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六一 至 第三六七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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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而水旱相繼,更兼地震,晉孝武帝司馬曜仍不知警,依然酒色昏迷。
(僕射王珣,係故相王導孫,雖然風流典雅,為晉孝武帝司馬曜所昵,但不過是個旅進旅退的人員,從未聞抗顏諫諍,敢言人所未言。
(頗有祖風。
(太子少傅王雅,門第非不清貴,祖王隆父王景,也嘗通籍,究竟不及王珣位望。
(王珣且未敢抗辯,王雅更樂得圓融,所以識見頗高,語言從慎。
(時人見王雅態度模稜,或且目為佞臣,王雅為保全身家起見,只好隨俗浮沈,不暇顧及譏議了。
(晉孝武帝司馬曜恃王珣、王雅二王為耳目,王珣、王雅二王都做了好好先生,還有何人振聾發瞶?
(再經張貴人張氏終日旁侍,蠱惑主聰,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越害得這位晉孝武帝司馬曜,俾晝作夜,顛倒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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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元二十一年秋月,新涼初至,餘暑未消。
(晉孝武帝司馬曜尚在清暑殿中,與張貴人張氏飲酒作樂,徹夜流連,不但外人罕得進見,就是六宮嬪御,也好似咫尺天涯,無從望幸。
(不過請安故例,總須照行。
(有時晉孝武帝司馬曜醉臥不起,連日在牀,後宮妾媵,不免生疑,還道晉孝武帝司馬曜有什麼疾病,格外要去問省,獻示慇懃。
(張貴人張氏恃寵生驕,因驕成妒,看那同列嬌娃,簡直是眼中釘一般,恨不得一一驅逐,單剩自己一人,陪著君王,終身享福。
(描摹得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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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幾個伶牙利齒的妃嬪,窺透醋意,免不得冷嘲熱諷,語語可憎。
(張貴人張氏憤無可泄,已是滿懷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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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易過,轉瞬秋殘。
(清暑殿內,鑾駕尚留,一夕與張貴人張氏共飲。
(張貴人心中不快,勉強伺候,虛與綢繆。
(晉孝武帝司馬曜飲了數大觥,睜著一雙醉眼,注視花容,似覺與前少異。
(晉孝武帝司馬曜默忖多時,猜不出張貴人張氏何故惹惱,問及安否,她又說是無恙。
(晉孝武帝司馬曜所愛惟酒,以為酒入歡腸,百感俱消,因此顧令侍女,使與張貴人張氏接連斟酒,勸她多飲數杯。
(張貴人張氏酒量平常,更因懷恨在心,越不願飲,第一二杯還是耐著性子,勉強告乾,到了第三四杯,實是飲不下了。
(晉孝武帝司馬曜還要苦勸,張貴人張氏只說從緩。
(晉孝武帝司馬曜恐她不飲,先自狂喝,接連數大觥下咽。
(晉孝武帝司馬又使斟了一大觥,舉酒示張貴人張氏道)
孝武帝:卿應陪我一杯!
(說著,又是一口吸盡,死在眼前,樂得痛快。
(張貴人張氏拗他不過,只得飲了少許。
(晉孝武帝司馬曜不禁生忿,迫令張貴人張氏盡飲。
(晉孝武帝司馬曜再囑侍女與張貴人張氏斟滿。
(晉孝武帝司馬曜說她故意違命,須罰飲三杯。
(本想替張貴人張氏解愁,誰知適令增恨!
(張貴人張氏到此,竟忍耐不住,先將侍女出氣,責她斟得太滿。
(張氏繼且顧語晉孝武帝司馬曜道)
張貴人:陛下亦應節飲,若常醉不醒,又要令妾加罪了!
(晉孝武帝司馬曜聽了加罪二字,誤會微意,便瞋目道)
孝武帝:朕不罪卿,誰敢罪卿,惟卿今日違令不飲,朕卻要將卿議罪!
張貴人:(驀然起座道)妾偏不飲,看陛下如何罪妾?
孝武帝:(亦起身冷笑道)汝不必多嘴,計汝年已將三十,亦當廢黜了!朕目中盡多佳麗,比汝年輕貌美,難道定靠汝一人麼?
