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 至 第二〇
１１＊＊時間：接上 地點：同９
（到了上面一看，依然月白風清，星光朗潔。）
齊金蟬：你到下面去則甚，可有什麼好景物？
笑和尚：果是仙山靈境，你不自己去看，說什麼都沒用。
齊金蟬：你說得對，這樣仙山，必有異人懷寶潛藏，明日好歹定要尋他一尋。
１２＊＊時間：天明 地點：同１０
（東方有了魚肚色，極東天際透出紅影，一輪朝日已現天邊。
（一邊是紅日半規，浮湧天未。
（一邊是未圓冰輪，遠銜嶺表。
（遙遙相對，同照乾坤。
（橫山白雲，也漸漸散去，知道下面雨隨雲收。
（三人飛到崖下，收去劍光，端詳地勢。
（朝陽斜射潭底，漸漸聞得岩石縫間矮樹上的蟬嗚，與草地的蟲聲相為應和。
（知了卿卿，噪個不住，金蟬從笑和尚所指方向仰視。
（峭壁排雲，苔痕如繡，新雨之後，越顯肥潤。
（間以雜花紅紫，冶麗無恃，從上到下，碧成一片。
（僅只半崖腰上，有一塊凸出的白圓石，宛如粉黛羅列，萬花叢裏，燕瘦環肥。
（極妍盡態當中，卻盤坐著一個枯僧，方在入定一般。
（這時一經發現，三人不約而同，又重新往上飛去。）
１３＊＊時間：接上 地點：大石上
（三人落到石上一看，孤石生壁，不長寸草，大有半畝，其平若倚。
（一株清奇古怪粗有兩抱的老松，從岩縫中掙扎而出，其松針如蓋，剛夠將這塊石頭遮蔭
（。
（石頭上倚危崖，下臨絕壑，俱是壁立，無可攀援，決非常人足跡所能到達。
（細看石質甚細，宛如新磨。
（拔去壁上苔蘚一看，石色又相去懸殊，彷彿是用法術從別的地方移來一般。
（笑和尚見聞較廣，早已看出有異。
（金蟬、莊易二人也覺奇怪。
（那石又恰當昨晚笑和尚發現銀花的下面，便猜寶藏石中。）
笑和尚：這裡正是我昨夜看到銀花之處，寶物一定藏在石中。
齊金蟬：這石頭不能剖開，不僅壞了奇景，又恐墜落下去，損了寶物。
（金蟬用手去揭那挨近石根的苔蘚，揭來揭去，將要揭到古松著根的有罅隙邊。）
笑和尚：蟬弟真會淘氣，苔蘚斑駁，多麼好看，已經看出這石不是崖上本生，何苦盡去毀殘則甚？
（正說之間，猛聽金蟬大喝一聲道）
齊金蟬：在這裏了！還不與我出來！
（一言未了，倏地從樹根罅隙裏冒起一股銀花。
（隱隱看見銀花之中，包裹著一個赤身露體、三尺多高的嬰兒，隕星飛雪一般，直往崖下
（射去。
（三人一見，如何肯捨，忙駕劍光跟蹤追趕。）
１４＊＊時間：接上 地點：同１２
（到了崖底一看，那嬰兒已經不知去向。）
齊金蟬：（埋怨道）就是你們不加小心，被他遁脫。
笑和尚：那嬰兒既能馭光飛行，並非什麼寶物。那銀花正而不邪，定是他煉的隨身法寶。只是他身
上不著寸縷，又那般矮小，只恐不是人類，許是類乎芝仙般的木石精靈變化，也說不定。
齊金蟬：我看不大像。
笑和尚：好在他生根之處，已經被你發現，早晚他必歸來，只須嚴加守候，必然捉到無疑。假如我
所料不差，又比芝仙強得多了。
齊金蟬：那石色有異，我揭開近根苔蘚時，已彷彿見有小孩影子一閃。我仍故意裝作不見，原想聲
東擊西，乘他不備，搶上前去。
笑和尚：你早跟我打個招呼不就得了？
齊金蟬：他兩手抱胸，蹲伏在樹根後洞穴之中，睜著兩隻漆黑的眼睛望著外面。先一見我，好似有
些害羞。未容我伸手去捉，只見他兩隻手臂一抖，便發出千點銀花，從我頭上飛過。冷氣
森森，又勁又寒，我幾乎被他衝倒。
笑和尚：依你所言，更像是芝仙一類了。
齊金蟬：不，我和芝仙最是親熱，它到底是草木之精英所化，縱然靈通善變，周身骨肉柔而不剛，
嫩而不健。適才所見小孩，雖然看似年輕，卻甚精煉，體健肉實，精華內蘊。若非人類修
煉多年，得過正宗傳授，不能到此。
笑和尚：如果是人，怎會不穿衣服？
齊金蟬：他昨晚既有心顯露，今日與我初見時，又那般樂呵呵的，必無惡意。既不為仇，何以又行
避去？只怪我太忙亂了些，果真快一步，未必不可以將他攔住。否則先打招呼，和他好好
他說，也許知他來歷用意。如今失之交臂，豈不可惜？
笑和尚：如照你所說，他要是有本領來歷的高人，必有師長在此，待我向他打個招呼。
（便向崖上大聲說道）道友一身仙氣，道術通玄，定是我輩中人，何妨現出法身，交個方
外之友？我們決無歹意，不過略識仙蹤，何必拒人千里，使我們緣慳一面呢！
（再看他存身的樹根石隙，外面是藤蔓香蘿掩覆，一株老的松樹當門而植，壁苔長合。
（若從外看，簡直看不出裏面還有容身之所。）
１５＊＊時間：接上 地點：隙內
