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一 至 第一八〇
１６８＊＊時間：接上 地點：同上
（華柔玉和韓香正說話間，生香走來，）
生 香：（向華柔玉道）二小姐、三小姐著我來問大小姐，不知明日可打發蔣官人起身？
華柔玉：明日是臘月十五，是月忌之日，到後日吧。
（生香回去回覆去了。）
１６９＊＊時間：接上 地點：同上
華柔玉：（向絳雪道）關上房門吧。
（絳雪關上房門，華柔玉從箱中拿出一件水紅綿衣來，同韓香兩人將女領拆了，換上一條
（長領，摺得停停當當，放過一邊。
（華柔玉揮筆寫了兩首詩，〔詩道〕
（感君高誼海同深，一襲寒衣表寸心。
（此去早須尋國色，閨中側耳聽佳音。
（〔其二〕
（舟車來往雪霜中，客路迢遙尚未窮。
（薄命累君君不怨，始知才子定英雄。
（華柔玉將綿衣和詩都封了，只待明晚送與蔣青巖。）
１７０＊＊時間：晚上（翌日） 地點：停雲閣
（蔣青巖看見華柔玉的粧樓與他的寓閣相近，想起舊事，也做了一首詞兒道：
（重來無計睹容光，朔風吹冷斜陽晚。
（粧樓下，雁聲長，笑語茫茫。
（蝴蝶不知何處？珮環如隔紗窗。
（歲寒遊子獨淒涼，此意誰傳！
（蔣青巖將這首詞兒寫在紙上，放在桌上。）
１７１＊＊時間：晚上（二更時分） 地點：停雲閣
（蔣青巖將欲就枕，只聽得那粧樓上有人走動。
（蔣青巖也不管是人是鬼，往粧樓粧下走去，剛走到樓梯邊，聽得暗中有人喚道）
旁 白：（韓香）蔣官人！蔣官人！
（蔣青巖忙上樓。）
蔣青巖：是何人呼喚小生？
韓 香：是賤妾韓香，奉大小姐之命，特來問候官人。
蔣青巖：原來是韓香姐。
蔣青巖：（忙忙在暗中作了一個肥諾道）小生一向承姐姐關念，又曾在小姐樓下聽彈琵琶，真可謂
千秋絕技。
韓 香：官人過譽了。
蔣青巖：姐姐今夜來甚好，小生有一段久闊之情，要煩姐姐轉達小姐，只是夜深風冷，何不到小生
那閣上坐了細講。
（韓香聽了，心中有些怯懼，）
韓 香：賤妾何等之人，勞官人想念，琵琶賤伎，偶爾替小姐遣悶，不料官人竊聽，方恐污耳，怎
當得千秋絕技。
蔣青巖：（忙道）姐姐太過謙了。
韓 香：賤妾此來，因小姐感官人為老爺之事不憚風霜，奔馳南北，小姐要親來面謝官人。
蔣青巖：小生與你老爺翁婿至親，恩同父子，奔走微勞，何足言謝。
韓 香：然而一則宅中耳目眾多，二則于禮有礙，小姐特著賤妾前來代謝，外有寒衣一件，絕句二
首，送與官人，小姐立候回音。官人有甚說話，便在此講，不到閣上去吧。
（韓香便雙手將那寒衣和詩箋，遞與蔣青巖。）
蔣青巖：今蒙小姐如此眷愛，小生雖肝腦塗地，亦所不辭。既有寒衣、佳句在此，小生自當拜領。
（蔣青巖在黑暗處看不明白，雙手接了一個空，韓香不覺失笑。
（蔣青巖聽得，方才摸到韓香身邊，接將過來。
（蔣青巖早聞韓香身上鬢雲口脂之香，一時按納不住，便一把摟住她。
（寒衣和詩箋，皆掉落地上。）
蔣青巖：姐姐，夜深人靜，望發慈悲。
韓 香：官人尊重，妾雖賤質，粗知書禮，素聞夫人、小姐之教，頗知自守，此事斷難從命。
韓 香：官人飽讀群書，當知天堂地獄，只在一念之間。
（蔣青巖聽到韓香言語，乍然若醒，放開手，韓香趁機後退三步。
（蔣青巖看到地上的寒衣和詩箋慚愧不已。）
蔣青巖：幸而姐姐警醒，不致鑄下大錯。
韓 香：官人若非君子，又怎能蒙得小姐的愛戴呢？
蔣青巖：小生冒犯，不可見諒……
（蔣青巖未說罷，便要下跪，韓香急急托住，忙又退後，）
韓 香：官人懸崖勒馬，是人中之真英雄，真君子。
