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
  徐文響盡節死新蔡 曹孟德臨命涸漳河

  卻說趙雲夫婦,領兵來到新蔡,嚴壽廖化迎接入城,進到衙署坐定。雲問二將,吳兵可曾來此?二將答道:「吳兵先鋒韓當領兵五千,離城十里下寨,全軍人馬,相隔不過三十餘里,軍隊異常驍勇。」雲聽罷,即吩咐二將道:「吳兵還來,利在速戰,我兵深溝高壘,憑城拒敵,待其氣衰,然後擊之,未為晚也。」二將遵令,自去小心守城。
  到了第二日,徐盛大兵到了,便令韓當周泰引兵攻城,吳兵擂鼓吶喊,逼近城邊,漢兵只是不理。吳兵便蟻附登城,將到城頭,只見滿城盡是漢兵,灰瓶石子,金汁滾木,如雨點的打來。吳兵退後不迭,兩三個時辰,吳兵損傷了千餘人。徐盛知道漢兵有備,揮軍急退。詎知一聲鼓角,城門開處,漢兵乘勢衝殺出來,強弓硬弩,直射吳軍,吳軍紛紛落馬。
  當下趙雲一馬當先,左有嚴壽,右有廖化,如狂風驟雨,橫卷而來。吳兵退過三四里,方才阻住陣腳。韓當橫刀躍馬,徑取趙雲,嚴壽使大刀迎住;周泰飛馬來到陣前,廖化舞刀接住;一來一往,兩個戰到六十餘合,廖化刀法漸漸鬆懈,馬雲騄急向前幫助,徐盛便來戰雲騄,趙雲驟馬戰住徐盛;兩軍混戰,直殺到紅日銜山,方才各自鳴金收軍。
  趙雲收軍入城,吳兵亦防漢兵乘夜劫營,離城十里,安營下寨;一連六七日,大小十餘戰,兩軍都不分勝負。徐盛與眾將商議道:「我軍連日血戰,徒因敵人強硬,不能進入尺寸,勞師費時,殊非善策!我看趙雲後無重援,全師禦敵,明日曹將軍督同韓週二將,仍往攻城,某家自領輕兵,徑襲新蔡後路,乘隙攻城,得了新蔡,雲軍自敗矣。」曹真道:「將軍之言是也。」徐盛分兵五千,乘夜越過新蔡,次日黎明,韓當引兵叩城挑戰。趙雲便要領兵出城,雲騄諫道:「我軍連日全師出戰,敵兵若以輕騎襲城,後無歸路,危險萬分!」雲道:「夫人言之有理,城內留兵萬人,盡歸夫人節制,專任守城之責可也。」雲騄領命,登城守禦。趙雲同廖化嚴壽開城出戰。
  正在兩軍交綏時候,徐盛領兵從新蔡城後進攻。徐盛躬冒矢石,身先士卒,雲騄指揮軍隊,竭力抵禦。忽聽西邊馬蹄雜沓,一彪軍馬,卷地而來,直衝入吳軍後隊,為首一員大將,正是威震大河南北的馬超,見著吳兵在此攻城,不由心內著忙,一馬當先,直取徐盛。徐盛舞刀接住廝殺,兩個戰了四五十個回合,馬雲騄在城上,見哥哥不能取勝,拈弓搭箭,望徐盛背後射來。只一聲響,正射中徐盛馬腿上,那馬把前蹄一蹶,後腿一掀,將徐盛翻下馬來。西涼兵士,撓鉤套索,蜂擁上前,將徐盛綁個結實。吳兵急待向前救護,被馬超衝殺開去。
  馬雲騄見徐盛被擒,火速開城,引兵接應哥哥。馬超略談數語,教妹子將徐盛綁入城去,自己領兵追殺東吳敗兵,前來接應趙雲,一馬當先,殺入陣中,高聲叫道:「子龍聽者,徐盛已被某家生擒活捉,解入城中去了。」趙雲見馬超殺來,精神百倍,漢兵登時得勢,吳兵心中疑惑不定。馬超縱馬掉槍,徑入吳軍,神槍到處,曹真躲閃不及,一個槍花,了決性命。韓當周泰,見陣勢已亂,並騎殺出,徑歸本陣,退入營中,憑營死拒。馬超見徐盛已擒,曹真已死,二將已無能為,同趙雲收兵入城。
  趙雲與馬超並轡而行,軍士齊唱凱歌,看見兩員上將,威風凜凜,相貌堂堂,有未曾見過馬超的,有未曾見過趙雲的,一時得見,無不嘖嘖稱羨。
