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九回
  滅浙平倭歸一統 論功行賞失雙勞

  郡主已被驚醒,見素臣驚疑之狀道:「實不相瞞,奴乃木難兒,即林天淵也。」素臣著急道:「誰知你也是改名易容的!但母親當你女兒看待,我亦以妹視汝,即有君命,也該力辭,何以並不奏明,陷我非禮?」天淵道:「那年大姐到豐城來,奴起得一數,合為老爺妾媵。故在山莊,俱以妾禮自處。皇上賜婚,還是奴求皇妃代奏的,怎反肯力辭?奴與老爺,本屬異姓,並未兄妹稱呼,何有越禮?因見老爺執性,恐說明了,必不肯就婚,故奏明皇上,但說郡主,不說出真名姓來,這是奴的苦衷。乞向太夫人及各位姐姐說明,好出去相見!」
  素臣歎口氣道:「我去歲薦你入宮,一則護衛聖躬,二則欲俟立功後,奏請立為妃;因上皇疑忌,尚未奏聞。那知你弄這玄虛,如今生米已成熟飯,悔之無及了!但你這郡主,畢竟是真是假?怎樣開口去求皇妃?皇上怎肯與你串通瞞我?岳父可是情願?須一一說與我聽。」天淵道:「奴因負救皇上,便認奴為妹,封為勇安郡主。知奴未字,要把奴配與北楚王世子為妃。奴才著急,求告真妃,願作老爺之妾。又說老爺執性,要求皇上作主。皇上大喜,說:『朕的性命,非此兩人不生,當委曲成之!』奴在廣西,就稟知父親,父親求之不得。出京時,皇上又許做主婚,有甚不情願呢?」素臣因說:「尚主之禮,須十日後謝恩朝見。但我不比別人,你又非天潢一派,今日即當進朝。俟我回府,同見母親可也。」因急起入朝。
  天子宣至幄前坐定,問:「先生已知郡主根源否?」素臣道:「已知,只覺赧顏耳!」天子命光祿寺備喜筵十席,送鎮國府為團欒之宴。奏事官跪奏:「浙東已平,倭奴降伏。」呈上表章,天子看過,向素臣拱手道:「破降倭奴,果出先生預訂之策!朕四徵不庭之賦,益不虛矣!諸臣之功,朕已定有七案;今並定此兩案,即當行賞。」令欽天監於二十五日以後,擇吉奏聞。素臣退朝,即同天淵拜見水夫人及合家眷屬,無不驚喜。
  水夫人道:「老身還只疑是楚王郡主,卻不道是,……」說到那裡,便住了口。吩咐素臣道:「我與你婦受封,不及諸妾;但母以子貴,鳳、鼇兩孩,已經尚主,鵬兒亦蔭錦衣衛僉事,均已身受朝廷恩賜。嗣後我與媳婦仍舊稱呼;其餘皆冠以姓,亦如所封稱之。家人們稱媳婦夫人,稱劉媳為劉夫人,沈媳為沈淑人,任媳為任夫人。小姐及大小姐,稱媳婦為嫂嫂,餘稱劉嫂、沈嫂、任嫂;惟大小姐與沈媳,仍以姊妹相稱。林媳則我與汝及小姐等,俱稱郡主,以尊朝廷可也。」素臣等俱俯首遵命。水夫人復取欽賜內監宮人名單看時,見單上開著:
  內監十六名:
  文仁、文義、文禮、文智、文孝、文悌、文忠、文信、文友、文睦、文姻、文任、文恭、支寬、文敏、文惠;
  宮女十六名:
  春桃、春杏、春柳、春薇、夏蒲、夏蘭、夏蓮、夏榴、秋桂、秋菊、秋蘿、秋葵、冬梅、冬柏、冬筠、冬苓。
  問知是天子新題之名,遂不更改。派文仁,文義值大門,文禮、文智值門廳,文孝、文悌值二門,文忠、文信、文友、文睦值大廳,文姻、文任值宅門,文恭、文寬、文惠、文敏分兩班,輪值素臣上朝公出。派春桃、夏蒲、秋葵、秋蘿伏侍田氏,春柳、春薇伏侍璇姑,夏蓮、夏榴伏侍素娥,秋桂、秋菊伏侍湘靈,春杏、夏蘭專司素臣衣服,俟熊熊、鳥鳥回北,專司巾櫛,留下冬梅、冬柏、冬筠、冬苓在房伏侍,派訖。天淵呈上媵嫁名單:
