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一 至 第一〇〇
９１＊＊時間：白日（隔日） 地點：通州巡撫衙堂（內）
（楊鶚、王永吉就坐。）
楊 鶚：皇上有旨，令諸督撫徵求棄寧遠之議，公以為如何？
王永吉：（搤楊鶚之臂而嘆曰）上倚吾薊門一旅，今所調習整練者幾何？而可以御賊計，莫若搬關
外四城而守關，召吳帥三桂之兵亟入，以衛京師！
楊 鶚：公言極是！
王永吉：都下公卿莫肯先發，我兩人於責無所諉，其何可以不請？
楊 鶚：公意與我同，我等即上奏，勸皇上行之！
９２＊＊時間：白日（二月十一日） 地點：紫禁城文華殿（內）
（崇禎帝持王永吉奏摺以示閣臣，道）
崇禎帝：王永吉、楊鶚上奏，勸朕棄寧遠諸城，召三桂入衛京師。
（陳演、魏藻德愕視不敢對。）
崇禎帝：此事交由爾等議處。
陳 演：（硬著頭皮回道）臣遵旨。
９３＊＊時間：稍後 地點：紫禁城午門（前）
（陳演、魏藻德齊出門，陳演低聲道）
陳 演：皇上有急，故行其計，事定而以棄地殺我輩，怎麼辦？
魏藻德：（心生一計，道）可請皇上命吳襄入為中府提督，召見熟計！
陳 演：（喜道）妙！如此最好！
９４＊＊時間：白日（二月十二日） 地點：紫禁城中左門（內）
（王承恩引張縉彥、倪元璐與吳襄入殿，崇禎帝賜坐。）
崇禎帝：（徵詢吳襄道）朕欲棄寧遠，退守山海關，抽調精兵以掃賊，卿以為如何？
吳 襄：（聞言激動道）祖宗之地，尺寸不可棄！
崇禎帝：（急忙解釋道）此朕為國家大計，非謂卿父子棄地！（話鋒一轉）賊勢甚迫，料卿父子方
略足以制之嗎？
吳 襄：（自信滿滿，胸有成竹道）臣揣賊據秦、晉，未必即來。即來，亦遣先驅嘗我而已！若逆
闖自來送死，臣子必生擒之以獻！
崇禎帝：（苦笑，問道）逆闖之兵號稱百萬，卿何言之易？
吳 襄：（正色道）賊聲言百萬，實不過數萬！中原烏合，未遇邊兵交手戰。往時諸將皆無可制之
兵，見賊輒潰降。以五千人往，則益賊五千；以一萬人往，則益賊一萬，遂使賊勢愈熾。
（崇禎帝連連點頭。）
吳 襄：今彼屢勝而驕，初未見大敵也！朱仙鎮之左帥，可謂大敵，敗在我兵多降賊；郟縣之秦督
，可謂大敵，敗在我兵多秦人。（拍胸保証道）若以臣子之兵當之，直可成擒！
崇禎帝：（好奇問道）卿父子之兵幾何？
吳 襄：（頓首道）臣罪萬死！臣兵按冊八萬，核其實三萬餘人。
崇禎帝：此三萬人皆驍勇敢戰之兵嗎？
吳 襄：若三萬人皆戰士，成功何待今日？臣兵不過三千人可用！
崇禎帝：（忍笑問道）三千人何以擋賊百萬？
吳 襄：（解釋道）此三千人非兵！乃臣襄之子，臣子之兄弟。臣自受國恩以來，臣所食者粗糲，
而三千人皆細酒肥羊。臣所衣者布褐，而三千人皆紈羅紵綺，故臣能得其死力！
崇禎帝：此三千人需餉幾何？
吳 襄：（斬釘截鐵道）百萬！
崇禎帝：（驚問道）即論三千，何用如此多餉？
吳 襄：（搖頭）百萬猶言少！
崇禎帝：其理安在？
吳 襄：三千人在外皆有數百金莊田，今捨之入關，給何地屯種？額餉少十四月，作何法清補？關
外尚有六百萬生靈，委之非算，今驅以同入，用何道安插？推此而論，百萬恐不足以濟，
