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一 至 第二八〇
２７１＊＊時間： 地點：
（渭南姜部郎第，多鬼魅，常惑人。
（因徙去。
（留蒼頭門之而死，數易皆死；遂廢之。
（里有陶生望三者，夙倜儻，好狎妓，酒闌輒去之。
（友人故使妓奔就之，亦笑內不拒；而實終夜無所沾染。
（常宿部郎家，有婢夜奔，生堅拒不亂，部郎以是契重之。
（家綦貧，又有「鼓盆之戚」，茆屋數椽，溽暑不堪其熱；因請部郎，假廢第。
（部郎以其凶故，卻之。
（生因作「續無鬼論」獻部郎，且曰）
且 曰：鬼何能為！
（部郎以其請之堅，諾之。
（生往除廳事。
（薄暮，置書其中；返取他物，則書已亡。
（怪之，仰臥榻上，靜息以伺其變。
（食頃，聞步履聲，睨之，見二女自房中出，所亡書，送還案上。
（一約二十，一可十七八，並皆姝麗。
（逡巡立榻下，相視而笑。
（生寂不動。
（長者翹一足踹生腹，少者掩口匿笑。
（生覺心搖搖若不自持，即急肅然端念，卒不顧。
（女近以左手捋髭，右手輕批頤頰，作小響。
（少者益笑。
（生驟起，叱曰）
生 曰：鬼物敢爾！
（二女駭奔而散。
（生恐夜為所苦，欲移歸，又恥其言不掩；乃挑燈讀。
（暗中鬼影憧憧，略不顧瞻。
（夜將半，燭而寢。
（始交睫，覺人以細物穿鼻，奇癢，大嚏；但聞暗處隱隱作笑聲。
（生不語，假寐以俟之。
（俄見少女以紙條撚細股，鶴行鷺伏而至；生暴起訶之，飄竄而去。
（既寢，又穿其耳。
（終夜不堪其擾。
（雞既鳴，乃寂無聲，生始酣眠，終日無所睹聞。
（日既下，恍惚出現。
（生遂夜炊，將以達旦。
（長者漸曲肱几上，觀生讀。
（既而掩生卷。
（生怒捉之，即已飄散；少間，又撫之。
（生以手按卷讀。
（少者潛於腦後，交兩手掩生目，瞥然去，遠立以哂。
罵 曰：（生指罵曰）小鬼頭！捉得便都殺卻！
（女子即又不懼。
罵 曰：（因戲之曰）房中縱送，我都不解，纏我無益。
（二女微笑，轉身向灶，析薪溲米，為生執爨。
罵 曰：（生顧而獎曰）兩卿此為，不勝憨跳耶？
（俄頃，粥熟，爭以匕、箸、陶椀置几上。
生 曰：感卿服役，何以報德？
笑 云：（女笑云）飯中溲合砒、酖矣。
生 曰：與卿夙無嫌怨，何至以此相加。
（啜已，復盛，爭為奔走。
（生樂之，習以為常。
（日漸稔，接坐傾語，審其姓名。
生 曰：（長者云）妾秋容，喬氏；彼阮家小謝也。
（又研問所由來。
笑 曰：（小謝笑曰）癡郎！尚不敢一呈身，誰要汝問門第，作嫁娶耶？
生 曰：（生正容曰）相對麗質，寧獨無情；但陰冥之氣，中人必死。不樂與居者，行可耳；樂與居者
，安可耳。如不見愛，何必玷兩佳人？如果見愛，何必死一狂生？
（二女相顧動容，自此不甚虐弄之；然時而探手於懷，捋袴於地，亦置不為怪。
２７２＊＊時間： 地點：
（一日，錄書未卒業而出，返則小謝伏案頭，操管代錄。
（見生，擲筆睨笑。
（近視之，雖劣不成書，而行列疏整。
