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 至 第三〇
２１＊＊時間：接上 地點：岡脊
（石地已與石崖相脫，兩邊都是深壑，泉瀑之聲益發奔騰洶湧，宛如雷喧。
（那怪物現處，有一條極寬的濕痕，蜿蜒岡脊之上，料是龍蛇一類。
（雲鳳近來屢經大敵，連遭幾次奇險，並沒放在心上。
（又行約刻許，由崖左轉，地勢漸低。
（兩面危崖的頂，忽然越過兩旁澗壑，往中央湊合攏來。
（天光全被遮住，依稀略辨路徑，暗影中似見壁上洞穴甚多。
（行約半里，才覺出身已入洞。）
２２＊＊時間：接上 地點：洞穴
（再走里許，便到盡頭，危石如林，渾疑無路。
（又從石筍林中轉折了幾處，才尋到那出口的洞穴，磊砢凹凸，石形絕醜，其大僅可通人
（。
（雲鳳快要穿入，才想起洞外怪物作梗，略微通誠，便無異狀，一心覓路，竟忘了高呼韓
（仙子。
（玄兒淘氣，非但沒有害怕，反倒偷覷雲鳳不注意，朝著鬼怪去扮鬼臉。
（那些鬼怪想是被他逗急了，愈加搖頭吐舌，伸爪跳足，作勢欲撲。
（一會工夫，全壁間大大小小的奇禽怪獸、鬼物夜叉、龍蛇獅象之屬，全都飛動，一齊暴
（怒，作勢向穴口撲來。
（立時異聲大作，陰風四起，危壑搖搖，四壁似要坍塌之狀，端的聲勢驚人。
（玄兒先也疑心闖禍，有些膽寒。
（再一定睛注視，鬼怪騰躍雖烈，仍是不能離壁飛來，又復寬心大放，還想再逗下去。
（雲鳳本在伏地默祝，靜候潭開，進謁仙人，聞聲有異，已經覺察。
（抬頭一看四壁鬼怪，一齊都活，不禁大吃一驚，只得加意留神戒備，以防不測。
（忽聽萬嘯同喧中，潭底悠然一聲清磬，立時群囂頓息，壁間一切鬼物也都恢復原狀。
（只剩那清磬一擊，空壑留聲，餘音泠泠，半晌不歇。
（岩峰四佈，地絕人境，澄泓不波，圓影沉壁，真個幽靜已極。
（雲鳳還不知玄兒惹事，料知仙人召見在即。
（忙回顧玄兒，以目示意，囑令謹慎相俟。
（玄兒聞得磬聲，見狀知旨，也不敢再淘氣了。）
２３＊＊時間：接上 地點：白犀潭
（果然磬聲響罷，沒有半盞茶時，先是潭底澄波，無風生浪，似開鍋的水一般。
（滾滾翻花，由中心湧起，分向外圈捲去。
（中間的水卻成了一個漩渦，急轉了百十轉，突然由小而大。
（一個畝許方圓的大水泡冒過，倏地一落百丈，現出一個同樣大小的水洞。
（四外的水，也都靜止如初。
（當中晶壁井立，直達潭底，光華隱隱。
（雲鳳料知仙潭已開，連忙夾了玄兒，朝晶井中飛落。）
２４＊＊時間：接上 地點：井中
（由上到下，約有三百多丈深，四壁的水，全被禁住，分而不合，流光晶瑩，如入琉璃世
（界。
（快要到底，晶井忽然轉折，又是一條高大的水衖現出。
（用腳一試，竟如踏在玻璃水晶上面，平滑異常。
（當即停了飛行，放下玄兒，一同往衖中走進。）
２５＊＊時間：接上 地點：宮闕
（前行不幾步，適見光華越顯強盛，流輝幻彩、映水如虹，射眼生輝、奇麗無儔。
（雲鳳朝那發光之處一看，乃是一根大約數抱的水晶柱子，上面有「地仙宮闕」四個古篆
（。
（高可九丈，下半滿是朱文符篆，彩光四射，便自此出。
