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 至 第二〇
１１＊＊時間：接上 地點：溪旁
（裘元兒忙按劍光降落下去，先握手歡呼了一陣。）
甄 濟：別來可好？且坐下來談吧！
（裘元兒坐定，剛要開言，猛想起適才聽見甄濟呼喚時，還見有一人往磐石下面隱去。
（及至下來，見那磐石孤立溪側，除外，並無第二人。）
裘元兒：（便順口笑問道）你還有一個同伴呢？何不請出相見？
（說時，又往石後看了一眼。
（甄濟本懷著滿腹鬼胎，因見裘元兒已能御劍飛行，道行法術必已不弱。
（再聽他這一問，疑是行跡已被他在空中窺破，不禁愣了一下，倉猝問答不出話來。
（裘元兒也甚機警，只因一時情感所動，忘了危險。
（先見甄濟穿著那般怪的裝束，面容蒼白，目光冷淡，雖然隨著自己歡呼，並不顯出怎樣親熱。
（適才那黑影本未看清，自己只是無心一問，見甄濟那般變臉變色，回答不出。
（心裏一犯疑，這才想起紀登、陶鈞二人之言。
（剛剛有了戒心，準備藉故飛去，忽見甄濟獰笑道）
甄 濟：我孤身一人，出死入生，苟活在此，哪有什同伴？你如今拜在矮叟朱梅門下，飛劍業已練成，仙
福不小。可還記得當初結拜之盟，將老大哥也攜帶攜帶麼？
（甄濟原是一時忸怩，答話不出，又摸不清裘元兒的深淺，適才和同類所商詭計，不知用哪一條
（好，存心拿話試探。
（裘元兒卻聽出他說話不倫不類，迥非自己弟兄語氣，更明白了一大半。）
裘元兒：（當下正色道）大哥，那日我死中求活，冒了大險，去探古洞，到了那面，洞頂卻忽然坍塌，身
受重傷。幸得遇恩師銅冠叟，用藥救治，才得活命。我們曾尋你兩次，在洞壁上見你留字，才知
你已拜在鬼老門下。
甄 濟：我一個人在夕佳巖，等你等了三天。
裘元兒：望大哥急速回頭，隨小弟往金鞭崖暫住。等仙師回來，哪怕小弟為了大哥多受責罰，也要將大哥
引進在仙師門下，同參正果，豈不是好？
（說時，偷看甄濟那一張灰沉沉的臉時喜時愁，知道有動於衷，良心還未喪盡。
（還想再說幾句沉痛的話去打動他，忽聽磐石後面起了吹竹之聲。
（甄濟面容陡然一變，對裘元兒冷冷地說道）
甄 濟：我此時心裏很亂，別的話少時再說。適才我見你飛行時所用劍光有青有白，可也是朱梅給你的麼
？
（裘元兒聽他又喊自己師父的名字，簡直不似有甚悔意，好生不悅。
（盛氣之下，衝口答道）
裘元兒：這便是我在夕佳岩延羲洞中所得到的那兩口短劍，小弟不但已練到身劍合一，還能誅斬妖人於數
十里之外，由我心意指揮了。
甄 濟：我記得是一匣雙劍，甚是晶瑩鋒利。如今經你用法術練過，想必更為神妙。我們至好弟兄，何不
取出與我見識見識，也不在結拜一場。
（裘元兒忽覺腦後微微有一股陰風吹來，心裏一動。
（忙即回身一看，又似有一個黑影，在石後一閃即逝，和適才空中所見彷彿。
（靈機一動，便朝石後喝道）
裘元兒：你當我還沒有看見你麼？只管出來相見，我定看在甄大哥面上，不用飛劍斬你便了。
甄 濟：我有甚同伴？不要疑心暗生鬼。
（忽聽吹竹之聲又起。
（甄濟臉上神色益發顯得難看，目光閃爍，不住朝自己身側注視，彷彿有人在暗中操縱他一般。
（裘元兒料知甄濟陷溺已深，必更有惡黨在側暗中監察，一時半時萬難悔悟。
（敵暗我明，處境甚險，萬一有甚變故發生，一個抵敵不住，便要束手待斃，想來想去。
