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一 至 第八〇
７１＊＊時間：稍後 地點：灑金橋
（韓愈氣喘吁吁，抬手用袖子拭去額上汗水。
（鐘師坐在橋東邊。
（呂師坐在橋西邊。）
韓 愈：（遠遠望著兩人）一個身手矯健，虎背熊腰﹔一個眉清目秀，吐談斯文，這兩位必是異人
，不可錯過。
（韓愈走近鐘師、呂師。）
韓 愈：（拱手）還未謝過兩位援手之恩。
鐘 師：舉手之勞，無需掛懷。
呂 師：（微笑）韓大人一路跟隨，就是為了道謝嗎？
韓 愈：這個﹍﹍（恭敬）敢問兩位先生何方人氏？居住何處？
鐘 師：（洪聲）老夫鐘離權，與大人同輩不同朝。
韓 愈：（驚訝）怎說同輩不同朝？
鐘 師：（笑）大人是唐朝侍郎，老夫是漢朝大將，豈非同輩不同朝？
韓 愈：（搖頭）這麼說來，先生豈不是年過百歲？休要戲耍韓某。
鐘 師：老夫句句實言。
（鐘師哈哈大笑，將鐵笛橫放口邊吹奏。）
韓 愈：（轉頭望向呂師）橋西坐著的那位先生，莫非也與鐘離先生是一輩？
呂 師：（搖頭，笑）貧道呂岩，乃本朝士子，河中府夏縣人。
韓 愈：（拱手）學生家三輩好道，七輩好賢，願邀兩位到舍奉款素齋，不知尊意若何？
呂 師：既蒙大人錯愛，貧道自當造府參拜，何敢叨齋。
（韓愈大喜，走近呂師，挽著手臂，）
韓 愈：學生與兩位先生同步到舍。
呂 師：（搖頭）貧道尚有瑣事待辦，明日必定登門拜訪。
韓 愈：先生不可失信。
（呂師點頭，韓愈離開。
（鐘師停止吹笛。）
鐘 師：你又多事了。
呂 師：（笑）幫幫鶴童，怎能說多事？（抬頭遠望）早些度化他二人，也好早些回覆玉旨。
７２＊＊時間：黃昏（次日） 地點：長安韓宅大廳
（韓愈在大廳走來走去，竇氏坐在椅上。
（韓愈坐回椅上，喝口茶，又站了起來，走到門口看了看，又回到竇氏身邊。）
竇 氏：（疑惑）老爺，到底是誰要來？你從早上走到現在了。
韓 愈：（開心）奇人、異人，不可多得之人。
竇 氏：（苦笑）就算是奇人、異人，與韓家有何關係？
韓 愈：（嘆氣）說來說去，不就是為了湘子。
竇 氏：（訝異）又與湘子有關？
（韓愈坐下。）
韓 愈：昨日的事，你還看不明白嗎？（手指敲擊桌面）唱個道情，就能把人引出去，若不找個嚴
師督促，湘子遲早會給這些人拐走。
（張千走進大廳。）
張 千：老爺，門外有兩位道長說﹍﹍
韓 愈：（點頭）我知道，快請他們進來。
竇 氏：道長？怕把湘子拐走，怎麼又請了道長來？
韓 愈：這兩位不同！
（鐘師、呂師走進大廳。
（韓愈快步上前，拱手，）
韓 愈：兩位先生果真是信人。坐！坐！
呂 師：（微笑）韓大人誠意相邀，貧道怎敢怠慢。
（鐘師、呂師坐下，韓愈坐下。）
韓 愈：（拉著竇氏）夫人，這兩位可是大恩人。若非他們相助，湘子昨日恐遭禍劫。
竇 氏：（恍然大悟）原來是湘子的救命恩人，老身謝過兩位的大恩大德。
（竇氏彎腰行禮，鐘師、呂師回禮。）