（往後方是石壁，壁上有一高大洞門，相隔那柱約有三十多丈。
（這條水衖約有三四丈方圓，由柱前十來丈遠處直達洞壁。
（這一大片的水壁，卻加高加寬了好幾倍，腳也踏到了真的石地。
（看那情勢，那根晶柱乃是辟水之寶，便無人來，柱前後這一片也是常年無水。
（師徒二人且行且看，不覺到了洞門之外。
（見無人出來，不敢貿然深入，只得朝著洞門跪下。）
旁 白：（方要通語祝告，忽聽洞內韓仙子喚道）雲鳳遠來不易，無須多禮。我現在第三層內洞中
參修打坐，你二人可至二層洞中，再候兩三個時辰。內中有我當年不少物事和新鮮水果，
你如心愛，不妨挑兩件帶回去。等我事完，即出相見。
（雲鳳聞言大喜，當下叩謝起立，率了玄兒坦然走進。）
２６＊＊時間：接上 地點：前洞
（先到前洞，見洞甚高大，壁如晶玉，到處光明如晝。
（陳設卻少，只當中有一座大鐵鼎，旁設丹爐杵臼之類。
（鼎後有一玉墩，一石榻，還有幾個就原生珊瑚製成的椅子，此外更無別物。
（行進數十丈，便到前洞盡頭。
（一片大鍾乳似玉絡珠纓，水晶簾帳一般，由洞頂直垂到地，將洞隔斷，更無空隙。）
２７＊＊時間：接上 地點：甬道
（兩旁卻各開一個門戶，由左門入內一看，乃是一個鍾乳結成的甬通，彎彎曲曲，長約里
（許。
（那甬道當頂滿是冰凌晶柱，筆直下垂，離地約三丈，兩壁寬僅兩丈。
（彷彿成千成萬的寶玉明晶砌成一般，看去光滑溫潤，個個透明。
（千光萬色，形成一圈圈不同的彩虹，看不到底。
（人行其內，如入珠宮貝闕，瑰麗無儔。
（出口處是一半月形的穹門，過去便是第二層洞室，奇輝閃耀，越發光明。）
２８＊＊時間：接上 地點：二洞
（回顧來路右壁，也有一同樣的穹門，與外相通。
（細查形勢，這座地仙宮闕，當初未開闢以前，只到前洞盡頭處晶壁為止。
（中間里許，儘是石鐘乳將前後洞隔斷，不能再進。
（嗣經仙人用法力在鍾乳林中開出兩條甬道，才得裏外通連。
（再看二洞情景，比起外洞，又不相同。
（中間洞作圓形，廣約五畝，沒有外洞高大，洞壁上有七個門戶，內望有深有淺。
（除來路二門外，全是石質，再見不到一根石鐘乳。
（全洞形如覆碗，洞頂也是圓的。
（通體石壁石地作灰白色，光潔瑩澤，全沒一絲斑痕，直和美玉相似。
（正對著當中洞門，放著一個石榻。
（榻前散列著許多石几、石凳、石屏、石案，丹灶、藥爐、琴、書、劍器，陳設繁多。
（榻後有一丈許高的石台，臺上也有一個小石榻。
（環洞壁石地上，種著許多奇花異卉。
（有的形如海藻，朱實累累﹔有的葉如大扇，上綴細花﹔有的碧莖朱幹，花開如斗﹔有的
（無花無葉，只有虯幹屈伸，盤出地面﹔有的形似珊瑚，明豔晶瑩，繁絲如髮，無風自拂
（。
（這些花卉俱是千奇百怪，目所未睹。
（洞居地底，本不透光，可是一路行來，無一處不是明如白晝。
（這二洞以內尤其寶光四射，耀眼欲花。
（雲鳳師徒初入寶山，目迷五色，驚喜交集，出乎意想。
（先匆匆看了個大概，然後同往右壁丹爐側面寶物放光之處走去。
（到了一看，一個三丈多長的大石案上，放著幾堆道書和不少物事。）
２９＊＊時間：接上 地點：內洞
