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 至 第四〇
３１＊＊時間： 地點：
戎 主：（懼齊兵威，使人謝曰）我諸戎何敢犯京師？爾甘叔招我來耳！
（襄王於是逐王子帶。）
（子帶出奔齊國。）
３２＊＊時間： 地點：
（戎主使人詣京師，請罪求和，襄王許之。）
（襄王追念管仲定位之功，今又有和戎之勞，乃大饗管仲，待以上卿之禮。）
管 仲：（遜曰）有國高二子在，臣不敢當。
（再三謙讓，受下卿之禮而還。）
３３＊＊時間： 地點：
（是冬，管仲病，桓公親往問之。）
齊桓公：（見其瘠甚，乃執其手曰）仲父之疾甚矣。不幸而不起，寡人將委政於何人？
（時寧戚賓須無先後俱卒。）
管 仲：（嘆曰）惜哉乎，寧戚也！
齊桓公：寧戚之外，豈無人乎？吾欲任鮑叔牙，何如？
管 仲：（對曰）鮑叔牙，君子也。雖然，不可以為政。其人善惡過於分明。夫好善可也，惡惡已甚
，人誰堪之？鮑叔牙見人之一惡，終身不忘，是其短也。
齊桓公：隰朋何如？
管 仲：（對曰）庶乎可矣。隰朋不恥下問，居其家不忘公門。
（言畢，喟然嘆曰）天生隰朋，以為夷吾舌也。身死，舌安得獨存？恐君之用隰朋不能久耳
！
齊桓公：然則易牙何如？
管 仲：（對曰）君即不問，臣亦將言之。彼易牙、豎刁、開方三人，必不可近也！
齊桓公：易牙烹其子，以適寡人之口，是愛寡人勝於愛子，尚可疑耶？
管 仲：（對曰）人情莫愛於子。其子且忍之，何有於君？
齊桓公：豎刁自宮以事寡人，是愛寡人勝於愛身，尚可疑耶？
管 仲：（對曰）人情莫重於身。其身且忍之，何有於君？
齊桓公：衛公子開方，去其千乘之太子，而臣於寡人，以寡人之愛幸之也。父母死不奔喪，是愛寡人
勝於父母，無可疑矣。
管 仲：（對曰）人情莫親於父母。其父母且忍之，又何有於君？且千乘之封，人之大欲也。棄千乘
而就君，其所望有過於千乘者矣。君必去之勿近，近必亂國！
齊桓公：此三人者，事寡人久矣。仲父平日何不聞一言乎？
管 仲：（對曰）臣之不言，將以適君之意也。譬之於水，臣為之隄防焉，勿令泛溢。今隄防去矣，
將有橫流之患，君必遠之！
（桓公默然而退。）
３４＊＊時間： 地點：
（話說管仲於病中，囑桓公斥遠易牙、豎刁、開方三人，薦隰朋為政。）
（左右有聞其言者，以告易牙。）
易 牙：（見鮑叔牙謂曰）仲父之相，叔所薦也。今仲病，君往問之，乃言叔不可以為政，而薦隰朋
，吾意甚不平焉。
鮑叔牙：是乃牙之所以薦仲也。仲忠於為國，不私其友。夫使牙為司寇，驅逐佞人，則有餘矣。若使
當國為政，即爾等何所容身乎？
（易牙大慚而退。）
３５＊＊時間： 地點：
（踰一日，桓公復往視仲，仲已不能言。）
（鮑叔牙隰朋莫不垂淚。）
（是夜，仲卒。）
齊桓公：（哭之慟）哀哉，仲父！是天折吾臂也！
（使上卿高虎董其喪，殯葬從厚。）
（生前采邑，悉與其子，令世為大夫。）
易 牙：（謂大夫伯氏曰）昔君奪子駢邑三百，以賞仲之功。今仲父已亡，子何不言於君，而取還其
邑？吾當從旁助子。
