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 至 第三〇
２１＊＊時間：白日 地點：青石官道
（韓會、林圭壯騎馬，韓湘幼和蘆英幼坐在身前。
（韓會與林圭壯緩緩策馬，對周遭景物指指點點。）
林圭壯：（微笑）折騰這些日子，總算要回家了。他鄉景物再好，總不如家鄉溫暖可親。
韓 會：所以說，『在家千日好，出門時時難』﹍﹍（咳嗽）一樣的桃李，不同的心情﹍﹍
（韓會用力咳嗽，臉色通紅。）
林圭壯：（憂慮）韓世兄，要不要歇息一會兒？
韓 會：（搖手）不過是偶染風寒，無需掛懷。
林圭壯：可是你這病拖了許久，好好壞壞，始終未曾痊癒。
韓 會：不礙事﹍﹍（咳嗽）就快到家了，回去靜養幾日也就是了。
（韓會望著韓湘幼，慈愛的摸摸頭。）
林圭壯：韓世兄，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就不要過份擔憂了。
（韓會笑了笑，轉望前方，面有愁色。）
２２＊＊時間：白日 地點：昌黎朝天橋
（朝天橋上，林圭壯、韓會拱手道別。）
韓 會：林世兄，真的不到寒舍勾留幾日嗎？
林圭壯：離家多月歸心似箭，待我把蘆英好轉的消息知會家人，再來與世兄暢談天下事。
（韓會面色難過，林圭壯張大了口，）
林圭壯：怪我口沒遮攔，全沒顧到你的心情。
韓 會：（勉強笑一笑）蘆英好轉本就是喜事，湘子﹍﹍只怪他無福份。
林圭壯：湘子怎會無福！我看他兩耳垂肩，雙手過膝，面如傅粉，唇若塗朱，端的是好一個孩兒。
（頓了頓，握住韓會的手）你若不嫌棄，不如訂下親事，兩家永結秦晉之好。
韓 會：（大喜）此話當真？
林圭壯：絕無虛言！
韓 會：那真是天大的喜事！湘子、湘子﹍﹍
（韓會左右張望〔橋上、水邊、大街、民房〕。
（韓會著急，快步向前。）
２３＊＊時間：接上 地點：大街
（韓會快步行走，舉袖擦汗，尋找韓湘幼。
（街上滿是小販、遊人。
（韓會咳嗽，停下來扶著牆，彎腰用力咳嗽。
（韓會站起來大口喘息，繼續前行。）
２４＊＊時間：稍後 地點：昌黎韓家門口
（眾孩童圍在韓家門口，拍手笑鬧。）
孩童甲：啞小官、啞小官，生來夜啼，沒爺沒妻。
（眾孩童大笑。）
孩童乙：啞小官、啞小官，不哭不笑，癡癡呆呆！
（眾孩童笑鬧聲音更大。）
韓 會：（怒斥）誰家的孩子，好沒規矩！
（眾孩童驚叫，一哄而散。
（韓湘幼坐在地上，縮在牆邊。）
韓 會：（蹲下來）湘子，你沒事吧？
（韓會長嘆一聲，將韓湘幼攬在懷裡。
（張千青橫眉豎眼，捋起衣袖，跨出大門口，）
張千青：是誰在門外吵鬧？
（張千青見到韓會，立刻張大了嘴。）
張千青：老爺！（放聲大叫）老爺回來了，夫人，老爺回來了！
（鄭氏、韓愈壯奔行到門口。）
韓愈壯：（歡喜）大哥，你可回來了！
韓 會：（點頭）終於﹍﹍
（韓會用力咳嗽，昏倒。）
２５＊＊時間：夜晚（數日後） 地點：房間
（韓會躺在床上，面色蒼白，呼吸忽快忽慢。
（鄭氏坐在床邊，左手牽著韓湘幼，右手握著韓會的手。
（韓愈壯站在鄭氏身後。）
鄭 氏：（哭泣）老爺，你振作些，湘子年幼尚賴教誨，拋下孤兒寡母如何生活？
韓愈壯：（悲傷）大哥，打起精神來﹍
（韓愈壯掩面痛哭。）