  馬趙二將,進了衙署,分賓主坐定,雲騄把徐盛解了上來,雲自下位,親解其縛,延之上坐,又介紹了馬超。盛固執不肯就坐。雲道:「江夏一見,有如舊識,主母歸寧不反,不圖婚媾,竟作仇讎,雲與將軍數場血戰,極知英果,不識能捐小節,輔漢中與否?」盛答道:「盛與將軍,皆同心理,惟盛受孫氏三世厚恩,義無反汙,今既被擒,有死而已,不敢他求!」馬超在旁勸道:「徐將軍!子龍既慇懃相勸,將軍何妨稍屈一時,而伸於百世?」徐盛道:「敗軍之將,視死如歸!二位將軍,若不視盛為不肖,請賜一劍,以全公私之誼。」
  趙雲知盛剛烈,不能回心,即自解佩劍授之,說道:「文響!今日之事,各為其主,將軍既百折不回,雲亦不能以不入耳之言,來相勸勉。就義之後,當以玄纁傅體,送回本軍,令得歸正首邱!前敵之兵,讓其自退,決不追擊,令文響瞑目九泉也!」盛頷首者再,接過佩劍,向東再拜道:「受主厚恩,不能圖報,九泉之下,死有餘辜!」言訖,撥出佩劍自刎而亡。
  趙雲馬超,皆為悽慘,將徐盛屍首,用玄纁束帛,好生包裹,令東吳降卒,送回本軍;教韓週二將,火速退兵,決不追趕;三日不退,當遣兵攻擊。降卒領命,護送徐盛屍首回營,韓週二將,撫屍痛哭。降卒轉述趙雲言語,二將知道趙雲重信,留此無益,即刻撥隊起程,由銅陵下船,直抵吳會。
  孫權聞報,自同文武出城迎接,只見徐盛雙目不暝,面目如生。權頓足大痛,文武莫不墜淚,將屍首移入城中,用上好棺木,金裝玉裹,好好收殮。權自漉酒拜奠,安葬鍾山之麓,厚恤其家;令呂蒙星夜前往阜陽,撫輯餘軍。東吳自此無力進攻漢兵,僅能保境自守,即因徐盛陣亡之故。所以古來人說得好,國家的上將,就勝如萬里長城;那萬里長城,是個固定的東西,生在西北,絕對不能移向東南,國家的上將,是個活動的長城,東來東擋,西來西擋,時南時北,隨時轉移。詩經上有句話說得好,人之雲亡,邦國殄瘁,就是這個意思;古往今來,一言難盡。
  且說趙雲聽見吳兵已退,對馬超道:「徐盛一亡,東吳再無能力攻我,可令嚴廖二將,鎮撫此間,我與孟起乘勝還攻臨穎,以搖許昌可也!」馬超稱善。雲留兵萬六千人,令二將緊守城池,二將領令。雲與馬超兄妹,電掣星馳,回轉汝南,見過元直,述知備細。
  元直聞之大喜道:「東事一定,我得專心以應北虜矣!郾陵戰事,不甚劇烈,曹兵以戰為守,無須重兵,黃崔二將,即可應付。子龍可進駐郾陵,以張聲勢,汝南留吳懿鎮守,孟起可領萬人,由郾陵直取康公鎮,以攻葉縣之東;某回舞陽,請雲長君侯渡灃而北,進攻葉縣之南;一面知會士元翼德,由方城竟攻葉縣之西;三方並進,張遼雖有三頭六臂,亦當計窮力竭矣。」二將齊聲道:「軍師妙計,鬼神莫測。」
  趙雲慮馬超一人,嫌無臂助,火速令吳懿前往桐柏,替回馬岱。軍書星火,不到十日,馬岱回來。雲令馬雲騄留守汝南,自與馬超兄弟直趨郾陵。到了郾陵,令黃武回守汝南,調雲騄來前軍,雲分兵萬人,與馬超兄弟去襲康公鎮。
  馬超兄弟來到康公鎮,守康公鎮的乃是陳矯,有兵萬人,聞知馬超兵到,不敢迎戰,分頭遣人去許昌葉縣求救。馬超同馬岱計議,到三更時分,乘風縱火,燒燬曹兵柵寨。陳矯立足不住,只得領兵退紮許昌附近,馬超便佔領了康公鎮。