（還以暫時退去為是，免得遭人毒手。
（主意打好，便答道）
裘元兒：我那雙劍的妙用，適才我在空中下降時，你不見過了麼？這雙劍已與我練得與身相合，大哥要看
，就這麼沒甚看頭。且待我試演一回，與大哥解解悶，再下來作長談如何？
（裘元兒逕自運用玄功，雙肩搖處，一青一白兩道劍光連身飛起，在空中盤旋了一陣。）
裘元兒：（對甄濟高叫道）大哥，你看玄門正宗的劍法高妙麼？你還是急速悔悟，早脫迷津的好。小弟且
在青城山金鞭崖相候，相見有日，恕小弟少陪了。
（說罷，正要高飛，忽見甄濟猛然顏色一變，怒罵道）
甄 濟：小賊竟敢哄我，快將那劍還我，饒你不死！
（一面說，一面雙手一揚，便有兩股黑煙往上飛起。
（裘元兒見他原形畢現，幸而抽身得早。
（那黑煙來勢比起自己劍光來勢遲緩些，盡可避免，便不願再招惹他。
（正想催動劍光趕回青城，忽聽來路上起了一陣破空之聲。
（剛待回頭，猛覺眼前千萬道黑絲飛來，鼻間也聞著一股子奇腥惡臭。
（連忙運用劍光護身時，身上已沾了一點，立時頭昏眼花，神志一迷，往下墜去。）
１２＊＊時間：後來 地點：長春宮室
（裘元兒醒轉一看，已臥在虞南綺修道室內床榻之上。
（虞南綺正坐在床前，握住自己一隻右手，滿臉俱是悲愁苦痛之容。
（裘元兒神志初清，先疑是在夢中。
（剛想坐起，虞南綺忙用手按住道）
虞南綺：我去遲了一步，你已為妖法所傷。所幸一道金霞閃過，妖人怪嘯逃走。我立駕梯雲鏈回來。
（裘元兒聞言，才知是虞南綺深情追趕，方得救了自己勝命。）
裘元兒：因你強將梯雲鏈收走，所以我乘機試試飛遁的功力，沒想到途遇甄大哥。他不僅不聽我勸，反而
要用邪法害我。
（虞南綺氣他不過，本想著實埋怨他幾句，見他所受委屈，又覺不忍出口。）
虞南綺：（故意問道）你耽誤了這麼多時候，你的二位師兄必在金鞭崖上懸望。真是我任性不好，害你生
氣受苦。你如覺著復原，又不想在此調養，梯雲鏈在此，拿了走吧。省得少時私自逃席，又去吃
苦。
（裘元兒見虞南綺已然轉了面容，炯炯星眸注定自己，若喜若嗔，隱含幽怨。
（一時愧感交集，無話可說，忸怩著把拉著自己的那一隻手就勢拉將過來，捂在自己的臉上。）
裘元兒：（說道）好姊姊，你還怪我嗎？
（虞南綺沒有留神，吃他陡地一拉，身子往前一撲。
（人未十分復原，本也覺著懶倦，便順著勢子臥倒，與裘元兒同睡在一個枕上。
（見仍用自己的手捂臉，便奪過羞他道）
虞南綺：自己做事對不起人，卻拿我手給你遮羞，連我都怪臊的，到底現在走不了呢？
（說罷，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
（裘元兒這時與虞南綺並肩共枕，益更親密。
（見她雲鬟低亞，肌理瑩潔，真個麗質仙根，其秀入骨。
（加以香息微聞，春纖在握，又值患難之後，哪不令人愛而忘死。
（算身已復原，康健如常，也不忍拂她意思，逕自歸去。
（何況全身委憊，暫時實難行動呢。）
裘元兒：（便笑答道）姊姊只要不怪我，我便不走。
虞南綺：（笑道）這就奇了，走不走，其權在你，怕我怪則甚？這不是多餘麼？再說我與你雖是名頭夫妻
，也得順著你一點才是呀。
（ 第三四七回 孺子慰親心 完婚合巹 蟒妖阻地函 佈陣除凶）
