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一 至 第一一〇
１０１＊＊時間：晚上 地點：書房
（韓湘坐在椅子上，雙手環抱胸前。
（張千、李萬兩人坐在房門前。）
張 千：公子，別不開心了，過兩天老爺氣消了，自然會放你出去。
李 萬：（雙手一拍，笑）要不要尋些東西，給公子解悶？
韓 湘：（揚眉）世上有什麼東西能解悶？
李 萬：多啦﹍﹍（歪著頭，扳著手指數數）插牌、鬥草、擲骰子、蹴氣球，很多事都能解悶。
韓 湘：（搖頭）博戲耗散精神，消費時日，我不喜歡。
張 千：啊，喝酒可以解悶！
李 萬：（搓手，點頭）喝酒好，快些拿來，一醉解千愁。
韓 湘：酒能亂性，惹禍招災，我不歡喜。
（張千和李萬對望，張千揚眉，李萬搖頭。）
李 萬：（張大眼睛）有了，這個絕對能解愁！
張 千：什麼東西？
李 萬：（淫笑）秦樓楚館，邀幾個知心的朋友，偎紅倚翠，直到那日上三竿。
張 千：（張大嘴，嚥下口水）這個好，鸞顛鳳倒，蝶戀蜂狂，銷魂透骨，真可解悶。
韓 湘：（皺眉）色是陷人坑，我不喜歡。
李 萬：（眨眨眼）依公子這麼說，人人都在愁城中過日子，沒有一日能快活了。
韓 湘：紅塵本就是愁城。（揮手）你們去睡吧，別在這裡絮叨。
（門外有人輕輕敲門。）
張 千：咦，這麼晚了會是誰？（站起身，打開門，立刻彎腰行禮）少夫人﹍﹍
李 萬：（站起來，拍拍衣服，向旁退開）少夫人。
蘆 英：（輕聲）我拿了藥酒，你們替公子擦點藥。
（蘆英把藥酒遞上，李萬伸手，張千用力往李萬的手背拍去。）
李 萬：（揉著手）做什麼？
張 千：少夫人，你替公子擦藥吧。我們睏了，要睡了。
（張千打了個呵欠，用力扯了下李萬，李萬跟著打呵欠。）
李 萬：睏了、睏了，眼睛都睜不開了。
（李萬揉著眼睛，張千扯著他往外走。）
張 千：走吧，廢話這麼多！（轉望蘆英，笑）少夫人，我們先走了，你們慢慢聊。
（張千、李萬離開，把房門關上。）
１０２＊＊時間：接上 地點：書房門口
（李萬趴在房門上，耳朵貼著房門。
（張千扯開李萬，朝李萬的屁股踹下去。）
李 萬：哎唷！
張 千：（食指放在嘴上）噓。
（李萬揉著屁股，咬牙切齒。）
李 萬：（小聲）幹麼踢我？
張 千：誰讓你偷聽！
李 萬：好奇嘛。
張 千：（舉起拳頭揮了揮）做你自己的事吧。
李 萬：（瞪著張千）我是盡忠職守，萬一公子跑了怎辦？
張 千：少夫人在裡面，你耽心什麼！（在石階坐下）好好守夜吧。
１０３＊＊時間：同時 地點：書房
（蘆英拿著藥酒，站在門口，韓湘面色不悅。
（蘆英走近韓湘。）
韓 湘：（冷淡）你來做什麼？
蘆 英：（把藥酒遞向韓湘）擦點藥酒吧。
韓 湘：不用！
（蘆英走到韓湘面前，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蘆英拔開瓶塞，拿出絲巾，將藥酒倒在絲巾上。）
韓 湘：說了不用，你聽不懂嗎？
蘆 英：（抿了抿唇）我沒向公公、婆婆告狀，信不信由你。
（蘆英伸手，韓湘握緊拳頭。
（蘆英望著韓湘，過了一會兒，韓湘慢慢鬆開拳頭。
（韓湘撂起左手衣袖，臂上是一道一道的傷痕。
（蘆英用絲巾按在傷口上，韓湘皺眉，蘆英眼淚直滴。）
韓 湘：哭什麼，又不是你挨打。
（蘆英彎了彎唇，眼淚掉的更快。）
韓 湘：別哭了，一點也不疼。
（蘆英取了藥酒，再倒了一些在絲巾上，一邊替韓湘擦藥，一邊哭泣。）
韓 湘：（低聲）別哭了，我沒事。
（蘆英臉上掛著淚珠。
（韓湘心動，親了蘆英額角一下。
（蘆英大驚，臉色通紅。
（韓湘深吸口氣，站了起來，面容驚懼。
（韓湘打開木箱，拿了道服和包袱。）
蘆 英：（驚訝）湘子，你做什麼？
韓 湘：今朝一別永不相見，我要去終南山尋仙師修行。
蘆 英：（抓住韓湘）你不能走！（高聲）來人﹍﹍
（韓湘急忙摀住蘆英的嘴。）
旁 白：（張千）什麼事，少夫人？
（韓湘吹滅桌上的蠟燭，屋內一片漆黑。）
旁 白：（李萬）這﹍﹍