  張遼正待遣兵來救陳矯,只聽得方城方面,戰鼓如雷,張飛引領全軍,左有關興,右有張苞,前來攻城,遼急令曹仁登陣守禦。又聽得探馬飛報導,關雲長引兵北渡灃水,由南面進攻;接連又聽得馬超攻破康公鎮,由東面進攻,三路人馬,不下十餘萬,聲勢浩大。接連又昕得趙雲引兵三萬,由康公鎮乘隙進襲許昌。張遼同曹仁文聘商議,張遼道:「許昌根本重地,駐有重兵,主上指揮諸將,趙雲偏師,自無足慮;葉縣若失,襄城亦不能守,藩籬盡撤,許昌危矣!我等只宜固守葉縣,兵力糧草,均足支持,伺隙出戰,漢兵雖眾,諒亦無如我何也!」二將道:「全憑將軍調度,某等無不遵依。」遼與二將,分防三路,一面檄知徐晃曹洪,伺隙出兵,截擊張飛後隊;一面使人飛報司馬懿,言漢兵現已集中葉縣,窺伺許昌,請分兵回顧京師。
  司馬懿聽得此項消息,不覺吃了一驚,立請曹彰領步兵一萬,馬隊五千,以李典作先鋒,火速東歸,還救許昌。曹彰聽見許昌危急,不敢懈怠,同著李典,帶領軍隊,不分晝夜,趕回許昌。及至到時,陳矯軍隊,已被馬超攻破,陳矯死於亂軍之中,馬超縱兵大掠,許昌城外,火光熊熊,上燭霄漢,許昌城裡,照得通紅。
  曹操本是久病之軀,因軍情緊急,朝內無人,勉強扶病登朝,計劃軍事。勞心過度,得了失紅之症,加以舊日頭風老病復發,已是痛苦萬分。那一位世子曹丕,自從逼死了甄妃,後宮內寵幸了那郭美人,又得了針神薛夜來,真是朝朝寒食,夜夜元宵,實在沒工夫代理朝政;據他那一塊料,就想幫忙,簡直也是不行。曹操真個是萬方有罪,在餘一人,起首聽得東吳出兵,頗為歡喜;到後來不徒於禁一軍消息全無,就連東吳軍訊也就魚沉雁杳。趙雲自來臨穎,馬超大掠許昌,雲長張飛,合攻葉縣,張遼勢甚危急,曹操眼見得全無指望,還支撐著調兵遣將,防守許昌。猛見火光燭天,心內一急,頭昏眼花,登時跌倒。左右急忙扶住,輦入宮室,接連大吐不止,發暈數次。
  恰好曹彰趕到,進宮來見。操見彰來,精神稍振,略問偃師情形,彰言防務尚屬安穩。操喚世子曹丕近前,喘息言道:「朕命在旦夕,若死之後,秘莫發喪,可將靈柩由地道裝出許昌,朕前於漳河南畔,自作西陵,設立七十二個疑塚,汝兄弟可葬我於北岸,庶免被他人發掘也!」丕彰頓首受命。操凝神片刻,續續言道:「殮葬事畢,但密告文遠仲達,任城留守許昌,汝可假吾命率宮眷直赴幽州募兵;待至幽州,即行建都,然後發喪。若葉縣不守,可令文遠還守許昌;許昌不能守,令文遠仲達盡棄河南之地,專守幽州,結遼東以存國脈,而召鮮卑以亂中原;以山東與孫權,令彼代我受兵,亦救危之策也。」二子涕泣受命。
  曹操令曹彰率兵去退馬超。彰領命出宮,回到大營,同著李典,前來迎敵馬超。誰知馬超,因係偏師深入,知許昌一時不可猝拔,又見曹彰領軍還來,自與馬岱仍回康公鎮去了。曹彰見馬超軍隊已退,令李典引兵屯紮許昌南郊,自己回宮來見父王,報告馬超退出之事。操已病亟,張目視彰,含笑而逝,享年六十六歲。
  曹丕兄弟,謹遵遺命,將操沐沿成殮,裝入梓宮,由曹彰親領勇士,即夕由地道護送出城埋葬。所有窀穸,皆經早日預備,立時安放妥帖,仍由地道而回,塞了隧道,神鬼不知,回見曹丕。兄弟商議了一夜,所有許昌一切軍民事項,盡歸任城王曹彰主持。曹丕於次日發布父王手令,言許昌軍情緊急,令太子曹丕,前往幽州徵兵,即於幽州建立陪都,以備臨幸。隨將宮中寶物,並宮眷人等,即日起程,令程昱曹休,領虎賁三千人護衛,向幽州進發。
  曹彰將曹丕留下手書二封,暗差親信軍校,分投司馬懿張遼二處。司馬懿接到手書,暗暗叫苦,事已至此,無可奈何,只得按下心腸,盡心戰守,滿營將校,無一得知,連司馬昭都不知道,可見司馬懿深沉隱密。許昌大小事件,俱由任城王假作轉奏父王,調度兵將,接濟糧食,都照曹操在日成規行事,到也不露風聲。
