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 至 第三〇
２１＊＊時間：少後 地點：山路
（走了一陣，魏青忽然腹痛起來。
（但他生性好強，恐劉泉說他亂吃所致。）
魏 青：我內急，要覓地便解，你們先行一步。
（允中老想在無人之處偷看師父的小包，未得其便。）
俞允中：我也要便解，留下來陪他。
劉 泉：你二人同去也好，我們緩步前行，等你二人回來再走便了。
（時魏青猛覺腹痛欲裂，急匆匆拔步往左側嶺下竹林之中跑去。
（允中跟在後面，一晃眼工夫，魏青已飛跑進了竹林，褲子還未及解，忽然痛得滿地打起
（滾來。
（允中見狀大驚，顧不得再看那小包，忙即跟蹤追入。
（一看魏青已是牙關緊閉，面如土色，兩手緊按肚腹，做聲不得。
（允中料他中毒，忙從身畔取了兩丸丹藥，與他塞入口內。）
俞允中：想便解不？
（魏青突瞪著一雙大眼睛，強自掙扎，點了點頭。
（允中勉強扶蹲地上。
（見魏青滿頭大汗有金豆大小，四肢無力，人已半死。
（允中著慌，再想喊人，雙方背道而行，必已走遠，除非二人自回，就喊也聽不見。
（方在憂急，那丹藥奇效終於發揮，魏青腹內忽然咕嚕嚕亂響了一大陣。
（砰的一聲，下了許多黑紫色的穢物，當時奇臭刺鼻，中人欲嘔。
（允中實耐不住，只得將他就勢捧起，離開當地，意欲尋一個有水的所在。
（匆匆屏氣急行，慌不擇路，一味順著竹林穿行。
（見沿途草棘匝地，石齒縱橫，蟲蛇又多，無可存身。
（不知不覺，錯了方向，斜走出有半里多路。）
２２＊＊時間：少後 地點：溪旁
（好容易尋到落腳之處，又聞水聲不遠，一賭氣，索性再循著水聲前行。
（走沒多遠，便出竹林，面前深草中忽然發現一條人行路徑。
（一邊是山坡竹林，一邊是條小溪，水甚清潔。
（忙扶魏青到了溪邊，扶他覓地蹲好。
（疼痛雖止，全身卻是疲軟異常。
（連日查看山中四無人煙，但這條小徑頗似人常行之路。
（集鎮中山人說，附近二百里深山中，只有蟲蟒猛獸，永無人居，必有原故。
（因耽擱時久，急欲與同伴會合，不暇查看。
（正待走上歸途，忽然伸手向前指道）
魏 青：你看！前面盡是那毒果子的樹！
（允中順手指處一看，果然前面茂林之下，小徑旁邊，生著數百株矮樹。
（高僅如人，綠葉茂密，甚是鮮肥，密葉中果然有那金色果子。）
魏 青：毒果留在這裏，終要害人，我們來將它毀去。
俞允中：言之有理，毀了為山行之人除害也好。
（那條谷徑本來迂曲，毒果深藏密葉之中，遠看每樹僅有數枚隱現。
（如今與二人相隔較近，只見多得出奇，差不多每一片葉根上總生著兩三枚，果似枇杷，
（葉卻大逾人手，果子全被遮住。
（估計數百株樹，毒果何止千萬。
（魏青重創之餘，越想越有氣，行離樹前不遠，正要拔劍而上，忽聽身旁有人談說之聲。
（允中機警，忙一把將魏青拉住，示意不要言動。
（聽那語聲，就在那毒樹林對面危崖之下，相隔不過四五丈遠近。
（因有一片危石擋住，不到石前，彼此都不能看見。
（允中聽出言詞有異，不似尋常山家人，忙和魏青輕悄悄掩身石後。）
２３＊＊時間：接上 地點：園中
（兩個青年，正在閒聊。）
青年甲：師娘也太狠，只心疼兒女，卻不願和師父相見。
青年乙：你初來，年紀輕，不能只看一面。
青年甲：莫非人一修了仙，就成這樣？
