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 至 第三〇
２１＊＊時間：三日後 地點：洞外
（鄧隱、申無垢奉命下山，二人高高興興，走出洞外。）
申無垢：此行歷時一甲子，就我們二人，是你最大考驗了。
鄧 隱：此去便入艱難危險之境，成敗利鈍，尚所難知。可憐我愛姊姊一場，只同衾共枕，作了一夜假夫
妻，始終不得親近。
申無垢：你還待怎地？
鄧 隱：你那地方，此時桃花盛開，香光如海，美景難逢。我也不作他念，只求在家住上些日。陪姊姊撫
琴吹簫，奕棋煮酒，賞花為樂，略享個把月的清福。如有言行失檢之處，任憑姊姊責罰，便從此
不理我也無話說。
（申無垢近年雖然得有仙傳，功力大進。
（畢竟年輕天真，稚氣猶存，積習難忘，心腸也軟。
（想起丈夫委實癡情熱愛，既是夫婦，容他稍微親熱也是應該。
（加上平居無伴，鄧隱所說那幾樣，均是素來癖好。）
申無垢：只要你言行如一，夫妻一場，只要守住本份，開懷一下也無不可。
２２＊＊時間：後來 地點：臥雲峰各處
（二人到家以後，申無垢暗中查考，鄧隱果是言行如一。
（儘管溫存體貼，愛到極處，不似以前舉動俗氣。
（每日賞花飲酒，撫琴下棋之餘，功課也從不荒廢。
（日子一久，情分越深，當地風景又是那麼清麗靈妙，休說鄧隱，連自己也不捨得離去。
（到了所約日期，鄧隱貪戀愛妻同樂，再三求告多留些日。
（申無垢情不可卻，也有一點貪玩，於是又留下來。
（這時，鄧隱心情十分矛盾：既恐失去元貞，延誤仙業；偏又愛極無垢，不能自制。
（尤其美人在懷，笑語嫣然，讓他心癢難搔，恨不得豁了出去。
（鄧隱表面不顯，內裏每日天人交戰，慘烈無比。
（有時想到，做個神仙又有什麼意思？宛不如比翼雙棲，朝雲夕雨，同效于飛之樂。
（及至和無垢對面，又為對方正氣所懾，休說任性欲為。
（連想稍微依傍親熱，都要暗伺玉人喜怒，不敢冒失下手。
（因此日日說走，只不起身。
（老想：今日已過，明日當有機會。
（到了明日，又是如此。
（空自失望憤恨，時喜時憂。
（光陰易過，不覺到了初秋。）
２３＊＊時間：秋 地點：同上
（申無垢天性好潔，時往紅霞溪沐浴。
（因恐丈夫無賴，前往偷看，總是設法掩避。
（鄧隱看出申無垢心意，暗忖）
鄧 隱：我和你夫妻一場，不能真個消魂，連這一點眼福都不容我享受？
（心中有氣。
（再一想起愛妻清泉戲水，膚如凝脂，玉肌雪映，滿布露珠，宛如一朵出水芙蓉，不禁心蕩神搖
（。
（覺著這等絕代佳人，但得一夕之歡，雖死何憾。
（可恨初定情時，不該答應只作名色夫妻；否則就是一年半的快活，怎麼都值，總比徒擔虛名，
（每日神魂顛倒要強得多。
（恨到極處，決計去和無垢明言，取消前約。
（念頭才動，猛想起一世人生萬劫難，何況累劫修為，好容易能有今日。
（為了一時之歡，自毀仙業不說，再將元貞失去，恐難免形神俱滅之憂
（鄧隱心中一寒，妄念立止。
（又想把愛妻從頭到腳看一個夠，愛一個夠，從此再也不作他念。
（只是平日假裝老成，把話說滿，無法改口。
（儘管背後想好千言萬語，見了人，這類求愛的話仍是一句也說不出來。）
鄧 隱：也罷！明說不行，我只有暗做了。
２４＊＊時間：後來 地點：同上
（這日夕陽西下，碧空明淨，涼風習習，暑氣已消。
（申無垢清泉浴罷，雲鬢不整，穿著一件輕羅衣，手持小扇，斜倚石塌之上。
（目送飛雲，指點煙嵐花樹，更顯麗質天生，人世無兩。
（鄧隱越看越愛，故意拿話引逗道）
鄧 隱：姊姊玉潔冰清，柔肌似雪，彷彿一塊美玉，通無纖瑕，也從不見有一點香汗。此地天氣清和，又
不甚熱，日常沐浴作什？
申無垢：（笑道）我生來好潔喜浴，紅霞溪又是靈泉，自經二姊仙法佈置，峰頂添了噴泉。天熱無事，前
往沖洗一陣，心身均覺清涼。你又不是沒有試過，問我作什？
鄧 隱：（笑道）你我恩愛夫妻，你偏對我老是多疑。我又愛你不過，惟恐誤會。這次回家，言行分外小
心，恐有下流想頭。你哪一次背我洗浴，我全知道。有時故作午睡，免你為難。