  內監二名:
  文勤、文慎;
  宮女四名:
  雪鴻、霜雁、拂鬥、翔風。
  水夫人看過,將文勤、文慎派值書房;宮女四名,皆伏侍天淵。是晚,將送到御筵,分一席送成之、無外,因金相等家眷已進京,各遷居外城,故但送席與二人。一席送始升夫婦,一席送雲北父子,一席送古心。留下六席,定天淵南面,專席;水夫人北面,素臣側陪,合一席;遺珠、田氏分東西僉坐,各個席;璇姑西面一席;素娥、湘靈東面一席;五孫隨父側陪,合家歡飲。眾人細看天淵本來面目,但見:
  蛾眉發彩,鳳目生光;鼻倚瓊瑤,隆隆貫頂;顴分泰、華,岳岳成丸。凜凜霜顏,怒處一團秋氣;盈盈花靨,笑來滿面春風。櫻桃口咄叱雨霆,曾從臨浦城邊,七擒七縱;楊柳腰迷離姻霧,似向靈和苑裡,三起三眠。粉面初開,百媚千嬌,細認當年羅剎女;猩紅乍染,五風十雨,驚啼昨夜玉天仙。
  天淵亦細看遺珠,但見:
  臉不傅而自白,唇不描而自紅;眉不畫而黛色青蔥,斜抹兩條姻柳;髻不妝而寶光繚繞,平堆一段巫雲。怯生生體不勝衣,肩隨斧削;瘦亭亭玉難盈抱,腰趁風輕。骨瘦神清,想倩女離魂,在那處首窺半面;男裝女扮,笑金蟬脫殼,只當前活現全身。方知這席上嬌滴滴姑娘,便是那座中顫巍巍夫婿。
  席散,素臣遵水夫人命,仍宿天淵房中。次日黎明,剿倭徵浙諸將,同時俱到,素臣出見,禮畢。立娘、碧雲、翠雲、黑兒、翠蓮、碧蓮俱先入內。於人傑稟道:「去歲十一月初九日,小道兄弟人俊到錢塘,時靳仁已得了浙江全省,令他兄弟靳信駐紮嘉興,撥一支兵由楓涇去取松江,一支兵由平望去取吳江,自己駐紮衢州,發兵去取廣信,留小道們在杭城守。小道依著太師鈞令,一面寫起羽檄,去衢州告急,說太師已大破禁軍,島中危急,又遣別將領徵苗的大兵十萬,由淮揚而來,為搗巢之計,該速速回兵。一面令人俊領兵一千,至寧渡守口。十一日,閩中兵到。十二日交戰,人俊詐敗,領上岸來,至東大門又敗,破了寧波府。十四日,破餘姚。十五日,破上虞。都是人俊詐敗,領兵進城。十六日,到紹興。紹興府守將光是和尚,與小道們聲氣不和,便不許敗兵進城。人俊便領著聞人將軍一枝兵,抄別路走蕭山。林、方、劉、朱四位將軍,便留攻紹興。是夜,山東三位女將軍兵到,一位飛上城頭把索吊起,兩位斲開城門,放入大兵,攻破了紹興府。十八日,破蕭山。合兵攻打杭州。小道假出巡城,於二十日夜,開門放進外兵。靳仁全家已搬入府衙,築有內城,留守的和尚道士,劇盜鹽梟,都有本事,急切攻打不破。虧著百姓聽見太師爺不日破島,又有徵苗大兵從淮揚殺來,旬日之間,已復了三府,知是天敗,義兵紛紛而起,才把賊黨殺散,將全家抄沒。海寧、餘杭、臨安、富陽各縣,俱聞風起義,各殺守將,以應天兵。小道們俱依太師爺鈞旨,不留兵將守城,即擇義兵魁首,給與札付,令其守城。一時各府俱有民兵起義,賊人號令不行。靳信自嘉興撤兵回來,剛到石門,嘉興守將已被義兵殺死。賽將軍領著蘇、鬆兩路兵將殺來,靳信不敢回兵,投奔嚴州死守。靳仁前兩次發兵去襲豐城,廣信府守將俱不敢攔截,但守城池。廉都爺大怒,將守將拿回,另換了人,又把豐城義民韋杰、易彥、吉於公調去協守。此番兵去,便攻打不下。靳仁得了告急羽檄,又聞寧波已破,急急收兵而回。韋杰等復從後追殺,便至嚴州,與靳信合兵。賽將軍兵駐塘棲,韋杰等又從蘭溪抄出桐廬、富陽來,賊兵連敗幾陣,果然逃過江去,襲破蕭山、紹興,想從寧、台下海,去投日本。三位女將,已遵令先期入城埋伏。福建六位將軍,令兵圍攻,女將內應,民兵復起,賊人鼠竄,盡棄輜重軍裝,直奪台州。大兵隨後追襲,白將軍又領著三位女將軍,三千大兵,從海上殺來。靳仁屢敗之後,復遇生力軍前後夾攻,支持不住,都被生擒。一門四十八口親丁,並法王札巴堅參,禪師和光,真人宦燾、聶靜、孫玉,現解進京。婢僕家財,俱由地方官監禁封貯。廉都爺親到浙江,權管撫印,現在查辦委官鎮撫,安插降人等事。小道們先齎捷奏來的。」