青年乙：仙人令我們輪流看守這三百株七禽樹上毒果，免被無知的人吃了毒死，別的事多看少說為
是。
青年甲：這臥雲村仗著深藏山凹，地勢險僻，莫說是人，就連野獸也走不進一隻，怕什麼？
青年乙：怕什麼？師娘不是說要在大熊嶺江邊辦一件要事麼？出了問題，誰能擔當？
（俞、魏二人聞言，不禁心中一動。）
２４＊＊時間：接上 地點：石後
（允中悄悄對魏青說。）
俞允中：這小村主人，既奉命在大熊嶺江邊有事，弄巧或許與顛仙有關。
魏 青：師父命管閒事，村主人為惡人所傷，一定有關。
俞允中：我們快去找二位師兄，再行入村探詢。
（允中拉了魏青就往回走，那幾個守樹人談得正酣，並未覺察。
（二人匆匆走回竹林原路。）
２５＊＊時間：接上 地點：竹林
（正行之間，忽聽魏青大喝了一聲）
魏 青：該死的東西！
（手揚處，一道劍光已飛出手。
（允中知有變故，隨同魏青往左側縱去。
（只見密林深草之中，跑出兩個非僧非道的矮子，衣色一青一黃，年約十六八歲，生得相
（貌醜惡，身材又胖又矮。
（一個手持一張花弓，發出帶著彩煙的短箭，已為魏青所破。
（二童又各持著一道淡黃光華，抵禦著魏青的飛劍，卻非敵手。
（二童想知無幸，俱都哭喪著一張醜臉，跪在地下，一面抵禦，一面口中哀告，直喊）
甘 熊：大仙饒命！
魏 青：（喝問道）你為何用妖法暗算傷人？
（說時，指定劍光，不往下落。
（飛劍光芒本已大減，二童面如土色，聞言面色稍轉。）
甘 熊：（穿青的一個答道）大仙息怒，我們看錯了人。請饒我二人狗命，定說實話就是。
（〔第一三○回 雪山叫化遣徒 元江興兵 天門神君調將 碧山殞命〕
（允中心慈，見二童乞命可憐，始終沒有欲殺之意。
（魏青又是心直，估量他們也跑不脫）
魏 青：小賊如此膿包，量你們也不敢在我面前鬧鬼。快說實話，饒爾等不死。
（說罷，將手一招，收回飛劍。
（驚魂乍定，仍由穿青的答道）
甘 熊：我名甘熊，他乃我弟甘象，同在天門神君林瑞門下。
魏 青：天門神君？一定是妖道！
甘 熊：師父說鄭顛仙在這裡養有三百株七禽毒果，我們奉命將毒果用火焚燒，以免後患。
魏 青：那是為世除害，為什麼卻來害我？
甘 熊：我一時錯把大仙當作這裡的黨羽，以致冒犯。
（說時，允中見二甘目光閃爍，已料有詐。
（又聽出是顛仙門人的對頭，更知不是好路數。
（方想喊魏青留意，那甘氏弟兄原用的是緩兵之計，甘熊說著話，甘象已在暗中施為，準
（備遁走。
（魏青還未及答話，甘象猛將甘熊一拉，手揚處，一團五色煙光，直朝二人打來。
（接著一溜黑煙，其疾如矢，便往空中射去。
（魏青驟出不意，幾為所中。
（幸虧允中防備得快，一見甘象手上發出煙光，早就將飛劍放出，一道銀光，將彩煙擋住
（。
（魏青也將飛劍二次出手，才沒有中了他的道兒。
（等到二人飛劍將煙驅散，雖只瞬息工夫，甘氏弟兄業已逃得無影無蹤，不知去向。）
魏 青：小賊無禮！
俞允中：妖黨已逃，你急你氣，有什麼用？還是找到劉、趙二位師兄商議行事吧。
魏 青：他二人許已走遠了，師父教我們路上不許飛行，又不將事情明說，白教我們跑了許多冤枉
路，擔了多少天心思！
俞允中：（正色答道）師弟不可如此！人都說師父性情古怪，其實樣樣都含著深意。
魏 青：有什麼深意？我怎麼看不出來？
