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 至 第二〇
１１＊＊時間： 地點：
（公孫固同襄公連夜奔回。）
（宋兵死者甚眾，其父母妻子，皆相訕於朝外，怨襄公不聽司馬之言，以致於敗。）
宋襄公：君子不重傷，不擒二毛。寡人將以仁義行師，豈效此乘危扼險之舉哉？
（舉國無不譏笑。）
（後人相傳，以為宋襄公行仁義，失眾而亡，正指戰泓之事。）
（ 不恤滕鄫恤楚兵，寧甘傷股博虛名。）
（ 宋襄若可稱仁義，盜跖文王兩不明。）
１２＊＊時間： 地點：
（楚兵大獲全勝，復渡泓水，奏凱而還。）
（方出宋界，楚王屯柯澤。
（鄭文公的夫人羋氏，正是楚成王之妹，是為文羋，
（以兄妹之親，駕了輜軿，隨鄭文公至於柯澤，相會楚王。）
（楚王示以俘獲之盛。）
（鄭文公夫婦稱賀，大出金帛，犒賞三軍。）
（鄭文公敦請楚王來日赴宴。）
１３＊＊時間： 地點：
（次早，鄭文公親自出郭，邀楚王進城。）
（設享於太廟之中，行九獻禮，比於天子。）
（食品數百，外加籩豆六器，宴享之侈，列國所未有也。）
（文羋所生二女，曰伯羋叔羋，未嫁在室。）
（文羋又率之以甥禮見舅，楚王大喜。）
（鄭文公同妻女更番進壽，自午至戌，吃得楚王酩酊大醉。）
楚 王：（謂文羋曰）寡人領情過厚，已踰量矣！妹與二甥，送我一程何如？
文 羋：如命。
（鄭文公送楚王出城，先別。）
（文羋及二女，與楚王並駕而行，直至軍營。）
（原來楚王看上了二甥美貌，是夜拉入寢室，遂成枕席之歡。）
（文羋徬徨於帳中，一夜不寐，然畏楚王之威，不敢出聲。）
（──以舅納甥，真禽獸也！──
（次日，楚王將軍獲之半，贈於文羋，載其二女以歸，納之後宮。）
叔 詹：（嘆曰）楚王其不得令終乎？享以成禮，禮而無別，是不終也。
１４＊＊時間： 地點：
（晉公子重耳，自周襄王八年適齊，至襄王十四年，前後留齊共七年了。）
趙 衰：吾等適齊，謂伯主之力，可借以圖復也。今嗣君失業，諸侯皆叛，此其不能為公子謀，亦明
矣。不如更適他國，別作良圖。
（乃相與見公子，欲言其事。）
（公子重耳溺愛齊姜，朝夕歡宴，不問外事。）
（眾豪傑伺候十日，尚不能見。）
魏 犨：（怒曰）吾等以公子有為，故不憚勞苦，執鞭從遊。今留齊七載，偷安惰志，日月如流，吾
等十日不能一見，安能成其大事哉？
狐 偃：此非聚談之處，諸君都隨我來。
１５＊＊時間： 地點：
（乃共出東門外里許，其地名曰桑陰。）
（一望都是老桑，綠蔭重重，日色不至。）
（趙衰等九位豪傑，打一圈兒席地而坐。）
趙 衰：子犯計將安出？
狐 偃：公子之行，在我而已。我等商議停妥，預備行裝，一等公子出來，只說邀他郊外打獵，出了
齊城，大家齊必劫他上路便了。但不知此行，得力在於何國？
趙 衰：宋方圖伯，且其君好名之人，盍往投之。如不得志，更適秦楚，必有遇焉。
狐 偃：吾與公孫司馬有舊，且看如何？
（眾人商議許久方散。）
（其時姜氏的婢妾十餘人，正在樹上採桑喂蠶，見眾人環坐議事，
（停手而聽之，盡得其語。）
１６＊＊時間： 地點：
（回宮時，如此恁般，都述於姜氏知道。）
姜 氏：（喝道）那有此話，不得亂道！
（乃命蠶妾十餘人，幽之一室，至夜半盡殺之，以滅其口。）
（蹴公子重耳起，告之曰）
姜 氏：從者將以公子更適他國，有蠶妾聞其謀，吾恐洩漏其機，或有阻當，今已除卻矣。公子宜早
定行計。
重 耳：人生安樂，誰知其他。吾將老此，誓不他往。
姜 氏：自公子出亡以來，晉國未有寧歲。夷吾無道，兵敗身辱，國人不悅，鄰國不親，此天所以待
公子也。公子此行，必得晉國，萬勿遲疑！
（重耳迷戀姜氏，猶弗肯。）
１７＊＊時間： 地點：
