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 至 第七〇
６１＊＊時間： 地點：
（孟談知韓康子屯兵於東門，乃假扮智伯軍士，於昏夜縋城而出，逕奔韓家大寨，只說）
張孟談：智元帥有機密事，差某面稟。
（韓虎正坐帳中，使人召入。）
（其時軍中嚴急，凡進見之人，俱搜簡乾淨，方纔放進。）
６２＊＊時間： 地點：
（張孟談既與軍士一般打扮，身邊又無夾帶，並不疑心。）
（孟談既見韓虎，乞屏左右。）
（虎命從人閃開，叩其所以。）
張孟談：某非軍士，實乃趙氏之臣張孟談也。吾主被圍日久，亡在旦夕，恐一旦身死家滅，無由布其
腹心，故特遣臣假作軍士，潛夜至此，求見將軍，有言相告。將軍容臣進言，臣敢開口，如
不然，臣請死於將軍之前。
韓 虎：汝有話但說，有理則從。
張孟談：昔日六卿和睦，同執晉政，自范氏中行氏不得眾心，自取覆滅，今存者，惟智、韓、魏、趙
四家耳。智伯無故欲奪趙氏蔡皋狼之地，吾主念先世之遺，不忍遽割，未有得罪於智伯也。
智伯自恃其強，糾合韓魏，欲攻滅趙氏，趙氏亡，則禍必次及於韓魏矣。
（韓虎沉吟未答。）
今日韓魏所以從智伯而攻趙者，指望城下之日，三分趙氏之地耳。夫韓魏不嘗割萬家之邑，
以獻智伯乎？世傳疆宇，彼尚垂涎而奪之，未聞韓魏敢出一語相抗也，況他人之地哉？趙氏
滅，則智氏益強。韓魏能引今日之勞，與之爭厚薄乎？即使今日三分趙地，能保智氏異日之
不復請乎？將軍請細思之！
韓 虎：子之意欲如何？
張孟談：依臣愚見，莫若與吾主私和，反攻智伯，均之得地，而智氏之地多倍於趙，且以除異日之患
，三君同心，世為唇齒，豈不美哉？
韓 虎：子言亦似有理，俟吾與魏家計議。子且去，三日後來取回復。
張孟談：臣萬死一生，此來非同容易，軍中耳目，難保不洩，願留麾下三日，以待尊命。
６３＊＊時間： 地點：
（韓虎使人密召段規，告以孟談所言。）
（段規受智伯之侮，懷恨未忘，遂深贊孟談之謀。）
（韓虎使孟談與段規相見，段規留孟談同幕而居，二人深相結納。）
６４＊＊時間： 地點：
（次日，段規奉韓虎之命，親往魏桓子營中，密告以趙氏有人到軍中講話，如此恁般……）
段 規：吾主不敢擅便，請將軍裁決！
魏 駒：狂賊悖嫚，吾亦恨之！但恐縛虎不成，反為所噬耳。
段 規：智伯不能相容，勢所必然，與其悔於後日，不如斷於今日。趙氏將亡，韓魏存之，其德我必
深，不猶愈於與凶人共事乎？
魏 駒：此事當熟思而行，不可造次。
（段規辭去。）
６５＊＊時間： 地點：
（到第二日，智伯親自行水，遂治酒於懸甕山，邀請韓魏二將軍，同視水勢。）
（飲酒中間，智伯喜形於色，遙指著晉陽城，謂韓魏曰）
智 伯：城不沒者，僅三版矣！吾今日始知水之可以亡人國也。晉國之盛，表裏山河，汾、澮、晉、
絳，皆號巨川，以吾觀之，水不足恃，適足速亡耳。
（魏駒私以肘撐韓虎，韓虎躡魏駒之足，二人相視，皆有懼色。）
（須臾席散，辭別而去。）
６６＊＊時間： 地點：
（絺疵謂智伯曰）
絺 疵：韓魏二家必反矣！
智 伯：子何以知之？
絺 疵：臣未察其言，已觀其色。主公與二家約，滅趙之日，三分其地，今趙城旦暮必破，二家無得
地之喜，而有慮患之色，是以知其必反也。
智 伯：吾與二氏方歡然同事，彼何慮焉？
絺 疵：主公言水不足恃，適速其亡。夫晉水可以灌晉陽，汾水可以灌安邑，絳水可以灌平陽。主公
言及晉陽之水，二君安得不慮乎？
６７＊＊時間： 地點：
（至第三日，韓虎魏駒亦移酒於智伯營中，答其昨日之情。）
（智伯舉觴未飲，謂韓魏曰）
智 伯：瑤素負直性，能吐不能茹。昨有人言，二位將軍有中變之意，不知果否？
韓 虎：（答曰）元帥信乎？
智 伯：吾若信之，豈肯面詢於將軍哉？
韓 虎：聞趙氏大出金帛，欲離間吾三人，此必讒臣受趙氏之私，使元帥疑我二家，因而懈於攻圍，
庶幾脫禍耳。
魏 駒：（亦曰）此言甚當。不然，城破在邇，誰不願剖分其土地，乃舍此目前必獲之利，而蹈不可
測之禍乎？
智 伯：吾亦知二位必無此心，乃絺疵之過慮也。
韓 虎：元帥今日雖然不信，恐早晚復有言者，使吾兩人忠心無以自明，寧不墮讒臣之計乎？
智 伯：（以酒酹地曰）今後彼此相猜，有如此酒！
（虎駒拱手稱謝。）
（是日飲酒倍歡，將晚而散。）
６８＊＊時間： 地點：
（絺疵隨後入見智伯曰）
絺 疵：主公奈何以臣之言，洩於二君耶？
智 伯：汝又何以知之？
絺 疵：適臣遇二君於轅門，二君端目視臣，已而疾走。彼謂臣已知其情，有懼臣之心，故遑遽如此
。
智 伯：吾與二子酹酒為誓，各不相猜，子勿妄言，自傷和氣。
絺 疵：（退而嘆曰）智氏之命不長矣！
（乃詐言暴得寒疾，求醫治療，遂逃奔秦國去訖。）
６９＊＊時間： 地點：
（韓虎魏駒從智伯營中歸去，路上二君定計，與張孟談歃血訂約）
張孟談：期於明日夜半，決隄洩水，你家只看水退為信，便引城內軍士，殺將出來，共擒智伯。
（孟談領命入城，報知無䘏。）
（無䘏大喜，暗暗傳令，結束停當，等待接應。）
７０＊＊時間： 地點：
（韓虎魏駒暗地使人襲殺守隄軍士，於西面掘開水口，水從西決，反灌入智伯之寨。）
（軍中驚亂，一片聲喊起，智伯從睡夢中驚醒起來，水已及於臥榻，衣被俱濕。）
（還認道巡視疏虞，偶然隄漏，急喚左右快去救水塞隄。）
（須臾，水勢益大，卻得智國豫讓率領水軍，駕筏相迎，扶入舟中。）
（回視本營，波濤滾滾，營疊俱陷，軍糧器械，飄蕩一空。）
（營中軍士，盡從水中浮沉掙命。）
（智伯正在悽慘，忽聞鼓聲大震，韓魏兩家之兵，各乘小舟，趁著水勢殺來，將智家軍亂砍
，口中只叫）
韓 魏：拿智瑤來獻者重賞！
智 伯：（嘆曰）吾不信絺疵之言，果中其詐！
豫 讓：事已急矣！主公可從山後逃匿，奔入秦邦請兵。臣當以死拒敵。
（智伯從其言，遂與智國掉小舟轉出山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