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 至 第二〇
１１＊＊時間：次日 地點：同３上（石室３）
（床上芷仙睡了一夜，業已醒轉，見洞口透進來的曙光，還疑是月色。
（見眾人俱在圍坐暢談，急忙翻身坐起道，）
裘芷仙：諸位姊姊，天到什麼時候了，怎麼還未去睡？
申若蘭：天都亮了，你還睡呢。我們昨晚暢談了一夜，偏你一人好睡。
（芷仙聽說天明，急忙爬下床。）
裘芷仙：我昨日也不知怎會那樣睏法，原想倒下去稍歇一歇，竟會睡得那樣死法。可是諸位姊姊也
都受過好多日辛苦，倒一絲也不睏。
李英瓊：漫說姊姊們劍術已成，就連我不過稍微懂得一些坐功，常時三五晚不睡，也不當要緊，這
有什麼稀奇？
（說罷，見眾人不會再睡，一會便要去開闢凝碧崖通道，興沖沖跑到後面去燒水煮粥去了
（。
（那猩猩睡伏在石桌旁邊，見主人入內，便也跟了進去，幫著燒火打水。
（一會工夫，先將水燒好，取出與大家盥洗。
（若蘭、金蟬覺著好玩，便也跟進去幫英瓊動手。
（芷仙更是連臉都不洗，先替英瓊將杯著等類擺好。
（大家忙了一陣，英瓊將粥煮好，切了一盤臘味，又取了一大盤鹹菜捧將出來。
（金蟬、若蘭最愛吃那臘味，讚不絕口。）
朱 文：（笑對金蟬道）九華雖然清苦，辟邪村玉清大師頗預備許多葷素吃食，我不信這一趟莽蒼
山，會把你變成一個饞癆鬼。今天才到李師妹家中第二天，也不怕人家笑話。
（說罷，抿著嘴，用兩個指頭在臉上刮。
（金蟬見朱文羞著笑他，便也反唇相譏道）
齊金蟬：朱姊姊你還不是不住口地吃鹿肉，還說我呢。當心把神雕的糧食吃完，神雕不依吧。
（朱文正要還言，英瓊忙道）
李英瓊：朱姊姊、金哥哥愛吃臘味，我還多著呢。即使吃完，只要叫我金眼師兄出去幾趟，便能捉
得好幾個回來。
朱 文：（冷笑道）我不過見他吃得野相，好意勸他幾句，他反倒來說我。這類煙火食，我一年也
難得吃上兩回，因見李姊姊勸客情殷，又加上頭一次吃鹿肉，覺得新鮮，才拿兩片撕著就
稀飯。
齊金蟬：（拍手笑道）兩片是兩片，只是大一點！
朱 文：誰似你狼吞虎嚥的，這一大盤倒被他吃了一多半。
（越講越氣）不過勸了兩句，還反說人吃不停嘴，吃你的嗎？
（金蟬見朱文嬌嗔滿面，便低下頭只顧吃，不再言語。
（靈雲是一向看他二人拌嘴慣了的，也不去答理。
（靈雲見大家都吃得津津有味，便也取了筷子夾一片慢慢咀嚼，那一股熏臘之味竟是越吃
（越香。）
齊靈雲：（笑對金蟬道）無怪你們爭吃，果然這鹿肉很香。英瓊妹子小小年紀，獨處深山，居然佈
置得井井有條，什麼飲食設備樣樣俱全。若蘭妹子也是一樣，都那麼能幹，叫人見了又可
愛又可敬。要像這種殷勤待客，怕不賓至如歸，把山洞都擠破了嗎？
（若蘭見朱文、金蟬拌嘴，在旁邊只顧吃。
（這會聽靈雲贊她能幹，便笑道）
申若蘭：姊姊怎麼也誇獎起我來？我哪一點比得上諸位姊姊們？不過平日仗著先師疼愛，享享現成
的罷了。
（這時朱文停箸不食，坐在那裡乾生氣。
（金蟬不時用眼看著朱文，想說什麼，又不好說出似的。
（英瓊惦記著那只神雕，匆匆在後面取了兩隻鹿腿，出洞餵雕去了。
