至一鼓，眾兵皆到。
董承手提寶劍，徒步直入，見曹操設宴後堂，大叫：操賊休走！
一劍剁去，隨手而倒。
霎時覺來，乃南柯一夢，口中猶罵操賊不止。
吉 平：（向前叫曰）汝欲害曹公乎？
（董承驚懼不能答。）
吉 平：國舅休慌。某雖醫人，未嘗忘漢。某連日見國舅嗟歎，不敢動問。恰纔夢中之言
，已見真情。幸勿相瞞。倘有用某之處，雖滅九族，亦無後悔。
董 承：（掩面而哭曰）只恐汝非真心！
（平遂咬下一指為誓。
（董承乃取出衣帶詔，與吉平閱。）
今之謀望不成者，乃劉玄德、馬騰各自去了；無計可施，因此感而成疾。
吉 平：不消諸公用心。操賊性命，只在某手中。
董 承：何故？
吉 平：操賊常患頭風，痛入骨髓；纔一舉發，便召某醫治。如早晚有召，只用一服毒藥
，必然死矣，何必舉刀兵乎？
董 承：若得如此，救漢朝社稷者，皆賴君也！
（吉平辭歸。）
６０＊＊時間：接上 地點：後堂
旁 白：（說書人之言化為影像）董承心中暗喜，步入後堂，忽見家奴秦慶童同侍妾雲英
在暗處私語。
董承大怒，喚左右捉下，欲殺之。
夫人勸免其死，各人杖脊四十，將慶童鎖於冷房。
慶童懷恨，夤夜將鐵鎖扭斷，跳牆而出，逕入曹操府中，告有機密事。
曹操喚入密室問之。
慶 童：王子服、吳子蘭、種輯、吳碩、馬騰五人在家主府中商議機密，必然是謀丞相。
家主將出白絹一段，不知寫著甚的。近日吉平咬指為誓，我也曾見。
旁 白：（說書人之言化為影像）曹操藏匿慶童於府中，董承只道逃往他方去了，也不追
尋。
次日，曹操詐患頭風，召吉平用藥。
吉平自思，此賊合休！
暗藏毒藥入府。
曹操臥於床上，令吉平下藥。
吉 平：此病可一服即愈。
（取藥罐，當面煎之。
（藥已半乾，平已暗下毒藥，親自送上。
（曹操知有毒，故意遲延不服。）
吉 平：乘熱服之，少汗即愈。
曹 操：（起曰）汝既讀儒書，必知禮義。『君有疾飲藥，臣先嘗之；父有疾飲藥，子先
嘗之。』汝為我心腹之人，何不先嘗而後進？
吉 平：藥以治病，何用人嘗？
（平知事已洩，縱步向前，扯住曹操耳而灌之。
（曹操推藥潑地，磚皆迸裂。
（曹操未及言，左右已將吉平執下。）
曹 操：吾豈有疾，特試汝耳！汝果有害我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