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一 至 第九〇
８１＊＊時間：夜晚 地點：團瓢內
（鐘師、呂師閉目打坐，韓湘坐在對面，面容平和。
（呂師睜開眼，看著韓湘。
（鐘師也睜開眼，吹起鐵笛。）
呂 師：韓公子，你近前來。
（韓湘張開眼，站起身，走到鐘師、呂師面前。）
呂 師：承蒙大人看重，我二人定會盡心傳授，只是不知公子願學長生，還是願學功名？
韓 湘：（疑惑）功名如何？
呂 師：（皺眉）若求功名，就教你經書墳典、韜略陰符。逢時遇主博得官職，顯祖榮宗，封妻蔭
子，萬人喝采，這便是功名。
韓 湘：長生又如何？
（呂師微笑，轉望鐘師。
（鐘師放下鐵笛。）
鐘 師：若學長生，傳你築基煉己，周天火候秘訣。吐濁納清，餐霞服氣，日月同居，長生不老，
這便是長生的結證。
呂 師：公子願學那一樣？
韓 湘：弟子﹍﹍
（韓湘腦海中，閃過蘆英的面孔。）
呂 師：（揚眉）公子，你願學那一樣？
韓 湘：（用力搖搖頭）願學長生。
８２＊＊時間：白天 地點：長安韓宅大廳
（韓愈、竇氏交談，婢女甲站在竇氏身後。
（李萬快步跑進大廳，面容慌張，）
李 萬：老爺、老爺。
韓 愈：什麼事？
李 萬：林大人來了！
韓 愈：那就請他進來呀。
李 萬：還帶了﹍﹍（右手五指張開）五個家丁﹍﹍
韓 愈：（皺眉）那又如何？
李 萬：（急）林大人看起來氣壞了。
（韓愈驚訝，轉頭望著竇氏，竇氏搖頭。
（林圭大步跨入廳內，滿面怒容。）
林 圭：簡直欺人太甚！
（小梅低著頭，跟在後面，家丁甲、家丁乙、家丁丙、家丁丁、家丁戊一字排開。
（韓愈、竇氏站起來，向前走了兩步。）
韓 愈：（用手指了指）親家，這是做什麼？
林 圭：（怒哼）蘆英還沒嫁呢，用不著叫的這麼親熱！
韓 愈：不管是什麼事，先坐下再說吧。
（林圭拂袖，坐下。
（韓愈、竇氏坐下。）
韓 愈：親家為何動怒？
林 圭：湘子呢？
（韓愈望望天色，日光透窗而入，轉望向林圭。）
韓 愈：這個時候，湘子應該在別院讀書。
林 圭：讀書？（冷哼）真不知他讀的什麼書！
（李萬走到婢女甲身邊。）
李 萬：（輕拉婢女甲衣袖）苗頭不對，快知會公子，讓他心裡有個底。
（婢女甲點頭，快步進入內堂。）
８３＊＊時間：接上 地點：庭院
（張千手拿竹掃把，清掃庭中落葉。
（婢女甲匆匆走近。）
婢女甲：不好了！
張 千：（抬頭）什麼事？
婢女甲：林大人帶了幾名家丁，怒氣沖沖，說要找公子。
張 千：（驚訝）壞了，一定是因為公子冷落了林小姐！
婢女甲：小梅姐也來了，恐怕就是為了這事。
張 千：（著急）哎唷，我就知道會出事！說話總是帶針帶刺的，動不動就把林小姐趕回去！（丟
（下竹掃把）你再去探探，我這就去知會公子。
婢女甲：（點頭）嗯，知道了。
（張千向月洞門跑去。）
８４＊＊時間：接上 地點：團瓢外
（張千跑到團瓢外，大口喘氣。）
張 千：公子，快出來！
（張千用袖子抹了抹汗，）
旁 白：（韓湘）什麼事？
