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 至 第六〇
５１＊＊時間： 地點：
（楚太子熊完為質於秦，秦留之十六年不遣。）
（適秦使者約好於楚，楚使者朱英，與俱至咸陽報聘。）
（朱英因述楚王病勢已成，恐遂不起。）
黃 歇：（太傅黃歇言於熊完曰）王病篤而太子留於秦，萬一不諱，太子不在榻前，諸公子必有代立
者，楚國非太子有矣。臣請為太子謁應侯而請之。
太 子：善。
黃 歇：（遂造相府說范睢曰）相君知楚王之病乎？
范 睢：使者曾言之。
黃 歇：楚太子久於秦，其與秦將相無不交親者，倘楚王薨而太子得立，其事秦必謹。相君誠以此時
歸之於楚，太子之感相君無窮也！若留之不遣，楚更立他公子，則太子在秦，不過咸陽一布
衣耳。況楚人懲於太子之不返，異日必不復委質事秦。夫留一布衣，而絕萬乘之好，臣竊以
為非計也。
范 睢：（首肯曰）君言是也。
５２＊＊時間： 地點：
（即以黃歇之言，告於秦王，秦王）
秦 王：可令太子傅黃歇先歸問疾；病果篤，然後來迎太子。
５３＊＊時間： 地點：
（黃歇聞太子不得同歸，私與太子計議曰）
黃 歇：秦王留太子不遣，欲如懷王故事，乘急以求割地也。楚幸而來迎，則中秦之計；不迎，則太
子終為秦虜矣。
太 子：（跪請曰）太傅計將若何？
黃 歇：以臣愚見，不如微服而逃。今楚使者報聘將歸，此機不可失也！臣請獨留，以死當之。
太 子：（泣曰）事若成，楚國當與太傅共之。
（黃歇私見朱英，與之通謀，朱英許之。）
（太子熊完乃微服為御者，與楚使者朱英執轡，逕出函谷關，無人知覺。）
（黃歇守旅舍，秦王遣歸問疾。）
黃 歇：太子適患病，無人守視，俟病稍愈，臣即當辭朝矣。
５４＊＊時間： 地點：
（過半月，度太子已出關久，乃求見秦王，叩首謝罪曰）
黃 歇：臣歇恐楚王一旦不諱，太子不得立，無以事君，已擅遣之，今出關矣。歇本欺君之罪，請伏
斧鑕！
秦 王：（大怒曰）楚人乃多詐如此！
（叱左右囚黃歇，將殺之。）
范 睢：（丞相范睢諫曰）殺黃歇不能復還太子，而徒絕楚歡，不如嘉其忠而歸之。楚王死，太子必
嗣位，太子嗣位，歇必為相，楚君臣俱感秦德，其事秦必矣。
（秦王以為然，乃厚賜黃歇，遣之歸楚。）
５５＊＊時間： 地點：
（歇歸三月，而楚頃襄王薨，太子熊完立，是為考烈王。）
（進太傅黃歇為相國，以淮北地十二縣封春申君。）
（歇修闔閭故城，以為都邑；濬河於城內，四縱五橫，以通太湖之水；改破楚門為昌門。）
（時孟嘗君雖死，而趙有平原君，魏有信陵君，方以養士相尚。）
（黃歇慕之，亦招致賓客，食客常數千人。）
（平原君趙勝常遣使至春申君家，春申君館之於上舍。）
（趙使者欲誇示楚人，用玳瑁為簪，以珠玉飾刀劍之室。）
（及見春申君客三千餘人，其上客皆以明珠為履，趙使大慚。）
（春申君用賓客之謀，北兼鄒魯之地，用賢士荀卿為蘭陵令，修舉政法，練習兵士，楚國復
強。）
５６＊＊時間： 地點：
（秦昭襄王已結齊楚，乃使大將王齕帥師伐韓，從渭水運糧，東入河洛，以給軍餉。）
（拔野王城，上黨往來路絕。）
（上黨守臣馮亭，與其吏民議曰）