鐘 師：夫人不必客氣。
（韓愈搓手，欲言又止。
（鐘師、呂師對望。）
呂 師：韓大人，可是有話要說？
韓 愈：實不相瞞，學生請兩位到寒舍，是﹍﹍是有一事相求。
呂 師：但說無妨。
韓 愈：（輕咳一聲）湘子﹍﹍兩位也見過了。
鐘 師：（點頭，撫鬚）此子不同凡響。有三朝天子分，七輩狀元才，若不全家食天祿，定應九族
盡昇天。（停頓一下）只是﹍﹍
韓 愈：（關心）只是如何？
鐘 師：此子目下運行墓庫，行事多有顛倒，須請一位好師傅，才不致誤入歧途。
韓 愈：（笑）愚意正欲如此！若不嫌棄，兩位先生可否在寒舍暫住，盤桓一段時日？
呂 師：（搖頭）貧道乃是閒雲野鶴，自在慣了，受不了官家的諸多規矩。
韓 愈：（雙手直搖）沒有規矩，一切隨兩位的意思。
呂 師：（猶豫）但官宦之家送往迎來，紛紛擾擾﹍﹍
韓 愈：學生家中有個別院，內蓋一座九宮八卦團瓢，盡自清閒瀟灑。意欲屈留兩位先生，一位教
舍姪習文，一位教舍姪習武，不知尊意若何？
呂 師：這﹍﹍
（呂師低頭沉思。）
韓 愈：還望兩位首肯。
鐘 師：蒙大人錯愛，貧道願略盡棉薄。只是大人要始終如一，不可聽信讒言，見罪貧道。
韓 愈：（連連點頭）那是自然！
（張千走進大廳。）
張 千：老爺，崔大人來了。
韓 愈：（皺眉）又來做什麼？
呂 師：大人既然有事，就無須招呼貧道了。
韓 愈：怠慢了。（抬頭）張千，帶兩位先生去別院休息。
（張千帶路，領鐘師、呂師離開大廳。）
７３＊＊時間：接上 地點：庭院
（張千帶著鐘師、呂師經過庭院。
（遠處有低微的說笑聲，韓湘和蘆英坐在小亭內，有說有笑。
（小梅站在桌邊，舉起陶壺倒水。
（韓湘、小梅同時大笑，蘆英用袖掩著口輕笑。
（鐘師皺眉，呂師搖頭。
（張千帶鐘師、呂師，穿過月洞門。）
７４＊＊時間：接上 地點：團瓢內
（鐘師、呂師進到團瓢之內，兩人坐下。）
張 千：（拱手）兩位道長稍候，我去請公子過來。
（張千離開團瓢。）
呂 師：（望向鐘師）鶴童迷戀美色，道心漸遠，當真令人失望。
鐘 師：奇怪，莫非斷情咒未起作用？
呂 師：（皺眉）待我試試。
（呂師閉目，唸咒，右手向前一指。）
呂 師：疾！
７５＊＊時間：接上 地點：庭院
（一陣怪風，尖嘯著捲進小亭。
（鳳頭白玉釵上紫光大放光芒，纏繞在外的金光爆散消失。
（韓湘大口喘氣，用手扶著額頭。）
小 梅：（睜大眼）韓公子，你怎麼了？
韓 湘：（咬牙）頭好疼。
小 梅：怎麼又頭疼？不是好些天沒犯了？
韓 湘：不知道﹍﹍真的好疼﹍﹍
蘆 英：（關心）要不要大夫來看看？
韓 湘：（搖頭）不用，換了那麼多大夫，沒一個治得好。
蘆 英：那該怎麼辦？
（韓湘額上冒汗，蘆英取出絲巾，替韓湘拭汗。
（韓湘揮開蘆英的手，蘆英驚愕。）
小 梅：（生氣）韓公子，你不舒服，也不能拿小姐來出氣。
韓 湘：對不起。
蘆 英：（低聲）不要緊。
張 千：公子，老爺要你去團瓢見見兩位師傅。
韓 湘：（抬頭）好，這就來。（望著蘆英）先回去吧，我想休息一下。
