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一 至 第九〇
７８＊＊時間：清晨（翌日） 地點：華府東書院
（蔣青巖拿了昨夜寫就的和韻詩，細細觀看。
（那詩道：
（自負風流氣本豪，仙娥遇後眼偏高。
（想思遠勝吳江水，不畏并州快剪刀。
（〔其二〕
（苧蘿山畔欲忘歸，誰道夷光曠代稀。
（夜何粧樓偷半面，似多春恨不勝衣。
（〔其三〕
（女伴挑燈興不孤，可憐孤鳳立庭梧。
（琵琶撥盡傷心事，羨汝知音勝丈夫。
（〔其四〕
（私語關心我恰聞，相思從此更紛紛。
（月明春花緣猶蹇，孤負朝光與夕曛。
（蔣青巖自己看了一回，將斗方藏在一邊。）
７９＊＊時間：清晨 地點：華府內堂
（蔣青巖進內堂來，恰好遇著華柔玉、華步蓮、華掌珠，走出華夫人的臥房來。
（蔣青巖忙忙上前作揖，華柔玉、華步蓮、華掌珠也不迴避，）
華步蓮：（和華掌珠同道）哥哥萬福。
華柔玉：哥哥萬福。
（華柔玉白玉般的臉兒，從耳根邊只紅到面門。
（華步蓮、華掌珠和華柔玉，也低著頭一齊離去。）
８０＊＊時間：白天 地點：華柔玉閨房
（華柔玉坐在房中，
（華柔玉立起身來，先將樓門兒關了。
（華柔玉向箱中取出蔣青巖的詩稿來，展開從頭細細觀看，再三吟哦。）
華柔玉：絕妙好詩，我華柔玉若得配此人，也不孤負了我的才學。
華柔玉：（低聲）蔣郎，蔣郎，天若使我是個男子，與你並驅中原，也不知鹿死誰手！
（華柔玉忽聞有人上得樓梯響聲，華柔玉忙將詩稿藏過一邊。
（華柔玉推開門，）
韓 香：（急急忙忙走到華柔玉跟前）小姐不好了，禍事到了！
（華柔玉聞言，驚得面如土色。）
８１＊＊時間：白天 地點：華柔玉閨房
華柔玉：（忙忙問道）我家隱居深山，是甚禍事？
韓 香：小姐你還不知麼，這件禍事卻是從三位小姐身上來的。朝中有個權臣越公楊素，他是隋家
開國元勳，權傾中外，性極剛戾。
華柔玉：（驚疑）究竟是甚禍事？
韓 香：今日他差了一個官兒，備了聘禮來，說他越公聞得我家三位小姐都是傾國傾城之貌，要一
位與他兒子做親，若肯依允，便無他說；倘若不允，他便要下手我家哩。
華柔玉：此事如何是好？
韓 香：小姐莫惱，于今卻又恭喜小姐了。
華柔玉：你敢是發癡麼，既是這般禍事到了，安有喜事，難道老爺將我許了楊家不成？
韓 香：不是，不是。老爺見楊家人到，一時無計推脫，只得權將蔣官人假作大女婿，張官人假作
二女婿，顧官人假作三女婿。
華柔玉：這……
韓 香：我想別事都權得，這件事可是權得的？將來三位小姐，定屬他三人，恰好小姐許了蔣官人
，豈不可喜！
（華柔玉聞言不語。）
韓 香：侍妾再去打聽，且老爺怎生打發那差官，起身再來報與小姐。
８２＊＊時間：同上 地點：華府廳堂
（家人庚捧著托盤，上有千金厚禮，）
華中葵：（對差官道）還望大人為老夫及小女婉言推辭，小女實不值得楊公子厚愛。
華中葵：（對家人辛低聲道）請三位姑爺出來。
（蔣青巖和張澄江、顧躍仙三人出來。
（差官見三人，面色一怔。
（蔣青巖和張澄江、顧躍仙向差官做禮，差官回禮。）
８３＊＊時間：晚上 地點：華府廳堂
（華刺史盛席待那差官，蔣青巖和張澄江、顧躍仙三人相陪。）
８４＊＊時間：早上（翌日） 地點：華府大門
（華中葵和蔣青巖、張澄江、顧躍仙送別差官。）
８５＊＊時間：同上 地點：華府中堂
（華刺史進到中堂，與夫人愁眉相對。）
華中葵：我們隱居深山，只道可以全生遠害，不料那權臣還放我不過。于今雖是暫時回他去了，還
不知後事如何。
（華夫人長嘆一口氣。）
華中葵：我想三個女孩兒都已長成，蔣家郎君和張澄江、顧躍仙三人，品格不凡，門楣相敵，只不
曾面試其才。我昨日既將他三人答那差官去了，他三人信以為真，倒如何處得？
華夫人：老爺的意思是？
華中葵：我的意思，今夜備一個酒席，到書院中與他三人作謝，席間便考他們一考，若是才學超群
，我便認真，將女孩兒許他，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華夫人：（喜道）老爺所見極是，妾身初見蔣家姪兒的人品，聞他未曾娶妻，妾身就要與老爺商議
，要將柔玉孩兒許他。
（華中葵微笑，）