（自道家應備之物，以及尋常使用之物，如金針、剪刀、尺子等都有，共有數十件之多。
（俱都位列井然，整整齊齊放在那裏，十有九映射出珠光寶氣。
（雲鳳因韓仙子命她挑兩件，沒提到書，不敢妄動。
（明知都是寶物，無奈不知用法深淺，想不出挑哪件好。
（先想揀那光華較盛的挑，一查看那些東西，又都尋常，看不出有何大用，又不敢貪心多
（取。
（躊躇會，忽然福至心靈，暗忖）
凌雲鳳：（自語）恩師當初曾說此行得益甚多，不比尋常。這石案上的東西，凡有光華的都放在下
首。那些暗無光澤的，反和這道書一起陳列，而且件數不多，形式又復奇古，若無大用，
何須如此重視？
（想到這裏，再仔細一看上首陳列的那些無光之物，乃是一根滿鐫古篆文的鐵尺，一支玉
（笛，兩把數寸長的錢刀，三枚黑玉連環，兩個古戈頭。
（還有一面細如蛛絲網子，疊在一起，大只數寸，厚約寸許，分不清層數。
（雲鳳稍微揭起了百十層，還沒顯出一點薄，估量展開來，至少也比一面蚊帳還大。
（恐弄亂了不好疊，便依舊原樣輕輕放好。
（哪知這是一件至寶，嫌牠絲太細弱，就此忽略過去。
（餘下還有一面顏色黝黑，形如權杖的東西，非金非石，不知何物所制。
（雖與別物一樣，乍看不放光華，微一注視，不特奇光內蘊，而且越看越深。
（陽面所繪風雲水火，隱隱竟有流動之勢。
（背面符篆甚多，非鐫非繪，深透牌裏。
（知是異寶，首先中意，取過一旁。
（還剩一件，正不知如何取捨。）
玄 兒：（忽道）師父，你看那兩把古戈頭樣子真好，師父帶回去，給沙沙、咪咪兩個師兄一人一
把多好。
（雲鳳被她觸機，便依言取下。
（寶物到手，先朝法台跪倒，謝了恩賜。
（再和玄兒去尋那些異果。
（只見法台旁一架石屏風後面，也是一個大石案，共有七大五小十二個古陶盤，有一半空
（著。
（中有五個，盛著長短大小各種不同的異果。
（除有十多個絳紅色的碗大桃子，和顏色碧綠、粗逾碗口的兩截大藕。
（共有二十來種，每種最多的也不過十五個，最少還有兩個的。
（雲鳳不敢任性，只挑那數目多的，每樣吃了一個。
（又酌取了兩樣與玄兒。
（因見果子中有十來個形似丹橘，大只徑寸，裏面卻不分瓣，肉色金黃。
（連皮嚼吃，有玫瑰香，芳甜如蜜，最為味美。
（雲鳳還想連那大桃子帶回去孝敬芬陀大師和楊瑾，每樣取了兩個，藏在法寶囊內。
（那藕看去佳絕，其他還有十來種，都只是兩三個，為數太少，雲鳳全沒有動。
（在洞內吃罷跪謝，然後在壁角擇了一個石凳坐下。）
凌雲鳳：（重又低聲囑咐）此後應一心向道，奮志虔修，不可絲毫懈怠。
（玄兒自是連聲應諾，想起師恩深厚，少時見罷仙人，便要分別，甚是依戀，不覺淚下。
（待沒多會，便聽近側不遠有人呼喚。
（雲鳳循聲尋視，韓仙子不知何時到來，已在當中法台石榻之上坐定，身著玄色道裝，已
（不似前見時通體煙籠霧約之狀。
（雲鳳忙率玄兒，慌不迭地趕將過去，恭恭敬敬拜倒法台之下。）
韓仙子：（微笑道）值洞之水怪夜叉，不知你是事前得了允許，加以玄兒淘氣，群起為難。我在後
洞知道事急，因起身不得，只得命神鼉擊了一下清寧盤。這些鬼怪齊都逃出潭去，潛伏在