（次早，趙衰、狐偃、臼季、魏犨四人，立宮門之外，傳語）
傳 語：請公子郊外射獵！
（重耳尚高臥未起，使宮人報曰）
老宮人：公子偶有微恙，尚未梳櫛，不能往也。
（齊姜聞言，急使人單召狐偃入宮。）
１８＊＊時間： 地點：
（姜氏屏去左右，問其來意。）
狐 偃：公子向在翟國，無日不馳車驟馬，伐狐擊兔。今在齊，久不出獵，恐其四肢懶惰，故來相請
，別無他意。
姜 氏：（微笑曰）此番出獵，非宋即秦楚耶？
狐 偃：（大驚曰）一獵安得如此之遠？
姜 氏：汝等欲劫公子逃歸，吾已盡知，不得諱也。吾夜來亦曾苦勸公子，奈彼執意不從。今晚吾當
設宴，灌醉公子，汝等以車夜載出城，事必諧矣。
狐 偃：（頓首曰）夫人割房闈之愛，以成公子之名，賢德千古罕有！
（狐偃辭出，與趙衰等說知其事。）
（凡車馬人眾鞭刀糗糒之類，收拾一一完備，趙衰狐毛等先押往郊外停泊。）
（只留狐偃、魏犨、顛頡三人，將小車二乘，伏於宮門左右，專等姜氏送信，
（即便行事。）
１９＊＊時間： 地點：
（是晚，姜氏置酒宮中，與公子把盞。）
重 耳：此酒為何而設？
姜 氏：知公子有四方之志，特具一杯餞行耳。
重 耳：人生如白駒過隙，苟可適志，何必他求？
姜 氏：縱欲懷安，非丈夫之事也。從者乃忠謀，子必從之！
（重耳勃然變色，擱杯不飲。）
姜 氏：子真不欲行乎？抑誑妾也？
重 耳：吾不行。誰誑汝！
姜 氏：（帶笑言曰）行者，公子之志，不行者，公子之情。此酒為餞公子，今且以留公子矣。願與
公子盡歡可乎？
（重耳大喜，夫婦交酢，更使侍女歌舞進觴。）
（重耳已不勝飲，再四強之，不覺酪酊大醉，倒於席上。）
（姜氏覆之以衾，使人召狐偃。）
（狐偃知公子已醉，急引魏犨顛頡二人入宮，和衾連席，抬出宮中。）
（先用重褥襯貼，安頓車上停當。）
（狐偃拜辭姜氏，姜氏不覺淚流。）
２０＊＊時間： 地點：
（狐偃等催趲小車二乘，趕黃昏離了齊城，與趙衰等合做一處，連夜驅馳。）
（約行五六十里，但聞得雞聲四起，東方微白。）
（重耳方纔在車兒上翻身，喚宮人取水解渴。）
（時狐偃執轡在旁，對曰）
狐 偃：要水須待天明。
重 耳：（自覺搖動不安）可扶我下牀。
狐 偃：非牀也，車也。
重 耳：（張目曰）汝為誰？
張 目：（對曰）狐偃。
（重耳心下恍然，知為偃等所算。）
（推衾而起，大罵子犯）
重 耳：汝等如何不通知我，將我出城，意欲何為？
狐 偃：將以晉國奉公子也。
重 耳：未得晉，先失齊，吾不願行！
狐 偃：（誑曰）離齊已百里矣。齊侯知公子之逃，必發兵來追，不可復也。
（重耳勃然發怒，見魏犨執戈侍衛，乃奪其戈以刺狐偃。）
（偃急忙下車走避，重耳亦跳下車挺戈逐之。）
（趙衰、臼季、狐射姑、介子推等，一齊下車解勸。）
（重耳投戟於地，恨恨不已。）
狐 偃：（叩首請罪曰）殺偃以成公子，偃死愈於生矣！
重 耳：此行有成則已，如無所成，吾必食舅氏之肉！
狐 偃：（笑而答曰）事若不濟，偃不知死在何處，焉得與爾食之？如其克濟，子當列鼎而食，偃肉
腥臊，何足食？
趙 衰：（進曰）某等以公子負大有為之志，故舍骨肉，棄鄉里，奔走道途，相隨不舍，亦望垂功名
於竹帛耳。今晉君無道，國人孰不願戴公子為君？公子自不求入，誰走齊國而迎公子者！今
日之事，實出吾等公議，非子犯一人之謀，公子勿錯怪也。
魏 犨：（厲聲曰）大丈夫當努力成名，聲施後世。奈何戀戀兒女子目前之樂，而不思終身之計耶？
重 耳：事既如此，惟諸君命。
（狐毛進乾糒，介子推捧水以進，重耳與諸人各飽食。）
（壺叔等割草飼馬，重施銜勒，再整輪轅，望前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