  鐵面道:「況大元帥於十一月二十日至島,知凶信是假,成了大功,比文爺那日見了海鶴的喜法,更是利害。照了文爺密札,派兵各洋埋伏。倭兵於二十五日到海州洋面,知道靳直已敗,各島已失,便要退兵。行長說:『我們兵力有餘,原只圖他指明路徑;島中諸將俱護駕入都,正好乘虛襲破護龍。護龍一下,各島勢如破竹,據了各島,便可出沒山東、江浙等省內地,這是絕好機會,豈可錯過?』關白大喜,二十九日半夜裡,來襲護龍。四面伏兵盡起,況大元帥台衛嬸子從島俱出兵接應,連勝了數十陣。到了崇明洋面,只認已脫虎口,復行練兵休息,要來報仇。元帥追兵已至,倭奴拼命惡戰,亞魯伏兵猝起,又敗下去。到了松江洋面,只剩得幾隻船,還不心死,把船下碇,要劫掠蘇、鬆沿海州縣。又被三弟伏兵截殺,元帥及亞魯夾攻,方才膽落揚帆而遁。又被咱領兵截住,三弟等追兵齊至,四面合圍,倭兵殺剩無幾,關白、行長俱帶著傷,方始投降。靳直、景王各島也有狠將,卻從沒這等耐戰,一船一百個,殺掉九十七八個,存那一兩個,還是狠殺,不死不休的!若非文爺妙計,如何勝得他來?」
  素臣問:「日京、飛霞、亞魯,何不同來獻俘。」鐵面道:「元帥把功都歸文爺及眾人身上,不願入朝;衛嬸子要回遼東;亞魯要在島鎮壓;故沒同來。」
  素臣大開筵席,內外款待。安頓鐵面夫婦在龍生原住獨院,方有信與玉麟同院,六雄一院,虎兒宿內書房,令鳳兒陪侍,翠蓮、碧蓮、黑兒暫宿水夫人房中。於人傑兄弟辭歸神樂觀。是晚,璇姑兄妹各敘離情,至三更天,方隨素臣入內。
  二十二日,天生、飛娘先到,二十五日,士豪、奚奇等二十二將,及春燕、秋鴻、熊、鳥、飛卒俱到,復大排筵席,設宴款待。奚奇等十將,仍宿原院,元彪、宦應龍另住兩院,令翠蓮、碧蓮出宿,黑兒歸飛娘原院,留士豪入內,於天淵院中居住。是日,父女二人,亦講話至三更方睡。
  欽天監擇於二十七日奏凱獻俘;二十八日論功行賞。素臣於二十六日,以露布奏聞。內使監陳御座於午門樓上前楹,樓前設奏凱樂位,南設協律郎位。北設司樂位,稍南設獻俘位。北設將校位,又北設刑部尚書奏位,皆北向;設俘位於獻俘位西,東向;設露布案於內道正中,南向,設受露布案東,承制位於案東北,宣露布於文武班南,北向。
  二十七日清晨,素臣率諸將,陳凱樂,獻俘馘於廟南門,社北門外,隨天子告祭廟社,行三獻禮,各祭畢。復陳於午門樓前,奚奇引呂虎及岑濬妻胡氏、妾十口、子岑栙、岑檖、媳二口;士豪引滿魯都、孛羅忽亦思、馬因紮加思蘭;玉麟引靳仁、靳信並仁妻潘氏、妾三十口、子靳富、靳榮、靳信、妻弓氏、妾六口,子靳華、靳廉、妻史氏、妾五口,子靳寵及札巴堅參、和光、宦燾、聶靜、孫玉;鐵面引關白、木秀、行長、宋素卿、倭將四名、倭兵六十五名,各侍立於兵仗之外。天子常服升樓。素臣於樓前就位,率諸將行四拜禮。協律郎執麾,引樂工就位,司樂跪請奏凱樂,樂止。承制官以露布付受露布官,跪受,中道南行,付宣露布官,宣訖,付中書省頒示天下。
