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一 至 第九〇
８１＊＊時間：白日（次日） 地點：衛華陽家廳堂（衛華陽出。）
（馬秀、步賓起身。）
衛華陽：（微笑，作揖）不知秀媽光降，有失迎候。
馬 秀：驚動起居。
衛華陽：不敢！不敢！（微笑）大家坐！
（衛華陽、馬秀、步賓坐下。）
衛華陽：（微笑）甚陣風吹得秀媽至此？
馬 秀：（苦笑）有事相求。
衛華陽：秀媽言重！
馬 秀：聞知我女兒翹兒要嫁束相公，特來請託衛老
作媒，成兩家之好。衛華陽：（笑）他打點替妳吳越交兵，妳反要替他結秦晉之好。
馬 秀：做子妹自然不是了局事，翹兒從良是極妙的，我不作半個難字。
衛華陽：秀媽既自來央我，是求財卦了。
馬 秀：（苦笑）昨步爺說翹兒在衛老爺府上，今特虔誠來拜，求衛老爺定百世之姻。
衛華陽：待我請出束相公來，三面好說話。
馬 秀：這個更見衛老爺用情處。
８２＊＊時間：稍後 地點：衛華陽家廳堂
束 守：（嚴厲）秀媽到此，是講和？還是鬥氣？
馬 秀：（搖頭）要鬥氣便不上門了。翹兒原是好人家女兒，如今從了相公，可謂物得其主。我就
十二分捨不得她，也要割斷了。
（束守正欲開言，衛華陽拉了拉束守。）
衛華陽：（對束守）束相公，秀媽是個識時務的女丈夫！你也要把那副肚腸丟開了。
馬 秀：（對束守）我也打點把翹兒從良的，但道她年紀還小，就耽她兩年，也還耽得起。今日既
是束相公娶她，這是好事。我特來央衛老爺做媒，把女兒嫁了你。
衛華陽：（對束守）你既替翹兒贖身，錢是要把她的。
束 守：一邊兌銀子，一邊交契便了。
衛華陽：（對馬秀）秀媽，妳既來修好，託在我身上。妳那馬進討翹兒為妾的文書要還翹兒，外加
一張妳起筆把她的婚書。
馬 秀：（微笑）身錢之外，再加三倍吧！
束 守：（怒）原打點替妳打官司，一兩也不處與妳。今日妳既回頭，處一半身錢把妳贖契罷了。
馬 秀：（微笑）加兩倍如何？
衛華陽：（笑道）一個要多，一個要少，都作不得準。祇依我，原價取贖便罷了。束相公不肯，我
也要強是這樣做﹔秀媽不肯，一聽尊裁便是。
（馬秀低頭、皺眉，遲疑半晌。）
馬 秀：衛老爺也不知處了多多少少公務，罕稀這丟丟兒小事，且就依了衛老爺的。
衛華陽：（鄭重地）既是如此說定，今且喫了酒，一家得人，一家得銀，安安耽耽，各家俱保平安
。
８３＊＊時間：白日（一年後） 地點：臨淄束守家客廳
（束守向其父束正行禮。）
束 正：（大罵）你這蠢才！你丈人、妻子是甚等人，若是曉得你討了小，激得山高水低，叫我怎
麼得過？好好替我退還了馬家，萬事甘休，莫再執迷不悟。
束 守：哪個不曉得孩兒討翠翹為妾？若是退了出去，象甚光景？這個實難從命。
束 正：（大怒）你不聽我，我定要告你退了。
束 守：官府祇有個斷娼為良，哪有個斷良為娼的理？
束 正：你這般嘴硬，我定要告退了那婦人。
（束正氣氣沖沖往外走。）
８４＊＊時間：稍後 地點：臨淄街頭文具店前
（束正氣氣沖沖走在臨淄街道，恰好撞著知縣乘轎經過。）
束 正：（大聲疾呼）兒子逆親！
（知縣轎子停下。）
旁 白：（知縣）文書！帶著回衙門，問是甚事。
文 書：是！大人。
８５＊＊時間：稍後 地點：臨淄衙門公堂
知 縣：你兒如何逆親？
束 正：兒子討了一個娼婦，小的要他退還了妓家。兒子忤逆小的，不肯退還。
知 縣：討了幾時？
束 正：近一年了。
