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 至 第四〇
３１＊＊時間：接上 地點：長安韓宅門口
（韓愈和張千步出門口。
（大街人來人往，不見鐘師、呂師。
（天上傳來拍翅聲，韓愈抬頭仰望，祥雲繚繞，白鶴飛過天空。）
張 千：（手放在眉前，抬眼往上看）奇怪，一眨眼就不見了。這兩個是人是鬼？
韓 愈：這兩個，或是神仙也說不定。也罷，待姪兒吃了藥丸便知如何。
３２＊＊時間：接上 地點：長安韓宅大廳
（韓愈與張千走進大廳。
（韓愈皺著眉，搖頭，疑惑。
（張千跑進內堂。）
竇 氏：（跟在韓愈身後）相公，那兩位道長呢？
韓 愈：（轉身，抬頭）不知道，追出去已不見蹤影。
竇 氏：看他們談吐不俗、來去無蹤，莫非真是神仙？
韓 愈：子不語『怪、力、亂、神』，這些事少去猜測，還是治湘子的病要緊。
（張千自內堂出來，手上端著碗，小步走過來。）
張 千：老爺，無根淨水來了。
韓 愈：（把藥丸交給張千）讓湘子服藥吧。
（張千將藥丸給韓湘，韓湘服藥，張千拿碗給韓湘喝水。
（韓湘吃下藥，韓愈、竇氏、張千圍在身旁，緊張的看著他。）
竇 氏：怎麼樣，有什麼感覺嗎？
（韓湘搖頭。）
韓 愈：沒這麼快，再等一會兒吧。
（韓湘大叫一聲，腹如雷鳴，臉色慘白。
（韓湘雙手抱腹，面容痛苦，倒在地上滾來滾去。）
竇 氏：（上前抱住韓湘）湘子，不要嚇嬸娘！
（韓湘汗珠直滴，用力掙扎。）
韓 愈：（悔恨）都怪我聽些狐禪野道的話，要是壞了湘子性命，再沒臉面見韓家的列祖列宗。
（韓湘暈厥不動。）
竇 氏：（急喝）張千，快去請大夫！
３３＊＊時間：白天 地點：韓湘房間
（韓湘躺在床上昏睡。
（房門打開，婢女甲捧著水盆，手臂上搭著毛巾。
（婢女甲走近床邊，放下水盆，弄了濕毛巾，替韓湘擦臉。
（竇氏走進屋裡。）
竇 氏：（哀傷）湘子﹍﹍
（竇氏走近床邊。
（婢女甲將毛巾放進水盆，取過圓凳，放在床邊。
（竇氏坐下。）
竇 氏：（流淚）都五天了，怎麼還不醒來？你可不能這麼狠心，讓白髮人送黑髮人。嬸娘自小把
你拉拔到大，就像是親生子一般，你若有個三長兩短，我也活不下去了。
（竇氏趴在床邊，雙肩聳動，痛哭。
（門外傳來零亂的腳步聲，竇氏坐直身軀，用衣袖擦去眼淚。
（林圭、韓愈走進屋裡。
（婢女甲退至一旁，竇氏站了起來。）
林 圭：（焦急）好端端的，怎麼忽然生了重病？請了大夫沒有？可知道是什麼病？
韓 愈：城裡的大夫都請遍了，說沒病，卻又不知為什麼昏迷不醒。
林 圭：既然沒病，總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親家不用耽心，或許這兩天就好轉了。（回頭，望著門
（口）蘆英，你還躲在外頭做什麼？
（蘆英緩緩步入屋內，害羞的低下頭。）
林 圭：過來吧，這裡又沒外人。你們就要成親了，夫婿病了，見見又有何妨。
蘆 英：（低聲）是。
（蘆英走近床邊。
（韓愈、竇氏、林圭聚在一起說話。
（韓湘額上冒汗。
（蘆英抬眼，左右看了看，取了袖裡的絲巾，替韓湘擦汗。）
３４＊＊時間：同時 地點：幻境
（白霧充斥，韓湘獨自亂走。
（韓湘走走停停，兩手撥動白霧。
（一陣狂風吹來，韓湘閉上眼，舉起袖子遮擋。
（風聲停止，韓湘睜開眼，驚訝的瞪大眼睛。
（前面小橋流水，幾戶人家，玉女右手握著瓊花，倚橋相望。
（玉女眼橫秋水，眉盡遠山，穿著百花衣，腳著雙鳳履，姿容嬌豔，有沉魚落雁之容。
（韓湘愈走愈近，玉女展顏一笑，低下頭來，頭上的鳳頭白玉釵綻放光芒。