韓 香：賤妾本願終身朝暮相隨小姐，官人又何必急在一時。恐小姐懸望，妾去了。
蔣青巖：姐姐在此少待，小生前日到此，念著小姐，也做了一首詞兒，無人寄與小姐。于今待小生
到閣上去取來，煩姐姐帶去。
韓 香：官人快去疾來，賤妾不能久候。
（蔣青巖忙忙離開至停雲閣。
（韓香拾起地上的寒衣和詩箋。
（蔣青巖匆匆回來，拿自己的詩箋遞與韓香，韓香將寒衣和詩箋再次遞給蔣青巖。）
蔣青巖：煩姐姐拜上小姐，道寒衣、佳句足見多情，老爺之事，都在小生身上，教小姐寬心自愛，
佳期不遠，面謝有時，此外別無甚話，望姐姐牢記。
韓 香：（應諾）官人前途保重，賤妾不及相送，那件寒衣，切莫待夫人和老爺看見。
（韓香作別而去。）
１７２＊＊時間：接上 地點：華夫人房內
（華柔玉見韓香去而不返，焦慮難安。華柔玉此時見家中各人皆在睡夢中，自己走到後門
（邊張望，恰好看見韓香獨自走回來。
（華柔玉忙忙走到前邊臥房中來。
（韓香且髮鬢微亂，走到華柔玉跟前。）
華柔玉：蔣官人可有甚回話麼？
韓 香：蔣官人多多拜謝小姐，他也有一首詞兒在此。
（韓香忙向袖中去摸，那詞兒已失落了。）
華柔玉：韓姐，妳為甚這等著忙？快些點火去尋，莫被別人明日拾去，做出話柄。
（韓香忙忙點火，到後園去尋了一會，在樓梯邊尋著了，拿來遞與華柔玉。
（華柔玉看罷，然後華柔玉、韓香二人齊齊同去，將後門照舊封鎖了，同到房中。
（韓香只覺語言羞澀，神情恍惚。）
華柔玉：（笑道）韓姐，妳的心事，我已看破了，妳我兩人情同骨肉，何必瞞我！但望天從人願，
異日夫人若肯將你隨我同事蔣郎，我決不將以下之人待妳。
韓 香：（急道）賤妾今夜絕無失禮之處，小姐萬勿誤會。
華柔玉：（一怔）是麼？
（兩人沈默相對半響。）
華柔玉：那麼妳之前對我說的……
韓 香：（臉也紅了）蒙小姐寬宥，銜結難忘，只望小姐替賤妾做個計較。
華柔玉：此事夫人料必肯從，我卻不便啟齒，須是臨時你自己向夫人求懇，待夫人問我之時，我自
有道理。
１７３＊＊時間：接上 地點：停雲閣
（蔣青巖在停雲閣上，將華柔玉贈他的寒衣和詩句拿出來細看一番，將詩箋收起，把寒衣
（穿在貼內。）〔伏筆〕
１７４＊＊時間：清晨（翌日） 地點：停雲閣
（院子甲、乙、丙、家人庚，抬了兩個小皮箱走上閣來）
院子甲：（向蔣青巖道）三位小姐拜上蔣官人，這箱內有紋銀一千兩，托官人帶去使用，若不夠之
時，可再著人來取。
（當下蔣青巖查明收了。）
蔣青巖：（吩咐伴雲逆）將這銀子做幾處收起，我們隨即起身。
１７５＊＊時間：白天 地點：健康府
（蔣青巖主僕三人行不數日，到了自己家中，又去帶了二三百兩銀子，再帶家人甲、乙相
（隨，僱了一隻揚州的回頭大劃船，主僕五人星夜進發，七日之間過了鎮江，進了瓜州閘
（。）
１７６＊＊時間：早上（翌日，臘月望後） 地點：揚州鈔關
（〔字幕：正月，揚州〕
（揚州本來繁華熱鬧，又兼年節逼近，家家忙辦歲事，因此那街市上一發擠塞不通。
（蔣青巖到城內瓊花觀中住下，著二三個院子分頭去尋些媒婆，眾媒婆上門，皆都應承。
（怎奈年底無日，各家婚娶又忙，竟沒一個來說起。
（蔣青巖沒奈何，只得挨過年節，直到正月初六日，是個吉日，街市店面都開齊了，眾媒
（婆才略有幾個上街走動，蔣家的院子又去尋那些媒婆。）
１７７＊＊時間：白天 地點：揚州街道〔集錦〕
（蔣青巖乘轎奔波，相了幾十家的姑娘去相的，沒一個出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