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 至 第五〇
４１＊＊時間： 地點：
（次日，穆公視朝，群臣畢賀。）
（穆公遂命駕車，獵於太白山。）
（迤邐而西，將至陳倉山，獵人舉網得一雉雞，玉色無瑕，光采照人。）
（須臾化為石雞，色光不減。）
（獵者獻於穆公。）
內史廖：（賀曰）此所謂寶夫人也。得雌者霸，殆霸徵乎？君可建祠於陳倉，必獲其福。
（穆公大悅，命沐以蘭湯，覆以錦衾，盛以玉匱。）
４２＊＊時間： 地點：
（晉獻公既並虞虢二國，群臣皆賀。）
（惟驪姬心中不樂。）
驪 姬：（乃復與優施相議，言）里克乃申生之黨，功高位重，我無以敵之，奈何？
優 施：荀息以一璧馬滅虞虢二國，其智在里克之上，其功亦不在里克之下。若求荀息為奚齊卓子之
傅，則可以敵里克有餘矣。
（驪姬請於獻公，遂使荀息傅奚齊卓子。）
驪 姬：（又謂優施曰）荀息已入我黨矣。里克在朝，必破我謀，何計可以去之？克去而申生乃可圖
也。
優 施：里克為人，外強而中多顧慮。誠以利害動之，彼必持兩端，然後可收而為我用。克好飲，夫
人能為我具特羊之饗，我因侍飲而以言探之。其入，則夫人之福也；即不入，我優人亦聊與
為戲，何罪焉？
驪 姬：善。
（乃代為優施治飲具。）
優 施：（預請於里克曰）大夫驅馳虞虢間，勞苦甚。施有一杯之獻，願取閒邀大夫片刻之歡，何如
？
（許之。）
（乃攜酒至克家。）
４３＊＊時間： 地點：
（克與內子孟，皆西坐為客。）
（施再拜進觴，因侍飲於側，調笑甚洽。）
優 施：（酒至半酣，施起舞為壽，因謂孟曰）主啗我。我有新歌，為主歌之。
（孟酌兕觥以賜施，啗以羊脾。）
里 克：（問曰）新歌何名？
優 施：名《暇豫》，大夫得此事君，可保富貴也。（乃頓嗓而歌。）
（歌曰
暇豫之吾吾兮，不如烏烏。）
（眾皆集於菀兮，爾獨於枯。）
（菀何榮且茂兮？枯招斧柯！斧柯行及兮，奈爾枯何！）
里 克：（歌訖）何謂菀？何謂枯？
優 施：譬之於人，其母為夫人，其子將為君。本深枝茂，眾鳥依托，所謂菀也。若其母已死，其子
又得謗，禍害將及。本搖葉落，鳥無所棲，斯為枯矣。
（言罷，遂出門。）
（里克心中怏怏，即命撤饌。）
（起身逕入書房，獨步庭中，迴旋。）
４４＊＊時間： 地點：
（是夕，不用晚餐，挑燈就寢，展轉牀褥，不能成寐。）
（左思右想，捱至半夜，心中急不能忍，遂吩咐左右。）
里 克：密喚優施到此問話。
４５＊＊時間： 地點：
（優施已心知其故，連忙衣冠整齊，跟著來人直達寢所。）
里 克：（召優施坐於牀間，以手撫其膝）適來『菀枯』之說，我已略喻，豈非謂曲沃乎？，汝必有
所聞，可與我詳言，不可隱也。
優 施：久欲告知，因大夫乃曲沃之傅，且未敢直言，恐見怪耳。
里 克：使我預圖免禍之地，是汝愛我也，何怪之有？
優 施：（俯首就枕畔低語曰）君已許夫人，殺太子而立奚齊，有成謀矣。
里 克：猶可止乎？
優 施：君夫人之得君，子所知也。中大夫之得君，亦子所知也。夫人主乎內，中大夫主乎外，雖欲
止，得乎？
里 克：從君而殺太子，我不忍也。輔太子以抗君，我不及也。中立而兩無所為，可以自脫否？
優 施：可。
（施退，坐以待旦，取往日所書之簡視之，屈指恰是十年。）
里 克：（嘆曰）卜筮之理，何其神也！
（遂造大夫丕鄭父之家）
