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 至 第四〇
３１＊＊時間：某日 地點：山路
（邊地窮苦，有個學生名叫馬龍娃，根骨稟賦平常，人極聰明，奉事寡母，尤有孝心。
（申屠宏由珠靈崖飛回時，見隨來的另一個村童正在收拾已掘好的獲苓，龍娃卻在正對自
（己來路的高坡上向前眺望，似有甚事神氣。
（申屠宏飛向他身後丈許，再行現身過去，悄問）
申屠宏：你一人在此，看些什麼？
馬龍娃：（低聲悄答）老師來時，可曾見有一個怪女子麼？
（疑是花女已來，無心錯過，不禁大驚，忙答）
申屠宏：回去再說。
（隨催起身。）
３２＊＊時間：接上 地點：教館
（到了路上，設詞命另一村童先自回家，暗中行法，帶了龍娃到家細問。）
馬龍娃：我在對面土坡老松之下，見到一個像畫兒上打扮的女人，我怕是娘平日說的妖怪，沒敢出
聲。
３３＊＊時間：接上 地點：幻境
旁 白：（龍娃之言化為影像）過去等了好一會，試探著走往崖後一看，在崖壁下面有一封信，也
是黃麻布所做。
我想一定是那女子丟的，想拿，怕尋來看出我，不得了。
又想帶回與老師看，忙把它塞向土坡上山石縫裏。
待了不多一會，女的忽然急慌慌尋來，問我可見甚人走過，和見地上有什麼東西沒有。
還給我一塊銀子，要我實說。
我早看出她兩眼太凶，不是妖怪，也非好人。
知她先前未見我，便說只上坡時，見一穿黃麻布的鄉人走過，未見他撿甚東西。
女子一聽，好似又氣又急，一片綠光一閃，人便不見了，嚇了我一跳。
我料她去遠，忙把那信取出揣好，正怕她萬一回來搜我身上，師父就回來了。
３４＊＊時間：接上 地點：教館
（隨說，隨將所拾黃麻柬帖取出。
（申屠宏聽出此女不是所候姓花少女，再接過柬帖內外一看，越發心喜。）
申屠宏：很好，孺子可教！
（龍娃先是怔怔地聽著，忽然跪下說道）
馬龍娃：老師你肯要我嗎？
申屠宏：你本是我學生，何出此言？
馬龍娃：（流淚道）娘和我早看出老師不是常人，娘再三勸說，命我無論如何也要求老師把我帶走
。
申屠宏：胡說！你跟我走，那你娘呢？
馬龍娃：我才十三歲，娘老了，身子又弱，不知還隔多少年才能養她！我只想學像老師那樣，不論
多重的病，隨便取點水，劃上兩劃，吃了就好。讓娘活到一二百歲，這有多好。
申屠宏：傻孩子！哪有什這等好事？
馬龍娃：老師，龍娃雖傻，這些天看老師一下子到這裡，一下子到那裡，一定是神仙。
申屠宏：不要瞎說，我只是會些法術，沒什麼了不起。
馬龍娃：（跪求不已，態更堅誠）師父不希望別人知道，我就不說。
（申屠宏命起立，笑道）
申屠宏：我本心頗願收你從我學道，但我不能擅專。等我向師門遙拜誠求，看你福緣如何？想不到
我素來行事謹慎，竟會被你暗中看破，此事必有因緣。
（龍娃聞言，雖極愁急凝盼，並不苦磨，只朝門跪下，默祝師祖開恩，甚是恭謹。
（申屠宏知道師門最重性行，此子多半能獲恩允，便將柬帖取出。
（待要供向案上，通誠遙拜，忽見柬上金霞一閃，知已現字，好生驚喜。
（忙即拜恩祝告，起立一看，果然現出開示日期，正是當天。
（恭恭敬敬抽出一看，共有三張，均是絹帖，兩張仍是空白。
（那現字的一張，預示機宜：
（ 明日花女即至，應於黃昏前遣走生徒，去往門外相待，必能遇上。
（ 汝近年功力精進，在重返師門以前，可自行收徒。
（申屠宏不禁大喜，感激非常。）
申屠宏：（隨令龍娃）你師祖已允，快來謝恩。
（龍娃忙過來三跪九叩，心誠意敬。）
申屠宏：你先回家告訴你娘，說我是峨嵋派的修道人，但不能告訴別人。
（龍娃一聽，老師果是神仙中人，心中狂喜，依命拜別回去。）
３５＊＊時間：次日 地點：教館
（次日一早，申屠宏便向眾生說。）
申屠宏：我要去看山中紅葉，那地方常有野獸出沒，人多照顧不過來，你等回家去吧。
（學童去後，申屠宏對龍娃道）
申屠宏：你在附近眺望，看有無形跡可疑之人。
（申屠宏自將室門外鎖，再隱形入室。
（在室中行法，查看來人是否已在途中，並查山中妖黨有無動作。