（蘆英掙扎，韓湘緊張的望著門外，）
旁 白：（張千）這什麼？走遠點，別礙著他們！
（腳步聲漸遠，韓湘長吁口氣。）
韓 湘：（輕聲）對不起，你我有名無實，誤你一生。
（蘆英流淚，鳳頭白玉釵自髮上墜落，掉落地上碎裂，變成一陣紫霧，圍繞兩人久久不散
（。）
韓 湘：（深吸口氣）蘆英，我走了。
（韓湘用力推開蘆英。
（韓湘揹起包袱，抓著道服，打開窗戶跳了出去。）
蘆 英：別走，求你別拋下我！（掙扎起身，奔到窗戶旁）湘子，你別走！
（風吹亂蘆英的長髮，蘆英淚流滿面。
（韓湘奔跑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之中。）
蘆 英：（對著窗外喊叫）韓湘、韓湘！今生今世，我不會原諒你！
１０４＊＊時間：黎明（數日後） 地點：城門口
（城門尚未開啟，許多人在城門口，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說話。
（韓湘身著道服，安靜的坐在路邊大石上。）
路人甲：（挑著擔子，走近韓湘）師父，我們為著幾分利錢，沒奈何早起晏眠，出家人既不貪圖名
利，又沒榮辱得喪，何苦也這般早起等開門？
（韓湘抬頭。）
路人乙：（笑）說不定他是街坊上賣假藥，油嘴騙錢的花子，你怎麼拿那山中的高僧來比他？
路人丙：（搖頭）這話不對！道路各別，養家一般，你我為利己，難道這小師父是個神仙，不用穿
衣吃飯嗎？
（眾人逐漸圍在韓湘身邊。）
路人甲：（放下擔子）又或者，他是牢裡的重犯，爬牆上屋，逃走出來的，唯恐開口露出馬腳，故
此夾著這張嘴，不敢說話。
（眾人哄然大笑，韓湘漲紅了臉。）
路人乙：（歪著頭打量韓湘）他這般小小年紀，想是不學好，被父母打罵一場，氣苦不過因而逃家
。
路人丁：有沒有識字的，這上頭寫的什麼東西？
路人乙：（抬頭）我瞧瞧。
（路人乙走近牆邊，）
旁 白：（路人乙）刑部侍郎韓愈，為緝訪事，照得本府原籍永平府昌黎縣。不幸有公子韓湘越牆
出走，不論軍民人等收留，酬謝青趺﹔沿途報信到吾廬，百兩白金不誤。
路人丁：（驚訝）越牆出走？
路人乙：（搖頭）真不像話！（轉望韓湘）小師父，說的該不會是你吧？
（韓湘低著頭，不敢回答。）
路人甲：（大笑）出走的是官家公子，怎會是十方乞討的小道人？
路人丙：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別在這裡討舌頭的便宜。
（城門打開，眾人爭先恐後離開。
（韓湘吁口氣，抬頭張望，站起來，快步走出城門口。）
（〔第六回 棄家緣湘子修行 化美女初試湘子〕）
１０５＊＊時間：白天 地點：郊外
（韓湘順著小路前行，周圍是雜林荒草，沒有住戶人家。
（小路前方出現一個樵夫，揹著一捆木柴，向韓湘走近。）
韓 湘：（大喜）大叔！
（樵夫停下來，抬頭看著韓湘。）
韓 湘：請問終南山怎麼走？
樵 夫：（睜大眼）終南山離這兒還挺遠，你一個人去恐怕很辛苦。（回頭一指）你往西南去，那
裡有個巿集，有不少做買賣的商人，或許能順路帶你一程。
韓 湘：多謝大叔。
１０６＊＊時間：正午 地點：巿集
（日正當中，萬里無雲。
（韓湘長吁口氣，用袖子拭去額頭的汗水。
（前方有幾戶民宅，中間有塊寬闊的平地，聚集許多小攤子。
（韓湘向前走去，經過告示牌。
（百姓甲、百姓乙站在告示牌前。）
韓 湘：（低聲）請問﹍﹍
百姓甲：百兩白金，酬金可不少！（看著韓湘）什麼事？
百姓乙：（望著告示）不知那個韓公子長的什麼模樣，要是我能找著人，豈不發筆橫財？
韓 湘：（急忙低下頭）沒事。
（韓湘轉身，面容驚懼。）
百姓甲：小師父，你要問什麼事？
（韓湘背對著百姓甲、百姓乙。）
韓 湘：我﹍﹍呃﹍﹍請問附近可有道觀。
百姓甲：有，出了巿集往南，走不多遠就能瞧見了。
韓 湘：（低著頭）多謝。
（韓湘快步離開。）
百姓乙：（疑惑）這個小師父真奇怪。
（百姓甲、百姓乙聳肩，轉回身，繼續對告示牌指指點點。）