（三人再披藤入視，那糠隙寬只方丈，卻甚整潔，松針為蓐，鋪得非常勻整。
（靠壁處松針較厚，拱作圓形。
（三人恐有變故，早將劍光放出，光華照處，隱隱看見石壁上有一道裝打坐的人影子。
（那身影比適才所見嬰孩要大得多，此外空無所有。）
齊金蟬：這吧，莊易在崖底防守，笑師兄在崖頂瞭望，我埋伏在側。一有動靜，上中下三面一齊會
合，好歹要知道他到底是人是寶，不然決不甘休。
１６＊＊時間：天黑 地點：同１４
（三人一直等到天黑，仍無動靜。）
１７＊＊時間：黎明前 地點：同上
（半夜過去，依然是石沉大海，杳無影蹤，轉眼天將黎明。
（今晚不似昨晚清明，風霧甚大，崖頂上笑和尚因為地位最高，有時還能看見星月之光。
（崖下莊易立身最低，也不過是夜色溟濛，四外一片漆黑。
（惟獨苦了金蟬，身在崖腰危石上面，正當雲霧最密之處，不多一會，衣服盡都沾濕。
（金蟬雖是修道之人不畏寒侵，又生就一雙慧眼，可以洞察隱微，到底也是覺得氣悶難受
（。
（天光明後，知道暫時不會出現，便招呼崖上笑和尚與崖下莊易，同到危石上面。）
１８＊＊時間：天明 地點：石上
（金蟬渾身透濕，又沾了許多苔蘚，甚是難看。）
齊金蟬：（氣道）這東西想是存心避著我們。我去尋一溪澗，洗上一個澡兒，就便將衣衫上面的五
顏六色洗了下去。今晚他再不出現，我非連他的窩都給拆了不可。
（笑和尚、莊易見金蟬一身通濕，沾滿苔痕，說話氣忿忿的，鼓著小腮幫子，甚是好笑。
（等金蟬走後，笑和尚和莊易使了個眼色，然後說道）
笑和尚：蟬弟雖然年幼，從小便承掌教夫人度上九華，修煉至今，怎麼還是一身孩子氣？穴中道友
耽于靜養，不樂與我們見面，就隨他去吧，何苦又非逼人家出面不可？少時他回來，由他
一人去鬧，我們且回洞歇息去吧。
（莊易會意，點了點頭，二人一同飛身上崖。）
１９＊＊時間：接上 地點：崖上
（二人並不入洞，各尋適當地位藏好，用目註定下面。
（約有半盞茶時，先見危石松樹隙後，似有小人影子閃了一下。
（不一會，現出全身，正與昨晚金蟬所見小孩相類，渾身精赤條條，宛如粉裝玉琢。
（烏黑的頭髮，披拂兩肩。
（手上拿著一團樹葉，遮住下半身。
（先向上下左右張望了一下，倏地將腳一頓，直往天空飛去。
（日光之下，宛似灑了一溜銀雨。
（笑和尚也不去追趕，逕對莊易道）
笑和尚：果然金蟬弟所料不差，這小孩確非異類。看他天真未鑿，年紀輕輕，已有這麼大本領，他
的師長必非常人。我們只須趁他未回時，到他穴內潛伏，便可將他攔住相見。如能結為好
友，或者拉他歸入本門，也省得被異派中人網羅了去。
２０＊＊時間：接上 地點：石上
（笑和尚同莊易，飛回懸石，潛身樹後穴內藏好，暗中戒備。
（又待有半個時辰過去，忽聽風雷破空之聲，往石上飛來。
（笑和尚見金蟬回轉，恐他警覺小孩，自己又不便出去，正想等他近前，在穴口與他做個
（手勢，叫他裝作尋人上去時，金蟬已經收了劍光，落到石上，臉上帶著一臉怒容。
（金蟬一眼看見笑和尚在穴口探頭，便喊道）
齊金蟬：笑師兄，你看多麼晦氣，洗個澡，會將我一身衣服丟了。
（金蟬穿著一身小道童的半截破衣服，又肥又大，甚是臃腫難看。）
笑和尚：（和莊易一同走出問道）你怎麼扮起道童來了？
齊金蟬：（怒不可遏）我去尋溪澗洗衣浴身，沒想到洗完後，衣服已不知去向。好在找到這妖童所
穿的半截道袍和一條褲子，不然我也要和昨天那孩子一樣赤條精光了。
（笑和尚、莊易聞言，笑不可仰。）
笑和尚：（對金蟬道）這都是你素常愛淘氣，才有這種事兒發生。
齊金蟬：我再淘氣也沒讓人赤身露體！
笑和尚：這位小道友既避我們，必然不會出面。這身衣服送給他，交個朋友，有何不可？如嫌這身
衣服不合適，好在為期還有數日，我二人陪你回轉凝碧崖，換上一件，再去百蠻，也不至
於誤事。
（笑和尚原是故意如此說法，好使那小孩不起疑心，仍用前策行事。
（金蟬不明言中之意，聽了氣忿忿說道）
齊金蟬：衣服事小，若是明送，休說一件，只要是我的，除卻這兩口飛劍，什麼都可。他卻暗取，
讓我丟人，不將衣服收回，日後豈不被眾同門笑話？他如不將衣服送還，或者現身出來與
我們相見，我早晚決不與他甘休。
笑和尚：放心，包在自己身上，衣服一定能尋回。
齊金蟬：如果是那孩子拿去了，你包什麼包？
笑和尚：（拉了金蟬一把）別急，目前還有要事，須回洞中商議，走吧！
（笑和尚把金蟬拉了，一同飛上崖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