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 至 第六〇
５１＊＊時間： 地點：
（洧欲報父讎，應募而出，領了國書，乘夜縋城北走，直達晉國，來見晉昭公，哭訴其事。
）
（昭公集群臣問之。）
荀 吳：（奏曰）晉為盟主，諸侯依賴以為安。既不救陳，又不救蔡，盟主之業墮矣。
昭 公：楚虔暴橫，吾兵力不逮，奈何？
韓 起：（對曰）雖知不逮，可坐視乎？何不合諸侯以謀之？
（昭公乃命韓起約諸國會於厥憖。）
５２＊＊時間： 地點：
（宋、齊、魯、衛、鄭、曹，各遣大夫至會所聽命。）
（韓起言及救蔡之事，各國大夫人人伸舌，個個搖首，沒一個肯擔當主張的。）
韓 起：諸君畏楚如此，將聽其蠶食乎？倘楚兵由陳蔡漸及諸國，寡君亦不敢與聞矣。
（眾人面面相覷，莫有應者。）
（時宋國右師華亥在會，韓起獨謂華亥曰）
韓 起：盟宋之役，汝家先右師實倡其謀，約定南北弭兵，有先用兵者，各國共伐之。今楚首先敗約
，加兵陳蔡，汝袖手不發一言，非楚無信，乃爾國之欺謾也。
華 亥：（觳觫對曰）下國何敢欺謾，得罪主盟？但蠻夷不顧信義，下國無如之何耳。今各國久弛武
備，一旦用兵，勝負未卜。不若遵弭兵之約，遣一使為蔡請宥，楚必無辭。
（韓起見各國大夫俱有懼楚之意，料救蔡一事，鼓舞不來，乃商議修書一封，遣大夫狐父，
逕至申城，來見楚靈王。）
（蔡洧見各國不肯發兵救蔡，號泣而去。）
５３＊＊時間： 地點：
（狐父到申城將書呈上，靈王拆書看之，略云：
日者，宋之盟，南北交見，本以弭兵為名。）
（虢之會，再申舊約，鬼神臨之。）
（寡君率諸侯恪守成言，不敢一試干戈。）
（今陳蔡有罪，上國赫然震怒，興師往討，義憤所激，聊以從權。）
（罪人既誅，兵猶未解，上國其何說之辭？諸國大夫執政，皆走集敝邑，責寡君以拯溺解紛
之義，寡君愧焉！猶懼以徵發師徒，自干盟約，遣下臣起合諸大夫共此尺書，為蔡請命。）
（倘上國惠顧前好，存蔡之宗廟，寡君及同盟，咸受君賜，豈惟蔡人。）
（書末，宋齊各國大夫，俱署有名字。）
楚靈王：（覽畢笑曰）蔡城旦暮且下，汝以空言解圍，以三尺童子待寡人耶？汝去回復汝君，陳蔡乃
孤家屬國，與汝北方無與，不勞照管。
（狐父再欲哀懇，靈王遽起身入內，亦無片紙回書。）
（狐父怏怏而回。）
（晉君臣雖則恨楚，無可奈何。）
５４＊＊時間： 地點：
（蔡洧回至蔡國，被楚巡軍所獲，解到公子棄疾帳前。）
（棄疾脅使投降，蔡洧不從，乃囚於後軍。）
（棄疾知晉救不至，攻城益力。）
歸 生：事急矣！臣當拼一命，逕往楚營，說之退兵。萬一見聽，免至生靈塗炭。
世子有：城中調度，全賴大夫，安可舍孤而去？
歸 生：（對曰）殿下若不相舍，臣子朝吳可使也。
（世子召朝吳至，含淚遣之。）
５５＊＊時間： 地點：
（朝吳出城往見棄疾，棄疾待之以禮。）
朝 吳：公子重兵加蔡，蔡知亡矣。然未知罪之在也。若以先君般失德，不蒙赦宥，則世子何罪？蔡
之宗社何罪？幸公子憐而察之！
棄 疾：吾亦知蔡無滅亡之道，但受命攻城，若無功歸報，必得罪矣。
朝 吳：吳更有一言，請屏左右。
棄 疾：汝第言之，吾左右無妨也。
朝 吳：楚王得國非正，公子寧不知之？凡有人心，莫不怨憤！又內竭脂膏於土木，外竭筋骨於干戈
，用民不恤，貪得無厭，昔歲滅陳，今復誘蔡。公子不念君讎，奉其驅使，怨黷方作，公子
將分其半矣！公子賢明著譽，且有『當璧』之祥，楚人皆欲得公子為君，誠反戈內向，誅其
弒君虐民之罪，人心響應，誰能為公子抗者！孰與事無道之君，斂萬民之怨乎？公子倘幸聽
愚計，吳願率死亡之餘，為公子先驅。