蘆 英：（點頭）也好。
（蘆英和小梅站起來，向亭外走去。
（蘆英回頭。
（韓湘的背影，愈來愈遠。）
７６＊＊時間：早上（次日） 地點：蘆英房間
（蘆英推開房門。
（香兒縱身〔像動物一樣敏捷〕，躲到屏風後面。
（蘆英和小梅進屋。
（小梅右手提食籃，左手握幾枝花，蘆英將房門關起來。）
小 梅：奇怪，到底是誰這麼無聊，花都摘光了，害的園裡光禿禿的！
（香兒兩腮鼓脹，快速咀嚼。）
小 梅：（揚一揚手裡的花）就這麼幾朵，插起來一定不好看。
蘆 英：（微嗔）還說呢，讓你拿藥，倒跑去摘花。
小 梅：好看嘛。
（蘆英坐在鏡前。
（小梅把花插入桌上小瓶內。）
小 梅：小姐，你的頭髮給風吹亂了。來，我幫你梳個特別的樣式。
蘆 英：也好。不過得快些，耽擱太久藥就涼了。
（小梅幫蘆英梳頭，）
小 梅：涼了就涼了！你對韓公子這麼好，他的態度就忽冷忽熱。
蘆 英：（輕聲）別胡說。
小 梅：（嘟嘴）才沒胡說！他自己生病，怎好怪別人，每次一頭疼，就對小姐亂發脾氣。
（蘆英低下頭，沉默。）
小 梅：（緊張）都是我不好，多嘴該罰。
（小梅輕拍臉頰兩下。）
蘆 英：（嘆氣）我也不明白﹍﹍有時，他就像變了一個人。
（香兒訝異，緩緩自屏風背後探出頭。
（桌上的鳳頭白玉釵散發強烈的紫光。）
香 兒：（低聲）那個混蛋又破了我的法術？這人真惡毒，非要拆散一對有情人！
（蘆英將鳳頭白玉釵拿起，插在髮上。）
小 梅：老是鳳頭白玉釵，要不要換一支？
蘆 英：不要。
小 梅：（長嘆）小姐可真長情！
（蘆英起身，與小梅一同離開房間。
（香兒自屏風後走出來。）
香 兒：（揚眉）跟去看看！
７７＊＊時間：白天 地點：團瓢內
（鐘師、呂師閉目靜坐，韓湘閉目坐在兩人對面。
（韓湘張開眼。
（鐘師、呂師依然不動。
（韓湘閉上眼。
（韓湘皺眉，抓臉，張開眼。
（鐘師、呂師維持同樣的姿式。
（韓湘無聲的嘆口氣，東張西望，）
旁 白：（張千）公子，你忙完了沒有？林小姐等了一個時辰了。
韓 湘：（看鐘師，又看呂師）兩位師傅﹍﹍師傅﹍﹍
（鐘師、呂師不回答。）
旁 白：（張千）公子？
韓 湘：（心煩）知道了，請她再等等吧。
７８＊＊時間：接上 地點：庭院
（蘆英坐在亭內，食籃放在桌上。
（小梅右手扶著柱子，左手搥著腿。
（香兒躲在假山後，歪著頭睡覺，院裡只有單調響亮的蟬鳴。
（張千快步走進小亭。）
蘆 英：（抬頭）湘子忙完了嗎？
張 千：（不好意思）公子請你再﹍﹍再等等﹍﹍
小 梅：（發怒）還等，都一個時辰了！
張 千：我知道，可是﹍﹍（抓頭）老爺說過，無論有什麼事，都不能打擾公子讀書。
小 梅：（跺腳）簡直是欺人太甚！
蘆 英：算了，再等等吧。
小 梅：（急）怎麼能算了！（指著張千）你去問個明白，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要是讀到三更半
