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 至 第三〇
２１＊＊時間： 地點：
（齊侯即遜謝而出，次日遂行。）
羊舌肹：諸侯將有離心，不以威脅之，必失霸業。
（晉侯以為然。）
（乃大閱甲兵之數，總計有四千乘，甲士三十萬人。）
羊舌肹：德雖不足，而眾可用也。
２２＊＊時間： 地點：
（於是先遣使如周，請王臣降臨為重，因遍請諸侯，約以秋七月俱集平邱相會。）
（諸侯聞有王臣在會，無敢不赴者。）
（至期，晉昭公留韓起守國，率荀吳、魏舒、羊舌肹、羊舌鮒、籍談、梁丙、張骼、智躒等
，盡起四千乘之眾，望濮陽城進發。）
（連絡三十餘營，遍衛地皆晉兵。）
（周卿士劉獻公摯先到。）
（齊、宋、魯、衛、鄭、曹、莒、邾、滕、薛、杞、小邾十二路諸侯畢集，見晉師眾盛，人
人皆有懼色。）
（既會，羊舌肹捧盤盂進曰）
羊舌肹：先臣趙武，誤從弭兵之約，與楚通好。楚虔無信，自取隕滅。今寡君欲效踐土故事，徼惠於
天子，以鎮撫諸夏，請諸君同歃為信！
諸 侯：（皆俯首曰）敢不聽命！
（惟齊景公不應。）
羊舌肹：齊侯豈不願盟耶？
齊景公：諸侯不服，是以尋盟；若皆用命，何以盟為？
羊舌肹：踐土之盟，不服者何國？君若不從，寡君惟是甲車四千乘，願請罪於城下。
（說猶未畢，壇上鳴鼓，各營俱建起大旆。）
（景公慮其見襲，乃改辭謝曰）
齊景公：大國既以盟不可廢，寡人敢自外耶？
（於是晉侯先歃，齊宋以下相繼。）
（劉摯王臣，不使與盟，但監臨其事而已。）
（邾莒以魯國屢屢侵伐，訴於晉侯。）
２３＊＊時間： 地點：
（晉侯辭魯昭公於會，執其上卿季孫意如，閉之幕中。）
惠 伯：（子服惠伯私謂荀吳曰）魯地十倍邾莒，晉若棄之，將改事齊楚，於晉何益？且楚滅陳蔡不
救，而復棄兄弟之國乎？
（荀吳然其言，以告韓起。）
（起言於晉侯，乃縱意如奔歸。）
（自是諸侯益不直晉，晉不復能主盟矣。）
２４＊＊時間： 地點：
（齊景公歸自平邱，雖然懼晉兵威，一時受歃，已知其無遠大之謀，遂有志復桓公之業。）
齊景公：（謂相國晏嬰）晉霸西北，寡人霸東南，何為不可？
晏 嬰：（對曰）晉勞民於興築，是以失諸侯。君欲圖伯，莫如恤民。
齊景公：恤民何如？
晏 嬰：（對曰）省刑罰，則民不怨；薄賦斂，則民知恩。古先王春則省耕，補其不足，夏則省斂，
助其不給。君何不法之？
（景公乃除去煩刑，發倉廩以貸貧窮，國人感悅。）
（於是徵聘於東方諸侯。）
２５＊＊時間： 地點：
（徐子不從，乃用田開疆為將，帥師伐之。）
（大戰於蒲隧，斬其將嬴爽，獲甲士五百餘人。）
（徐子大懼，遣使行成於齊。）
（齊侯乃約郯子莒子同徐子結盟於蒲隧。）
（徐以甲父之鼎賂之。）
２６＊＊時間： 地點：
（晉君臣雖知，而不敢問。）
２７＊＊時間： 地點：
（齊自是日強，與晉並霸。）
（景公錄田開疆平徐之功，復嘉古冶子斬黿之功，仍立「五乘之賓」以旌之。）
（田開疆復舉薦公孫捷之勇。）
（那公孫捷生得面如靛染，目睛突出，身長一丈，力舉千鈞。）
（景公見而異之，遂與之俱獵於桐山。）
（忽然山中趕出一隻弔睛白額虎來，那虎咆哮發喊，飛奔前來，逕撲景公之馬。）
（景公大驚。）
（只見公孫捷從車上躍下，不用刀槍，雙拳直取猛虎，左手揪住項皮，右手揮拳，只一頓，
將那隻大蟲打死，救了景公。）
（景公嘉其勇，亦使與「五乘之賓」。）
（公孫捷遂與田開疆古冶子結為兄弟，自號「齊邦三傑」。）
（三人挾功恃勇，口出大言，凌鑠閭里，簡慢公卿。）
（在景公面前，嘗以爾我相稱，全無禮體。）
（景公惜其才勇，亦姑容之。）
（時朝中有個佞臣喚做梁邱據，專以先意逢迎，取悅於君。）
（景公甚寵愛之。）
（據內則獻媚景公，以固其寵；外則結交三傑，以張其黨。）
（況其時陳無宇厚施得眾，已伏移國之兆，那田開疆與陳氏是一族，異日聲勢相倚，為國家
之患，晏嬰深以為憂。）
（晏嬰每欲除之，但恐其君不聽，反結了三人之怨。）
２８＊＊時間： 地點：
（忽一日，魯昭公以不合於晉之故，欲結交於齊，親自來朝。）
（景公設宴相待。）
（魯國是叔孫婼相禮，齊國是晏嬰相禮。）
（三傑帶劍，立於階下，昂昂自若，目中無人。）
（二君酒至半酣，晏子奏曰）
晏 嬰：園中金桃已熟，可命薦新，為兩君壽。
（景公准奏，宣園吏取金桃來獻。）
晏 嬰：（奏曰）金桃難得之物，臣當親往監摘。