伯 氏：（泣曰）吾惟無功，是以失邑。仲雖死，仲之功尚在也。吾何面目求邑於君乎？
易 牙：（嘆曰）仲死猶能使伯氏心服，吾儕真小人矣！
（且說桓公念管仲遺言，乃使公孫隰朋為政。）
３６＊＊時間： 地點：
（未一月，隰朋病卒。）
齊桓公：仲父其聖人乎？何以知朋之用於吾不久也？
（於是使鮑叔牙代朋之位。）
鮑叔牙：（固辭）臣無能，不堪勝任。
齊桓公：今舉朝無過於卿者，卿欲讓之何人？
鮑叔牙：（對曰）臣之好善惡惡，君所知也。君必用臣，請遠易牙、豎刁、開方，乃敢奉命。
齊桓公：仲父固言之矣，寡人敢不從子！
（即日罷斥三人，不許入朝相見。）
（鮑叔牙乃受事。）
３７＊＊時間： 地點：
（晉自惠公即位，連歲麥禾不熟，至五年，復大荒。）
（倉廩空虛，民間絕食，欲乞糴於他邦。）
（思想惟秦毗鄰地近，且婚姻之國，但先前負約未償，不便開言。）
郤 芮：吾非負秦約也，特告緩其期耳。若乞糴而秦不與，秦先絕我，我乃負之有名矣。
晉惠公：卿言是也。
（乃使大夫慶鄭，持寶玉如秦告糴。）
３８＊＊時間： 地點：
（穆公集群臣計議。）
秦穆公：晉許五城不與，今因饑乞糴，當與之否？
蹇 叔：天災流行，何國無之，救災恤鄰，理之常也。順理而行，天必福我。
秦穆公：吾之施於晉已重矣。
公孫枝：若重施而獲報，何損於秦？其或不報，曲在彼矣。民憎其上，孰與我敵？君必與之。
丕 豹：（攘臂言曰）晉侯無道，天降之災。乘其饑而伐之，可以滅晉。此機不可失！
繇 余：『仁者不乘危以邀利，智者不僥倖以成功。』與之為當。
秦穆公：負我者，晉君也。饑者，晉民也。吾不忍以君故，遷禍於民。
（於是運粟數萬斛於渭水，直達河、汾、雍、絳之間，舳艫相接，以救晉之饑。）
（晉人無不感悅。）
３９＊＊時間： 地點：
（明年冬，秦國年荒，晉反大熟。）
秦穆公：（謂蹇叔百里奚曰）寡人今日乃思二卿之言也，豐凶互有。若寡人去冬遏晉之糴，今日歲饑
，亦難乞於晉矣。
丕 豹：晉君貪而無信，雖乞之，必不與。
（穆公不以為然。）
４０＊＊時間： 地點：
（乃使冷至亦賷寶玉，如晉告糴。）
（惠公將發河西之粟，以應秦命。）
郤 芮：君與秦粟，亦將與秦地乎？
晉惠公：寡人但與粟耳，豈與地哉？
郤 芮：君之與粟為何？
晉惠公：亦報其粟也。
郤 芮：如以泛舟為秦德，則昔年納君，其德更大。君舍其大而報其小，何哉？
慶 鄭：臣去歲奉命乞糴於秦，秦君一諾無辭，其意甚美。今乃閉糴不與，秦怨我矣！
呂飴甥：秦與晉粟，非好晉也，為求地也。不與粟而秦怨，與粟而不與地，秦亦怨，均之怨也，何為
與之？
慶 鄭：幸人之災，不仁。背人之施，不義。不義不仁，何以守國？
韓 簡：鄭之言是也。使去歲秦閉我糴，君意何如？
虢 射：去歲天饑晉以授秦，秦弗知取，而貸我粟，是甚愚也！今歲天饑秦以授晉，晉奈何逆天而不
取？以臣愚意，不如約會梁伯，乘機伐秦，共分其地，是為上策。
（從虢射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