  奚奇、士豪、玉麟、鐵面各引俘至位,刑部尚書跪奏,奉旨滿魯都、孛羅忽亦思,馬因紮加思蘭俱釋還。岑濬妻胡氏、妾十口、子岑栙、岑檖、媳二口,俱免死,發交武靖州知州岑鐸收養。靳仁妾三十口、靳信妻弓氏、妾六口、靳謙妻史氏、妾五口,俱給功臣家為奴。木秀、宋素卿、倭將、倭兵,俱監禁,俟頒詔日本降表至日施行。餘俱擬處決。刑部尚書書承旨,將呂虎、靳仁、潘氏、靳富、靳榮、靳信、靳華、靳寵、札巴堅參、和光、宦燾、聶靜、孫玉,俱交刑部侍郎戴珊、中府都督同知寧文,押赴西市,將靳仁凌遲,餘俱斬決。免死各俘,旨謝恩,四拜三呼。奚奇等引俘退。素臣率諸將就拜位,舞蹈山呼,百官復行四拜禮。傳旨;將法司勘定之臧寧、江彬、陳芳、王彩、武國寵、汪永、汪鑒一併處斬。趙武革職,永不敘用。天子回宮。即陳御座於奉天殿,設寶案,詔書案於丹陛正中之北,吏戶禮三部尚書位於殿上東南,大都督兵部尚書位於西南,應受賞各官拜位於丹墀中序立位之西南,受賞位於誥命案之南,受賞執事官於序立位之西,餘陳設如朝儀。
  次日鼓三嚴,執事官各就位,天子兗冕升座。素臣率諸應賞官入,分男女各就拜位。天子宣素臣至御座旁,賜座,出欽定賞格令觀道:「此朕就各案會計並定,未知當否,今折衷於先生?」素臣惶懼謝。捧單看時,見單上開著:
  一徵苗,應受賞者六十五人;二衛宮,應受賞者三十一人;三誅藩,應受賞者十三人;四搗巢,應受賞者四十三人;五救劫,應受賞者二人;六迎鑾,應受賞者二十四人,七靖虜,應受賞者四十二人;八平浙,應受賞者十九人;九剿倭,應受賞者六人。
  八案首功一人;鎮國公文,徵苗、衛宮、誅藩、救劫、迎鑾、靖虜、平浙、剿倭八案首功,曠古無匹,雖裂土封王,無以報稱!勉從謙德,略示優崇,賜號素父,詔表贊拜,皆不名,食祿吳江縣,田賦歲祿如故;加封三代始祖為鎮國公,妣為鎮國太夫人,晉母水氏,號宣成鎮國太夫人;加封子尚寶寺丞文麟為吳江伯;錦衣衛僉事文鵬為震澤伯;敕建崇功大德坊二座,官員下馬牌二扇,尚方劍一口,精忠神勇首輔元功圖書二方。
  素臣看完,汗流浹背,伏地辭謝,至再至三。天子不允道:「周稱尚父,魯稱尼父,齊稱仲父;先生即遜於孔子,而功高尚父,遠出仲父之上,又何辭焉?」命懷恩扶掖就坐。只得復看賞格:
  四案有功四人:
  龍生,衛宮、迎鑾、靖虜、誅藩,已加封,但加賜飛魚衣一襲;賽呂,衛宮、誅藩、迎鑾、平浙,以總兵題補;熊奇,衛宮、誅藩、迎鑾、靖虜,以京營副將題補;金硯,衛宮、誅藩、迎鑾、靖虜,授鎮國府中軍參將。
  三案有功人:
  林選,徵苗、搗巢、靖虜,升授右府都督同知;金品,衛宮、誅藩、搗巢,升授左春坊左庶子;匡中,衛宮、誅藩、搗巢,賜進士第,授翰林院編修;奚奇,徵苗、搗巢、靖虜,授鎮國府左翼參將;元彪,徵苗、搗巢、靖虜,鎮國府右翼參將;元彪,徵苗、搗巢、靖虜,授鎮國府左翼游擊;宦應龍,徵苗、搗巢、靖虜,授鎮國府右翼游擊;袁無敵、張大勇、李全忠、葉世雄,俱徵苗、搗巢、靖虜,鎮國府左翼佐擊;華如虎、華如蛟、馬成龍、馬成虎。俱徵苗、搗巢、靖虜,鎮國府右翼住擊;文恩、文容、衛宮、誅藩、搗巢,分授鎮國府左右翼副總兵官;玉奴,衛宮、誅藩、搗巢已封夫人,加賜錦緞百疋;阿錦,衛宮、搗巢、誅藩,封奉恩夫人;男飛卒十人,徵苗、搗巢、靖虜,分授鎮國府左右翼守備;女飛卒十人,徵苗、搗巢、靖虜,給事鎮國府,賜三品冠帶,及笈分配男飛卒,封淑人。
