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一 至 第一二〇
111**時間:早晨 地點:離垢園
(賈督僮拂几。
(僮帚過,碎定陶磁尊。
(賈怒鞭僮。
(僮負痛,鑽几下。
(几翻而硯山又碎。
(賈憤懆,索刃。
(僮遂奪刃自戕。)
旁 白:(旁白者)其父告於官,許橋上下夤緣、私獻秦鳳爵,且厚殮僮、養其父,始罷訟。
112**時間:黃昏 地點:離垢園
(賈與妻藍氏酌。
(婢獻羹,碗炙婢手。
(婢失手,碗墜地而碎。)
賈天孫:(怒曰)此供秦制也!爾斷吾命根耶?
(賈呼杖,婢懼而投諸井。)
旁 白:(旁白者)許橋厚殮之,且召僧諷經超薦。
113**時間:白天 地點:離垢園
(賈以炙炭煮漢玉佩。)
旁 白:(旁白者)有同學友來訪,詢及收藏,賈出宋眉子硯以炫之。友呵氣試潤,賈惡其穢,刺刺不休。友稍諷之,怒,以硯擊友,幾碎其顱。
(火起,蔓延鄰舍。
(風號焰烈,頃刻數家。)
旁 白:(旁白者)許橋背父,婉謝厚償,始無恙。
114**時間:白天 地點:離垢園
(賈與藍氏酌。)
旁 白:(旁白者)賈恒獨眠,每欲敦倫,必看河魁、蓄溫水。事畢,澡身、更衣、薰香,作種種惡態。
藍 氏:(婉勸曰)古人以潔為束身之范,君以潔為纏身之魔!若不改悟,恐隨身皆荊棘場也,尚得為離垢園哉?
(賈怒批藍頰,藍痛哭。)
115**時間:半夜 地點:離垢園
(藍氏哀啼,有美婦人自外來。)
美婦人:姊姊冤殺哉!個男兒毫無一點情,儂見之,幾欲墮唾!
(藍漫應之。)
美婦人:我與若游花園,倒好耍子。
(美婦人袖出一圈。)
美婦人:(以圈示藍曰)此中大有佳處!
(藍視圈。
(圈中果有樓台花木,金碧陸離。
(藍遂對鏡勻粉黛,整衣衫。
(婦以羅帶係樑上,對藍再拜。
(藍回視案上,燈光如豆。
(藍聞戶外鼻息甚酣,萬種淒涼,逡巡自縊。)
旁 白:(旁白者)婢覺,急告許橋,已不能救。撫屍痛號,厥而後蘇。賈知之,猶以衣袖擦宣爐,聊滴清淚而已。
116**時間:白天 地點:離垢園
(縣役到門,洶洶如虎,呼號啖嚼。)
旁 白:(旁白者)訃岳,藍叟告宰。
(鄰人來觀,亂摘花果。
(賈目睹蹂躪,痛極失聲。)
旁 白:(旁白者)叟疑渠尚有遺之悲,又以許橋重賄,始忍而罷訟。
117**時間:白天 地點:離垢園
(離垢園漸成荒園。)
旁 白:(旁白者)然家道亦從此中落矣。爛銅碎玉,昔以重價購來,頃以廉資售出。炊煙漸斷,僅剩荒園。賈鰥而子未婚,時作楚囚之泣。
118**時間:白天 地點:門口(離垢園)
(張老攜短童來謁,仙風道骨,翩翩在門。)
旁 白:(旁白者)迓入與談,自言張姓無字,人呼為張老相公。淵博古今,塵談霏屑,賈恨相見晚。
119**時間:晚上 地點:離垢園
(賈與張老酌,言談甚歡。)
旁 白:(旁白者)許橋思留以慰父,以敝裘付質庫,置酒篝燈,且留下榻。自賈之好潔也,君子惡之、小人誑之,富易為貧,朋儕絕跡。頃得張,不禁狂喜。
120**時間:白天 地點:離垢園
(賈勉與張老坐,言談甚漠。)
旁 白:(旁白者)久之,張唾落於壁,必怒於心﹔遺屙於庭,必怒於色。
(張之童弄斃架上鸚鵡。
(賈遽起,怒不可忍。)
張 老:莫怒莫怒,吾攜君游一勝境以贖罪,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