（芷仙怕他二人鬧僵，看他二人神氣，知道金蟬業已軟化，容易打發，便勸朱文道）
裘芷仙：姊姊不要生氣，招呼涼了，不受吃。
齊靈雲：（忙攔道）我們休要勸他們，他二人是這樣慣了的。
（朱文誤會靈雲偏袒金蟬，本想說兩句。
（猛想起靈雲患難中相待之德，不便出口，越發遷怒金蟬。
（朱文假裝看雕，立起身來，獨自行出洞去。
（金蟬見朱文出洞，知她心中不快，訕訕地立起身來，也跟了出去。
（若蘭天真爛漫，還不曾覺察。
（芷仙年歲較長，見他二人這般情況，已然看出他二人情感與眾不同。
（不由想起自己的未婚夫婿羅鷺來，好生傷感。
（靈雲見芷仙儘自發呆，便勸慰她道）
齊靈雲：姊姊有何心事，這樣愁悶？何妨說將出來，我們多少也可替你盡點小力。
裘芷仙：妹子自遭大難，萬念皆灰，恨不如死。多蒙恩師救援，得同諸位神仙姊姊長聚一處，真是
平生之幸，哪裡還有什麼心事？
（靈雲見芷仙不說，便也不去強她。
（這時若蘭業已吃完，便對靈雲道）
申若蘭：天已不早，我去將師兄同二位師姊請回來，商量開闢凝碧崖吧。
１２＊＊時間：接上 地點：洞外
（申若蘭跑出洞去一看，只見英瓊一人站在崖邊凝望。）
申若蘭：朱師姊他們在哪裡？
李英瓊：我想叫金眼師兄去請英男姊姊，在這裡等牠回來。適才朱姊姊出來，同我說了幾句話，見
師兄出來，便帶了猩猩往崖後走去，師兄跑在後面，想是到崖後採梅花去了。
（若蘭猜是金蟬與朱文陪禮，不及還言，照英瓊指的方向便走。）
１３＊＊時間：接上 地點：崖後
（若蘭才將身轉到崖後，便聽朱文笑語之聲，忙把身掩在一旁偷聽。）
朱 文：（笑道）該死的！花未採著，倒撒了我一頭的花瓣。那邊那邊，我要那西北角上斜出來的
那一個橫枝。誰要這麼大的，拿回家去當柴禾燒麼？
（若蘭猛聞一股幽香襲來，定睛往前面一看，原來崖側生著一株大梅花樹，開得十分繁茂
（。
（朱文站在當地指說，金蟬同猩猩分據在梅樹枝上。
（一會工夫，金蟬照朱文所要的小橫枝採了下來，那猩猩卻採了五六尺長的一根大枝。
（金蟬、猩猩下地以後，都搶著把梅花遞與朱文。）
朱 文：（似嗔似喜地看了金蟬一眼道）你採來了，我偏不要你的。
（說罷，接過猩猩手中那枝長梅，回身就要走去。）
猩 猩：（學著人言，對金蟬道）偏不要你的。
（惱得金蟬怒起，上前舉拳便打。
（嚇得那猩猩連躥帶縱，飛一般跳下山崖，無影無蹤。）
齊金蟬：（向朱文賠話道）你還跟我生氣麼？下次我再不和你強嘴了。
（朱文站在那裡，只是不理。）
齊金蟬：大人不記小人錯，原諒我這次吧！
朱 文：（賭氣道）誰是大人？誰是小人？
齊金蟬：算我是小人就是。
朱 文：哼！算你是？
齊金蟬：（涎著臉）我是！我是，看這梅花多美。
（朱文吃他糾纏不過，只好伸手去接。
（若蘭忍不住要笑出來，連忙高聲說道）
申若蘭：天都不早了，你們還採梅花玩，大師姊她們叫回去開闢凝碧崖呢。
（朱文見若蘭忽然現身出來，不禁臉上一紅，不再理會金蟬，回身便走。
（金蟬無法，只得同若蘭跟在後面。）
１４＊＊時間：接上 地點：洞口
（剛走到洞口，眾人俱在那裡，神雕業已飛回，英男並未接來。
（英瓊手中拿著一件白色半臂，正和靈雲、芷仙講說，三人不由湊上前去。）