（韓湘走到玉女身旁，伸手摸到鳳頭白玉釵。
（轟隆一聲，變成漆黑一片。）
旁 白：（香兒）鶴兒，是你嗎？
旁 白：（香兒）一別數年，你終於得證仙道，前來度我了？
旁 白：（香兒）難道你成了神仙，就嫌棄舊友嗎？
旁 白：（香兒，怒吼）鶴兒，怎不來救我？放我出來，快放我出來！
（〔同１７場對白〕。）
３５＊＊時間：接上 地點：韓湘房間
（韓湘驚醒，坐直身軀，抓住蘆英的手。
（蘆英驚呼，害怕的看著韓湘。
（韓愈奔到床邊。）
韓 愈：（急切）湘子，你終於醒了！
韓 湘：（迷惘）叔父。
韓 愈：你能說話了！（笑）謝天謝地，這藥果有神功。
林 圭：什麼意思？
（韓愈臉色尷尬，說不出話來。）
竇 氏：（走上前）相公是說，這﹍﹍這大夫開的藥果有神功，才服一劑，人醒了，說話也顯得精
神。
林 圭：（恍然大悟）這都是韓家九代積善，祖先護佑的結果。
韓 愈：正是、正是。（抬頭，輕咳一聲）湘子，你做什麼，還不放手。
（韓湘放手。
（蘆英後退一步，低頭淺笑。）
韓 湘：（疑惑，看著蘆英）我是不是見過你？
林 圭：（大笑）這孩子，才轉醒就戲弄蘆英。
竇 氏：（走上向，拉起蘆英的手）蘆英真是韓家的貴人，他一來，湘子的病就好了。
林 圭：應該說這兩個孩子真有緣。
竇 氏：是呀，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
林 圭：（抬頭往外望）湘子病癒，總算放下心頭大石。天色不早了，老夫尚有要事在身，就不打
擾了。
韓 愈：親家才來，怎麼就急著回去，好歹也留下來用餐再說。
林 圭：（嘆氣）生來勞碌不得安閒，卷宗堆積如山，想留也留不得。（走近床邊，拍拍韓湘肩膀
（）我公事繁忙，抽不出空閒陪伴蘆英，你若覺得好些，記得帶蘆英看看長安。
（韓湘點頭。）
韓 愈：我送親家出去！
３６＊＊時間：接上 地點：長安韓家大廳
（韓愈與竇氏一邊說話，一邊走進大廳。
（韓湘披著外衣，自內堂走出來。
（竇氏快步向前，扶住韓湘。）
竇 氏：（責備）病才剛好，怎麼不在屋裡休息。
韓 湘：（轉轉手臂）孩兒覺得精神暢旺，一點也不累。
（韓愈、竇氏、韓湘依序坐下。）
韓 愈：如今幸登虎榜，入朝為官，姪兒又喜能言，可謂家門集慶。只是哥嫂早亡，不曾見我登科
，看得湘子成人！（望著韓湘）你若能早些言語就好了。
竇 氏：這都是命。湘子，你現在覺得如何？
韓 湘：（笑）姪兒自從吃了丸藥，就曉得乾坤消長，日月盈虧，世代興衰，古今成敗，那聖經賢
傳總來是口角浮辭，帝典王謨，也不是胸中實際。九州四海，俱在目前，福地洞天，依稀
膝下。
韓 愈：（搖頭，不以為然）知識有限，學問無窮，這番話是自滿自足，不務上進的了。
韓 湘：為人在世，還該超乎三界外，平地作神仙。『不讀詩書不慕名，一心向道樂山林。有朝學
得神仙術，始信靈丹自有真。』
竇 氏：這詩是誰人教的？
韓 湘：固當面試，奈何倩人？
（韓愈、竇氏對望，面容驚訝。）
竇 氏：你既然如此聰明，怎麼說不要讀書？
韓 湘：（微笑）書倒要讀，只是我前生不曾栽種腰金衣紫的身軀，嚼鳳烹龍的唇舌，乘車跨馬的
精神，倚翠偎紅的手段，只好山中習靜觀朝槿，松下談經折露枝。
韓 愈：（發怒）你說話不僧不俗，不文不武，豈是個成器的人？
韓 湘：我只愛山林為道人，草舍茅庵過幾春。
韓 愈：道人？小小孩童，本是聰明伶俐，為何甘心做這沿門求乞的勾當？
韓 湘：叔父！就算前遮後擁做高官，只怕著一朝馬死黃金盡。
韓 愈：（拍桌而起，大怒）任你說來說去，說得天花亂墜我也不聽，定要你改換門閭，光顯父母
