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一 至 第一〇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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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嘗君同賓客千餘人,車騎百餘乘,西入咸陽,謁見秦王。)
(秦王降階迎之,握手為歡,道平生相慕之意。)
(孟嘗君有白狐裘,毛深二寸,其白如雪,價值千金,天下無雙。)
(以此為私禮,獻於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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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服此裘入宮,誇於所幸燕姬。)
燕 姬:此裘亦常有,何以足貴?
秦 王:狐非數千歲色不白。今之白裘,皆取狐腋下一片,補綴而成。此乃純白之皮,所以貴重,真
無價之珍也。齊乃山東大國,故有此珍服耳。
(時天氣尚煖,秦王解裘付主藏吏,吩咐珍藏,以俟進御。)
(擇日將立孟嘗君為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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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樗里疾忌孟嘗君見用,恐奪其相權,乃使其客公孫奭說秦王曰)
公孫奭:田文,齊族也,今相秦,必先齊而後秦。夫以孟嘗君之賢,其籌事無不中,又加以賓客之眾
,而借秦權以陰為齊謀,秦其危矣!
(秦王以其言問於樗里疾。)
樗里疾:(對曰)奭言是也。
秦 王:然則遣之乎?
樗里疾:(疾對曰)孟嘗君居秦月餘,其賓客千人,盡已得秦鉅細之事,若遣之歸齊,終為秦害,不
如殺之。
(秦王惑其言,命幽孟嘗君於館舍。)
(涇陽君在齊時,孟嘗君待之甚厚,日具飲食,臨行,復餽以寶器數事,涇陽君甚德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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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是,聞秦王之謀,私見孟嘗君言其事。)
(孟嘗君懼而問計。)
涇陽君:王計尚未決也。宮中有燕姬者,最得王心,所言必從。君攜有重器,吾為君進於燕姬,求其
一言,放君還國,則禍可免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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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嘗君以白璧二雙,託涇陽君獻於燕姬求解。)
燕 姬:妾甚愛白狐裘,聞山東大國有之,若有此裘,妾不惜一言,不願得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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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涇陽君回報孟嘗君。)
孟嘗君:只有一裘,已獻秦王,何可復得?
(遍問賓客)有能復得白狐裘者否?
(眾皆束手莫對。)
一 客:(最下坐有一客,自言)臣能得之。
孟嘗君:子有何計得裘?
一 客:(客曰)臣能為狗盜。
(孟嘗君笑而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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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是夜裝束如狗,從竇中潛入秦宮庫藏,為狗吠聲。)
(主藏吏以為守狗,不疑。)
(客伺吏睡熟,取身邊所藏鑰匙,逗開藏櫃,果得白狐裘,遂盜之以出,獻於孟嘗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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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嘗君使涇陽君轉獻燕姬,燕姬大悅。)
(值與王夜飲方懽,遂進言曰)
燕 姬:妾聞齊有孟嘗君,天下之大賢也!孟嘗君方為齊相,不欲來秦,秦請而致之,不用則已矣,
乃欲加誅?夫請人國之相,而無故誅之,又有戮賢之名,妾恐天下賢士,將裹足而避秦也!
秦 王: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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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御殿,即命具車馬,給驛券,放孟嘗君還齊。)
孟嘗君:吾僥倖燕姬之一言,得脫虎口,萬一秦王中悔,吾命休矣。
(客有善為偽券者,為孟嘗君易券中名姓,星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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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函谷關,夜方半,關門下鑰已久。)
(孟嘗君慮追者或至,急欲出關。)
(關開閉,俱有常期,人定即閉,雞鳴始開。)
(孟嘗君與賓客咸擁聚關內,心甚惶迫。)
(忽聞雞鳴聲自客隊中出。)
(孟嘗君怪而視之,乃下客一人,能效雞聲者。)
(於是群雞盡鳴。)
(關吏以為天且曉,即起驗券開關。)
(孟嘗君之眾,復星馳而去。)
孟嘗君:(謂二客曰)吾之得脫虎口,乃狗盜雞鳴之力也!
(眾賓客自愧無功,從此不敢怠慢下坐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