（申屠宏一經施為，照行法人的心意而為遠近，由十里以上到三百六十里以內，人物往來
（，瞭若指掌。）
３６＊＊時間：接上 地點：山路
（附近一帶如常，並無行人來往。）
３７＊＊時間：接上 地點：危崖
（龍娃拾取柬帖的危崖之下有一石洞，石室五間，陳設極為富麗。
（內有一個相貌癡肥的妖道和昨日龍娃所見溫三妹，面帶愁急，正在計議。
（妖人居處地勢隱秘，外壁並無門戶，平日似用邪法破壁出入，看去邪法頗高。
（五龍岩那面，雖有幾個崆峒派餘孽，均在打坐練法，不似有事情景。）
３８＊＊時間：接上 地點：室內
（申屠宏觀察了好些時，便收法起身。
（剛把門一開，龍娃忽然如飛跑來，見面便悄聲急語道）
馬龍娃：老師，那少女來了，果然姓花。
申屠宏：你怎知是她？
馬龍娃：（悄答）此女青布包頭，穿得極破，向娘打聽附近山中穿黃麻布短衣的孿生怪人。
申屠宏：她住在哪裡？
馬龍娃：住在隔壁趙家，說是親戚，姓花。
申屠宏：快隨我來。
３９＊＊時間：接上 地點：坡上
（申屠宏帶了龍娃，逕去往門外鄰近谷口的坡上守候。
（是往山陰的一條僻徑，極少人行。
（一晃已至酉時，並無人過。
（方想恩師凡事前知，每有預示，不差分毫，也許時還未到。
（倚在一株古松之下，正在假裝閑眺，暗中守望。
（龍娃看出乃師盼望甚切，一味討好，獨往谷口石上坐下，故意編草為戲，前後張望。
（申屠宏見他忠實，也未禁止。）
４０＊＊時間：稍後 地點：同上
（待了一會，谷中忽然走出兩人。
（谷徑甚直，長約二里，龍娃眼尖，又正留心往裏偷覷。
（見那兩人身材矮胖，由谷中最前面轉角才一出現，也未見怎走快，晃眼已到面前。
（那相貌正與花女向乃母打聽的雙生怪人一般無二，心中一驚，仍舊故作不知，低頭拔草
（。
（那兩黃衣怪人快要走過，看了一眼，忽然立定。）
仵氏甲：娃娃，我們明日回來，收你做徒弟，你願意麼？
（龍娃把心神一定，裝呆答道）
馬龍娃：我不認得你們，為何去做你徒弟？我已有老師，還要讀書呢。
（這兩個黃衣人正是天殘、地缺門下最心愛的怪徒。）
仵氏甲：娃娃，你見我們飛來，怎麼不奇怪？
馬龍娃：奇怪！為什麼我會奇怪？
仵氏甲：因為我們很奇怪。
馬龍娃：（搖頭說）你們不奇怪。
仵氏甲：我們收你做徒弟，還不奇怪？
馬龍娃：沒什麼了不起！
仵氏甲：我們從來沒收徒弟，這是第一次！
馬龍娃：那為什麼要收徒弟？
仵氏甲：因為沒人替我們打架！
馬龍娃：為什麼要打架？
仵氏甲：為什麼不打架？
馬龍娃：我老師就不打架！
仵氏甲：你老師是誰？我們和他說去。
馬龍娃：（便朝坡上指道）那不是教我書的老師？不信，你問去。
（申屠宏早看出兩黃衣人的來歷，方在戒備。）
仵氏甲：（兩人已到了面前，劈頭便說）你勸那小孩拜我二人為師，你也得點好處，省得老當窮酸
。
（申索性裝作一身酸氣，搖頭晃腦答道）
申屠宏：吾非好為人師，其母孀居苦節，不令遠遊。而此子有孝行焉，山中虎狼至多，殊違『父母
在，不遠遊』之心，而重慈母倚閭之望，吾不能強人以不孝。閣下好為人師，且一而二焉
，如設蒙館，則其從之者如歸市，何必此也？惟先生方高臥於山中，使為人子者有暴虎憑
河之險，雖敏而好學，亦必望望然而去之，則吾不取也。
（黃衣人聞言，似極厭惡，朝地上唾回，罵了句）
仵氏甲：窮酸！
申屠宏：（仍自搖頭晃腦說道）怪哉！怪哉！烏用是鶂鶂者為哉？
（話未說完，再看人已遠出十里之外，晃眼不見。
（〔第二二五回 惺惺相惜 難徒蒙難 代代有人 龍娃遇龍〕
（龍娃也早趕來，笑問老師）
馬龍娃：怎和他掉文？這兩人跑得多快，是妖人麼？
申屠宏：（低囑噤聲）你少說話，甚事都裝不知便了。
（忽聽身側不遠，「哧」的笑了一聲，忙即留神查看，並無影跡。
（疑是秋草裏蛇蟲走動，又覺不像，左近也不見一點邪氣。
（如是敵人隱伏，憑自己慧目法力，決不致看他不出。
（待了一會，暗中行法試探，終無跡兆，只當是聽錯，也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