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 至 第四〇
４１＊＊時間： 地點：
（鄭穆公接了商人弦高密報，猶未深信。）
（時當二月上旬，使人往客館，窺覘杞子、逢孫、楊孫所為。）
（則已收束車乘，厲兵秣馬，整頓器械，人人裝束，個個抖擻，
（只等秦兵到來，這裏準備獻門。）
（使者回報，鄭伯大驚。）
（乃使老大夫燭武，先見杞子、逢孫、楊孫，各以束帛為贐，謂之曰）
燭 武：吾子淹久於敝邑，敝邑以供給之故，原圃之麋鹿俱竭矣。今聞吾子戒嚴，意者有行色乎？孟
明諸將在周滑之間，盍往從之？
杞 子：（大驚，暗思）吾謀已洩，師至無功，反將得罪，不惟鄭不可留，秦亦不可歸矣。
（乃緩詞以謝燭武，即日引親隨數十人，逃奔齊國。）
（逢孫楊孫，亦奔宋國避罪。）
（戍卒無主，屯聚於北門，欲為亂。）
（鄭穆公使佚之狐，多齎行糧，分散眾人，導之還鄉。）
（鄭穆公錄弦高之功，拜為軍尉。）
４２＊＊時間： 地點：
（卻說晉襄公在曲沃殯宮守喪，聞諜報）
諜 報：秦國孟明將軍，統兵東去，不知何往？
（襄公大驚，即使人召群臣商議。）
（先軫預已打聽明白，備知秦君襲鄭之謀，遂來見襄公。）
４３＊＊時間： 地點：
（中軍元帥先軫，已備知秦國襲鄭之謀，遂來見襄公）
晉襄公：秦違蹇叔百里奚之諫，千里襲人。此卜偃所謂『有鼠西來，越我垣牆』者也。急擊之，不可
失！
欒 枝：（進曰）秦有大惠於先君，未報其德，而伐其師，如先君何？
先 軫：此正所以繼先君之志也，先君之喪，同盟方弔恤之不暇，秦不加哀憫，而兵越吾境，以伐我
同姓之國，秦之無禮甚先！先君亦必含恨於九泉，又何德之足報？且兩國有約，彼此同兵，
圍鄭之役，背我而去，秦之交情，亦可知矣。彼不顧信，我豈顧德？
欒 枝：（又曰）秦未犯吾境，擊之毋乃太過？
先 軫：秦之樹吾先君於晉，非好晉也，以自輔也。君之伯諸侯，秦雖面從，心實忌之。今乘喪用兵
，明欺我之不能庇鄭也，我兵不出，真不能矣！襲鄭不已，勢將襲晉，諺云：『一日縱敵，
數世貽殃。』若不擊秦，何以自立？
趙 衰：秦雖可擊，但吾主苫塊之中，遽興兵革，恐非居喪之禮。
先 軫：禮，人子居喪，寢處苫塊，以盡孝也。翦強敵以安社稷，孝孰大焉？諸卿若云不可，臣請獨
往！
（胥臣等皆贊成其謀。）
（先軫遂請襄公墨縗治兵。）
晉襄公：元帥料秦兵何時當返？從何路行？
先 軫：（屈指算之曰）臣料秦兵，必不能克鄭。遠行無繼，勢不可久，總計往返之期，四月有餘，
初夏必過澠池。澠池乃秦晉之界，其西有崤山兩座，自東崤至於西崤，相去三十五里，此乃
秦歸必由之路。其地樹木叢雜，山石崚嶒，有數處車不可行，必當解驂下走。若伏兵於此處
，出其不意，可使秦之兵將，盡為俘虜。
晉襄公：但憑元帥調度。
４４＊＊時間： 地點：
（先軫乃使其子先且居，同屠擊引兵五千，伏於崤山之左；使胥臣之子胥嬰，
（同狐鞫居引兵五千，伏於崤山之右；候秦兵到日，左右夾攻。）
（使狐偃之子狐射姑同韓子輿，引兵五千，伏於西崤山，預先砍伐樹木，塞其歸路。）
（使梁繇靡之子梁弘同萊駒，引兵五千，伏於東崤山，只等秦兵盡過，以兵追之。）
（先軫同趙衰、欒枝、胥臣、陽處父、先蔑一班宿將，跟隨晉襄公，
（離崤山二十里下寨，各分隊伍，準備四下接應。）
４５＊＊時間： 地點：
（秦兵於春二月中，滅了滑國，擄其輜重，滿載而歸。）
（只為襲鄭無功，指望以此贖罪。）
（時夏四月初旬，行及澠池，白乙丙言於孟明曰）
白乙丙：此去從澠池而西，正是崤山險峻之路，吾父諄諄叮囑謹慎，主帥不可輕忽。
孟 明：吾驅馳千里，尚然不懼，況過了崤山，便是秦境，家鄉密邇，緩急可恃，又何慮哉？
西乞術：主帥雖然虎威，然慎之無失。恐晉有埋伏，卒然而起，何以禦之？
孟 明：將軍畏晉如此，吾當先行，如有伏兵，吾自當之！
