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 至 第四〇
３１＊＊時間：稍後 地點：林路
（方環、裘元兒、甄濟帶了松燎、火石，一同出門。
（出了樹林，不走原路，由百丈坪下坡。
（走不到半里，便見前面是一個高崖。）
３２＊＊時間：接上 地點：高崖
（崖前一片棗樹，約有三四百株，棗林一角，隱隱似有一所茅舍。）
方 環：（指著那茅舍說道）那棗林深處溪岸上，便是我表姊的家。我還有個表弟，生著一把子蠻力，與
我很說得來。也是和他姊姊不大對，又怕又恨。可惜他昨日出山去了，家中只我姑父一人，下次
來再見吧。
（說著說著，不覺走到崖下，路勢也甚險峻。）
３３＊＊時間：接上 地點：崖下
（好在裘元兒、甄濟都是身輕力健，略一攀躍，便從岩隙穿過。
（耳聞水聲潺潺，一條碧流橫亙路側，綠波粼粼，清澈見底，其深約在丈許。
（方環便叫裘元兒、甄濟止步，剛道得一聲）
方 環：我給哥哥取小船去。
（七八丈高的岩壁，一路攀援縱躍，早和猿猱一般，晃眼工夫爬了上去。
（在下面，見他鑽入一個岩穴裏去。）
（不多一會，方環現身出來，喊了聲）
方 環：二位哥哥接住。
（便將一條小舟從穴中拉出，用一根草繩縋了下來。
（裘元兒、甄濟看那舟乃整根山木鑿空所制，大有兩抱、長有丈許、外方內圓、兩頭溜尖。
（雖然不假漆飾，形式甚是古樸耐用。
（用手一抬，也有百十來斤輕重，剛要往溪中拉去，眼前人影一晃，手中微微一震。
（方環已從崖上躍入舟中，真個比燕還輕，一些聲響皆無。）
裘元兒：好身手！
方 環：家母昨晚說，三哥生就仙骨，將來怕不是劍仙一流人物？比我表姊還強得多呢。只不過目前未遇
名師，無人傳授罷了。
３４＊＊時間：接上 地點：水洞
（方環、裘元兒、甄濟將小舟反抬入水內。）
方 環：（請裘元兒、甄濟坐定）獻醜。
（先將上下衣服脫去，放入舟內。
（推舟離岸，然後將身往水中一順，兩手推著舟的後沿，兩足踹水，亂流而行，其疾若駛。
（裘元兒、甄濟見舟中除了坐臥之處，還有兩柄木槳。）
裘元兒：你上來，我們同划。
方 環：（笑道）這半里多水路還可，若到水洞，怎麼划呢？還是這樣走要快得多。
（說罷，索性頭往水中鑽去，兩手抓著舟底預置的木樁，推行起來，比前更快。
（那水底儘是白沙，又是一清到底。
（裘元兒、甄濟見方環赤著全身，在水中遊行，真像一條大人魚一般。
（方環探頭出水，換氣不過兩三次，已然離水洞甚遠。
（那裏水面更闊，流急波怒，溪聲如雷。
（兩邊危岩低覆，形勢愈險。
（方環忽然將舟推向一處岩凹，用舟中的草繩繫在石上。
（將那些藤蔓拉開，現出水洞。
（解了草繩，請裘元兒、甄濟點好火把臥下，推舟進入水洞。
（初入內時，那洞頂離水面只有二尺。
（越入內越高，一會又低壓下來，最低之處離舟不過數寸。
（裘元兒、甄濟執著火把，將身朝外，以防火煙嗆人。
（火光中見洞頂、洞壁滿生綠苔，碧鮮鮮又肥又厚。
（行有半個時辰，洞頂忽高，人可站立，便到了石坡根際。
（方環、裘元兒、甄濟將舟拉了上去，抬著行走，約有兩三里路。
（果然到處都是光閃閃的鍾乳，依稀可辨景物。
（逐漸由明轉暗，又入水道，二次將舟入水推行。
（天地生物，真是奇怪。
（這條水道，不但經行之路與頭一個水洞相似，竟連沿途景物，路之遠近，也一般無二。
（裘元兒、甄濟二人連聲稱奇，指點談說，不覺行離洞口不遠。）
３５＊＊時間：稍後 地點：洞口
（方環首先一個猛子穿出洞去，探頭一看，四外無人，才將小舟引出。