生 曰：（生贊曰）卿雅人也！苟樂此，僕教卿為之。
（乃擁諸懷，把腕而教之畫。
（秋容自外入，色乍變，意似妒。
笑 曰：（小謝笑曰）童時嘗從父學書，久不作，遂如夢寐。
（秋容不語。
（生喻其意，偽為不覺者，遂抱而授以筆，曰）
笑 曰：我視卿能此否？
（作數字而起，曰）
笑 曰：秋娘大好筆力！
（秋容乃喜。
（生於是折兩紙為範，俾共臨摹；生另一燈讀。
（竊喜其各有所事，不相侵擾。
（倣畢，祗立几前，聽生月旦。
（秋容素不解讀，塗鴉不可辨認，花判已，自顧不如小謝，有慚色。
（生獎慰之，顏始霽。
（二女由此師事生，坐為抓背，臥為按股，不惟不敢侮，爭媚之。
（踰月，小謝書居然端好，生偶贊之。
（秋容大慚，粉黛淫淫，淚痕如線；生百端慰解之，乃已。
（因教之讀，穎悟非常，指示一過，無再問者。
（與生競讀，常至終夜。
（小謝又引其弟三郎來，拜生門下。
（年十五六，姿容秀美。
（以金如意一鉤為贄。
（生令與秋容執一經，滿堂咿唔，生於此設鬼帳焉。
（部郎聞之喜，以時給其薪水。
（積數月，秋容與三郎皆能詩，時相酬唱。
（小謝陰囑勿教秋容，生諾之；秋容陰囑勿教小謝，生亦諾之。
２７３＊＊時間： 地點：
（一日，生將赴試，二女涕淚持別。
郎 曰：（三郎曰）此行可以託疾免；不然，恐履不吉。
（生以告疾為辱，遂行。
（先是，生好以詩詞譏切時事，獲罪於邑貴介，日思中傷之。
（陰賂學使，誣以行簡，淹禁獄中。
（資斧絕，乞食於囚人，自分已無生理。
（忽一人飄忽而入，則秋容也。
（以饌具餽生。
（相向悲咽，曰）
郎 曰：三郎慮君不吉，今果不謬。三郎與妾同來，赴院申理矣。
（數語而出，人不之睹。
（越日，部院出，三郎遮道聲屈，收之。
（秋容入獄報生，返身往偵之，三日不返。
（生愁餓無聊，度一日如年歲。
（忽小謝至，愴惋欲絕，言）
答 言：秋容歸，經由城隍祠，被西廊黑判強攝去，逼充御媵。秋容不屈，今亦幽囚。妾馳百里，奔波
頗殆；至北郭，被老棘刺吾足心，痛徹骨髓，恐不能再至矣。
（因示之足，血殷凌波焉。
（出金三兩，跛踦而沒。
（部院勘三郎，素非瓜葛，無端代控，將杖之，撲地遂滅。
（異之。
（覽其狀，情詞悲惻。
（提生面鞫，問）
驚 問：三郎何人？
（生偽為不知。
（部院悟其冤，釋之。
（既歸，竟夕無一人。
（更闌，小謝始至。
驚 問：（慘然曰）三郎在部院，被廨神押赴冥司；冥王以三郎義，令託生富貴家。秋容久錮，妾以狀
投城隍，又被按閣，不得入，且復奈何？
答 言：（生忿曰）黑老魅何敢如此！明日仆其像，踐踏為泥，數城隍而責之；案下吏暴橫如此，渠在
醉夢中耶！
（悲憤相對，不覺四漏將殘。
（秋容飄然忽至。
（兩人驚喜，急問。
答 言：（秋容泣下曰）今為郎萬苦矣！判日以刀杖相逼，今夕忽放妾歸，曰：『我無他，原以愛故；
既不願，固亦不曾污玷。煩告陶秋曹，勿見譴責。』
（生聞少歡，欲與同寢，曰）
郎 曰：今日願為卿死。