申無垢：（笑道）你以為不知道麼？這樣無妨，只要你守份就好。
鄧 隱：我不過是想和你商量，定出洗浴時間，分頭去洗，怎又多心起來？
申無垢：你一旦情熱，就會得尺進步，我能不多心？
鄧 隱：現在放心了吧？
申無垢：這一身皮肉，時候一到便成累贅，不知道你喜歡什麼？
鄧 隱：我喜歡姊姊的冰晶玉潔，不過一時的眼皮供養，沒有別的。
申無垢：你如遵守前約，便是地久天長的神仙美眷。縱是名色夫妻，到底同夢之人，由你稍微親愛，原非
不可。無如你心性不定，道淺情熱，彼此一個把握不住，大錯立成。
（鄧隱早就想好主意，笑答）
鄧 隱：是非久而自明，我也無話可說。
２５＊＊時間：後來 地點：溪邊
（申無垢原有佈置，誰知鄧隱深沉，竟未前往窺伺。
（接連幾次過去，申無垢見無他意，雙方情愛本厚，便去了機心。）
２６＊＊時間：後來 地點：香閨
（靈鵑、秋雁年幼好動，常往山中打獵，或往城市購買食用之物，不在山中。
（天氣甚熱，鄧隱見二女遠出，心中暗喜，故意拖著申無垢下棋，不令行法避暑。
（申無垢也是潔癖太深，本來玉肌柔滑，清涼無汗，因被鄧隱握了一下手，覺著濕漉漉的。）
申無垢：（笑說）你身上都是汗了，快洗澡去，少時再下。只顧對奕，我也忘了行法去暑。
２７＊＊時間：稍後 地點：溪邊
（鄧隱原是詭計，隨口應了兩聲。
（先去溪中洗了一個暢，卻把寶劍留在當地。）
２８＊＊時間：稍後 地點：香閨
（鄧隱洗完回來，申無垢也未招呼，自往沐浴。）
２９＊＊時間：接上 地點：溪邊
（鄧隱立時跟蹤前往，仗著仙法隱身，申無垢又無防備，毫未覺察。
（鄧隱早把藏身之處覓好，藏在左近一株桃花樹上，暗中朝下偷看。
（只見申無垢揚手先放起一蓬雲幕，將當地方圓數畝的地面籠罩在內，內外立時隔絕。
（休說由外望內，便往外看，也是一片白茫茫，連花樹均見不到一株。
（心正尋思，眼前倏地一亮。
（原來申無垢已將上下衣緩緩去掉，現出一身玉雪肌膚，頭上烏雲也已披散開來。
（因未防人偷看，脫盡以後，先去峰前凌波而立，站在水上受那清泉沖洗。
（鄧隱平日想像的粉彎雪股已一覽無遺，好不容易才得飽此眼福，奇豔當前，由不得心旌搖搖，
（目眩神移。
（始而申無垢脫一件，鄧隱心便跳一下。
（等到申無垢衣履去盡，立向水中，鄰近溪旁幾株花樹和那碧峰繡崖一陪襯，越發顯得豔絕天人
（。
（鄧隱魂消意奪，人和吃醉了一般，軟伏樹上，不時閉目胡思亂想。
（似這樣想一陣，看一陣，心頭不住怦怦跳動，不知如何是好。
（有時水中人背向自己，皓腕徐伸，向上承水，偶然轉側，也只隱約約窺見胸前微微隆起。
（總覺美中不足，不能一觀全貌。
（申無垢畢竟少女嬌羞，愛好天然，浴前雖放起一蓬雲幕，將當地罩了一個天光不透。
（洗時仍然以面向壁，等把秀髮沖洗乾淨，立時沉入水內。
（鄧隱見愛妻入水，身雖旋轉，但那一帶正在噴泉之下，水煙飛揚，波光浮動，越發看不真切。
（鄧隱正想用什方法掩向亭前，等愛妻出時看她正面。
（忽聽一聲清叱，申無垢揚手一片銀光，先將全身罩住，什麼也看不見，玉體立隱。
（申無垢匆匆飛出水面，怒聲喝道）
申無垢：你怎這等下流？日久天長，如何常共相保？我心已寒，還不快走。
（說罷，外層雲幕一閃不見。
（只有新放起的那片銀光將小亭罩住。
（鄧隱知被看破，連忙急喊）
鄧 隱：師父曾說，你我不能離得太遠。本是夫妻，便我故意如此，也當諒我癡愛之苦。姊姊如何不近人
情，絕人太甚？
申無垢：誰聽你的？還不快走。
鄧 隱：我的寶劍在石頭上呢！
（一片白光，將鄧隱的寶劍載來。）
申無垢：拿去！快走！
（鄧隱知道愛妻盛怒之下，性情又剛，再不聽話先走，少時更難挽回。
（只得懷著滿腹愧憤，取了寶劍飛回。）
３０＊＊時間：接上 地點：香閨
（還未到門，忽聽破空之聲，一道銀光已由紅霞溪那面飛起，直射高空，一閃不見。
（鄧隱氣憤頭上，先未留意。
（等到想起申無垢負氣飛走，忙縱遁光跟蹤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