李英瓊：適才我因想念英男姊姊，打算叫金眼師兄將她背來，與我們一同開闢凝碧崖。不想金眼師
兄回來，只帶了她穿的這一件半臂，問牠英男姊姊可在家中，牠只搖頭。難道她又隨她師
父出門去了麼？
齊靈雲：神雕飛回，想必英男不在庵中。不過這半臂又是何人與牠帶來？是何用意？這倒叫人難解
呢。
（神雕忽用牠的鋼喙，把英瓊衣角拉了幾下，又朝解脫坡那邊長鳴了兩聲。）
李英瓊：（對眾人道）我同金眼師兄處得日子不少，牠的舉動十九我能猜出，這會牠要我到解脫坡
去。莫非英男姊姊生了大病，沒人照看，故爾將她穿的半臂與我帶來，叫我前去看她麼？
（話剛說完，神雕又叫了兩聲，不住地搖頭，英瓊好生不解。）
朱 文：這有何難，反正解脫坡離此不遠，我們何須為此小事只管商量不決？我看天已不早，請大
師姊領著眾人開闢凝碧崖，我代英瓊妹妹到解脫坡去看上一看，如果有病，我這裡還剩有
嵩山二老賜的丹藥，與她吃上兩粒，將她背到此間便了。
（英瓊聞言大喜，指著解脫坡方向道）
李英瓊：解脫坡在東南方約十里路，佛奴知道，姊姊騎雕去吧。
（那雕不待英瓊吩咐，便自挨近朱文身旁蹲下。
（朱文越加高興，騎上雕背，一個迴翔，便已衝霄飛起。
（這裡眾人急於開闢凝碧崖，大家一路說笑，回身往洞內便走。
（剛走到洞門跟前，英瓊忽然回頭，咦的一聲，表情甚是驚訝。）
齊靈雲：（忙問）瓊妹看到什麼了？
李英瓊：那解脫坡原離此地不遠，那神雕為何到了那裡不往下落，反朝西南方飛去，是何緣故？
齊靈雲：我看那神雕在白眉禪師那裡聽經多年，非普通仙禽可比。看牠背著文妹去的神氣，此中必
有道理。此雕業已通神，文妹又非弱者，等她少時回來，必有分曉。我們還是辦我們的事
吧。
（說罷，英瓊在前領路，靈雲等隨在後面走去。）
１５＊＊時間：接上 地點：石室
（這裡原是半間石室，盡頭處石壁非常堅固。
（估量地點已對，便由若蘭取出紫煙鋤，向那石壁上面打去。
（立刻紫光閃閃，滿洞煙雲，大的石塊隨著飛迸。
（一會已將這數尺的石壁鋤了一個六七尺長、二尺來寬的石門，盡可容一個人出入。
（靈雲便止住若蘭且慢動手，先縱身進去一看。）
１６＊＊時間：接上 地點：石門後
（洞內只有兩丈多的面積，還是個斜坡，下臨絕巘。
（旁邊便是那萬丈深潭，雲霧彌漫，看不見底。
（地洞上有一塊丈許方圓、三四尺厚的大石，四圍俱是符咒，下面是通凝碧崖的便道。
（若蘭縱身進來，站好方向，往那石上便鋤。
（鋤下去後，金光閃閃，那石還是紋絲不動。
（靈雲連忙止住若蘭，率領大家跪倒，默祝了一番。
（祝罷起身，眼前一道金光亮處，石上符咒竟然不見蹤跡。
（便再次命若蘭動手，這次鋤才下去，那塊大石居然應手而碎。
（靈雲、英瓊也同時拔出劍來動手。
（不消頓飯光景，將那塊大石擊成粉碎，現出一個石洞，若蘭順便用鋤將那石洞中碎石撥
（開。）
齊靈雲：（見下面黑洞洞的）此洞定是通那凝碧崖的便道，偏偏文妹又到解脫坡去了，下面黑洞洞
地不知深淺。只能等她回來，用天遁鏡照著下去吧。
申若蘭：蟬弟是一雙慧眼，能在黑暗中看物，可以領著大家下去。
（回頭一望，金蟬竟然不在面前。）