臣何敢妄言！
崇禎帝：（面有難色，搖頭嘆息道）卿言是！但內庫只七萬金，搜一切金銀什物補湊，亦只得二三
十萬！
（吳襄未答。）
崇禎帝：朕知道了，你們退下吧！
（張縉彥、倪元璐與吳襄退下。）
９５＊＊時間：三更（二月十三日） 地點：紫禁城乾清宮（內）
（崇禎帝正閱奏摺，宮外更籌三唱。
（崇禎帝倦甚，打了一個哈欠，遂在案上假寐。）
９６＊＊時間：接上 地點：同上
（一老人峨冠博帶走至御案前，且呈上片紙。
（崇禎帝取過片紙一看，只見片紙上書一斗大的「有」字，方欲詰問，老人已杳。）
９７＊＊時間：接９５場 地點：同９５場
（崇禎帝忽然醒悟，凝視細想，終不識主何兆驗。）
９８＊＊時間：辰時 地點：紫禁城文華殿（內）
崇禎帝：（問諸臣道）朕近來屢夢神人呈一片紙，上書一斗大的有字，朕百思不得其解，不識主何
兆驗？爾等孰可為朕解此異夢？
陳 演：（首先出班，阿諛奏道）此夢當示陛下大有、富有天下之意！
崇禎帝：何以見得？
陳 演：神人進呈斗大的有字，其意暗合易之大有卦。
崇禎帝：大有之卦，其意為何？
陳 演：大有者，元亨，即盛大豐有！彖詞曰，柔得尊位，而上下應之，曰大有。其德剛健而文明
，應乎天而時行，是以元亨。今皇上為天下主，正應柔得尊位，而上下應之，即是大有。
（崇禎帝點首傾聽。）
陳 演：皇上素以仁德治世，目下賊勢雖猖，然只要應乎天而時行，終能以仁德之柔克賊勢之剛，
使天下盛大而豐有！
魏藻德：（見機附和道）恭禧陛下，此乃賊平之兆！
（諸臣聞之有理，紛紛稱賀。
（獨給事中徐某大哭，群臣愕然。）
崇禎帝：（驚問徐某道）眾人皆賀，獨你大哭，這是為何？
徐 某：（哭拜道）陛下赦臣不死，臣始敢言！
崇禎帝：朕賜你無罪，可直言無隱。
徐 某：（啟奏道）以臣推之，蓋有字上半截是大字少一捺，下半截是明字少一日。合而觀之，有
字上面，大不成大；有字下面，明不成明，殆大明缺陷之意。
（崇禎帝色變。）
徐 某：臣恐此夢凶多吉少，乃神人示以賊寇可虞之機！願皇上熟思之。
（崇禎帝聞言不懌。
（內監乙急進塘報於御前，崇禎帝取覽之，閱一行，歎一聲，閱完塘報，淚下不止。
（諸臣面面相覷，不發一言。）
崇禎帝：（顧語范景文道）余應桂奏三晉已失，此皆朕之過失，卿可為朕擬詔罪己，遍布天下。傳
諭內外大小諸臣，通行各省直等衙門，俱要省刑撤藥，不許宴飲，不得迎送。裳服用布製
成，專尚朴素，不加華飾。
（言已，掩面入內。）
９９＊＊時間：稍後 地點：紫禁城玉皇宮
（崇禎帝拈香，虔誠默禱，事畢，吩咐王承恩道）
崇禎帝：傳朕諭旨，速派御使往江西龍虎山，召三天大法師正一張真人詣京，為朕設延禧萬壽禳妖
護國清醮一壇。
王承恩：奴才遵旨。
１００＊＊時間：白日（二月十九日） 地點：代州城邊靖樓（內）
（周遇吉、劉氏與楊志榮、王孕懋、崔夢潮登樓，遠望敵陣。
（周遇吉的主觀鏡；關前平原盡是大順軍駐紮。）
周遇吉：（對諸將道）賊集大軍來攻，城內兵少食盡，難以久守。傳令全軍，退守寧武關，以圖後
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