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 至 第五七
５１＊＊時間： 地點：
（晉惠公已被公孫枝所獲，並家僕徒、虢射、步揚等，一齊就縛，已歸大寨去了。）
韓 簡：（頓足曰）獲秦君猶可相抵，慶鄭誤我矣！
梁繇靡：君已在此，我輩何歸？
（遂與韓簡各棄兵仗，來投秦寨，與惠公做一處。）
（再說那壯士三百餘人，救了秦穆公，又救了西乞術。）
（秦兵乘勝掩殺，晉兵大潰。）
（龍門山下屍積如山，六百乘得脫者，十分中之二三耳。）
（慶鄭聞晉君見擒，遂偷出秦軍，遇蛾晰被傷在地，扶之登車，同回晉國。）
５２＊＊時間： 地點：
（秦穆公還於大寨，謂百里奚。）
秦穆公：不聽井伯之言，幾為晉笑。
（那壯士三百餘人，一齊到營前叩首。）
秦穆公：汝等何人，乃肯為寡人出死力耶？
壯 士：（對曰）君不記昔年亡善馬乎？吾等皆食馬肉之人也。
（原來穆公曾出獵於梁山，夜失良馬數匹，使吏求之。）
（尋至岐山之下，有野人三百餘，群聚而食馬肉。）
（吏不敢驚之，趨報穆公。）
秦穆公：（嘆曰）馬已死矣，又因而戮人，百姓將謂寡人貴畜而賤人也。
（乃索軍中美酒數十甕，使人賷往岐下，宣君命而賜之曰）
使 者：寡君有言：『食良馬肉，不飲酒傷人。』今以美酒賜汝。
野 人：（叩頭謝恩，分飲其酒，齊嘆曰）盜馬不罪，更慮我等之傷，而賜以美酒，君之恩大矣。何
以報之！
（至是，聞穆公伐晉，三百餘人，皆舍命趨至韓原，前來助戰。）
（恰遇穆公被圍，一齊奮勇救出。）
秦穆公：（仰天嘆曰）野人且有報德之義，晉侯獨何人哉？
百里奚：（乃問眾人中）有願仕者，寡人能爵祿之。
壯 士：（齊聲應曰）吾儕野人，但報恩主一時之惠，不願仕也！
（穆公各贈金帛，野人不受而去。）
（穆公點視將校不缺，單不見白乙丙一人。）
５３＊＊時間： 地點：
（使軍士遍處搜尋，聞土窟中有哼聲，趨往視之，
（乃是白乙丙與屠岸夷相持滾入窟中，各各力盡氣絕，尚扭定不放手。）
（軍士將兩下拆開，抬放兩個車上，載回本寨。）
（穆公問白乙丙，已不能言。）
（有人看見他兩人拼命之事，向前奏知如此如此。）
秦穆公：（嘆曰）兩人皆好漢也！
百里奚：（問左右）有識晉將姓名者乎？
公子縶：（就車中觀看，奏曰）此乃勇士屠岸夷也。臣前弔晉二公子，夷亦奉本國大臣之命來迎，相
遇於旅次，是以識之。
秦穆公：此人可留為秦用乎？
公子縶：弒卓子，殺里克，皆出其手。今日正當順天行誅。
（穆公乃下令將屠岸夷斬首。）
（親解錦袍，以覆白乙丙，命百里奚先以溫車載回秦國就醫。）
５４＊＊時間： 地點：
（再說穆公大獲全勝，拔寨都起，使人謂晉侯。）
秦穆公：君不欲避寡人，寡人今亦不能避君，願至敝邑而請罪焉！
（惠公俛首無言。）
（穆公使公孫枝率車百乘，押送晉君至秦。）
（虢射、韓簡、梁繇靡、家徒僕、郤步揚、郭偃、郤乞等，
（皆披髮垢面，草行露宿相隨，如奔喪之狀。）
秦穆公：（復使人弔諸大夫，且慰之曰）爾君臣謂要食晉粟，用兵來取。寡人之留爾君，聊以致晉之
粟耳，敢為已甚乎？二三子何患無君？勿過戚也！
韓 簡：（等再拜稽首曰）君憐寡君之愚，及於寬政，不為已甚，皇天后土，實聞君語。臣等敢不拜
賜！
５５＊＊時間： 地點：
（秦兵回至雍州界上，穆公集群臣議曰。）
秦穆公：寡人受上帝之命，以平晉亂，而立夷吾。今晉君背寡人之德，即得罪於上帝也。寡人欲用晉
君，郊祀上帝，以答天貺，何如？
公子縶：君言甚當。
公孫枝：不可。晉大國也，吾俘虜其民，已取怨矣。又殺其君，以益其忿，晉之報秦，將甚於秦之報
晉也！
公子縶：臣意非徒殺晉君已也，且將以公子重耳代之。殺無道而立有道，晉人德我不暇，又何怨焉？
公孫枝：公子重耳，仁人也。父子兄弟，相去一間耳。重耳不肯以父喪為利，其肯以弟死為利乎？若
重耳不入，別立他人，與夷吾何擇？如其肯入，必且為弟而仇秦。君廢前德於夷吾，而樹新
仇於重耳，臣竊以為不可。
秦穆公：然則逐之乎？囚之乎？抑復之乎？三者孰利？
公孫枝：囚之，一匹夫耳！於秦何益？逐之，必有謀納者。不如復之。
秦穆公：不喪功乎？
公孫枝：臣意亦非徒復之已也。必使歸吾河西五城之地，又使其世子圉留質於吾國，然後許成焉。如
是，則晉君終身不敢惡秦，且異日父死子繼，吾又以為德於圉。晉世世戴秦，利孰大乎？
秦穆公：子桑之算，及於數世矣！
（乃安置惠公於靈臺山之離宮，以千人守之。）
５６＊＊時間： 地點：
（穆公發遣晉侯，方欲起程。）
（忽見一班內侍，皆服衰絰而至。）
（穆公意謂有夫人之變，方欲問之。）
內 侍：（那內侍口述夫人之命）上天降災，使秦晉兩君，棄好即戎。晉君之獲，亦婢子之羞也。若
晉君朝入，則婢子朝死，夕入，則婢子夕死！今特使內侍以喪服迎君之師。若赦晉侯，猶赦
婢子，惟君裁之！
秦穆公：（大驚）夫人在宮作何狀？
內 侍：（奏曰）夫人自聞晉君見獲，便攜太子服喪服，徒步出宮，至於後園崇臺之上，立草舍而居
。臺下俱積薪數十層，送饔飱者履薪上下。吩咐：『只待晉君入城，便自殺於臺上。縱火焚
吾屍，以表兄弟之情也。』
秦穆公：（嘆曰）子桑勸我，勿殺晉君。不然，幾喪夫人之命矣！
（於是使內侍去其衰絰，以報穆姬。）寡人不日歸晉侯也。
５７＊＊時間： 地點：
（穆姬方纔回宮。）
內 侍：（跪而問曰）晉侯見利忘義，背吾君之約，又負君夫人之託，今日乃自取囚辱，夫人何為哀
痛如此？
穆 姬：吾聞『仁者雖怨不忘親，雖怒不棄禮。』若晉侯遂死於秦，吾亦與有罪矣！
（內侍無不誦君夫人之賢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