答 言：（二女戚然曰）向受開導，頗知義理，何忍以愛君者殺君乎？
（執不可；然俛頸傾頭，情均伉儷。
（二女以遭難故，妒念全消。
（會一道士途遇生，顧謂）
道 士：身有鬼氣。
（生以其言異，具告之。
道 士：（曰）此鬼大好，不擬負他。
（因書二符付生，曰）
郎 曰：歸授兩鬼，任其福命：如聞門外有哭女者，吞符急出，先到者可活。
（生拜受，歸囑二女。
（後月餘，果聞有哭女者。
（二女爭奔而去。
（小謝忙急，忘吞其符。
（見有喪轝過，秋容直出，入棺而沒；小謝不得入，痛哭而返。
（生出視，則富室郝氏殯其女。
（共見一女子入棺而去，方共驚疑；俄聞棺中有聲，息肩發驗，女已頓蘇。
（因暫寄生齋外，羅守之。
（忽開目問陶生。
（郝氏研詰之。
答 云：我非汝女也。
（遂以情告。
（郝未深信，欲舁歸；女不從，逕入生齋，偃臥不起。
（郝乃識婿而去。
（生就視之，面龐雖異，而光豔不減秋容，喜愜過望，殷敘平生。
（忽聞嗚嗚鬼泣，則小謝哭於暗陬。
（心甚憐之，即移燈往，寬譬哀情，而衿袖淋浪，痛不可解。
（近曉始去。
（天明，郝以婢媼齎送香匳，居然翁婿矣。
（暮入帷房，則小謝又哭。
（如此六七夜。
（夫婦俱為慘動，不能成合巹之禮。
（生憂思無策。
答 云：（秋容曰）道士，仙人也。再往求，倘得憐救。
（生然之。
（跡道士所在，叩伏自陳。
道 士：（力言）無術。
（生哀不已。
道 士：（笑曰）癡生好纏人！合與有緣，請竭吾術。
（乃從生來，索靜室，掩扉坐，戒勿相問。
（凡十餘日，不飲不食。
（潛窺之，瞑若睡。
２７４＊＊時間： 地點：
（一日晨興，有少女搴簾入，明眸皓齒，光豔照人。
笑 曰：（微笑曰）跋履終夜，憊極矣！被汝糾纏不了，奔馳百里外，始得一好廬舍，道人載與俱來矣
。待見其人，便相交付耳。
（斂昏，小謝至，女遽起迎抱之，翕然合為一體，仆地而僵。
（道士自室中出，拱手逕去。
（拜而送之。
（及返，則女已甦。
（扶置床上，氣體漸舒，但把足呻言趾股痠痛，數日始能起。
（後生應試得通籍。
（有蔡子經者，與同譜，以事過生，留數日。
（小謝自鄰舍歸，蔡望見之，疾趨相躡；小謝側身斂避，心竊怒其輕薄。
生 曰：（蔡告生曰）一事深駭物聽，可相告否？
（詰之，答曰）
答 曰：三年前，少妹夭殞，經兩夜而失其尸，至今疑念。適見夫人，何相似之深也？
生笑曰：山荊陋劣，何足以方君妹？然既係同譜，義即至切，何妨一獻妻孥。
（乃入內，使小謝衣殉裝出。
驚 曰：（蔡大驚曰）真吾妹也！
（因而泣下。
（生乃具述其本末。
喜 曰：（蔡喜曰）妹子未死，吾將速歸，用慰嚴慈。
（遂去。
（過數日。
（舉家皆至，後往來如郝焉。）
（〔林氏〕）
２７５＊＊時間： 地點：
（濟南戚安期，素佻達，喜狎妓。
（妻婉戒之，不聽。
（妻林氏，美而賢。
（會北兵入境，被俘去。
（暮宿途中，欲相犯。
（林偽諾之。
（適兵佩刀繫床頭，急抽刀自剄死；兵舉而委諸野。
（次日，拔舍去。
