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 至 第二〇
１１＊＊時間： 地點：
（屠岸夷還報，里克欲遣使再往。）
梁繇靡：（大夫）公子孰非君者，盍迎夷吾乎？
里 克：夷吾貪而忍。貪則無信，忍則無親。不如重耳。
梁繇靡：不猶愈於群公子乎？
（眾人俱唯唯。）
（里克不得已，乃使屠岸夷輔梁繇靡迎夷吾於梁。）
１２＊＊時間： 地點：
（公子夷吾在梁，梁伯以女妻之，生一子，名曰圉。）
（夷吾安居於梁，日夜望國中有變，乘機求入。）
（聞獻公已薨，即命呂飴甥襲屈城據之。）
（荀息為國中多事，亦不暇問。）
（及聞奚齊卓子被殺，諸大夫往迎重耳，呂飴甥以書報夷吾，
（夷吾與虢射郤芮商議，要來爭國。）
夷 吾：（忽見梁繇靡等來迎，以手加額曰）天奪國於重耳，以授我也！
郤 芮：重耳非惡得國者，其不行，必有疑也。君勿輕信。夫在內而外求君者，是皆有大欲焉。方今
晉臣用事，里丕為首，君宜捐厚賂以啖之。雖然，猶有危。夫入虎穴者，必操利器。君欲入
國，非借強國之力為助不可。鄰晉之國，惟秦最強，子盍遣使卑辭以求納於秦乎？秦許我，
則國可入矣。
（夷吾用其言，乃許里克以汾陽之田百萬，
（許丕鄭父以負葵之田七十萬，皆書契而緘之。）
（先使屠岸夷還報，留梁繇靡使達手書於秦，並道晉國諸大夫奉迎之意。）
１３＊＊時間： 地點：
秦穆公：（謂蹇叔曰）晉亂待寡人而平，上帝先示夢矣。寡人聞重耳夷吾皆賢公子也。寡人將擇而納
之，未知孰勝？
蹇 叔：重耳在翟，夷吾在梁，地皆密邇。君何不使人往弔，以觀二公子之為人？
秦穆公：諾。
１４＊＊時間： 地點：
（乃使公子縶先弔重耳，次弔夷吾。）
（公子縶至翟，見公子重耳，以秦君之命稱弔。）
（禮畢，重耳即退。）
閽 者：（縶使閽者傳語）公子宜乘時圖入，寡君願以敝賦為前驅。
（重耳以告趙衰。）
趙 衰：卻內之迎，而借外寵以求入，雖入不光矣！
重 耳：（乃出見使者曰）君惠弔亡臣重耳，辱以後命。亡人無寶，仁親為寶，父死之謂何，而敢有
他志？
（遂伏地大哭，稽顙而退，絕無一私語。）
（公子縶見重耳不從，心知其賢，嘆息而去。）
１５＊＊時間： 地點：
（公子縶弔夷吾於梁，禮畢，夷吾謂縶曰）
夷 吾：大夫以君命下弔亡人，亦何以教亡人乎？
公子縶：公子宜乘時圖入，寡君願以敝賦為前驅。
（夷吾稽顙稱謝。）
夷 吾：（入告郤芮曰）秦人許納我矣！
郤 芮：秦人何私於我？亦將有取於我也！君必大割地以賂之。
夷 吾：大割地不損晉乎？
郤 芮：公子不返國，則梁山一匹夫耳，能有晉尺寸之土乎？他人之物，公子何惜焉？
夷 吾：（復出見公子縶，握其手謂曰）里克丕鄭皆許我矣，亡人皆有以酬之，且不敢薄也。苟假君
之寵，入主社稷，惟是河外五城，所以便君之東遊者，東盡虢地，南及華山，內以解梁為界
。願入之於君，以報君德於萬一。
（出契於袖中，面有德色。）
夷 吾：（公子縶方欲謙讓，夷吾又曰）亡人另有黃金四十鎰，白玉之珩六雙，願納於公子之左右。
乞公子好言於君，亡人不忘公子之賜。
（公子縶乃皆受之。）
１６＊＊時間： 地點：
（縶返命於穆公，備述兩公子相見之狀。）
秦穆公：重耳之賢，過夷吾遠矣！必納重耳。
公子縶：（對曰）君之納晉君也，憂晉乎？抑欲成名於天下乎？
秦穆公：晉何與我事？寡人亦欲成名於天下耳。
公子縶：君如憂晉，則為之擇賢君。第欲成名於天下，則不如置不賢者。均之有置君之名，而賢者出
我上，不賢者出我下，二者孰利？
秦穆公：子之言，開我肺腑。
（乃使公孫枝出車三百乘，以納夷吾。）
１７＊＊時間：周襄王２年 地點：
（里克丕鄭父請出國舅狐突做主，率群臣備法駕，迎夷吾於晉界。）
（夷吾入絳都即位，是為惠公。）
（即以本年為元年。）
（惠公既即位，遂立子圉為世子。）
（以狐突虢射為上大夫，呂飴甥郤芮俱為中大夫，屠岸夷為下大夫。）
（其餘在國諸臣，一從其舊。）
（使梁繇靡從王子黨如周，韓簡從隰朋如齊，各拜謝納國之恩。）
