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一一 至 第二一二〇
２１１１＊＊時間： 地點：
（晉成帝覽到庾亮表，也不禁怦然心動，便將表文頒示廷臣，令他議復。
（太傅王導，是朝中領袖，且又得晉成帝詔命，升任丞相。
（這番軍國大事，當然要他首先裁決，王導看了表文，掀髯微笑道）
王 導：庾元規能行此事，還有何說，不妨請旨施行。
（言下有不滿意，實是請君入甕。
（太尉郗鑒接口道）
郗 鑒：看是行不得的，現在軍糧未備，兵械尚虛，如何大舉？
（此外百官，亦多贊成郗鑒議。
（太常蔡謨，更發出一篇大議論，作為議案，由小子錄述如下：
（ 蓋聞時有否泰，道有屈伸。暴逆之寇，雖終滅亡，然當其強盛，皆屈而避之，是以高祖受屈於巴漢，忍辱於平城也。若爭強於鴻門，則亡不終日
（，故蕭何曰，百戰百敗，不死何待也。原始要終，歸於大濟而已，豈與當亡之寇，爭遲速之間哉？夫惟鴻門之不爭，故垓下莫能與之爭。文王身圮於
（羑里，故道泰於牧野，勾踐見屈於會稽，故威申於強吳。今日之事，亦猶是耳。賊假息之命垂盡，而豺狼之力尚強，為吾國計，莫若養威以待時。時
（之可否，係於胡之強弱，胡之強弱，係於石虎之能否。自石勒舉事，虎常為爪牙，百戰百勝，遂定中原，所據之地，同於魏世，及勒死之日，將相欲
（誅虎，虎獨起於眾異之中，殺嗣主，誅寵臣，內難既定，千里遠出，一舉而拔金墉，再舉而擒石生、誅石聰，如拾遺，取郭權，如振槁，還據根本，
（內外平定，四方鎮守，不失尺土。以是觀之，虎為能乎，抑不能也？假令不能者為之，其將濟乎，抑不濟也？賊前攻襄陽而不能拔，誠有之矣，但不
（信百戰之效，而徒執一攻之驗，譬諸射者百發而一不中，即可謂之拙乎？且不拔襄陽者，非虎自至，乃石遇之邊師也。桓平北軍，守邊之將耳，遇攻
（襄陽，所爭者疆場之土，利則進，否取退，非所急也。今徵西以重鎮名賢，自將大軍，欲席捲河南，虎必自率一國之眾，來決勝負，豈得以襄陽為比
（哉？今徵西欲與之戰，何如石生？若欲守城，何如金墉？欲阻淝水，何如大江？欲拒石虎，何如蘇峻？凡此數者，宜詳較之。石生猛將關中精兵，徵
（西之戰，殆不能勝也。金墉險固，劉曜十萬眾所不能拔，今徵西之守，殆不能勝也。又當是時洛陽關中，皆舉兵擊虎，今此三鎮，反為其用，方之於
（前，倍半之勢也。石生不能敵其半，而徵西欲當其倍，愚所疑也。蘇峻之強，不及石虎，淝水之險，不及大江，大江不能御蘇峻，而欲以淝水御石虎
（，又愚所疑也。昔祖士稚在譙，田於城北，慮賊來攻，預置軍屯以御其外。谷將熟，賊果至，丁夫戰於外，老弱獲於內，多持炬火，急則燒谷而走，
（如此數年，竟不得其利。是時賊唯據淝北，方之於今，四分之一耳。士稚不能捍其一，而徵西欲御其四，又愚所疑也。或云賊若多來，則必無糧。然
（致糧之難，莫過崤函，而石虎首涉此險，深入敵國，平關中而後還。今至襄陽，路既無險。又行其國內，自相供給，方之於前，難易百倍，前已經至