俞允中：這次下山積修外功，借此磨礪我們，一則長點見識﹔二則也使稍知修行人的辛苦。或者內
中還藏有別的玄機，俱說不定。
魏 青：還有什麼玄機？
俞允中：我們道行淺薄，難測高深，怎可信口亂說？即使師父不知，也失尊師之道。
（魏青人本粗直，有話脫口即出，自覺失言，漲紅了臉。
（只顧同了允中飛步前行，不再則聲。）
２６＊＊時間：接上 地點：山嶺
（二人走到一座山嶺，魏青一看，道）
魏 青：師兄，這裏地高，連金弓壩鎮集上的竹樓都看得見。已有好大一會，他們許都回到地頭了
吧？
（一看，當地乃是一座極高峻的橫嶺，越過去便是出山的樵徑。
（夕陽欲墜，將近黃昏，時光已是不早。）
俞允中：（便道）大師兄決無撇下我們，快步先回集鎮之理。隔了這麼多時候，怎會沒有回尋？難
道在前面密林之內呆等不成？
（二人越想越覺事情奇怪，加以先前所聞所見，立即加緊快走。
（二人劍術已有根底，身輕足健，雖是步行，也比常人快出百倍，不一會，便行近嶺下密
（林外面。）
２７＊＊時間：接上 地點：密林外
（林內儘是參天老樹，又當春夏之交，濃蔭如幕，鬱鬱森森，交柯連幹，密葉如織，離地
（三五丈以上，暗沉沉不辨天日。
（允中和魏青順著林外往來路走去。
（走沒數十步，忽聽身後破空之聲。
（連忙回顧，乃是二道黃光，帶起一片彩煙，朝斜刺裏亂山中飛去。
（就在二人回身一瞥之間，從林內又飛出一道本門的劍光，正是大師兄白水真人劉泉。
（知道遇見異派仇敵，不顧得說話招呼，忙和魏青放出飛劍，隨同追趕。
（敵人逃得真快，晃眼工夫，已沒了蹤跡。
（與妖徒逃法相仿，直似一過山頭，便沒入地裏一般。）
劉 泉：你們來得正好，妖人可惡，趙師弟幾為所害。
（說時，趙光斗也從林內飛出，向劉泉道）
趙光斗：這廝已經入網，竟會被他逃走。
劉 泉：林瑞師徒作惡多端，狡猾非常。師父之言，定是說他。反正還有些閑日子，好歹將他師徒
除去，以免為害人間吧。
２８＊＊時間：先前 地點：林外
（劉、趙二人見沿途山景靈秀瓊奇，天也還早，意欲沿途觀賞，緩行相候。
（行近密林外面，偶然停步凝眺，隨意閒談。）
劉 泉：魏師弟神色不佳，定是不聽話，吃壞了肚子。
趙光斗：好在他身帶師父靈丹，又有允中隨去，決無大害。
劉 泉：魏師弟童心未退，今後災厄難免。
趙光斗：途中並無所遇，元江取寶之行，不知能否手到成功，不辱使命？
劉 泉：（突然想起）他二人去久未歸，可能中毒太深，我們去看看。
（這時二人一坐一立，趙光斗正坐在劉泉左側山石上面，二人原是同向來路，觀看夕照紅
（霞。
（劉泉這一偏臉，猛見斜陽陰影裏，一片彩煙裹著萬千根紅色光針，朝二人存身之處打來
（。
（劉泉發現得早，尚可縱避。
（趙光斗卻是危機已迫，絕少幸理。
（幸而劉泉機智絕倫，一見光針，便知來意惡毒。
（別的破法已來不及，仗著道法神妙，大喝一聲，身劍合一，飛迎上去，將那片煙光擋住
（﹔一面運用玄功，將它消滅。
（劉泉破了飛針，趙光斗跟著放起飛劍。
（申武一見事敗，仗著精通妖法，竟然挺身出鬥。
（劉泉立意要將他生擒，拷問來歷巢穴。
（又知林瑞師徒妖法詭計多端，精於逃遁，一面對敵，暗向趙光斗使了個眼色。
（意思是道旁森林甚多，五行之中，以東方乙木為最猛，擒敵較有把握。
（申武恰巧最精土木遁法。