里 克：（屏去左右告之曰）史蘇卜偃之言，驗於今矣！
丕鄭父：有聞乎？
里 克：夜來優施告我曰：『君將殺太子而立奚齊也。』
丕鄭父：子何以復之？
里 克：我告以中立。
丕鄭父：子之言，如見火而益之薪也。為子計，宜陽為不信，彼見子不信，必中忌而緩其謀。子乃多
樹太子之黨，以固其位，然後乘間而進言，以奪君之志，成敗猶未有定。今子曰『中立』，
則太子孤矣，禍可立而待也！
里 克：（頓足曰）惜哉！不早與吾子商之！
（里克別去登車，詐墜於車下。）
（次日遂稱傷足，不能赴朝。）
（優施回復驪姬，驪姬大悅。）
驪 姬：（乃夜謂獻公）太子久居曲沃，君何不召之，但言妾之思見太子。妾因以為德於太子，冀免
旦夕何如？
（獻公果如其言，以召申生。）
（申生應呼而至，先見獻公，再拜問安，禮畢，入宮參見驪姬。）
（驪姬設饗待之，言語甚歡。）
４６＊＊時間： 地點：
（次日，申生入宮謝宴，驪姬又留飯。）
驪 姬：（是夜，復向獻公垂淚言曰）妾欲回太子之心，故召而禮之。不意太子無禮更甚。
獻 公：何如？
驪 姬：妾留太子午餐，索飲，半酣，戲謂妾曰：『我父老矣，若母何？』妾怒而不應。太子又曰『
昔我祖老，而以我母姜氏，遺於我父。今我父老，必有所遺，非子而誰？』欲前執妾手，妾
拒之乃免。君若不信，妾試與太子同遊於囿，君從臺上觀之，必有睹焉。
獻 公：諾。
４７＊＊時間： 地點：
（及明，驪姬召申生同遊於囿。）
（預以蜜塗其髮，蜂蝶紛紛，皆集其鬢。）
驪 姬：太子盍為我驅蜂蝶乎？
（申生從後以袖麾之。）
（獻公望見，以為真有調戲之事矣。）
４８＊＊時間： 地點：
（獻公心中大怒，即欲執申生行誅。）
驪 姬：（跪而告曰）妾召之而殺之，是妾殺太子也。且宮中暖昧之事，外人未知，姑忍之。
（獻公乃使申生還曲沃，而使人陰求其罪。）
４９＊＊時間： 地點：
（過數日，獻公出田於翟桓。）
（驪姬與優施商議，使人謂。）
使 人：君夢齊姜訴曰：『苦饑無食。』必速祭之。
（齊姜別有祠在曲沃。）
（申生乃設祭，祭齊姜。）
（使人送胙於獻公。）
（獻公未歸，乃留胙於宮中。）
５０＊＊時間： 地點：
（六日後，獻公回宮。）
驪 姬：（以鴆入酒，以毒藥傅肉，而獻之曰）妾夢齊姜苦饑不可忍，因君之出也，以告太子而使祭
焉。今致胙於此，待君久矣。
（獻公取觶，欲嘗酒。）
驪 姬：（跪而止之曰）酒食自外來者，不可不試。
獻 公：然。
（乃以酒瀝地，地即墳起。）
（又呼犬，取一臠肉擲之，犬啖肉立死。）
（驪姬佯為不信，再呼小內侍，使嘗酒肉。）
（小內侍不肯，強之。）
（纔下口，七竅流血亦死。）
驪 姬：（佯大驚，疾趨下堂而呼曰）天乎！天乎！國固太子之國也。君老矣，豈旦暮之不能待，而
必欲弒之？
（言罷，雙淚俱下。）
驪 姬：（復跪於之前，帶噎而言曰）太子所以設此謀者，徒以妾母子故也。願君以此酒肉賜妾，妾
寧代君而死，以快太子之志！
（即取酒欲飲。）
（獻公奪而覆之，氣咽不能出語。）
驪 姬：（哭倒在地，恨曰）太子真忍心哉！其父而且欲弒之，況他人乎？始君欲廢之，妾固不肯。
後囿中戲我，君又欲殺之，我猶力勸。今幾害我君，妾誤君甚矣！
獻 公：（半晌方言，以手扶）爾起。孤便當暴之群臣，誅此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