（有人傳林死，戚痛悼而往。
（視之，有微息。
（負而歸，目漸動；稍稍嚬呻；扶其項，以竹管滴瀝灌飲，能咽。
喜 曰：（戚撫之曰）卿萬一能活，相負者必遭凶折！
（半年，林平復如故；但首為頸痕所牽，常若左顧。
（戚不以為醜，愛戀逾於平昔。
（曲巷之游，從此絕跡。
（林自覺形穢，將為置媵；戚執不可。
（居數年，林不育，因勸納婢。
喜 曰：（戚曰）業誓不二，鬼神寧不聞之？即似續不承，亦吾命耳。若未應絕，卿豈老不能生者耶？
（林乃託疾，使戚獨宿；遣婢海棠，襆被臥其床下。
（既久，陰以宵情問婢。
（婢言無之。
（林不信。
（至夜，戒婢勿住，自詣婢所臥。
（少間，聞床上睡息已動。
（潛起，登床捫之。
（戚醒問誰。
喜 曰：（林耳語曰）我海棠也。
驚 曰：（戚卻拒曰）我有盟誓，不敢更也。若似曩年，尚須汝奔就耶？
（林乃下床出。
（戚自是孤眠。
（林使婢託己往就之。
（戚念妻生平曾未肯作不速之客，疑焉。
（摸其項，無痕，知為婢，又咄之。
（婢慚而退。
（既明，以情告林，使速嫁婢。
笑 云：（林笑云）君亦不必過執。倘得一丈夫子，即亦幸甚。
驚 曰：（戚曰）苟背盟誓，鬼責將及，尚望延宗嗣乎？
笑 云：（林翼日笑語戚曰）凡農家者流，苗與秀不可知，播種常例不可違。晚間耕耨之期至矣。
（戚笑會之。
（既夕，林滅燭呼婢，使臥己衾中。
（戚入，就榻戲曰）
戲 曰：佃人來矣。深愧錢鎛不利，負此良田。
（婢不語。
戲 曰：（既而舉事，婢小語曰）私處小腫，顛猛不任！
（戚體意溫卹之。
（事已，婢偽起溺，以林易之。
２７６＊＊時間： 地點：
（自此時值落紅，輒一為之，而戚不知也。
２７７＊＊時間： 地點：
（未幾，婢腹震。
（林每使靜坐，不令給役於前。
戲 曰：（故謂戚曰）妾勸內婢，而君弗聽。設爾日冒妾時，君誤信之，交而得孕，將復如何？
笑 云：（戚曰）留犢鬻母。
（林乃不言。
（無何，婢舉一子。
（林暗買乳媼，抱養母家。
（積四五年，又產一子一女。
（長子名長生，已七歲，就外祖家讀。
（林半月輒託歸寧，一往看視。
（婢年益長，戚時時促遣之。
（林輒諾。
（婢日思兒女，林從其願，竊為上鬟，送詣母所。
笑 云：（謂戚曰）日謂我不嫁海棠，母家有義男，業配之。
（又數年，子女俱長成。
（值戚初度，林先期治具，為候賓友。
歎 曰：（戚歎曰）歲月騖過，忽已半世。幸各強健，家亦不至凍餒。所闕者，膝下一點。
笑 云：（林曰）君執拗，不從妾言，夫誰怨？然欲得男，兩亦非難，何況一也？
歎 曰：（戚解顏曰）既言不難，明日便索兩男。
笑 云：（林言）易耳，易耳！
（早起，命駕至母家，嚴妝子女，載與俱歸。
（入門，令雁行立，呼父叩祝千秋。
（拜已而起，相顧嬉笑。
（戚駭怪不解。
笑 云：（林曰）君索兩男，妾添一女。
（始為詳述本末。
喜 曰：（戚喜曰）何不早告？
喜 曰：早告，恐絕其母。今子已成立，尚可絕乎？
（戚感極，涕不自禁。
（乃迎婢歸，偕老焉。
