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一 至 第三四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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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馳入吳都,收圖籍,封府庫,嚴止軍士侵掠,絲毫不入私囊,一面露佈告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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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廷得著好音,群臣入賀,捧觴上壽。
晉武帝:(執爵流涕道)這是羊太傅的功勞呢!
(惟驃騎將軍孫秀,係吳大帝孫權姪孫,前為吳鎮守夏口,因孫皓見疑,懼罪奔晉,得列顯官,他卻未曾與賀,且南面垂涕道)
孫 秀:先人創業,何等辛勤,今後主不道,一旦把江南輕棄,悠悠蒼天,傷如之何?
(前已甘心降敵,此時卻來作此語,欺人乎?欺己乎?
(晉武帝以王濬為首功,擬下詔褒賞,忽接到王渾表文,內稱王濬違詔擅命,不受自己節度,應照例論罪。
(晉武帝未以為然,舉表出示群臣。
(群臣多趨炎附勢,不直王濬,請用檻車徵王濬入朝。
(晉武帝不納,但下書責王濬,說他「不從渾命,有違詔旨,功雖可嘉,道終未盡」等語。
(看官!你想這平吳一役,全虧王濬順流直下,得入吳都,偏王渾出來作梗,竟要把王濬加罪,可見天下事不論公理,但尚私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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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王渾聞王濬入吳都,方率兵渡江,自思功落人後,很是愧忿,意欲率兵攻王濬。
(王濬部下參軍何攀,料渾必來爭功,因勸王濬送孫皓與王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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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渾得孫皓後,雖勒兵罷攻,意終未愜,乃表王濬罪狀,王濬既奉到朝廷責言,因上書自訟,略云:
( 臣前受詔書,謂軍人乘勝,猛氣益壯,便當順流長騖,直造秣陵。奉命以後,即便東下。途次復被詔書謂,太尉賈充,總統諸方,自鎮東大將軍
(伷及渾濬彬等,皆受賈充節度。無令臣別受渾節度之文。及臣至三山,見渾軍在北岸,遺書與臣,但云暫來過議,亦不語「臣當受節度」之意。臣水
(軍風發,乘勢造賊,行有次第,不便於長流之中,回船過渾,令首尾斷絕。既而偽主孫皓,遣使歸命,臣即報渾書,並錄皓降箋,具以示渾,使速會
(師石頭。臣軍以日中至秣陵,暮乃得渾所下當受節度之符,欲令臣還圍石頭,備皓越逸。臣以為皓已出降,無待空圍,故馳入吳都,封庫待命。今詔
(旨謂臣忽棄明制,專擅自由,伏讀以下,不勝戰慄。臣受國恩,任重事大,常恐托付不效,辜負聖明,用敢投身死地,轉戰萬里,憑賴威靈,幸而能
(濟。臣以十五日至秣陵,而詔書於十二日發洛陽,其間懸闊,不相赴接,則臣之罪責,宜蒙察恕。假令孫皓猶有螳螂舉斧之勢,而臣輕軍單入,有所
(虧喪,罪之可也。臣所統八萬餘人,乘勝席捲,皓以眾叛親離,無復羽翼,匹夫獨立,不能庇其妻子,雀鼠貪生,苟乞一活耳。而江北諸軍,不知其
(虛實,不早縛取,自為小誤。臣至便得,更見怨恚,並云守賊百日,而令他人得之,言語噂沓,不可聽聞。案春秋之義,大夫出疆,有利專之,臣雖
(愚蠢,以為事君之道,唯當竭力盡忠,奮不顧身,苟利社稷,死生以之。若其顧護嫌疑,以避咎責,此是人臣不忠之利,實非明主社稷之福也。夫佞
(邪害國,自古已然,故無極破楚,宰嚭滅吳,及至石顯傾亂漢朝,皆載在典籍,為世所戒。昔樂毅伐齊,下城七十,而卒被讒間,脫身出奔。既返,
(謗書盈篋,況臣疏頑,安能免讒慝之口?所望全其首領者,實賴陛下聖哲欽明,使浸潤之譖,不得行焉。然臣孤根獨立,久棄遐外,交遊斷絕,而結
(恨強宗,取怨豪族,以纍卵之身,處雷霆之衝,繭栗之質,當豺狼之路,易見吞噬,難抗唇齒。夫犯上乾主,罪猶可救。乖忤貴臣,禍常不測。故朱
(雲折檻,嬰逆鱗之怒,望之周堪,違忤石顯,雖闔朝嗟歎,而死不旋踵,俱見漢史。此臣之所大怖也。今王渾表奏陷臣,其支黨姻族,又皆根據磐牙
(,並處世位,聞遣人在洛中,專共交構,盜言孔甘,疑惑親聽。臣無曾參之賢,而罹三至之謗,敢不悚栗。本年平吳,誠為大慶,於臣之身,獨受咎
(累,惡直丑正,實繁有徒。欲構南箕,成此貝錦。但當陛下聖明之世,而令濟濟之朝,有讒邪之人,虧穆穆之風,損皇代之美,是實由臣疏頑,使至
(於此。拜表流汗,言不識次,伏乞陛下矜鑒!)