張 千：林大人帶人來興師問罪了！
（韓湘不出聲，沉默了一陣子，張千忍不住上前，把耳朵貼在門上，）
旁 白：（韓湘）為了蘆英的事嗎？
（張千嚇了一跳，退後兩步，）
張 千：八九不離十。
８５＊＊時間：同時 地點：團瓢內
（韓湘盤坐在地上，皺著眉頭。
（呂師和鐘師互望一眼，鐘師搖搖頭。）
韓 湘：（嘆氣）也好，今日就把話說清楚。
（韓湘站起來，打開團瓢的門，韓湘轉頭，）
韓 湘：師傅，我這就去把話說清楚，早些退了親事，免得耽誤了蘆英。
８６＊＊時間：接上 地點：團瓢外
（韓湘步出團瓢。）
張 千：（瞪大眼）公子你說什麼？為什麼要退親？
韓 湘：走吧。
張 千：為什麼要退親？林小姐做了什麼？別衝動，公子你要三思﹍﹍
（韓湘前行，張千追上去。）
８７＊＊時間：接上 地點：長安韓宅大廳
（婢女甲端茶，放在林圭身邊的桌上，婢女甲退回竇氏身邊。
（林圭喝了一口。）
韓 愈：（輕咳一聲）親家，這當中，是不是有些誤會？這些日子，湘子跟著兩位師傅學習，連別
院也很少離開，應該不會闖禍。
林 圭：（冷哼）讀書？他讀的是什麼書！什麼師傅會要人拋家悔婚？
韓 愈：（驚訝）拋家悔婚？
小 梅：（連連點頭）沒錯！這些日子，韓公子舉止古怪，還說要出家修行，不和小姐成親了。
（韓湘和張千走進大廳。）
韓 愈：（高聲）湘子，你過來！
（張千緩緩移步，躲到李萬旁邊。
（韓湘走上前。）
韓 湘：叔父。（轉望林圭，拱手）林大人。
韓 愈：（皺眉，面容嚴肅）你老實說，這幾日習讀文武經書，讀的如何？
韓 湘：姪兒不敢隱瞞叔父，師父教的是《黃庭經》，不是文武經書。
韓 愈：什麼！（高聲）張千，你過來！
（張千抓抓脖子，低著頭走出來。）
韓 愈：你說！那兩位先生，教了湘子什麼？講的是那部經書？
張 千：呃，那兩個道人﹍﹍（歪著頭，抿著唇）他們﹍﹍他們﹍﹍
韓 愈：（拍桌）快說！
張 千：（快速說話）一更打坐，二更飛升，三更四更就教公子打漁鼓唱道情。
（張千低頭，望著地面不敢說話。）
林 圭：是不是，半點沒冤枉他！
韓 愈：（撫著胸口，急促喘氣）好呀，你爹棄世，托我照顧，我只指望你成人長大，光顯祖宗，
誰知你非要出家，學那沿門乞討玷辱家門的勾當！（怒吼）拿家法來！
竇 氏：（著急）老爺﹍﹍
韓 愈：不用說了，這孩子頑劣之至，不打不行！
（李萬取了家法，韓愈伸手拿過來。）
韓 愈：給我跪下！
韓 湘：師傅是叔父請的，為何要打我？
韓 愈：還頂嘴！
（韓愈舉起家法，抽打韓湘。）
竇 氏：（拉著韓愈）他爹娘早喪，孤苦伶仃，就饒了這一回吧。
韓 愈：一點悔意都沒有，怎麼饒他？
竇 氏：（轉望韓湘）湘子，你快快認錯。
韓 湘：姪兒不知錯在那裡？
韓 愈：你聽聽，他說的什麼話！
（韓愈用力抽打，韓湘臉色痛苦。）
林 圭：（走上前，拉著韓愈）好了、好了，訓斥幾句就是了，別把孩子打壞了。
竇 氏：（哭泣）湘子，你就低頭認個錯。
林 圭：是呀，快點認錯吧。
竇 氏：難道你非要惹叔嬸傷心？