華夫人：後來又聞得那張澄江和顧躍仙兩人的人品，都出類超群，若使三個孩兒得嫁了他三人，真
是快事。料他三人定有真才實學，妾身即刻就去吩咐廚下備酒便了。
（華中葵說罷，便起身走至書院。）
８６＊＊時間：同上 地點：華府東邊書院
蔣青巖：我們三人在此，原無他望，單想著這段婚姻。然小弟細觀家姑父昨日的舉動，多半是借我
們行權，其事未決。
顧躍仙：那便當如何？
蔣青巖：他夜間必出來陪我們飲酒，必要倍加恭敬，便看他怎生說話，萬一他口氣不改，我們便各
尋一物為定，以定此婚事。
張澄江：我有琥珀鴛鴦扇墜一枚。
顧躍仙：我有碧玉鎮紙一方。
蔣青巖：我有秦時宮鏡一面。
（正說間，伴雲走來，）
伴 雲：姑老爺來了。
（蔣青巖和張澄江、顧躍仙三人一齊來迎住華中葵，
（蔣青巖、張澄江、顧躍仙、華中葵四人欲坐，張澄江從華中葵對面，移坐一旁。）
華中葵：澄江兄，今日何以過謙至此？
張澄江：往日是通家子姪，還可假借；今日乃翁婿至親，名分有在，豈敢僭越？
（華中葵史聞言，笑而不言，
華中葵：老夫昨日示愛，權借兩兄作退兵之計，婚姻之約，尚容思議，兩兄何以這般認真？
顧躍仙：老先生何出此言，天下事皆可以行權，曾未聞權作夫婦之禮。令愛小姐雖是千金艷質，晚
生輩亦非碌碌庸人，若恐胸中抱負疏淺，聽憑老先生當面考試便了。
華中葵：老夫所以疑俟之故，正為此耳。觀兩兄人品氣概，自是高才飽學，老夫信之久矣。但小女
輩，病在略知文墨，都要老夫當面請教一番，她才深信。
張澄江：如此極妙。且擇人而事，自古賢女皆然，請老先生即刻命題給韻，限以時刻。
華中葵：如此便有勞了。
８７＊＊時間：接上 地點：華府廳堂
（華中葵和蔣青巖、張澄江、顧躍仙同坐。
（華中葵從袖中取出三張錦牋，捏在手中。）
華中葵：（向蔣青巖、張澄江、顧躍仙道）老夫放肆了，拈有三個題目在此，連青巖舍內姪也要請
教一二。
蔣青巖：（笑道）如此方見姑父公道。
華中葵：老夫還有一說，舍下有一義女，善彈琵琶，于今老夫著他在簾內，待三位題目到手，令他
彈一曲來陪，如曲終而詩不就者聽罰。
顧躍仙：此事極妙，可作將來一段佳話。
華中葵：（將那三張錦牋放在一個大花瓶內，向他三人道）三位年齒孰長？長者請先開一題。
（蔣青巖聞言，便向張澄江、顧躍仙拱手道）
蔣青巖：小弟告僭了。
（蔣青巖說罷，伸手向瓶中取出一張錦牋來，牋上寫著：「題西子採蓮圖」，得「子」字
（，要五言古詩一首。
（蔣青巖尚未看完，只聽得琵琶已響，一個書童捧了文房四寶，立在蔣青巖身邊。
（蔣青巖喜孜孜提起筆來，一揮而就於紙上，便將紙呈到華刺史面前道）
蔣青巖：草草完命，幸賜塗抹。
（華中葵連忙雙手接過紙，細細觀看。
（那詩道：
（昔日有佳人，芳名號西子。
（清晨自浣紗，暮作採蓮女。
（遊魚各驚散，鴛鴦復高翥。
（同伴愧不如，持花謬相比。
（花質本亭亭，斯人妙容止。
（莫採並頭花，雙雙照溪水。
（華中葵看了一遍，擊節連聲。）
華中葵：好詩好詩。
（華中葵纣，隨即將紙收入袖中。
（琵琶曲才彈得半曲。
（華掌珠、華步蓮在簾內觀見，十分駭然，華柔玉雖不驚訝，卻也暗暗歡喜。
（張澄江向瓶中取出一牋，展開看時，上寫著「題天臺採藥圖」，得「來」字，要七言短
（歌一章，擬柏梁臺體。
（簾內的琵琶再響，張澄江也不思索，信筆揮成，簾內的琵琶正彈得熱鬧。
（張澄江雙手將紙送到華中葵面前，華中葵恭恭敬敬將紙接到手中。）
華中葵：（高聲朗誦道）劉生阮生本仙才，春風採藥遊天臺。路迷忽見桃花開，洞口仙人帶笑來。
雲錦衣裳芙蓉腮，問君何日離塵埃。纖纖手酌黃金罍，勸君痛飲休徘徊。歸來七世人相猜
，舊時城郭半篙萊。胡麻一飯真奇哉，何不學仙空沉埋。
華中葵：秀逸高古，允稱絕調，老夫何幸，得遇仙才！
（顧躍仙起身向瓶中取出那一張箋紙來，捏在手中，讓那琵琶彈完了，方才看題。
（那題是「題子卿歸漢圖」，要五言絕句四首，即用「子卿歸漢」四字為韻。
（簾內的琵琶聲，早已響起。
（顧躍仙不慌不忙，一首一首，振筆有風，頃刻間四詩揮就，也將紙送到華中葵面前，華
（中葵起身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