(晉武帝得書,也知濬為王渾所忌,不免有媒孽等情,因下詔各軍,班師回朝,待親訊功過,核定賞罰云云。
(王渾既得縶皓,乃與瑯琊王伷會銜,送皓入洛,皓至都門,泥首面縛。
(由朝旨遣使釋免,給皓衣服車乘,賜爵歸命侯,拜孫氏子弟為郎。
(所有東吳舊望,量才擢敘。
(從前王濬東下,吳城戍將,望風歸降;惟建平太守吾彥,嬰城固守,及孫皓被俘,方才投誠。
(晉武帝調彥為金城太守。
(諸葛靚姊,為瑯琊王妃,諸葛靚自板橋敗後,即竄入姊家,晉武帝素與靚相識,親往搜尋。
(靚為魏揚州都督諸葛誕子。
(誕在魏主髦四年,討司馬昭不克,被殺,故靚奔吳,事見《三國演義》。
(諸葛靚復避匿廁中,被晉武帝左右牽出,始跪拜流涕道)
諸葛靚:臣不能漆身毀面,使得復見聖顏,不勝慚愧。
(晉武帝慰諭至再,面授諸葛靚為侍中。
(諸葛靚固辭不受,情願放歸鄉里。
(晉武帝不得已依議,聽他自去,終身起坐,不向晉廷,後幸善終。
(諸葛靚於晉有君父大仇,乃不能與張悌同死,徒為是小節欺人,亦何足道。
(晉武帝復頒詔大赦,改元太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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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值諸將陸續還都,因臨軒召集,並引見孫皓,賜令侍坐,且顧語孫皓道)
晉武帝:朕設此座待卿,已好幾年了。
孫 皓:(指帝座道)臣在南方,亦設此座待陛下。
(史家記載孫皓言,未及指帝座三字,遂啟後人疑竇,經著書人添入,方合口脗。)
賈 充:(在側,向孫皓冷笑道)聞君在南方,鑿人目,剝人面,此刑施於何人?
孫 皓:(答說道)人臣有敢為弒逆,及奸邪不忠,方加此刑。
(賈充聽了此言,不由的面目發頳,掉頭趨退。
(自取其辱,但皓只御人口給,不能自保宗社,究有何益?
(王渾、王濬,相繼入朝,彼此尚爭功不已。
(晉武帝命廷尉劉頌,敘次戰績。
(頌不免袒渾,列渾為首功,濬為次功。
(晉武帝因頌考績徇私,左遷京兆太守。
(怎奈王渾私黨,賈充斥朝廷,渾子濟又尚公主,氣燄逼人,大家統為渾幫護,累得晉武帝不便專制,也只好委曲通融,乃增渾食邑八千戶,進爵為公
(。
(授王濬為輔國大將軍,與杜預王戎等,並封縣侯。
(以下諸將,賞賜有差。
(遣使祭告羊祜廟,封祜夫人夏侯氏為萬歲鄉君,食邑五千戶。
(一番東征事跡,至此結局。
(王濬以功大賞輕,始終不服,免不得怨忿交並。)
(〔第六回 納群娃羊車恣幸 繼外孫螟子亂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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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王濬因功高賞輕,時懷不平,每在朝右自陳戰績及諸多枉屈情形。
(晉武帝司馬炎雖有所聞,亦如聾瞽一般,絕不與談。
(王濬不勝憤懣,往往不別而行。
(晉武帝司馬炎念他有功,始終含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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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州護軍范通,為王濬外親,嘗入語王濬道)
范 通:公有平吳大功,今乃不能居守,未免可惜。
(王濬驚問何因?
范 通:(答道)公返旆後,何不急流勇退,角巾私第,口不言功,如有人問及,可答稱聖主宏謨,群帥戮力,若老夫實無功可言。從前藺相如屈服廉頗,便得
此意。〔見戰國時代〕公能行此,也足令王渾自愧了。
王 濬:(瞿然道)我亦嘗懲鄧艾覆轍〔鄧艾事在前〕,自恐遭禍,不能無言。及今已隔多日,胸中尚不免介介,這原是我器量太小呢。
范 通:(即起賀道)公能自知小過,便足保全。
(范通說畢乃退。
(王濬自是稍稍斂抑,不欲爭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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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秦秀,太子洗馬孟康等,卻代為王濬訴陳枉抑。
(晉武帝司馬炎乃遷王濬為鎮軍大將軍,加散騎常侍,領後軍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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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都中競尚奢侈。
(王濬本儉約,至此恐功高遭嫌,樂得隨風張帆,玉食錦衣,優遊自適。
(王濬後又受調為撫軍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延至太康六年病終。
(王濬年已八十,得諡為武。
(王濬得令終,幸有范通數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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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官聽說!
(在晉武未曾受禪以前,本來是三國分峙,各據一方。
(自西蜀入魏,降王劉禪,受封為安樂公,三國中已少了一國。
(及魏變為晉,吳又並入晉室,晉得奄有中原,規復秦漢舊土,遂划全國為十九州,分置郡國百五十餘。
(小子特將十九州的名目,析述如下:
( 司、兗、豫、冀、並、青、徐、荊、揚、涼、雍、秦、益、梁、寧、幽、平、交、廣。)
(小子還有數語交代,那安樂公劉禪的死期,是在晉泰始七年間。
(歸命侯孫皓的死期,是在晉太康二年間。
(兩降主俱病死洛陽,已無後患。
(就是廢居鄴城的魏曹奂,無拳無勇,好似鳥入籠中,受人豢養,得能飽暖終身,還算是新朝厚惠。
(曹奂最後死,直到晉惠帝泰安元年,方病歿鄴城。
(敘結三主生死,是揭晉武帝司馬炎厚道處,即見晉武帝司馬炎驕盈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