韓 會：（虛弱）湘子﹍﹍（摸著韓湘幼的臉）往後，要聽從長輩的話，與人為善。不求飛黃騰達
、光耀門楣，只求你一生平安，無憂無懼。
韓 會：（轉向韓愈壯）湘子這般年紀，尚不會說得半句言語，枉惹旁人恥笑，只能託付你照顧。
韓愈壯：大哥，我一定會好好照顧湘子。
韓 會：（點頭，流淚）命裡無兒莫強求，強求雖有更添憂﹍﹍
（韓會猛然一陣咳嗽，吐出鮮血，染紅衣衫。
（韓愈壯衝上前，抱住韓會，大聲哭泣。）
（〔第三回 虎榜上韓愈題名 洞房中湘子合巹〕）
２６＊＊時間：白天 地點：長安城
（春去秋來，轉眼十年〔四季變換，韓愈壯中進士、為官、高升〕。
（韓湘長大〔花葉飄零，韓湘從幼童慢慢長大〕。
（雄偉的長安城，威武的城門和城廓。
（齊整劃一的的街道，行人如織的東巿、西巿。
（遠處有巍峨皇宮。）
２７＊＊時間：白天 地點：長安韓宅大廳
（韓愈身著官服，步入大廳。
（氣派寬廣的大廳。
（韓愈皺眉嘆息，來回走動。
（婢女甲摻扶竇氏，自內堂走出來。）
竇 氏：相公何事煩惱？
韓 愈：（轉身，向竇氏走去）大哥死了，只得這一點骨血，指望湘子成人長大，娶妻生子，誰知
不會說話，養著啞子也是徒然。
竇 氏：學士林圭，同我韓家訂有婚約，怎曰徒然？
韓 愈：正是為了這婚約煩惱！
（韓愈、竇氏坐下，婢女甲回到內堂。）
韓 愈：蘆英自家鄉赴京，昨日已抵達長安，這些年，推三阻四不讓親家見到湘子，一但見面，真
相再難掩藏。
竇 氏：（驚訝）如今無計可施，不如擇個吉日良時，速速把蘆英娶過門來。就算真相拆穿，親家
也無從追究。
韓 愈：（搖頭）她年已及笄，早許給湘子為妻，若阻止蘆英與湘子見面，必會引起親家懷疑。
竇 氏：如今六神無主，實在尋不出個好法子。（沉思一會兒，轉望韓愈）不如去街坊尋個算命先
生，把他八字算一算，日後若能度得一個種兒，也好做墳前祭掃的人。
２８＊＊時間：接上 地點：雲端
（鐘師、呂師盤坐在雲端，相視而笑。）
呂 師：推估天時，也該度鶴童榮歸紫府。
鐘 師：何況沖和子罪限將滿，若再墮落火坑，貪戀繁華囂境，便沒有出頭的日子了。
呂 師：（揚眉）鐘師可有妙計？
鐘 師：（笑）他想要推算日後，那就依他所願。
（呂師起身旋轉，變成算命先生，手執算盤。
（鐘師起身旋轉，變成相命先先，手執布招。）
２９＊＊時間：接上 地點：長安韓宅門口
（張千和李萬走出門口，左右張望。
（呂師沿大街走來，走到韓家門口。）
呂 師：（搖著算盤）算命！算命！命講胎元，識得根源，若有一命不准，甘罰二錢。
張 千：（開心）先生留步，我家老爺請你說話。
呂 師：（撥了撥算盤，點頭）莫不是韓大人？
張 千：（猛點頭）你未卜先知，就像神仙一般。
呂 師：我比神仙也差不多。
張 千：我家老爺請你進去。
（鐘師也走近韓家門口。）
鐘 師：（搖晃布招）我鑒形辨貌，能識黃埃中天子﹔察言觀色，善知白屋裡公卿。饒他是仙子降
凡塵，我也曉得他前因後果去來今。
李 萬：（拉拉張千的袖子，低聲）這算命的不足為奇，這個相面的，說得自家是康舉還魂、許負
再世，何不請他進來把公子相一相？
張 千：（招手）相面先生，你也請留步。我家老爺﹍﹍
呂 師：（撫鬚）你家老爺，可是韓大人？