  兩案有功二十四人:
  楚王,衛宮、誅藩,加封一子親王;楚郡主,衛宮、誅藩,加封公主;林天淵,徵苗、救劫,已封郡主;劉健,衛宮、搗巢,已升大學士;白祥,迎鑾、平浙,升太僕寺正卿;謝遷,衛宮、搗巢,賜進士第,授翰林院庶吉士;申田,衛宮、搗巢,改光祿寺少卿;劉如召,迎鑾、剿倭,改授鎮國府中軍游擊;聞人傑,迎鑾、平浙,以游擊題補;施存義,迎鑾、剿倭,以游擊題補;吉於公,徵苗、平浙,俱以游擊題補;亞魯,迎鑾、剿倭,授宣尉使司僉事,留島差遣;熊飛娘,迎鑾、靖虜,已封承恩君;賽奴,衛宮、搗巢,已應封夫人.加賜錦緞百匹;衛飛霞,迎鑾、剿倭,已封承恩君;陸黑兒,迎鑾、平浙,已封奉恩君;春燕、秋鴻,靖虜,加封夫人,升其夫成全、伏波為鎮國府中軍游擊;碧雲、翠雲,迎鑾、平浙,加封靈勇淑人;碧蓮、翠蓮,徵苗、平浙,已應封夫人,加賜錦緞五十匹。
  一案有功五十五人:
  徵苗者二十五人:
  王恕、馬文升,已升侍郎;屈明,實授思恩府知府;羊化、羊運,升授各本衛指揮使;沈瞻,授鎮國府中軍守備;沈虎,授鎮國府中軍把總;乾珠,以宣慰司僉事銜管峒長事;岑猛,實授田州土知府;嶺鐸,實授武靖州土知州;開易、封鬥、鎖住、索住、關保、薩保、鬆紋、陳淵,俱以宣慰司千戶銜,管各峒峒長事,由乾珠派管;張顯、錦囊、韋忠、奚勤,俱授鎮國府左右翼守備;天絲、小躔、嬌鳳,俱隨夫受封,加賜錦緞各二十疋。
  衛宮者十四人:徐武、馬誠、寧文,各賞銀五百兩,蟒衣一襲;連世,已復官。皇甫毓昆,已升左副都;張定,已封候;羅綸,升翰林院侍讀學士;連城,升翰林院侍讀學士;東方旭,升侍講學士;馬玉、金玉冰,俱升授修撰;元領,升禮部員外;陳經,升兵部主事;雲氏封隱惠夫人。
  迎鑾者七人:
  何仁,已升按察使;成全,伏波,已因素復升運擊;元思,已賜衣號;柏節、李信、梅仁,俱給賞銀五百兩。
  靖虜著二人:
  尹雄,已加建都督同知;邢全,以參將升用。
  平浙者七人:
  廉和,升宣大總督;袁作忠、林作忠、劉牧之、朱無黨,俱授守備;於人俊、於人傑,俱賜紫衣,封高士。以上應受賞各員,已升、已授、已封者,俱照原銜;餘照現升、現封之銜給予;應得誥敕,各賞冠帶一襲。
  素臣看完,見獨遺鐵面夫婦,知猶為島中狂言之故,不敢代訴。但奏雲:「諸臣賞格,由皇上欽定,至公至當。惟文容、雲氏、似屬過優。現在僧道,自法王至禪師,已汰除四百三十七人,喇嘛僧,七百八十九人,中國禪師、善古、覺義等僧官,一百二十人,自真人、高士、至正一、演法諸道官,一百二十三人;尚應漸次裁汰,未便復行增添。元思、於人傑、於人俊,應令還俗,予以流官。劉如召,係臣妾劉氏胞兄,沈瞻,係臣妾沈氏胞兄,沈虎,係臣妾胞姪,今俱授臣標游擊、守備、把總,為臣僕文恩、文容、金硯之屬,臣竊不安,求皇上改授別官,感戴無既!」
  天子道:「朕不知劉、沈諸臣係素父至戚,如召既係劉夫人之兄,即皇妃之兄矣,更宜優敘,劉如召可改授中府都督僉事;沈瞻改授京營游擊;沈虎改授京營把總;元思、於人傑、於人俊,可令還俗,以同知題補。至文容、雲氏,則另有緣故;逆藩喪心,欲於十月十八日亂宮,若非此二人,則朕將無顏立於臣民之上,故不惜逾格賞之也!」