（惟公孫枝以索取河西五城之地，尚留晉國。）
（惠公有不舍五城之意，乃集群臣議之。）
虢 射：（目視呂飴甥，進曰）君所以賂秦者，為未入，則國非君之國也。今既入矣，國乃君之國矣
，雖不畀秦，秦其奈君何？
里 克：君始得國，而失信於強鄰，不可。不如與之。
郤 芮：去五城是去半晉矣。秦雖極兵力，必不能取五城於我。且先君百戰經營，始有此地，不可棄
也。
里 克：既知先君之地，何以許之？許而不與，不怒秦乎？且先君立國於曲沃，地不過蕞爾。惟自疆
於政，故能兼並小國，以成其大。君能修政而善鄰，何患無五城哉？
郤 芮：（大喝曰）里克之言，非為秦也，為取汾陽之田百萬，恐君不與，故以秦為例耳！
（丕鄭父以臂推里克，克遂不敢復言。）
晉惠公：不與則失信，與之則自弱，畀一二城可乎？
呂飴甥：畀一二城，未為全信也，而適以挑秦之爭。不如辭之。
（惠公乃命呂飴甥作書辭秦。）
（書略曰－－
始夷吾以河西五城許君。）
（ 今幸入守社稷，念君之賜，欲即踐言。）
（ 大臣皆曰地者，先君之地。君出亡在外，何得擅許他人？
（ 寡人爭之弗能得。惟君少緩其期，寡人不敢忘也。）
晉惠公：誰人能為寡人謝秦者？
（丕鄭父願往，惠公從之。）
（原來惠公求入國時，亦曾許丕鄭負葵之田七十萬，惠公既不與秦城，
（安肯與里丕二人之田？鄭父口雖不言，心中怨恨，特地討此一差，欲訴於秦耳。）
１８＊＊時間： 地點：
（鄭父隨公孫枝至於秦國，見了穆公，呈上國書。）
秦穆公：（覽畢，拍案大怒曰）寡人固知夷吾不堪為君，今果被此賊所欺！
（欲斬。）
公孫枝：（奏曰）此非鄭父之罪也，望君恕之！
秦穆公：（餘怒未盡）誰使夷吾負寡人者？寡人願得而手刃之！
丕鄭父：君請屏左右，臣有所言。
（穆公色稍和，命左右退於簾下，揖鄭父進而問之。）
丕鄭父：（對曰）晉之諸大夫，無不感君之恩，願歸地者。惟呂飴甥郤芮二人從中阻撓。君若重幣聘
問，而以好言召此二人，二人至，則殺之。君納重耳，臣與里克逐夷吾，為君內應，請得世
世事君。何如？
秦穆公：此計妙哉！固寡人之本心也！
（於是遣大夫冷至隨丕鄭父行騁於晉，欲誘呂飴甥郤芮而殺之。）
１９＊＊時間： 地點：
（郤芮求見惠公，奏曰。）
郤 芮：里克謂君奪其權政，又不與汾陽之田，心懷怨望。今聞丕鄭父聘秦，自駕往追，其中必有異
謀。臣素聞里克善於重耳，君之立非其本意，萬一與重耳內應外合，何以防之？不若賜死，
以絕其患。
晉惠公：里克有功於寡人，今何辭以戮之？
郤 芮：克弒奚齊，又弒卓子，又殺顧命之臣荀息，其罪大矣！念其入國之功，私勞也。討其弒逆之
罪，公義也。明君不以私勞而廢公議，臣請奉君命行討！
晉惠公：大夫往矣！
郤 芮：（詣里克之家，謂）晉侯有命，使芮致之吾子。晉侯云：『微子，寡人不得立，寡人不敢忘
子之功。雖然，子弒二君，殺一大夫，為爾君者難矣！寡人奉先君之遺命，不敢以私勞而廢
大義，惟子自圖之！』
里 克：不有所廢，君何以興？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臣聞命矣！
（郤芮復迫之，克乃拔佩劍躍地大呼曰。）
里 克：天乎冤哉！忠而獲罪，死若有知，何面目見荀息乎？
（遂自刎其喉而死。）
２０＊＊時間： 地點：
（惠公入見賈君。）
晉惠公：（時賈君色尚未衰，惠公忽動淫心，謂）秦夫人屬寡人與君為歡，君其無拒。
（即往抱持賈君，宮人皆含笑避去。）
（賈君畏惠公之威，勉強從命。）
賈 君：（事畢，垂淚言曰）妾不幸事先君不終，今又失身於君。妾身不足惜，但乞君為故太子申生
白冤，妾得復於秦夫人，以贖失身之罪！
晉惠公：二豎子見殺，先太子之冤已白矣。
賈 君：聞先太子尚藳葬新城，君必遷冢而為之立諡，庶冤魂獲安，亦國人之所望於君者也。
（惠公許之。）
（乃命郤芮之從弟郤乞，往曲沃擇地改葬。）
（使太史議諡，以其孝敬，諡曰「共世子」。）
（再使狐突往彼設祭告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