張 千：（瞪大眼）正是！奇了，怎麼他知道，你也知道，個個都賽神仙似的。
呂 師：學生喚做開口靈，江湖上走了多年，算得極好。遇見太子就算得他是帝王子孫，遇見神仙
就算得他是老君苗裔，遇見和尚就算定他是華蓋坐命。
鐘 師：（冷笑）這般說起來，算命也是多事了。
呂 師：（不悅）說便這般說，八個字還有許多玄妙﹍﹍
張 千：（攔在兩人中間）好了、好了，兩位別爭了，就請兩位一併進府，看老爺如何裁奪。
３０＊＊時間：接上 地點：長安韓宅大廳
（張千在前帶路，鐘師、呂師隨後進入廳內，分東西邊坐下。
（張千走近韓愈，附在耳邊說話，韓愈點頭。）
韓 愈：（望著呂師）我有一個姪兒，勞先生推算，若算不准，先罰先生二錢。
呂 師：（微笑，伸出右手）從早晨出來尚不曾發利市，相公若要罰錢，請先稱了命金，待學生算
不準時好做罰錢。
韓 愈：這般渾話，免勞下顧。
呂 師：請說八字來。
韓 愈：建中元年二月初一日午時。
呂 師：（掐指推算，頻頻點頭）庚申乃白猿居蟠桃之位，己卯乃玉兔歸蓬島之鄉，辛酉為金雞入
太陽宮畔，甲午為青駕飛玉殿之旁。
韓 愈：如何？
呂 師：這八個字不是凡胎俗骨，主有三朝天子分，七輩狀元才，不出二十歲必定名登紫府，姓列
瑤池，九族成真，全家證聖。
竇 氏：（搖頭，失笑）他如今像啞子一般，讀書料不能夠了。若說學仙，世上只有天仙、地仙、
神仙、鬼仙，最下一等名曰頑仙，那裡有個啞仙？
韓 愈：你這話只能哄哄三歲的娃兒，我也不罰你的錢，快快出去吧。
（韓愈皺眉，揮揮手。）
呂 師：（不服氣，用手指著呂師）相公說學生算命不准，且讓這相面的看看，看他說話與學生相
合也不相合？
韓 愈：不到黃河心不死﹍﹍（轉頭）張千，喚湘子出來。
（張千快步進去內堂。
（婢女甲端茶出來，分別給鐘師、呂師端上茶。
（婢女甲退回內堂。
（張千帶著韓湘出來，走到鐘師面前。）
竇 氏：（望著鐘師）請先生把這孩子相一相。
鐘 師：（仔細打量韓湘）令公子兩耳垂肩，紫霧盤繞﹔雙手過膝，金光顯現﹔天倉豐滿，地角端
圓﹔神清氣朗，骨格堅全。若非天子門前客，定作蓬萊三島仙，這公子不是頑蠢凡人。
呂 師：（望著韓愈）我兩人言語相同，豈不是公子生成的八字，長成的骨頭。他面目清奇，形容
古樸，心地十分透明，性質更覺聰明。
鐘 師：（搶著說）一但開口說話，憑著顏回、子貢重生，也只是如此。若肯讀書，官居極品，只
是少壽。
（韓愈望著竇氏，竇氏點頭。）
韓 愈：（望了望鐘師、呂師）湘子至今還不會說話，如何是好？
鐘 師：要公子說話有何難？貧道有一藥丸相贈。（解開腰間葫蘆，倒出一粒藥丸）把藥丸和無根
淨水與公子吞下，他就會說話了。
（韓愈起身向前，向鐘師取過藥丸。）
韓 愈：張千，取白金二兩，封作兩封，送與兩位先生。
鐘 師：（大笑）不用了，這也是我與公子的緣份。
（鐘師笑了笑，附著韓湘耳邊說話。
（鐘師說完，點點頭，一揚袖，廳裡起了風霧，白茫茫一片。
（風停霧散。
（韓愈揮舞袖子，環視大廳，鐘師、呂師已不在大廳。）
韓 愈：（訝異）兩位先生呢？
張 千：不知道，會不會趁亂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