棄 疾：（怒曰）匹夫敢以巧言離間我君臣！本該斬首，姑寄汝頭於頸上，傳語世子，速速面縛出降
，尚可保全餘喘也。
（叱左右牽朝吳出營。）
５６＊＊時間： 地點：
（朝吳還入城中，述棄疾之語。）
世子有：國君死社稷，乃是正理。某雖未成喪嗣位，然既攝位守國，便當與此城相為存亡，豈可屈膝
讎人，自同奴隸乎？
（於是固守益力。）
（自夏四月圍起，直至冬十一月，公孫歸生積勞成病，臥不能起，城中食盡，餓死者居半，
守者疲困，不能禦敵。）
（楚師蟻附而上，城遂破。）
（世子端坐城樓，束手受縛。）
（棄疾入城，撫慰居民；將世子有上了囚車，并蔡洧解到靈王處報捷。）
（以朝吳有當璧之言，留之不遣。）
（未幾，歸生死，朝吳遂留事棄疾。）
（此周景王十四年事也。）
５７＊＊時間： 地點：
（時靈王駕已回郢，夢有神人來謁，自稱九岡山之神）
神 人：祭我，我使汝得天下。
（既覺大喜，遂命駕至九岡山。）
（適棄疾捷報到，即命取世子有充作犧牲，殺以祭神。）
申無宇：（諫曰）昔宋襄用鄫子於次睢之社，諸侯叛之。王不可蹈其覆轍！
楚靈王：此逆般之子，罪人之後，安得比於諸侯？正當六畜用之耳。
申無宇：（退而嘆曰）王汰虐已甚，其不終乎！
（遂告老歸田，去訖。）
（蔡洧見世子被殺，哀泣三日。）
（靈王以為忠，乃釋而用之。）
（蔡洧之父，先為靈王所殺，陰懷復讎之志，說靈王）
蔡 洧：諸侯所以事晉而不事楚者，以晉近而楚遠也。今王奄有陳蔡，與中華接壤，若高廣其城，各
賦千乘，以威示諸侯，四方誰不畏服？然後用兵吳越，先服東南，次圖西北，可以代周而為
天子。
（靈王悅其諛言，日漸寵用。）
（於是重築陳蔡之城，倍加高廣，即用棄疾為蔡公，以酬其滅蔡之功。）
（又築東西二不羹城，據楚之要害，自以天下莫強於楚，指顧可得天下。）
楚靈王：（召太卜將守龜卜之）寡人何日為王？
太 卜：君既已稱王矣，尚何問？
楚靈王：楚周並立，非真王也。得天下者，方為真王耳。
（太卜爇龜，龜裂。）
太 卜：所占無成。
（靈王擲龜於地，攘臂大呼曰）
楚靈王：天乎，天乎！區區天下，不肯與我，生我熊虔何用？
蔡 洧：（奏曰）事在人為耳，彼朽骨者何知。
（靈王乃悅。）
５８＊＊時間： 地點：
（諸侯畏楚之強，小國來朝，大國來聘，貢獻之使，不絕於道。）
（齊國上大夫晏嬰，字平仲，奉齊景公之命，修聘楚國。）
楚靈王：（謂群下曰）晏平仲身不滿五尺，而賢名聞於諸侯。當今海內諸國，惟楚最盛，寡人欲恥辱
晏嬰，以張楚國之威，卿等有何妙計？
薳啟疆：（密奏曰）晏平仲善於應對，一事不足以辱之，必須如此如此。……
（靈王大悅。）
（薳啟疆夜發卒徒於郢城東門之傍，另鑿小竇，剛剛五尺，吩咐守門軍士）
薳啟疆：候齊國使臣到時，卻將城門關閉，使之由竇而入。
（不一時，晏嬰身穿破裘，輕車羸馬，來至東門。）
（見城門不開，遂停車不行，使御者呼門。）
守 者：（指小門示之曰）大夫出入此竇，寬然有餘，何用啟門？
晏 嬰：此狗門，非人所出入也！使狗國者，從狗門入；使人國者，還須從人門入。
５９＊＊時間： 地點：
（使者以其言，飛報靈王。）
楚靈王：吾欲戲之，反被其戲矣。
（乃命開東門，延之入城。）
６０＊＊時間： 地點：
（晏子觀看郢都城郭堅固，市井稠密，真乃地靈人傑，江南勝地也。）
（晏嬰正在觀覽，忽見有車騎二乘，從大衢來，車上俱長軀長鬣，精選的出色大漢，盔甲鮮
明，手握大弓長戟，狀如天神，來迎晏子，──欲以形晏子之短小。）
晏 嬰：今日為聘好而來，非為攻戰，安用武士！
（叱退一邊，驅車直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