齊靈雲：（笑道）一定是隨文妹去了，他二人俱不在此，無法下去，只得等他二人回來再說。
１７＊＊時間：兩個時辰後 地點：洞中
（等了兩個時辰，朱文、金蟬才得回轉，朱文見了英瓊說道）
朱 文：你說的那個余英男，大概被人搶了去了。
（英瓊聞言大驚，忙問）
李英瓊：被誰搶去了？
朱 文：我騎上雕之後，直過了峨嵋山六七百里，落到一個不知名的大山中。
１８＊＊時間：接上 地點：幻境
旁 白：（朱文所說之內容轉為影像）
那裡有座洞府，洞門緊閉。
我正在那裡猜想，神雕忽然跑將過來蹲下，那意思要我騎上。
誰想我二次騎了上去，牠就往回路飛來。
不多一會便遇見蟬弟趕來，飛到你所說的那個解脫庵中落下。
庵中一個年老佛婆，說廣慧師太五日前坐化，英男奉師父遺命，到峨嵋後山投奔你。
因你出外未歸，便留了一封信。
到前一天，忽然來了一個姓陰的道姑，強將她帶到一個山上去修道。
聽她語氣，那道姑決非好人，英男定是被逼無法，被人強搶了去。
那神雕領我去的所在，想必便是那道姑的巢穴。
李英瓊：（著急說道）既然英男姊姊走前曾到我洞中留信，如何我們都沒有看見呢？
裘芷仙：昨日我進洞時，曾看見石榻旁邊有一封信，也未看清上面寫的什麼，因彼時身子困倦已極
，被我隨手塞在床褥底下，也不知是與不是？
（英瓊聞言，急忙奔至榻前，將信取出一看，果然是英男親筆。
（英瓊看完這一封信，一陣心酸，幾乎流下淚來。）
李英瓊：信中所說和文姊講的一樣。
齊靈雲：陰素棠不是妖邪，英男在她那裡決無兇險。我們去接她回來，自是正理。不過也用不著忙
在這一時，等到將凝碧崖開闢出來，再從長計議如何？
（大家聞言，俱都贊同。
（英瓊雖然性急，也只得任憑靈雲調度。）
１９＊＊時間：接上 地點：石室
（當下重又進石洞，靈雲先命朱文、金蟬二人持著天遁寶鏡前導。
（初下去時，那洞只容一人出入，適才墜下去的碎石礙路，頂又不高，只得魚貫俯身而行
（。
（及至走下去有數十丈遠近，忽然覺著空氣逐漸新鮮起來。）
齊靈雲：文妹，收起寶鏡，這裡空氣不一樣。
（朱文收起寶鏡，前面透出一片光亮，和早上出來的曙光一樣。
（便往那有光所在走了下去，繞了幾個彎子，竟是越走前面越亮。）
２０＊＊時間：接上 地點：懸崖
（及至走到盡頭，原來已出洞口，面前是一座峭壁。
（那洞口上下半截，平伸出去，上面只露出寬約數尺的一個孔洞，四外一無所有。
（朝上一望，只見雲霧彌漫，伸手可接，看不見青天，也不知離上面有多高。
（再走到崖側，往下一望，下面也是層雲隔斷，看不見底。）
申若蘭：（失聲笑道）這裡就是凝碧崖麼？外頭上不見天，下不見地，洞內又是這樣黑洞洞的，我
們又不是要逃走避難，好端端地跑到這裡來居住，有什麼意思呢？
（英瓊是去過的人，已知道這裡決非凝碧崖。）
李英瓊：這裡不是凝碧崖，那凝碧崖我昔日去過，哪裡是這般光景？
（金蟬更是性急，他見崖口上下俱被雲遮，不由分說，將朱文寶鏡搶到手中，揭開錦袱，
（向下一照。
（他一雙慧眼，霞光到處，下面雲霧衝散，早看見底下一個廣崖。）
齊金蟬：（狂呼道）在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