（竇氏以袖拭淚。）
韓 愈：李萬，把湘子鎖進房裡，成親之前不許放他出來！
林 圭：湘子年幼，容易受人擺唆，都是那兩個道人不好！
韓 愈：（氣呼呼，手指著張千）快去喚那兩個道人來，絕了這根苗，不怕湘子不學好。
８８＊＊時間：接上 地點：庭院
（張千帶著鐘師、呂師往外走。
（李萬和僕人甲、僕人乙帶著韓湘往內走，在廊上相遇。）
韓 湘：兩位師傅！
（韓湘走近鐘師、呂師。
（李萬臉色緊張，和僕人甲、僕人乙圍住韓湘。）
韓 湘：師傅救我！
鐘 師：（語氣溫和）今日離別，有緣再見。若要尋我們，可到終南山來，我們在那裡等你。
韓 湘：（拉住鐘師）師傅不要離開，你們若離去，只怕再難相見。
呂 師：（不悅）你叔父要趕我們出門，我們還有何面目留在韓家？
韓 湘：（慌張）弟子願跟師傅同去。
呂 師：（拍拍韓湘的肩膀）別怕，只要一心向道，終會有再見之日。
鐘 師：（望著呂師）我們且去見他，看他有什麼話說。
（鐘師、呂師隨著張千走遠。）
韓 湘：師傅！師傅！
（韓湘追上兩步。
（李萬伸手攔住，僕人甲、僕人乙，一人一邊抓住韓湘。）
韓 湘：（大叫）放開我！
李 萬：公子，你別怪罪，老爺的話我們不敢不聽。
（李萬前行，僕人甲、僕人乙拖著韓湘離開。）
８９＊＊時間：接上 地點：長安韓宅大廳
（張千帶鐘師、呂師進入大廳。）
呂 師：（稽首）韓大人，貧道見禮。
韓 愈：（怒喝）誰與你這種人見禮！
鐘 師：（皺眉）大人請我們訓誨公子，為何不以禮相待？
韓 愈：（冷笑）我請你們教他習文演武，以圖進取，結果你們竟教他打漁鼓唱道情？賊道！那道
情可是好人家能唱的？
呂 師：大人，貧道何曾教他唱道情？
（張千縮肩，退後兩步，躲在婢女甲的後面。）
林 圭：（向前兩步）韓湘已經招承，你兩人如何還在白賴？
（家丁甲、家丁乙、家丁丙、家丁丁、家丁戊向前，雙手環胸，瞪著鐘師、呂師。）
鐘 師：（對呂師搖搖頭）事已至此無需強求。有緣則住，無緣則去，無須著惱。
呂 師：（點頭）那麼貧道告辭了。
（韓愈皺眉揮袖。）
鐘 師：臨行贈大人兩句，『一日削祿禍難逃，藍關雪擁長途道』。
竇 氏：什麼意思？
林 圭：別聽他們胡說了！
韓 愈：（心煩，揮手）把這兩個野道人趕出去！
９０＊＊時間：白日 地點：喜堂
（大廳掛滿綵球，紅幔，到處貼著金色、紅色的雙喜字。
（大廳中央放一張圓桌，五張椅子，桌上放著碗筷。
（林圭坐在一旁，低頭，皺著眉頭。
（韓愈、竇氏兩人走近林圭邊。）
韓 愈：（尷尬）親家，委曲蘆英了。待湘子回心轉意，必會重宴賓客，讓林家風風光光。
林 圭：（冷淡）若不是蘆英非湘子不嫁，我早退了這門親事。
韓 愈：（拱手）是我教導無方，等湘子想通了，定要他負荊請罪，任親家責罰。
（林圭長嘆。
（竇氏看了看天色，走到李萬身邊。）
竇 氏：（低聲）吉時快到了，去看看湘子，別又出什麼亂子。
李 萬：（點點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