１０７＊＊時間：稍後 地點：道觀
（路旁有座小道觀，道人甲拿著竹掃把清掃落葉。
（道人乙挑水往道觀走，經過韓湘身邊。）
韓 湘：請問﹍﹍
（道人乙停步，望著韓湘。）
旁 白：（衙役）道長！
（道人乙回頭，衙役手握著幾張告示，向道人乙走近。）
衙 役：道長，這裡有張告示，勞煩你張貼一下。
道人乙：什麼告示？
衙 役：韓大人的公子不告而別，若有人提供消息，韓大人願重重答謝。
（道人甲走近衙役。）
道人甲：讓我看看。
（衙役打開告示，道人甲、道人乙低頭細看。
（韓湘緩緩後退，轉身離開道觀。）
１０８＊＊時間：接上 地點：荒郊
（韓湘快步奔行，景色逐漸荒涼。
（韓湘停下步扶著樹幹，回頭張望，大口喘氣。）
韓 湘：叔父追查的這麼緊，別說鄉鎮巿集，就連道觀寺廟也不能去了。（左右張望，在大石上坐
（下）唉，該怎麼去終南山呢？
（韓湘拿下肩上的包袱，自包袱摸出一個饅頭，咬了一口。
（風裡隱約傳來腳步聲，韓湘急忙拿起包袱躲在樹後。
（獵人揹著野豬經過，往路的另一端走遠。
（韓湘吁口氣，望著遠處。）
韓 湘：不管了，一直往西南走，總會走到終南山。
（韓湘揹好包袱，沿著道路愈走愈遠。
（鐘師、呂師現身，望著韓湘的背影。）
鐘 師：鶴童終於肯棄家緣、去眷族，逕來尋訪我們。
呂 師：就怕他立志不堅，難成正果。
鐘 師：（微笑）不如察看幾日，再做定奪。
呂 師：（點頭）也好。那就跟隨幾日，若有真心，再一力度他修道成仙。
１０９＊＊時間：夜晚 地點：山嶺
（韓湘沿著山徑向上步行，汗如雨下，抬頭往上望。
（周圍樹木茂密，山徑彎曲陡峭，明月高懸。
（韓湘以袖拭汗，面有愁容。
（韓湘搥搥雙腿，繼續前行。）
１１０＊＊時間：白天 地點：溪流
（韓湘沿溪畔步行，溪畔圓石佈滿青苔。
（韓湘足下一滑，跌落溪中，在水中浮沉。）
韓 湘：（驚惶）救命﹍﹍
（韓湘驚慌的伸手亂抓。
（溪畔有樹枝接近水面，韓湘右手抓住樹枝，包袱自肩上滑落，隨著溪水流走。
（韓湘瞪大眼，左手急忙撈了幾下。
（包袱隨流水飄遠。
（一位老丈拄著拐杖，沿溪邊走過。）
韓 湘：（高聲）老丈，救命！
（老丈抬頭，東張西望。）
韓 湘：老丈，我在這兒！
老 丈：撐著點，我過來拉你一把。
（老丈走近溪水，右手抓著樹枝，左手把拐杖伸向韓湘。
（韓湘抓住拐杖，狼狽的爬上岸。）
韓 湘：（喘息）多謝。
老 丈：小師父，怎麼一個人跑來這荒山野嶺？
韓 湘：小道﹍﹍（抹去臉上水珠）要﹍﹍要去終南山。
老 丈：（搖手）去不得，去不得！
韓 湘：怎麼去不得？
老 丈：此去終南山，有十萬里陸路，三千里水路。那山中又有鬼怪魔王，毒蛇猛獸，你這小道童
如何去得？
韓 湘：（皺眉）老丈偌大年紀，怎好編些謊話來恐嚇人！
老 丈：（嘆氣）要知山下路，須問過來人，我是為你好，終南山這條路實在難行。
韓 湘：我一心出家修行，不怕萬水千山，也不怕蛇虎妖怪。
老 丈：（抬眼遠望）我少年時節，曾遇著個遊方道人，葫蘆一倒，放出瑞氣千條，拂塵一拉，撮
下金丹萬顆。我見這許多光景，思量莫不是天上神仙，便背了父母，跟他去求長生。
韓 湘：（疑惑）既然得遇仙師，老丈怎麼還在塵世裡打轉？
老 丈：（搖頭）天上有幾個神仙，那這麼容易就遇上了？誰些賊道，不過用些障眼法兒哄騙人，
我費了好大功夫，才逃離他們回到家門。（轉望韓湘）你思量出家修行，想是遇著幾個遊
方的道人，哄動心了，何苦做這樣事情？
韓 湘：（不悅）鐘、呂師父是天仙的領袖，神聖的班頭，你不曾認得他們，莫要出口謗毀！
老 丈：（搖頭）唉，那你是自討苦吃了。
韓 湘：我心意已定，絕不後悔！
老 丈：冥頑不靈，可憐唷可憐﹍﹍
（老丈頻頻嘆氣，拄著拐杖走遠。
（韓湘欲言又止，終究搖搖頭，）
韓 湘：算了，老丈不認同，難保不會信口胡謅。道不同不相為謀，還是自己想法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