裘元兒：好姊姊，我認錯就是，你不要再提了，我下床給你負荊請罪如何？
（虞南綺聽他不走，已是心喜，見他惶急，益發生憐，忙又攔住道）
虞南綺：你在此調養，比在青城總要強些。只是你此次出來，已是兩天一夜。少時我修下一封書劄，由本
山仙鶴送去。俟人復原，我二人把飛劍一同練成，再回金鞭崖向紀師兄請命如何？
（裘元兒此時對於虞南綺已是無不惟命，便點了點頭。
（喜得虞南綺也不再理會身上酸痛尚未痊癒，逕自縱起，將書信依言寫就，與裘元兒看過。
（走向室外，曼聲長嘯了兩次。
（不消頃刻，便有一隻白鶴展翼飛來，降落前面。
（虞南綺囑咐了幾句，那鶴將信銜好，徑直衝霄飛去。
（虞南綺依然回房，坐向榻側，陪著元兒談了一陣。
（又去將那萬花涼露取來，與他服用。
（二人喂喂情話，恩好無間，雖然沒有燕婉之私，卻也你憐我愛，柔情款款，其樂無極。）
１３＊＊時間：後來 地點：同上
（虞南綺、裘元兒連服許多靈藥仙果，虞南綺固然全好，裘元兒除精神稍弱外，已能離榻起坐，
（行動自如。
（二人正站在窗前並肩閑眺，待鶴歸來，忽見一道青光從谷口飛將進來。）
虞南綺：（剛歡呼了一聲）大姊回來了！
（那青光已然穿窗而入，到了二人面前落下，現出一個青衣少女，正是虞舜華。）
虞舜華：昨日神尼優曇大師路過黑蟒山赤水嶺，看見元兒為鬼老門下妖法所傷。大師趕走了妖徒，見南妹
飛到，隨見你二人乘梯雲鏈遁走。此事朱真人已知，准元弟在此修煉。月終再行同赴青城，與紀
、陶二位辭別，一同下山積修外功。
虞南綺：（笑道）我不久下山，你何時回來呢？
虞舜華：（道得一聲）至多半月之後，這家不愁沒人看的。
（說罷，一道青光起處，已往谷口外飛去。
（二人在階下一同遙叩，謝了師恩。）
１４＊＊時間：接上 地點：集錦
（由此每日同在一處練習，加緊用功，靜候到日奉命下山。
（裘元兒和南綺在長春仙府努力練劍，閑來時便往後山頂上觀星群出現，飲露餐花，戲泉鬥果。
（加以情深患難，無嫌無猜，其樂真有勝於畫眉，連日月全都忘卻。
（只等到了時日，舜華回山，便即起行往青城去向紀登拜辭請命。
（光陰易過，不覺過了一月，虞舜華仍是音信全無。
（二人也不知到了日期，只是懸念而已。）
１５＊＊時間：日 地點：院中
（這日裘元兒與虞南綺練完了劍，覺出已能運用純熟，隨意所之，甚是心喜。
（二人並肩攜手，正在山亭閒話。
（忽然一眼望到谷口外光華亂閃，虞南綺喊聲）
虞南綺：有人！
（便飛身出去。
（裘元兒跟著，飛往谷口外一看，正是陶鈞，已為封谷煙雲圍著。
（一道劍光護住全身，似電馳星飛一般亂閃亂竄。）
裘元兒：（忙喊）南綺，快快收法，陶師兄來了。
（虞南綺連忙收了法術，陶鈞也將劍光收去，與二人相見。
（裘元兒引見過了虞南綺，便即拉了陶鈞的手一同入內。）
１６＊＊時間：接上 地點：山亭中
（到了山亭落座，虞南綺便去搬了酒果出來，殷勤相勸。）
陶 鈞：（笑對裘元兒道）你還沒成仙，就在這洞天福地享受清福。本門連師叔那一面算起，同門許多師
兄弟，誰能比得上你？你真是第一個福人了。
裘元兒：（笑答道）師兄可是由金鞭崖來？
陶 鈞：師父飛劍傳書，著你與師弟妹即日下山。先回青城，讀了恩師法諭，辭別紀師兄後，先往滇黔一
帶行道。靜等明年三月，本門開山大典，那時方可回山，另有分派。