  素臣頓首承旨,趨就拜位,率受賞官,行四拜禮。承制官稱有制,素臣等皆跪。承制官唱「行賞」,素臣詣案前跪,吏部尚書授誥命,戶部尚書授圖劍,禮部尚書授冠帶,劉健、徐武以下男女官,各受賞訖,謝恩退朝。惟元思、於人傑、於人俊、劉如召、沈瞻父子,係臨時更定,應改日補給。謝遷係解元入監讀書,本年正值會試,辭職就試,不受賞。楚郡主、林天淵及乾珠等不到各員外,餘俱各受皇恩,歡忭感激。素臣諸僕婢受賞者,至三十九人,誥命冠帶,扛抬絡繹,儀仗輿從,喜樂導送,自朝門至府門,連接不絕,獨有鐵面夫婦,白白跪拜,無賞可受,踉蹌而歸,不特新恩無分。連那島中口授的游擊、僉事,也寄在瓢底上去了!眼看著素臣合府,男的烏紗圓領,女的鳳冠霞帔,人人滿面春風;同院住的天生大哥,穿著飛魚袍服,配著飛娘一品冠帶,更是光輝;連黑兒也著起奉恩君冠服,好不顯煥!夫妻兩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正氣到要死不知的地位,忽聽一片聲,傳鐵面、立娘接旨。兩人料是補給冠帶,登時紅光上臉,眼笑眉花,歡天喜地的赴到大廳。只見兩個內監執著酒壺、酒盞,素臣、如召、玉麟、有信等俱滿面流淚,合廳男女驚惶失色。素臣口中說著:「只求免他一死。」兩個方知齎的是藥酒,要賜他自盡,吃這一驚,真如快刀剖腹,利箭穿心!正是:
  駟馬難追惟有舌,一言妄發便無身!
  總評:
  未難兒於俗日山莊,催花行令時,失驚條怪,無數疑人、悶人之筆,至此方略為點明。素臣欲俟天淵立功,奏進太子為妃婢之意,亦於此補出,非如他書,開口便見喉嚨也。讀奇書,不可性急,如是如是!
  水夫人令素臣為天淵擇婿,然不得其人,何可竟置不議?得此補筆,方無罅漏。媧皇五色石,作者於何日得之?
  告急、詐敗兩計既行,勢如破竹,無復著手處矣。妙在不許敗兵入城,在事勢,固必有此一折;在文法,亦必須有此一折也。一面抄路,一面留攻,而纘遣女將,飛身上城,皆素臣預料,有此一折也,神乎!神乎!其孰從而御之,不留兵將,即擇義兵魁首,令其守城,有數善焉;省兵一也;省餉二也;與民無猜三也;鼓舞豪傑四也。凡名正言順,為叛人竊據,而乘勢興復者,俱當以此為法,若同時角逐,得尺則尺,得寸則寸,不可泥此。
  玉麟一撥,令截台州、海口,不截寧波,正兵法之秘。靳仁自紹興再破,膽落勢窮。何更敢奔寧波已復之府?旦島中撥兵至浙、寧孰避生,寧近舍遠,此必奔台州而不奔寧波之理也。素臣料定,故第五撥以玉麟、及三女將,領大兵三千,攔河搬網,為一罟而擒之計,以了平浙之局,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非素臣,孰能之?
  越寫倭兵耐戰,越顯素臣神謀,層層埋伏,盡力窮追,剽倭之法,莫善於此。稍有漏網,既受酷禍矣。可不慎歟。
  日京不居功,本由素臣成算,嫌於掠美也,不入朝,已被素臣占絕,恥於後塵也。掉頭天外,直欲自成一局,浮海之行,已決於此。
  鐵面夫婦不論功行賞,反賜自盡,奇變極矣!妙在先用層層逼法,逼至懊恨欲見,忽又傳令接旨,令其死灰復燃,然後直入賜酒本位也。兔起鶻落,虎嘯龍跳,無以喻其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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