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 至 第六〇
５１＊＊時間：白日（次日） 地點：馬家妓院翠翹房間
（半夢半醒中，翠翹又聽見劉淡仙聲音。）
翠 翹：（翠翹睜眼道）我是在劫之人了，此時勉強死了，不但前生孽債未完，又增今生冤孽，何
時還得乾淨？不如苟活結了這重公案！
５２＊＊時間：白日 地點：馬家妓院翠翹房間
（翠翹臥床，臉色蒼白。）
（馬秀坐在床上，探視翠翹。）
馬 秀：兒，我說過不把妳接客，我養得妳好了，就替妳尋個正經人家，妳娘決不失信。
（翠翹把臉望了望馬秀。）
馬 秀：我叫他討個粉頭是真的，那叫他將一個良家孝女討來為娼，又破了妳的玉體。妳若不依做
娘的說，倘有個山高水低，娘的銀子不消說了，也可惜妳青春年少。
（馬秀神泰言行委委曲曲、從從容容、懇懇切切。）
（翠翹閉眼。）
馬 秀：妳有甚言語，對娘說了一番，娘不聽妳，妳再尋死也未遲。
翠 翹：（睜眼）秀媽，既說尋個好人家嫁我，自能還了身錢，這個祇管使得。
馬 秀：（歡喜，拉著翠翹的手）我的兒，妳媽媽若是騙了妳，等我遭遇倒澆蠟燭照天紅。妳再不
必狐疑，好好保重自家身體。
翠 翹：（忙起身）多謝！
馬 秀：（微笑）這裡人雜，後樓乃凝碧樓，不如移到那居住。趁今日天好，我領妳移了過去。
５３＊＊時間：白日 地點：凝碧樓
（凝碧樓三面鋪翠，一面凌空。）
（翠翹對鏡無聊。）
翠 翹：回思父母，已是夢魂飛不到。（翠翹輕歎一聲）山盟海誓，路遠人離，不可問。
旁 白：（楚子任）樓外誰家﹍
（翠翹忽聽得隔樓楚子任朗吟。）
翠 翹：此地有人吟詩，可謂出於望外。
（翠翹側耳靜聽。）
旁 白：（楚子任）我卻憐卿身飄零﹍
（翠翹探頭一望窗外，祇見楚子任，飄巾華服，在那裏低徊想望。）
５４＊＊時間：白日（三日後） 地點：凝碧樓翠翹房間
（翠翹忽聽得楚子任又在隔樓吟詠，翠翹不覺倚窗凝睛熟視。）
（楚子任初時故作不見，等翠翹看他時，才回過頭來向翠翹深深一揖。）
（翠翹倉促中縮身便退。）
旁 白：（楚子任）如此國色天姿女子，怎麼落在娼家，待我楚子任效昆侖盜出紅綃。
（翠翹倚窗，側耳靜聽。）
旁 白：（楚子任）她若不解意，怎能出此火坑？
５５＊＊時間：稍後 地點：凝碧樓翠翹房間
翠 翹：（喜）他原來也是個俠客。
（翠翹徘徊房內。）
翠 翹：莫若寫下一封書，細訴苦情。
（翠翹主意定了，題筆作書。）
旁 白：（翠翹）翠翹不幸，遭遇家難，且為匪人所欺，墮落煙花。
（翠翹振筆疾書。）
（翠翹停筆，拿起所書。）
翠 翹：所望者，郎君雄謀蓋世，必能出奇計，引翠翹離孽海也。
（翠翹抬頭望窗外。）
翠 翹：欲隔窗擲去，恐投不入。
５６＊＊時間：稍後 地點：凝碧樓小院
（翠翹走到樓下小院閑步。）
（翠翹忽見童子來。）
翠 翹：你是哪家小官？
（童子以手指口，作不能言之狀。）
翠 翹：你莫不是楚家小官嗎？
（童子連連點頭。）
翠 翹：你可聾嗎？
（童子搖頭作不聾狀。）
翠 翹：（翠翹低低道）我有一箋寄與你相公，煩你帶去，不可失誤。
（童子點頭，就伸手來接信。）
（翠翹便忙取了信遞與童子。）
翠 翹：小官！收好了。
（童子緊緊藏在衣內，竟自去了。）
５７＊＊時間：白日（次日） 地點：凝碧樓小院
（童子又來凝碧樓小院。）
（翠翹走近童子。）
翠 翹：（低聲問）可有回書？
（童子點頭相應，取出一條素紙封兒，遞與翠翹。）
５８＊＊時間：稍後 地點：凝碧樓翠翹房間
（翠翹拆開素紙封兒，上有「昔越」二字。）
翠 翹：難解其意。
（翠翹仔細沉吟。）
翠 翹：（忽然有悟）是了，是了，他約我二十一日戌時越牆相見。
５９＊＊時間：深夜 地點：凝碧樓翠翹房間
（翠翹開窗一望，見一梯靠於窗前。）
（翠翹且驚且喜，翠翹咳嗽一聲，楚子任也咳嗽一聲。）
（楚子任扶梯登樓，緣窗而入。）
（翠翹一看，果是楚子任，不勝之喜。）
翠 翹：（倒身下拜道）望乞仁人，勉力出妾於孽海。
楚子任：（拉起翠翹的手道）昨承華紮下頒，盡悉芳卿五內，小生當勉力出卿於火坑。
翠 翹：（翠翹流涕感謝道）若能如此，是翠翹之天也。
楚子任：我必不敢負芳卿一片心也。
翠 翹：（拜）妾感郎君義俠，請早定奇計，脫解妾身。
楚 卿：此我事也，三日內定替妳贖身。
翠 翹：終事君子，實心願也。
（楚子任、翠翹攜手共看繁星，相對甚樂。）
（比及三更，楚子任別去。）
６０＊＊時間：次晚 地點：凝碧樓翠翹房間
楚子任：娘子！我已著人籌足五百金，定明天替妳贖身。
（翠翹喜極而泣，不能自勝。）
楚子任：（抱住翠翹）不哭了！值此良辰，我兩當共剪西窗！
翠 翹：（收了淚，說）大恩不言謝，願君多福多壽。
楚子任：願與卿天長地久，長相廝守。
翠 翹：謝君愛憐。
楚子任：（笑）身在娼門，孤芳自守，亦寂寞乎？
翠 翹：心似太虛，一任浮雲來往。
楚子任：卿何以謝我？
翠 翹：人非草木，未免有情。
（楚子任抱住翠翹。）
楚子任：良宵相遇，不可虛度，願作鴛鴦不羨仙。
（楚子任欲吻翠翹，翠翹推開楚子任。）
翠 翹：此身不死，願以異日。
楚子任：我楚生今生決不負翠翹之情！
翠 翹：（扶起楚子任道）求郎拯救，豈敢惜薦衾枕。
（楚子任抱住翠翹，楚子任吻翠翹。）
楚子任：（微笑）玉扣含羞解，銀燈帶笑吹，一霎時無限溫存。
（翠翹含情脈脈。）
（於是男歡女愛，楚子任、翠翹攜手登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