（難，而謂今不能濟其易，又愚所疑也。然此所論，但說徵西既至之後耳，尚未論道路之虜也。自淝以西，水急岸高，魚貫泝流，首尾百里，若賊無宋
（襄之義，及我未陣而擊之，將如之何？今王師與賊，水陸異勢，便習不同，寇若送死，雖開江延敵，以一當千，猶吞之有餘，宜誘而致之，以保萬全
（。若棄江遠進，以我所短，擊彼所長，懼非廟勝之算也。鄙議如此，伏乞明鑒？
（這篇大文，表示大眾，沒一人敢與他批駁，就是呈入御覽，晉成帝亦一目了然，料知北伐是一種難事，乃詔亮停止北伐，不必移鎮。）
２１１２＊＊時間： 地點：
（會太尉郗鑒得疾，上疏遜位，疏中有云：
（ 臣疾彌留，遂至沈篤，自忖氣力，不能再起，有生有死，自然之分。但忝位過才，曾無以報，上慚先帝，下愧日月，伏枕哀歎，抱恨黃泉。臣今
（虛乏，危在旦夕，因以府事付長史劉遐，乞骸骨歸丘園，惟願陛下崇山海之量，弘濟大猷，任賢使能，事從簡易，使康哉之歌，復興於今，則臣雖死
（，猶生之日耳。臣所統錯雜，率多北人，或逼遷徙，或是新附，百姓懷土，皆有歸本之心。臣宣國恩，示以好惡，處以田宅，漸得少安。聞臣疾篤，
（眾情駭動，若當北渡，必啟寇心。太常臣謨，平簡貞正，素望所歸，可為都督徐州刺史，臣亡兄子晉陵內史邁，謙愛養士，甚為流亡所宗，又是臣門
（戶子弟，堪任兗州刺史，公家之事，知無不為，是以敢希祁奚之舉。迫切上聞。）
２１１３＊＊時間： 地點：
（這疏上後，不到數日，便即謝世，年已七十有一。
（郗鑒係高平金鄉人，忠亮清正，能識大體，歿後予諡文成，所有朝廷贈恤，一如溫嶠故事。
（且依郗鑒遺疏，遷蔡謨為徐州刺史，都督徐兗二州軍事，即授郗邁為兗州刺史。
（可巧丞相王導，與鑒同時起病，先郗鑒告終，晉成帝特別哀悼，特遣大鴻臚監護喪事，賵襚典禮，仿諸漢博陸侯霍光，及晉安平獻王司馬孚，予諡文
（獻。
（導卒年六十有四，當時號為中興第一名臣。
（看官閱過前文，應知導畢生事實，究竟優劣何如，請看官自下斷語，小子恕不瑣敘了。
（意在言中。
（且隨郗鑒帶敘，明示導不如鑒，有瑜不掩瑕之意。）
２１１４＊＊時間： 地點：
（晉成帝徵庾亮為丞相，庾亮復表固辭，乃進丹陽尹何充為護軍將軍，亮弟會稽內史庾冰為中書監，領揚州刺史，充並參錄尚書事。
（庾冰辦理政務，不捨晝夜，禮遇朝賢，引擢後進，朝野翕然歸心，號為賢相。
（勝過乃兄。
（獨庾亮尚欲北伐，又想申表固請，適接邾城失守警信，方不敢再提北伐二字。）
２１１５＊＊時間： 地點：
（邾城虛懸江北，內無所倚，外接群夷，真是孤危得很。
（從前陶侃在日，鎮守武昌，僚屬屢勸侃分戍邾城，陶侃乃引集將佐，渡水指示道）
陶 侃：此城為江北要衝，差不多是虎口中物，我國家現在勢力，只能保守江南，倚江為塹，阻住戎馬，若出守此城，必致引虜入寇，非但無益，反且有損。我
聞孫吳御魏，嘗用三萬兵扼守此城，今我兵不過數萬，怎能分顧？不若棄為空地，省得夷人生心，我卻好安守江南，尚不失為中策呢。
（將佐因侃說得有理，當然無言，隨侃渡江回鎮。）