（他見劉泉飛劍神妙，趙光斗人未受傷，忽然隱去，本來就有些留意。）
劉 泉：（喝道）你是天門神君林瑞的徒弟麼？
申 武：正是。
劉 泉：你有膽過來。
（便縱遁光，往來路退去。）
申 武：你是何人？要去元江取寶？
（一手指定妖光，縱身便追，鬥處相隔那片森林甚近，瞬息即至。
（申武追近林側，猛覺眼前一暗。
（接著便聽萬木號風之聲，眼前又由暗轉明，天地人物，全都無影無蹤，全變成了極濃厚
（的青綠之氣，將身圍住。
（映得通體皆碧，身上又似有極大潛力擠壓上來。
（知道中了敵人的圈套，人已困入埋伏以內，心中大驚。
（忙運妖光，暫且護住身體，抵禦青氣，不使侵上身來。
（又取出身帶法寶，化成一道赤虹，待要衝圍逃走。
（劉泉、趙光斗二人法術高深，申武所到之處，俱有千尋綠氣層層圍繞，一任他用盡心力
（，左衝右突，只是逃不出陣去。
（漸覺青綠之氣越發濃重，耳聽敵人招降，聲音近在咫尺，偏看不見人影。
（敵暗己明，又不知敵人用的是什麼法術禁制，無由破解。
（時候久了，知難倖免，正在悔恨焦急，欲逃無計。
（劉泉見妖人拼命抵禦，不肯降伏，心仍不願就去傷他。
（方想用法寶拿人，還未下手，趙光斗在一旁主持陣法。
（一見妖人煙光也頗神妙，竟將東方乙木真氣抵住，急切間擒他不了。
（忙著收功，便將陣法妙用發動，打算驅遣萬木，將他四面阻住，往裡擠壓。
（颶風大作，雜以隆隆之聲，恍如濤奔海沸，雷鼓齊喧，驚天震地。
（響過一陣，沉沉青綠重氣之中，上下四方俱是成排成排的整根大木，如潮水一樣捲壓過
（來。
（申武明知邪正水火，降也難逃活命，萬般無奈，只得仍竭全力，拼命抵禦。
（真也虧他，這麼厲害的陣法，居然被他苦苦支持，未受到大傷害，直經過了個把時辰。
（劉泉先因陣法已經發動，也就由他。
（繼見妖人雖漸勢衰力微，仍借那道虹光護身，大木近到身側兩丈左近，便被阻住。
（趙光斗仍不住在運用發揮，上下四方大木前軋後擠，幾乎融成一體。
（頗似一個極大圓木桶子，將妖人裝在裏面。
（雖然困住，急切間仍傷他不得。）
２９＊＊時間：少後 地點：同上
（劉泉忽想起俞、魏二人久不回來，莫非也遇見了林瑞手下妖黨？
（一著急，姑且網開一面，將木陣現出了一條縫隙，把飛劍法寶同放進去。
（申武見後面突現空隙，拼著九死一生，施展土木遁法，一縱煙光，逕往萬木叢中遁去。
（劉泉還想生擒問話，劍光法寶沒有遽下絕情，竟被借遁衝出重圍，逃出了險地，後悔已
（是無及了。）
３０＊＊時間：接上 地點：同上
劉 泉：天門神君林瑞師徒，必是來尋臥雲村主蕭逸的晦氣。蕭逸之妻歐陽霜是鄭顛仙的門徒，想
必是個正人君子。
趙光斗：師父要幫他忙，算準日期，來此相助，除卻妖人，再去元江，豈不直捷了當？何以老早就
命步行起身，白受許多跋涉？
劉 泉：我看應是藉以磨煉身心。
趙光斗：但此行誰也沒覺受到絲毫苦楚。
魏 青：師兄不知，適才那陣肚痛，著實厲害。
俞允中：說得倒好，師父讓我們來陪你拉肚子！
（說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劉 泉：妖人業已發動，事不宜遲，速往臥雲村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