馮 亭：秦據野王，則上黨非韓有矣。與其降秦，不如降趙。秦怒趙得地，必移兵於趙，趙受兵，必
親韓，韓趙同患，可以禦秦。
（乃遣使持書并上黨地圖，獻於趙孝成王。）
（──時孝成王之四年，周赧王之五十三年也。）
５７＊＊時間： 地點：
（趙王夜臥得一夢，夢衣偏裻之衣，有龍自天而下，王乘之，龍即飛去，未至於天而墜，見
兩旁有金山玉山二座，光輝奪目。）
（王覺，召大夫趙禹，以夢告之。）
趙 禹：偏衣者，合也；乘龍上天，升騰之象；墜地者，得地也；金玉成山者，貨財充溢也。大王目
下必有廣地增財之慶，此夢大吉。
（趙王喜，復召筮史敢占之。）
史 敢：（對曰）偏衣者，殘也；乘龍上天，不至而墜者，事多中變，有名無實也；金玉成山，可觀
而不可用也。此夢不吉，王其慎之！
（趙王心惑趙禹之言，不以筮史為然。）
（後三日，上黨太守馮亭使者至趙。）
（趙王發書觀之，略曰：
秦攻韓急，上黨將入於秦矣！其吏民不願附秦，而願附趙，臣不敢違吏民之欲，謹
將所轄十七城，再拜獻之於大王。）
（惟大王辱收之！）
趙 王：（大喜曰）禹所言廣地增財之慶，今日驗矣！
趙 豹：（諫曰）臣聞無故之利，謂之禍殃，王勿受也。
趙 王：人畏秦而懷趙，是以來歸，何謂無故？
趙 豹：秦蠶食韓地，拔野王，絕上黨之道，不令相通，自以為掌握中物，坐而得之，一旦為趙所有
，秦豈能甘心哉？秦力其耕，而趙收其穫，此臣所謂『無故之利』也。且馮亭所以不入地於
秦，而入之於趙者，將嫁禍於趙，以舒韓之困也。王何不察耶？
（趙王不以為然，再召平原君趙勝決之。）
趙 勝：（對曰）發百萬之眾，而攻人國，踰年歷歲，未得一城。今不費寸兵斗糧，得十七城，此莫
大之利，不可失也。
趙 王：君此言，正合寡人之意。
（乃使平原君率兵五萬，往上黨受地，封馮亭以三萬戶，號華陵君，仍為守。）
（其縣令十七人，各封以三千戶，皆世襲稱侯。）
５８＊＊時間： 地點：
（馮亭閉門而泣，不與平原君相見。）
（平原君固請之，亭曰）
馮 亭：吾有三不義，不可以見使者。為主守地不能死，一不義也；不由主命，擅以地入趙，二不義
也；賣主地以得富貴，三不義也。
平原君：（嘆曰）此忠臣也！
（候其門，三日不去。）
（馮亭感其意，乃出見，猶垂涕不止；願交割地面，別選良守。）
平原君：（再三撫慰曰）君之心事，勝已知之，君不為守，無以慰吏民之望。
（馮亭乃領守如故，竟不受封。）
（平原君將別，馮亭謂曰）
馮 亭：上黨所以歸趙者，以力不能獨抗秦也。望公子奏聞趙王，大發士卒，急遣名將，為禦秦計。
５９＊＊時間： 地點：
（平原君回報趙王。）
（趙王置酒賀得地，徐議發兵，未決，秦大將王齕進兵圍上黨。）
（馮亭堅守兩月，趙援兵猶未至，乃率其吏民奔趙。）
６０＊＊時間： 地點：
（時趙王拜廉頗為上將，率兵二十萬來援上黨。）
（行至長平關，遇馮亭，方知上黨已失，秦兵日近。）
（乃就金門山下，列營築壘，東西各數十，如列星之狀，別分兵一萬，使馮亭守光狼城，又
分兵二萬，使都尉蓋負蓋同分領之，守東西二鄣城，又使裨將趙茄遠探秦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