知 縣：胡說！討了一年了，如何又去退還娼家？那婦人在你家曾做甚玷辱門風事麼？
束 正：這個並沒有。
知 縣：你兒子是甚等人？
束 正：乃無錫縣生員。
知 縣：你兒既是讀書的，娶了小又打發出去接客，象甚模樣？你甚事苦苦要拆散他？
束 正：老爺有所不知，他的丈人乃吏部天官，妻子年方少艾，怎麼容得那女子？恐怕誤了她終身
，所以小的叫兒子退了娼家。
知 縣：原來如此，且叫他們來，看是怎麼。
８６＊＊時間：稍後 地點：臨淄衙門公堂
知 縣：你父親告你忤逆，你怎麼說？
束 守：父師在上，生員讀書知禮，怎敢忤逆父親？
知 縣：王翠翹，那束正告那束生員，要把妳退還娼家，妳怎麼說？
翠 翹：大老爺，祇有娼妓從良，那有良婦從娼之理？小婦人既嫁束門，生是束門人，死是束門鬼
，卻是不出他家門的。我既離了娼家，怎肯再陷？
束 守：父師在上，今是生員累翠翹！
知 縣：你怎麼累她？
束 守：生員要娶她時，她已量及有此，不想今日果如其言。
知 縣：果如此，也要算她是個有見解的女子了。
束 守：翠翹不獨有見解，且深通文墨，還求公祖大人開一面之法網，則生員夫婦享無疆之福庇。
知 縣：（教訓束正說）你兒討了這樣好媳婦，是極難得的。你怕親家怪，不帶王氏回家便罷了。
父子到此也須量情，翁婿怎麼管得這樣事！
（束正啞口無言。）
束 守：謝公祖大人。
翠 翹：謝大人。
知 縣：著鼓樂、花燈、喜轎，雙雙送回束宅。
束 守：我夫婦拜謝太爺玉成之恩。
（束守、翠翹跪拜知縣。）
８７＊＊時間：白日（次日） 地點：臨淄束守家客廳
（束守同翠翹跪拜束正。）
束 正：請起！
（束守、翠翹起立。）
束 正：賢媳婦，不是為公的不能容妳，恐家裏媳婦容不得妳。這束守自母死之後，就是宦氏掌管
家業，手下事情甚多，宦氏卻井井有法，束守才智那裏及得她來。
束 守：還請父親大人維持。
束 正：（長嘆一口氣）這宦氏，乃吏部天官之女，既美且慧，且有一付奇妒奇才，能制人而不制
於人。宦氏若知我兒討小，必掀波濤。
（束正發愁。）
翠 翹：我盡我做小之道，聽他逆來，我祇順受就是。
束 正：妳言也是，但妳不回無錫去，她也無可奈何得妳。望妳能事上以敬，待下以慈，事夫以恭
，使內外大小讚妳賢德。
翠 翹：父親教訓，謹記在心。
８８＊＊時間：白日 地點：無錫束守家花園
束 努：小姐！聽說相公外面討了一房家小，還驚動官府﹍
（宦氏不待講完。）
宦 氏：（大罵）這奴才該死！妳離間我夫婦，實在可惱。如再有人亂言，拔他四個門牙！
８９＊＊時間：白日（次日） 地點：無錫束守家花園
奶 娘：相公娶妾之說祇怕有的。
宦 氏：我信得束生過，況娶妾又不是甚犯法事，他何苦瞞我？奶娘，此言得之何人之口？
奶 娘：實是束芻自臨淄來說的。
宦 氏：原來是這奴才！當年他打碎了一隻玉鐘，是束相公所愛之物，著實打了他幾頓。他懷恨在
心，乃造出此言！
９０＊＊時間：晚上（來年春天） 地點：束守別室房間
束 守：（得意）我娶了妳將近一載，我著人到家中去探訪，大娘竟不知道，旁人搬嘴俱被處罰。
妳說瞞得好嗎？
翠 翹：（不以為然）臨淄如此驚官動府，難道家中竟沒有一些風聲？
束 守：來往音信，並無一字象知道的，難道這也不足憑信？
翠 翹：事雖如此，我終不能無疑。郎居臨淄已久，乘大娘風聲未覺，回家去探望一番。若有甚話
說，也好調停。
束 守：我去與父親商議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