（乃遣驍將褒蠻子，打著元帥百里旗號，前往開路。）
（孟明做第二隊，西乞第三隊，白乙第四隊，相離不過一二里之程。）
４６＊＊時間： 地點：
（褒蠻子慣使著八十斤重的一枘方天畫戟，掄動如飛，自謂天下無敵。）
（驅車過了澠池，望西路進發。）
（行至東崤山，忽然山凹裏鼓聲大震，飛出一隊車馬，車上立著一員大將，當先攔路）
萊 駒：汝是秦將孟明否？吾等候多時矣。
蠻 子：來將可通姓名。
萊 駒：（答曰）吾乃晉國大將萊駒是也！
蠻 子：教汝國欒枝魏犨來到，還鬥上幾合戲耍，汝乃無名小卒，何敢攔吾歸路？快快閃開，讓我過
去。若遲慢時，怕你捱不得我一戟！
（萊駒大怒，挺長戈劈胸刺去，蠻子輕輕撥開，就勢一戟刺來，萊駒急閃，
（那戟來勢太重，就刺在那車衡之上。）
（蠻子將戟一絞，把衡木折做兩段。）
（萊駒見其神勇，不覺贊嘆一聲道）
萊 駒：好孟明，名不虛傳！
蠻 子：（呵呵大笑曰）我乃孟明元帥部下牙將褒蠻子便是！我元帥豈肯與汝鼠輩交鋒耶？汝速速躲
避，我元帥隨後兵到，汝無噍類矣！
（萊駒嚇得魂不附體，想道）
萊 駒：（自思）牙將且如此英雄，不知孟明還是如何？
萊 駒：（遂高聲叫曰）我放汝過去，不可傷害吾軍！
（遂將車馬約在一邊，讓褒蠻子前隊過去。）
４７＊＊時間： 地點：
（蠻子即差軍士傳報主帥孟明，言）
蠻 子：有些小晉軍埋伏，已被吾殺退，可速上前合兵一處，過了崤山，便沒事了。
（孟明得報大喜，遂催趲西乞白乙兩軍，一同進發。）
（且說萊駒引兵來見梁弘，盛述褒蠻子之勇。）
梁 弘：雖有鯨蛟，已入鐵網，安能施其變化哉？吾等按兵勿動，俟其盡過，從後驅之，可獲全勝。
４８＊＊時間： 地點：
（孟明等三帥，進了東崤，約行數里，地名上天梯、墮馬崖、絕命巖、落魂澗、
（鬼愁窟、斷雲峪，一路都是有名的險處，車馬不能通行。）
（前哨褒蠻子，已自去得遠了。）
孟 明：蠻子已去，料無埋伏矣。
（吩咐軍將，解了轡索，卸了甲冑，或牽馬而行，或扶車而過，
（一步兩跌，備極艱難，七斷八續，全無行伍。）
（孟明等過了上天梯第一層險隘，正行之間，隱隱聞鼓角之聲，後隊有人報）
有人報：晉兵從後追至矣！
孟 明：我既難行，他亦不易，但愁前阻，何怕後追？吩咐各軍，速速前進便了！
孟 明：（教白乙前行）我當親自斷後，以禦追兵。
４９＊＊時間： 地點：
（又驀過了墮馬崖。）
（將近絕命巖了，眾人發起喊來。）
有人報：前面有亂木塞路，人馬俱不能通，如何是好？
（孟明乃親自上前來看，但見巖旁有一碑，鐫上五字道－－文王避雨處。
（碑旁豎立紅旗一面，旗竿約長三丈有餘，旗上有一「晉」字。）
（旗下都是縱橫亂木。）
孟 明：此是疑兵之計也。事已至此，便有埋伏，只索上前。
（遂傳令教軍士先將旗竿放倒，然後搬開柴木，以便跋涉。）
（誰知這面晉字紅旗，乃是伏軍的記號。）
（他伏於巖谷僻處，望見旗倒，便知秦兵已到，一齊發作。）
５０＊＊時間： 地點：
（秦軍方纔搬運柴木，只聞前面鼓聲如雷，遠遠望見旌旗閃爍，正不知多少軍馬。）
（白乙丙且教安排器械，為沖突之計。）
（只見山巖高處，立著一位將軍，姓狐名射姑，字賈季，大叫道）
射 姑：汝家先鋒褒蠻子，已被縛在此了。來將早早投降，免遭屠戮！
（原來褒蠻子恃勇前進，墮於陷坑之中，被晉軍將撓鉤搭起，綁縛上囚車了。）
（白乙丙大驚，使人報知西乞術與主將孟明，商議並力奪路。）
（孟明看這條路徑，只有尺許之闊，）
（一邊是危峰峻石，一邊臨著萬丈深溪，便是落魂澗了，雖有千軍萬馬，無處展施。）
（心生一計，傳令）
孟 明：此非交鋒之地。教大軍一齊退轉東崤寬展處，決一死戰，再作區處。
（白乙丙奉了將令，將軍馬退回。）
（一路聞金鼓之聲，不絕於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