(說到末句,晉孝武帝司馬曜頭目忽然眩暈,喉間容不住酒肴,竟對張貴人噴將過去,把張貴人玉貌雲裳,吐得滿身骯髒。
(侍女等看不過去,急走至御前,將晉孝武帝司馬曜扶入御榻,服侍睡下。
(晉孝武帝司馬曜頭一倚枕,便昏昏的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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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張貴人張氏得寵以來,從沒有經過這般責罰,此次忽遭斥辱,哪裡禁受得起,鳳目中墜了無數淚珠兒。
(張貴人張氏轉念一想,柳眉雙豎,索性將淚珠收起,殺心動了。
(張貴人張氏使侍女撤去殘肴,自己洗過了臉,換過了衣,收拾得乾乾淨淨。
(張貴人又躊躇了半晌,竟打定主意,召入心腹侍婢,附耳密囑數語。
(侍婢卻有難色,張貴人張氏大怒道)
張貴人:汝若不肯依我,便叫你一刀兩段!
(侍婢無奈,只好依著閨令,趨就御榻,用被蒙住晉孝武帝司馬曜面目,更將重物移壓晉孝武帝司馬曜身上,使他不得動彈。
(可憐晉孝武帝司馬曜無從吐氣,活活悶死!
(過了一時,揭被啟視,已是目瞪舌伸,毫無氣息了。
(看官記著!這晉孝武帝司馬曜笑責張貴人張氏,明明是酒後一句戲言,張貴人伴駕有年,難道不知晉孝武帝司馬曜心性?
(不過因華色將衰,正慮被人奪寵,聽了晉孝武帝司馬曜戲語,不由的觸動心骨,竟與晉孝武帝司馬曜勢不兩立,遂惡狠狠的下了毒手,結果了晉孝武
(帝司馬曜的性命。
(總計晉孝武帝司馬曜在位二十四年,改元兩次,享年只三十有五。)
(〔第七十八回 迫誅奸稱戈犯北闕 僭稱尊遣將伐西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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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張貴人張氏弒主以後,自知身犯大罪,不能不設法彌縫。
(張貴人張氏遂取出金帛,重賂左右,且令出報宮廷,只說晉孝武帝司馬曜因魘暴崩。
(太子司馬德宗比西晉的惠帝衷還要闇弱,怎能摘伏發奸?
(會稽王司馬道子,向與晉孝武帝司馬曜有嫌,巴不得他早日歸天。
(會稽王司馬道子接了凶訃,暗暗喜歡,怎肯再來推究?
(外如太后李氏,以及瑯琊王司馬德文,總道張貴人不敢弒主,也便模糊過去。
(王珣、王雅等,統是仗馬寒蟬,來管什麼隱情,遂致一種彌天大案,千古沈冤。
(後來《晉書》中未曾提及張貴人張氏,不知她如何結局,應待詳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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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國寶得知訃音,上馬急馳,乘夜往叩禁門。
(王國寶欲入殿代草遺詔,好令自己輔政。
(偏侍中王爽,當門立著,厲聲呵叱王國寶道)
王 爽:大行皇帝晏駕,太子未至,無論何人,不得擅入,違禁立斬!
(王國寶不得進去,只好悵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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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日,司馬德宗即位,循例大赦,是謂晉安帝。
(有司奏請會稽王司馬道子,誼兼勳戚,應進位太傅,鄰揚州牧,假黃鉞,備殊禮,無非討好司馬道子。
(有詔依議,會稽王司馬道子但受太傅職銜,餘皆表辭。
(詔又褒美讓德,仍令會稽王司馬道子在朝攝政,無論大小政事,一律諮詢,方得施行。)
(會稽王司馬道子權位益尊,聲威益盛,所有內外官僚,大半趨炎附熱,奔走權門。
(最可怪的是王國寶,本已與會稽王司馬道子失歡,不知他用何手段,又得接交會稽王司馬道子,仍使會稽王司馬道子不念前嫌,復照前例優待,引為
(心腹,且擢任領軍將軍。
(無非喜諛。
(王國寶從弟王緒,隨兄進退,不消多說。
(阿兄既轉風使舵,阿弟自然隨風敲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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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北將軍王恭,入都臨喪,順便送葬。
(王恭見了會稽王司馬道子輒正色直言,司馬道子當然加忌。
(惟司馬道子甫經攝政,也想輯和內外,所以耐心忍氣,勉與周旋。
(偏王恭不肯通融,語及時政,幾若無一愜意,盡情批駁,聲色俱厲。
(王恭退朝時且語人道)
王 恭:榱棟雖新,恐不久便慨黍離了!
(過剛必折。
(會稽王司馬道子知王恭意難回,更加銜恨。)
3670**時間: 地點:
(王緒諂附會稽王司馬道子,因與王國寶密商,謂不如乘王恭入朝,勸相王伏兵殺王恭。
(王國寶以王恭係時望,未便下手,所以不從王緒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