（晏子領鑰匙去訖。）
齊景公：此桃自先公時，有東海人，以巨核來獻，名曰『萬壽金桃』，出自海外度索山，亦名『蟠桃
』，植之三十餘年，枝葉雖茂，花而不實。今歲結有數顆，寡人惜之，是以封鎖園門。今日
君侯降臨，寡人不敢獨享，特取來與賢君臣共之。
（魯昭公拱手稱謝。）
（少頃，晏子引著園吏，將雕盤獻上。）
（盤中堆著六枚桃子，其大如碗，其赤如炭，香氣撲鼻，真珍異之果也。）
齊景公：桃實止此數乎？
晏 嬰：尚有三四枚未熟，所以只摘得六枚。
（景公命晏子行酒。）
（晏子手捧玉爵，恭進魯侯之前，左右獻上金桃，晏子致詞曰）
桃實如斗，天下罕有；兩君食之，千秋同壽！
（魯侯飲酒畢，取桃一枚食之，甘美非常，誇獎不已。）
（次及景公，亦飲酒一杯，取桃食訖。）
齊景公：此桃非易得之物，叔孫大夫，賢名著於四方，今又有贊禮之功，宜食一桃。
叔孫婼：（跪奏曰）臣之賢，萬不及相國。相國內修國政，外服諸侯，其功不小。此桃宜賜相國食之
，臣安敢僭？
齊景公：既叔孫大夫推讓相國，可各賜酒一杯，桃一枚。
（二臣跪而領之，謝恩而起。）
晏 嬰：（奏曰）盤中尚有二桃，主公可傳令諸臣中，言其功深勞重者，當食此桃，以彰其賢。
齊景公：此言甚善！
（命左右傳諭，使階下諸臣，有自信功深勞重，堪食此桃者，出班自奏，相國評功賜桃。）
（公孫捷挺身而出，立於筵上，而言曰）
公孫捷：昔從主公獵於桐山，力誅猛虎，其功若何？
晏 嬰：擎天保駕，功莫大焉！可賜酒一爵，食桃一枚，歸於班部。
古冶子：（奮然便出曰）誅虎未足為奇。吾曾斬妖黿於黃河，使君危而復安，此功若何？
齊景公：此時波濤洶湧，非將軍斬絕妖黿，必至覆溺，此蓋世奇功也！飲酒食桃，又何疑哉？
（晏子慌忙進酒賜桃。）
田開疆：（撩衣破步而出曰）吾曾奉命伐徐，斬其名將，俘甲首五百餘人，徐君恐懼，致賂乞盟。郯
莒畏威，一時皆集，奉吾君為盟主，此功可以食桃乎？
晏 嬰：（奏曰）開疆之功，比於二將，更自十倍。爭奈無桃可賜，賜酒一杯，以待來年。
齊景公：卿功最大，可惜言之太遲，以此無桃，掩其大功。
田開疆：（按劍而言曰）斬黿打虎，小可事耳！吾跋涉千里之外，血戰成功，反不能食桃，受辱於兩
國君臣之間，為萬代恥笑，何面目立於朝廷之上耶？
（言訖，揮劍自刎而死。）
（公孫捷大驚，亦拔劍而言曰）
公孫捷：我等微功而食桃，田君功大，反不能食。夫取桃不讓，非廉也；視人之死而不能從，非勇也
。
（言訖，亦自刎。）
古冶子：（奮氣大呼曰）吾三人義均骨肉，誓同生死，二人已亡，吾獨苟活，於心何安？
（亦自刎而亡。）
（景公急使人止之，已無及矣。）
魯昭公：（離席而起曰）寡人聞三臣皆天下奇勇，可惜一朝俱盡矣。
（景公聞言嘿然，變色不悅。）
晏 嬰：（從容進曰）此皆吾國一勇之夫，雖有微勞，何足掛齒？
魯 侯：上國如此勇將，還有幾人？
晏 嬰：（對曰）籌策廟堂，威加萬里，負將相之才者數十人；若血氣之勇，不過備寡君鞭策之用而
已，其生死何足為齊輕重哉！
（景公意始釋然。）
２９＊＊時間： 地點：
（晏子更進觴於兩君，歡飲而散。）
（魯昭公別後，景公召晏嬰問曰）
齊景公：卿於席間，張大其辭，雖然存了齊國一時體面，只恐三傑之後，難乎其繼。如之奈何？
晏 嬰：（對曰）臣舉一人，足兼三傑之用。
齊景公：何人？
晏 嬰：有田穰苴者，文能附眾，武能威敵，真大將之才也！
齊景公：得非田開疆一宗乎？
晏 嬰：（對曰）此人雖出田族，然庶孽微賤，不為田氏所禮，故屏居東海之濱。君欲選將，無過於
此。
齊景公：卿既知其賢，何不早聞？
晏 嬰：（對曰）善仕者不但擇君，兼欲擇友。田疆古冶輩血氣之夫，穰苴豈屑與之比肩哉？
（景公口雖唯唯，終以田陳同族為嫌，躊躇不決。）
３０＊＊時間： 地點：
（忽一日，邊吏報道）
邊 吏：晉國探知三傑俱亡，興兵犯東阿之境；燕國亦乘機侵擾北鄙。
（景公大懼。）
（於是令晏子以繒帛詣東海之濱，聘穰苴入朝。）
（苴敷陳兵法，深合景公之意，即日拜為將軍，使帥車五百乘，北拒燕晉之兵。）
穰 苴：（請曰）臣素卑賤，君擢之閭里之中，驟然授以兵權，人心不服。願得吾君寵臣一人，為國
人素所尊重者，使為監軍，臣之令乃可行也。
（景公從其言，命嬖大夫莊賈，往監其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