，我方心滿意足。
韓 湘：若要改換門閭，光顯父母，有何難處。
韓 愈：（緩下口氣）你肯向上，才是韓門有幸。
韓 湘：（欲言又止）明白了。姪兒有些睏乏，先回房休息了。
（韓湘起身，快步走入內堂。）
韓 愈：（拂袖，長嘆）這如何是好？必須請一位好先生教他勤讀詩書，才得功成名就。
竇 氏：相公不必著惱，想他小小一個孩兒，那會真想出家。我瞧湘子對蘆英頗有好感，不如找個
理由，讓蘆英住上幾日，朝夕相處，也好斷了出家的念頭。
韓 愈：（喜）就依夫人的意思。
３７＊＊時間：白日 地點：終南山
（蒼崖翠嶺，千尋矗聳接層霄﹔赤岸青峰，雲蘿古松。
（仙人在雲間穿梭﹔百獸在山林嬉戲。）
３８＊＊時間：接上 地點：古松下
（鐘師、呂師坐在古松下，石椅上。
（一張石桌放著棋盤。）
鐘 師：（抬頭）一連下錯三著棋，莫非有心事？
呂 師：（以手支著下巴）太平盛世，又無妖孽為禍，你我才能在這終南山逍遙。（食指敲著棋盤
（，放下一黑子）按理說，應該無事可憂心，不知為何，總覺得有些不妥。
鐘 師：（自棋缽取出白子，放在棋盤）近來四海安寧、世道太平，無可憂心之事。鶴童已去昏昩
、開智府，升騰紫霄，名鎸洞府也是指日可待，還有什麼事不妥貼？
呂 師：（恍然大悟）莫非與鶴童有關？（掐指推算）奇了，當真有古怪！
鐘 師：（掐指疾算，驚訝）竟然出了變數！
呂 師：鶴童道根深厚，又無因果糾纏，怎會忽然生變？
（呂師雙手結印，口唸咒語，背上寶劍嗡然作響，自劍鞘飛出，在呂師頭上盤旋。
（呂師伸臂，劍指向前一指，寶劍向前飛出，停在半空。
（呂師劍指劃一個圓，寶劍隨之旋轉一圈，出現一個圓形〔顯現長安韓宅〕。）
３９＊＊時間：同時 地點：庭院
（蘆英坐在小亭內，手托腮。
（庭院內繁花無數，小橋流水，假山池塘。）
旁 白：（韓湘）蘆英！
（蘆英抬頭，四下察看，輕輕皺眉。
（韓湘拍了蘆英肩膀一下，）
韓 湘：蘆英！
（蘆英大驚，轉頭。
（韓湘開心大笑。）
韓 湘：（坐下）瞧什麼這麼入神？
蘆 英：賞花罷了。
韓 湘：（左右看看）看來看去，都是一個樣兒。待在花園裡多氣悶，不如出去走走？
蘆 英：（搖頭）韓叔叔讓你讀書，不許你出去。
韓 湘：不告訴叔父，他怎會知道？李萬採買雜物，後門虛掩著，出去一會兒，沒人會發現。
（蘆英遲疑。
（韓湘扯著蘆英衣袖，兩人一前一後，快步往外走去。）
４０＊＊時間：接上 地點：長安街道
（大街人來人往，熱鬧無比。
（韓湘扯著蘆英的衣袖，快步行走，一邊走，一邊回頭。）
蘆 英：（喘息）慢點、走慢點，我快喘不上氣來了。
（韓湘停步，蘆英取出絲巾，輕輕拭去臉上汗珠。）
韓 湘：（張望）這麼遠了，應該不會有事才對。（笑容滿面）天清氣朗，外面多熱鬧，這些年老
待在屋裡，再不出來走走，可真變癡呆了。
（小販林立，叫賣聲此起彼落。
（韓湘、蘆英沿街玩，隨意看，走走停停，在各個攤位流連。
（韓湘拿起一個面具，從後面拍蘆英肩膀。
（蘆英回頭，驚駭，韓湘把面具放回攤子，笑著跑開。）
韓 湘：難得出來一趟，不如買些東西回去。（走向字畫攤，看著書畫）這幅字一氣呵成、筆走龍
蛇，叔父一定會喜歡。（向旁走兩步）這畫山水錯落，寧靜悠遠，放在書房正合適。
蘆 英：（失笑）你忘了，我們是溜出來的，帶字畫回去，豈不人贓俱獲。
韓 湘：（拍拍額頭）和你出來太開心了，走著走著，就什麼都忘了。
（蘆英臉紅，韓湘傻笑，兩人併肩默默前進，陽光照得兩條人影很長，幾乎交疊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