２１１６＊＊時間： 地點：
（陶侃既去世，由庾亮代任，亮視邾城為要地，謂可借此進兵，乃使毛寶樊峻，往守邾城，見本回上文。
（果被石虎聞知，立遣大都督夔安，帶領石鑒石閔李農張貉李菟等五將，分率五萬人，進攻邾城。
（毛寶忙向庾亮求救，庾亮反視若無事，不急往援，終致邾城陷沒。
（毛寶與峻突圍出走，為趙兵所追，俱投江溺死。
（夔安又轉陷淝南，連拔江夏義陽等郡，進圍石城。
（還虧竟陵太守李陽，發兵掩擊，得破趙兵，斬首五千餘級，才將趙兵殺退。
（庾亮始終不敢渡江，但上表謝過，自願貶降三等，權領安西將軍。
（有詔免議，惟庾懌為輔國將軍，領豫州刺史，監督宣城廬江歷陽安豐四郡軍事，鎮守蕪湖。
（庾亮自邾城陷沒，憂慨成疾，旋即歿世，年五十二，追贈太尉，諡曰文康。）
２１１７＊＊時間： 地點：
（進護軍將軍何充為中書令，命南郡太守庾翼為安西將軍，領荊州刺史，都督江荊司雍梁益六州諸軍事，代亮鎮武昌。
（庾翼年僅及壯，超居大任，時人恐他不能稱職，他卻竭盡志慮，勞謙不懈，戎政嚴明，經略深遠，自是公私充實，輿論帖然。
（惟庾翼志大言大，好談兵事，既欲滅趙，又思平蜀，仍不脫阿兄氣習。
（因通使燕涼，擬與和好，倚為外援。）
２１１８＊＊時間： 地點：
（那趙主石虎，卻也雄心思逞，貽書西蜀，志在併吞江南，願與蜀主平分。
（蜀本稱成，此時已改號為漢，就是主子李期，也已遭弒，為大將軍李壽所篡了。
（李期據位後，驕虐日甚，濫殺無辜，籍沒資財婦女，充入後宮，內外洶洶，道路側目。
（鎮南大將軍李霸，鎮北大將軍李保，俱係雄子，相繼暴亡，朝臣都說是為期所鴆。
（期從子尚書僕射李戴，素有才名，期又誣他謀反，迫令自盡。
（大將軍漢王李壽，本為期所忌，幸得不死，外鎮涪城。
（每當入朝，輒詐造邊書，辭以警急。）
２１１９＊＊時間： 地點：
（會有巴西處士龔壯，謁見李壽，為李壽划策，勸他入襲成都。
（原來龔壯父叔，前為李特所殺，壯早欲報仇，苦不得間，歷年悲慟，服闋未除，遠近稱為孝子。
（李壽亦聞壯名，禮徵不起，及壽與期有嫌，為壯所知。
（乃擬借壽泄恨，密加游說。
（李壽竟信龔壯言，遂與掾吏羅恒解思明謀攻成都。
（李期亦防李壽為變，屢遣中常侍許涪窺壽，偵察動靜。
（又鴆殺壽養弟安北將軍李攸。
（一面與建寧王越，及尚書令景騫，尚書田褒姚華等，共議襲壽，將要發兵。）
２１２０＊＊時間： 地點：
（不料李壽已先發，自率步騎萬人，由涪城逕趨成都，用部將李奕為先鋒，長驅直達。
（李壽子李勢為翊軍校尉，留居成都，正是一個好內應。
（馬上開城迎接，李奕先入，李壽繼進，便圍住宮門，鼓噪不休。
（李期不及防備，急得沒法，只得遣人出慰壽軍。
（李壽奏稱建寧王越，與景騫田褒姚華，以及李遐李西，統皆懷奸亂政，宜加重辟。
（李期尚未復報，已由李壽指揮兵士，收捕越等，隨到隨誅。
（兵士乘間四掠，數日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