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 至 第二〇
11**時間:接上 地點:山腳船塢
(山腳下有個船塢,都是漁船停泊之處。
(老殘選了一隻輕快漁船,老殘、文章伯、德慧生三人上船,掛起帆來,一直追向前去。
(一霎時,離大船已經不遠了,老殘仍拿遠鏡不住細看。)
12**時間:接上 地點:船上
(船客甲高高站在甲板的一個臺子上。)
船客甲:(大聲說道)你們各人均是出了船錢坐船的,況且這船也就是你們祖遺的公司產業,現在已被這
幾個駕駛人弄的破壞不堪,你們全家老幼性命都在船上,難道都在這裡等死不成?就不想個法兒
挽回挽回嗎?真真該死奴才!
(眾人被他罵的頓口無言,內中便有船客乙出來,)
船客乙:(大聲說道)你這先生所說的都是我們肺腑中欲說說不出的話,今日被先生喚醒,我們實在慚愧
,感激的很!只是請教有甚麼法子呢?
船客甲:你們知道現在是非錢不行的世界了,你們大家斂幾個錢來,我們捨出自己的精神,拚著幾個人流
血,替你們掙個萬世安穩自由的基業,你們看好不好呢?
(眾人一齊拍掌稱快。
(船上眾人斂了許多錢,交給船客甲,船客甲收好錢袋,找了一塊安全地方,立住了腳,)
船客甲:(高聲叫道)你們這些沒血性的人,涼血種類的畜生,還不趕緊去打那個掌舵的嗎?
船客甲:(隔了一會,又叫道)你們還不去把這些管船的一個一個殺了嗎?
(少年甲聞言後,排開眾人去打掌舵的,少年乙去罵船主,俱被那旁邊的人殺的殺了。
(屍體被拋棄下海。
(船客甲又立在高處,)
船客甲:(大叫道)你們為甚麼沒有團體?若是全船人一齊動手,還怕打不過他們麼?
船客丙:(高聲叫道)諸位切不可亂動!倘若這樣做去,勝負未分,船先覆了!萬萬沒有這個辦法!
(此時,三人的小船與大船相近,篙工用篙子鉤住大船,三人便跳將上去,走至舵樓底下。
(深深的唱了一個喏,便將自己的羅盤及紀限儀等項取出呈上,交給船主。)
船 主:(看過後說道)此物怎樣用法?有何益處?
(正在議論,那知那下等水手裡面,忽然起了咆哮,水手甲衝上來,)
水手甲:船主!船主!千萬不可為這人所惑!他們用的是外國向盤,一定是洋鬼子差遣來的漢奸!他們是
天主教!他們將這隻大船已經賣與洋鬼子了,所以才有這個羅盤。請船主趕緊將這三人綁去殺了
,以除後患。倘與他們多說幾句話,再用了他的向盤,就算收了洋鬼子的定錢,他就要來拿我們
的船了!
(誰知這一陣嘈嚷,滿船的人俱為之震動。船客甲站在高處,)
船客甲:(大聲向他們喊道)這是賣船的漢奸!快殺,快殺!
(船主舵工聽了,俱猶疑不定,船主叔叔走過來,)
船主叔:你們來意甚善,只是眾怒難犯,趕快去罷!
(老殘、文章伯、德慧生三人垂淚,趕忙收好東西,回到小船。
(大船上人,餘怒未息,看三人上了小船,忙用被浪打碎了的斷樁破板打向小船。
(小船被幾百個人用力亂砸,頃刻之間,小船被打得粉碎,沉下海中去了。
(老殘、文章伯、德慧生三人在海水中拼命掙扎。)
(〔第二回 歷山山下古帝遺蹤 明湖湖邊美人絕調〕)
13**時間:接上 地點:船上
(老殘等三人在漁船上被眾人砸得沉下海去,拼命掙扎,最後力氣用盡,只好閉著眼睛。
(身體頃刻工夫沉到海底去了。)
14**時間:黃昏 地點:老殘臥房中
(老殘躺在牀上,家童甲進來走到牀邊,)
家童甲:(輕聲叫道)先生,起來罷!先生,起來罷!天已黑了,飯廳上飯已擺好多時了。
(老殘慌忙睜開眼睛,)
老 殘:(楞了一楞道)呀!原來是做夢了!
(老殘隨後起牀穿戴,隨家童甲出房吃飯。)
15**時間:數日後 地點:黃家客廳
(老殘起身作揖,)
老 殘:現在天氣漸寒,貴主人的病也不會再發,明年如有委用之處,再來效勞。目下鄙人要往濟南府去
看看大明湖的風景。
(管家也起身挽留,並拿出一張銀票,)
黃管家:這麼多日子有勞先生了,這點些微銀子,請先生收下。
老 殘:(笑道)那就不客氣了,謝謝。
(老殘收拾箱籠,告辭動身上車去了。)
16**時間:白日 地點:濟南府高陞店
(老殘坐車一路秋山紅葉,老圃黃花。
(老殘到了濟南府,進得城來,家家泉水,戶戶垂楊。
(到了小布政司街,找到一家客店,名叫高陞店。
(將行李卸下,付了車價酒錢,胡亂吃點晚飯,也就睡了。)
17**時間:次日清晨 地點:濟南府高陞店
(老殘起牀後,出去吃點兒點心,便搖著串鈴滿街踅了一趟。)
18**時間:下午 地點:鵲華橋
(老殘午後便步行至鵲華橋邊,僱了一隻小船,盪起雙槳,便到歷下亭前。)
19**時間:接上 地點:歷下亭
(下船進去,入了大門,便是一個亭子,油漆已大半剝蝕。
(亭子上懸了一副對聯,寫的是「歷下此亭古,濟南名士多」,上寫著「杜工部句」。
(下寫著「道州何紹基書」。
(亭子旁邊有幾間房屋,復行下船,向西盪去,不甚遠,又到了鐵公祠畔。
(到了鐵公祠前,朝南一望,只見對面千佛山上,梵宇僧樓,與那蒼松翠柏,高下相間,
(紅的火紅,白的雪白,青的靛青,綠的碧綠。
(更有那一株半株的丹楓夾在裡面,忽聽一聲漁唱,低頭看去。
(那千佛山的倒影映在湖裡,顯得明明白白,那樓台樹木,格外光彩。
(這湖的南岸,上去便是街市,卻有一層蘆葦,密密遮住。)
旁 白:(老殘心道)如此佳景,為何沒有甚麼遊人?
(老殘看了一會兒,回轉身來,看那大門裡面楹柱上有副對聯,
(寫的是「四面荷花三面柳 一城山色半城湖」。)
老 殘:真正不錯!美哉美哉!
20**時間:接上 地點:鐵公享堂
(進了大門,正面便是鐵公享堂,朝東便是一個荷池。
(繞著曲折的迴廊,到了荷池東面,就是個圓門。
(圓門東邊有三間舊房,有個破匾,上題「古水仙祠」四個字。
(祠前一副破舊對聯,寫的是「一盞寒泉薦秋菊,三更畫舫穿藕花」。
(過了水仙祠,仍舊上了船,盪到歷下亭的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