（古有賢姬，如林者，可謂聖矣！）
（〔胡大姑〕）
２７８＊＊時間： 地點：
（益都岳于九，家有狐祟，布帛器具，輒被拋擲鄰堵。
（蓄細葛，將取作服；見捆卷如故，解視，則邊實而中虛，悉被翦去。
（諸如此類，不堪其苦。
（亂詬罵之。
喜 曰：（岳戒止云）恐狐聞。
笑 云：（狐在梁上曰）我已聞之矣。
（由是祟益甚。
２７９＊＊時間： 地點：
（一日，夫妻臥未起，狐攝衾服去。
（各白身蹲床上，望空哀祝之。
（忽見好女子自窗入，擲衣床頭。
（視之，不甚修長；衣絳紅，外襲雪花比甲。
笑 云：（岳著衣，揖之曰）上仙有意垂顧，即勿相擾。請以為女，如何？
喜 曰：（狐曰）我齒較汝長，何得妄自尊？
（又請為姊妹，乃許之。
（於是命家人皆呼以胡大姑。
（時顏鎮張八公子家，有狐居樓上，恆與人語。
喜 曰：（岳問）識之否？
答 云：是吾家喜姨，何得不識？
喜 曰：（岳曰）彼喜姨曾不擾人，汝何不效之？
（狐不聽，擾如故。
（猶不甚祟他人，而專祟其子婦：履襪簪珥，往往棄道上，每食，輒於粥椀中埋死鼠或糞穢。
（婦輒擲椀罵騷狐，並不禱免。
祝 曰：（岳祝曰）兒女輩皆呼汝姑，何略無尊長體耶？
喜 曰：（狐曰）教汝子出若婦，我為汝媳，便相安矣。
罵 曰：（子婦罵曰）淫狐不自慚，欲與人爭漢子耶？
（時婦坐衣笥上，忽見濃煙出尻下，熏熱如籠。
（啟視，藏裳俱燼；剩一二事，皆姑服也。
（又使岳子出其婦，子不應。
（過數日，又促之，仍不應。
（狐怒，以石擊之，額破裂，血流幾斃。
（岳益患之。
（西山李成爻，善符水，因幣聘之。
（李以泥金寫紅絹作符，三日始成。
（又以鏡縛梃上，捉作柄，遍照宅中。
（使童子隨視，有所見，即急告。
（至一處，童言牆上若犬伏。
（李即戟手書符其處。
（既而禹步庭中，咒移時，即見家中犬豕並來，帖耳戢尾，若聽教命。
罵 曰：（李揮曰）去！
（即紛然魚貫而去。
（又咒，群鴨即來，又揮去之。
（已而雞至。
（李指一雞，大叱之。
（他雞俱去，此雞獨伏，交翼長鳴，曰）
罵 曰：予不敢矣！
喜 曰：（李曰）此物是家中所作紫姑也。
（家人並言不曾作。
喜 曰：（李曰）紫姑今尚在。
（因共憶三年前，曾為此戲，怪異即自爾日始也。
（遍搜之，見芻偶猶在廄梁上。
（李取投火中。
（乃出一酒瓻，三咒三叱，雞起徑去。
喜 曰：（聞瓻口言曰）岳四很哉！數年後，當復來。
（岳乞付之湯火；李不可，攜去。
（或見其壁間挂數十瓶，塞口者皆狐也。
（言其以次縱之，出為祟，因此獲聘金，居為奇貨云。）
（〔細侯〕）
２８０＊＊時間： 地點：
（昌化滿生，設帳於餘杭。
（偶涉廛市，經臨街閣下，忽有荔殼墜肩頭。
（仰視，一雛姬憑閣上，妖姿要妙，不覺注目發狂。
（姬俯哂而入，詢之，知為娼樓賈氏女細侯也。
（其聲價頗高，自顧不能適願。
（歸齋冥想，終宵不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