你來路黑龍背石樑下深壑之內。那裏正當你的歸路，勢必與你為難，少時經過，還是留心
些好。
（雲鳳聞言，方知適才鬼怪鳴嘯，乃是玄兒惹的亂子，不禁看了玄兒一眼。
（玄兒因雲鳳說他出身細微，韓仙子輩分甚高，不敢請求拜師，謁見時只可伏地叩頭，敬
（俟仙命，心中本在懸懸不定。
（這一聽事已敗露，益發敬畏，伏在地上，將頭連叩，不敢仰視了。
（韓仙子見他又害怕又希冀的神情，微笑了笑，吩咐一同起立）
韓仙子：我素不論來歷，但我門中家規素嚴，修為尤關緊要。收你與否，須看你此後修為如何，不
在你出身高低上。現時權且充我洞中服役童子，等四十九日後，你已成了大人，得了我的
傳授，那時我再查看你的行為心意如何，才能定準他日的去留呢。
（玄兒聞韓仙子大有收他為徒之意，不由喜出望外，立即跪倒。）
玄 兒：謝仙子鴻恩，弟子必勉力修行，誓死不渝。
韓仙子：（笑道）你能如此，自然是好。隨我學道，卻非容易呢。
（玄兒又向雲鳳拜謝了師恩及引進之德。）
玄 兒：謝謝師父引進之德。
凌雲鳳：今後切切努力，毋負師恩。
（隨又向韓仙子跪請道。）
凌雲鳳：弟子遵仙子之囑，選了兩件寶物，尚請指示用法。
韓仙子：（所言化為背景）你取的那面形似權杖之寶，乃洪都故物，名為潛龍符，又名神禹令。
為洪荒前地海中獨角潛龍之角所制，專能避水防火，降魔誅怪。
夏禹治水，曾仗牠驅妖除怪，開山通谷。
自夏以來，僅在漢季一現。
我在此洞晶壁之中尋到，雖然用法只知大概，未能深悉微奧，即此已非尋常怪物所能抵禦
了。
那兩柄古戈頭，名為鉤大戈，又名太皓戈，按劍法練習，便和飛劍一樣，可以運用自如。
尚有一樣妙處，如使雙戈並用，無論敵人多厲害的法寶，即或你自身功力不濟，也能克敵
。
你眼力真好，那下層眾寶也非凡物，俱都光華燦爛，你卻一件不取。
但你功候尚差，難免啟人覬覦。
回山以後，速請芬陀道友為你略施法力﹔你再擇一靜地，按著煉劍之法，使其與身相合，
免被外人奪去要緊。
（雲鳳一一敬謹拜命，謝了傳授。）
韓仙子：你此間事完，芬陀道友現已為兩個小人行法助長，或許還有用你之處。路上難免有小耽擱
，俱不妨事，回去吧。
（雲鳳拜別起身。）
玄 兒：我送師父一程。
（行至洞口，雲鳳命他回去。）
凌雲鳳：快回去吧！
旁 白：（韓仙子）玄兒，過來。
（玄兒只得忍淚拜別回洞。）
３０＊＊時間：接上 地點：井下
（雲鳳走過洞前玉柱之下，見水路通明無阻，與來時一樣。
（使命已完，又得了兩件仙家至寶，好生興高采烈。
（適才急於進謁，未暇觀賞，趁著歸途無事，滿心想看一看水底奇景。
（方欲緩緩飛行，沿途看去，忽聽身後水響。
（回頭一看，玉柱前邊的水竟似雪山飛崩，倒了下來。
（接著兩壁連頂的水牆，也都相繼散落，洪濤暴捲，駭浪奔騰，從身後猛襲過來。
（料知仙人不願她在下面久停，連忙催動遁光，由水晶衖內加緊飛駛。
（面前道路雖仍堅瑩如冰，可是身子才一飛過，水勢立時便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