（裘元兒聞言，惶恐道）
裘元兒：我們因與舜華姊姊約定，等她歸來，便是行期。這裏晝夜常明，也不知日月，所以忘卻。既有師
命，我們就即刻回轉青城吧。
虞南綺：（笑道）師父有命，自然應該就走，這家交給誰呢？大姊真氣人，一出去，便不想回來。為今之
計，只好我把谷口封鎖，由它自去吧。
（言還未了，忽見一片彩雲從谷口飛來，落下兩個女子。
（一個正是虞舜華；一個穿著全身紅衣，背插雙劍，身容美秀，英姿颯爽，卻不認得。
（分別見禮，又給引見道）
虞舜華：這位是廉紅藥姊姊，我昨日見已到了月終。正想趕回，紫玲姊姊偏邀我代餐霞大師辦一件事。所
以來遲了一步。
虞南綺：（搶道）大姊回來正好，我們已奉了朱真人之命，即日就要往青城山金鞭崖去拜別紀師兄，領命
下山行道。陶師兄也是為此而來，如無甚事，我去後面取了應用法寶，就動身了。
虞舜華：我不久也要下山去尋紫玲姊姊，她已答應將我引進到玉清大師門下。邱氏夫妻事也辦完，我已命
他二人再隔半月來此，代我們看守門戶。你們不可誤了大事，只管先走吧。
虞南綺：這丫頭回來，千萬叫她把借我的那口劍給留下。
（說罷，匆匆飛回修道室內，將法寶藏入囊內，把其他應用之物也打了一個包裹，便飛回亭中。
（便和虞南綺隨了陶鈞，向虞舜華、廉紅藥作別，同駕劍光直往青城山飛去。）
１７＊＊時間：接上 地點：雲空
（這次飛行不比上次，裘元兒和虞南綺功力業已大進。
（憑凌太虛，迎著罡風前進，絲毫也不覺力乏寒冷，自是心喜非常。）
１８＊＊時間：後來 地點：金鞭崖
（過有兩三個時辰，落到金鞭崖上，紀登已含笑在觀前相候。
（裘元兒忙和虞南綺上前叩拜，見禮之後，同入觀中。）
１９＊＊時間：接上 地點：觀內
（紀登取出朱梅法諭，二人先遙遙叩祝了一番，然後起立恭聆訓示。）
紀 登：師父法諭，命你五月前到雲南接引幾個同門，同時順道修積善功。明年三月本派開山大典，至時
所有同門都將歸來。你離家日久，可先返家省親，然後動身。
裘元兒：師父命我接引的是誰？
紀 登：你不用擔心，到時自知。
（紀登又給了數十粒靈丹，帶在身旁。
（裘元兒與虞南綺向紀登、陶鈞二人辭別，出了觀門，逕往青城山麓環山堰飛去。）
２０＊＊時間：後來 地點：環山堰
（這日裘友仁夫妻對坐談話，又提起裘元兒無音信之事，正在思子情殷。）
長 年：（飛跑進來報導）元少爺回來了，還同了一個體面小姑娘。
旁 白：（門外傳來裘元兒喊聲）爹爹！
（果是裘元兒同了一個容顏極美，平常人家裝束的少女。
（裘元兒進來，放下手中包裹，先向裘友仁夫妻跪下行禮。
（二老喜得心花怒放，忙將二人攙起。）
甄 氏：（也不暇細問經過，先喊長年）快些打水與少爺小姐們洗面，叫伙房安排吃的，晚飯煮臘肉豆花
。並派人到學裏去把小少爺們接來，說他哥哥回來了。
（一面又把虞南綺拉到懷中，看了又看，向裘元兒道）
虞南綺：你這姊妹也是方家的麼？怎會一個人同你來此？
（裘元兒見旁邊丫頭傭婦咸集，不便明言，便支吾道）
裘元兒：兒子和南姊走了許多路，緩緩氣，少時人靜再說吧。
（裘友仁見他紅著一張臉，吞吞吐吐，便把丫鬟僕婦們支了出去。
（裘元兒見房中無有外人，重又跪下，請了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