（尋了適當地方繫住，與裘元兒、甄濟二人話別，彼此都是依依不捨。）
方 環：我每隔一日的上午辰巳之間，必來一次。兩位哥哥能去更好，不能去，不過空跑一次，譬如和小
道士換酒，也不妨事。
（裘元兒最是難捨，後來實在出於利害，才戀戀而別。
（方環送裘元兒、甄濟二人離舟上岸，守著母訓，自己並不上去，就此分手。）
３６＊＊時間：接上 地點：長生宮
（宮外小道士早看見裘元兒、甄濟二人手拉手地走了回來，連忙飛跑入內送信。
（這一來，簡直如天上掉下個明珠一般。
（甄氏一面命人將去人追回，一面自己首先趕了出來。
（一見裘元兒、甄濟二人，喜喜歡歡無恙回轉，先把甄濟數說了幾句。
（又罵裘元兒不該貪玩，使父母擔憂。
（這一夜迷路山中，想必吃了許多苦處。
（只管盤問不休。
（裘元兒當著外人不便分說，略為告罪，隨口答了幾句，一同入內見了裘友仁。）
３７＊＊時間：接上 地點：室中
（等人靜後，裘元兒悄悄對父親說了一個大概。）
裘元兒：我們在山中迷路，多虧一家隱居的逸民留宿。他家有兄弟二人，與我們年紀相若，便在他母親主
持之下，訂了金蘭之交。為恐雙親著急，便於今日送了回來。
裘友仁：他們果真是先朝逸民？
裘元兒：是的，而且都是故國衣冠。
裘友仁：這就好了，你也有個伴了。
裘元兒：我答應人家明日前去答拜受人之惠，還應送些禮物。
裘友仁：我也想認識這家，只為佛事尚未做完，先令長年去買些禮物，代我盡心吧！
裘元兒：無須，我知道他家需用之物，只須交錢，由我表哥去辦。
（甄氏便給裘元兒、甄濟二人取了十兩銀子。）
甄 氏：不夠再拿。
３８＊＊時間：接上 地點：城內
（裘元兒、甄濟二人出來，帶人到了城內，除美酒外，餘下多是方環所說山中缺用之物，用了不
（過四兩多銀子。
（甄氏以為荒山窮途，蒙人接引，無殊救命之恩。
（恨不得禮還要送得重些，又去家中，尋了些布帛糖果，交與裘元兒、甄濟二人明日帶去。）
甄 氏：帶兩個精幹長年去，以免再度走失。
裘元兒：那家隱居多年，最怕生人走漏風聲。相隔既近，明日他還親自來接，決無一失。
甄 濟：真的，人多反而不便。
（裘友仁料那家必有隱情，便不再問。）
甄 氏：當晚必須回轉，不要忘了。
（裘元兒口中唯唯，卻想和方氏弟兄多盤桓些時。
（正在談時，長年入稟。）
長 年：甄少爺趕快回去，家中有急事，特別派人來請。
甄 氏：知道是什麼事嗎？
長 年：來人不肯說。
甄 濟：既然如此，我這就告辭了。
３９＊＊時間：後來 地點：水洞
（到了辰刻，乘宮中和尚道士唸經之際，裘元兒偷偷捧了竹籃，走向宮外昨日來路的山崖上面。
（裘元兒四顧無人，兩手舉起竹籃，連跑帶縱，下崖到了澗邊，見水流湯湯，人舟未見。
（正以為來早了些，忽見水洞口壁上藤蔓分處，一舟穿出。
（舟尾起伏之間，嘩啦一聲，方環從水裏赤條條躍入舟內，持起雙槳，撥水如飛，頃刻到了面前
（。
（裘元兒心中大喜，一面招呼，一面忙把竹籃遞將下去。
（方環將裘元兒接入舟中，說一聲）
方 環：三哥，我們到了裏面再談吧。
（說罷，站在船頭，將身往水裏一順，早又分波而入。
（兩手推定舟尾，踏浪穿波，直入水洞。
（復翻身將洞口藤蔓掩好。）
４０＊＊時間：接上 地點：洞中
（裘元兒將松燎點起，兩手扶舟，探頭水面，與方環兩人一問一答，且行且談，感情越發深厚。
（不多時到中段旱洞，裘元兒、方環二人出水，抬舟而行。
（走完旱洞，再由水路推行，言笑晏晏，哪覺路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