夜，難道讓小姐枯坐到深夜嗎？
張 千：（面紅耳赤）是、是，這就去問清楚！
７９＊＊時間：接上 地點：團瓢內
（門外傳來奔跑腳步聲，）
旁 白：（張千）公子，你幾時才能出來？不說個明白，林小姐可要走了。
韓 湘：（急）等等，叫她別走！（站起來）兩位師傅，我去去就來。
呂 師：等一下。
（鐘師、呂師張開眼。
（呂師自袖內取出一個方盒，遞出去。
（韓湘接過方盒，好奇的看著盒子。）
呂 師：（微笑）這是為師送你的見面禮，打開看看吧。
（韓湘打開方盒，光芒映亮韓湘的臉，盒內裝一顆金丹。）
韓 湘：這是﹍﹍
呂 師：為師修行多年，煉出的金丹不同一般。雖不能脫胎換骨，卻也是延年益壽的長春藥。
韓 湘：（訝異）這麼貴重的東西，我不能收。
（韓湘將方盒向前遞去，呂師搖頭。）
呂 師：這是你的機緣，快服下吧。
（韓湘望向鐘師，鐘師點頭。
（韓湘把金丹服下，金光透體四散，瞬間又恢復正常。
（韓湘頭昏，步伐不穩，忍不住用手按著額角。）
呂 師：覺得如何？
韓 湘：（遲疑）好像﹍﹍（皺眉）心裡，空空的﹍﹍
（韓湘深吸口氣，面色迷惘，）
旁 白：（張千，急切）公子，你到底出不出來？
（韓湘轉頭望著外面。）
呂 師：（揮手）快去吧！把事情釐清，也好專心向道。
韓 湘：（呆滯，點點頭）好。
（韓湘轉身，離開團瓢。）
鐘 師：（搖頭）阻斷七情六慾，對鶴童未必是好事。
呂 師：鶴童年幼容易動搖，待他道心堅定，我自會解除禁制。（嘆氣）我也知干涉過多，有違天
意，不過待他名留紫府，就會感激我們今日所做的一切。
鐘 師：（稍稍停頓）但願如此。
８０＊＊時間：接上 地點：庭院
小 梅：韓公子來了！
（香兒驚醒，揉了揉眼睛，打個呵欠。）
蘆 英：（站起來）湘子。
韓 湘：（皺眉）你怎麼又來了？
蘆 英：我請大夫開了補身子的藥﹍﹍
韓 湘：沒病吃什麼藥，你快回去吧！
（香兒伸個懶腰，轉過身子，探出頭。
（香兒見到韓湘，目瞪口呆。）
香 兒：（驚愕）鶴兒﹍﹍
（香兒猛然站起來，撲向韓湘。
（一道黑影自假山竄出，韓湘周身爆出金光，黑影碰到金光，反彈出去，香兒摔回假山後
（。
（韓湘抬起頭，疑惑，東張西望。
（香兒躺在地上，面色痛苦。）
香 兒：（喘氣）你不來度我也罷，居然還打我。（爬起來，手撫胸口）好，我不會饒了你，這就
回去雉衡山，找眾家兄弟評評理！
（香兒變成一道黑影飛離庭院。）
韓 湘：（冷淡）回去吧，兩位師傅還在等我。
蘆 英：那你多休息，記得把藥吃了。
（蘆英提起食籃，向韓湘走近。
（韓湘全身透出金光，鳳頭白玉釵紫氣更亮。
（韓湘皺眉，退後兩步。）
韓 湘：（不耐煩）說了沒病，聽不懂嗎？
（韓湘轉身離開。
（蘆英驚訝，小梅生氣，追上前兩步。
（蘆英拉住小梅，淚流滿面。）
蘆 英：（輕聲）走吧。
（蘆英放下食藍，緩緩走出庭院，小梅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