  誰知馬超回到康公鎮,同雲長翼德商議,去襲襄陵,以搖葉縣後路,雲長極為贊成。馬超兄弟引兵來到襄陵。襄陵守將曹休,已隨曹丕至幽州去了,換了徐晃,來守襄陵。徐晃見馬超勢盛,嬰城自過,馬超游騎四出,橫絕襄陵葉縣中間。曹彰派心腹小校送書到葉縣,改換鄉民衣服,充作逃難模樣,被游騎拿住,來見馬岱。馬岱問他何處人氏?那小校毫無懼容,一一對答。馬岱疑心道:「真是鄉民,那裡有這大膽?其中必有情弊。」吩咐左右搜檢,登時將曹丕手書搜了出來。馬岱看了大喜,令將小校綁了,即回馬來見馬超。
  馬超一聽曹操身死,不由得頓足痛恨道:「老賊已死,我兄弟永無報仇之日矣!」言罷,不覺怒髮衝冠,目眥盡裂。馬岱諫道:「哥哥息怒!昔伍子胥報楚平王之仇,鞭屍三百,待破了許昌,尋著老賊骸骨,碎屍萬段,以報叔父之仇就是,何必激怒傷心!不如回見雲長君侯,再作道理。」馬超恨不絕聲,同著馬岱,回見雲長,呈上書信。
  雲長覽書大喜,馬上傳檄佈告天下,分頭啟知漢中王,並轉知孔明翼德子龍前敵諸將。又令書記照抄曹丕手書數千份,令軍士纏置箭頭,射入臨穎襄陵葉縣城內。曹軍拾得箭書,偷開觀看,互相議論,沸沸蕩蕩,傳入張遼徐晃與臨穎守將耳內,自然萬分驚擾。漢兵前敵軍士,聞知曹操已死,士氣百倍。正是:
  一世之雄,而今安在?三軍之眾,無主何歸。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異史氏曰:蜀魏昔者求吳,每以平分天下為餌,演義書不一書;而又鉤心鬥角,彼此不信,僅諸葛許割三郡,曾一踐其言,然吳暗取荊州,卒如故也。今魏危亡已迫,既不惜外結鮮卑,則內以合肥餌吳,已較昔日口頭甘言,十分小氣;而吳竟死力援魏者,蓋非盡由唇亡齒寒之義,亦以此時天下只有平分於蜀,再無天下能平分於魏之勢矣。魏境日削,則所得者雖小,已無異舉魏土與吳平分,嘗鼎一臠,姑先自快,不圖分受其禍,轉喪長城,是合肥雖合而不肥,魏則日瘦;徐盛未徐而不盛,吳且日衰。離合之情,得失之數,舉一一令食其報,故縱有於禁來降,可比黃權之投魏,而何堪文響身亡,不異雲長之殉蜀乎?然則魏以合肥割於吳,正同魏以襄陽失於蜀也!特有雲長之死,共過在吳,徐盛之亡,其過不在蜀。君子論其成敗,世既以從賊忘漢分疆利土戎首歸吳,卒之地以人存,人因地死,今日大翻舊案,更興邦國殄瘁之悲,則三分無恙,哀蜀目亦在其中焉。至以合肥歸吳,而蜀守新蔡如故,鮮卑不至,而超兵救應如飛;益見興亡全在人謀,不欲成敗妄稱天數,削平鼎足,尚何天下得以平分,則古來割據稱雄如孫曹,今日縱橫獻計如歆寵輩者,皆可以休矣。
  吳有徐盛,魏有張遼,本如蜀漢之有雲長,人物材能,均稱匹敵。世俗只重雲長,意有所偏也。作者鑒定衡平,銖兩不失,故於張遼徐盛,皆異地以寫雲長;若以故意翻案,隨心報復用筆目之,則不免隘視作者,抑真輕視雲長矣。曹丕封王之使至吳,車後放聲大哭,謂不能捨身奮命,為吾主並魏吞蜀,乃令受人封爵者,非盛也乎?是雲長心漢,與文響心吳,固同為日月之昭昭者耳。因漢而特重雲長為莫返君臣之陋見,在吳而同褒文響,為永存忠義之遺風,傷古有時,覺今及世,雲長文響,端宜並拜,以共為不朽之傳!於是時勢雖絀三分,而英雄仍尊鼎足;以見蒼黃反覆,最為不得統一之原,而至朝暮楚秦,早且不為三國所齒,則寫張遼徐盛以匹雲長也。夫豈有意翻案,而忽為吳魏快吐不平也哉。
  曹操七十二疑塚,史傳之,演義傳之,世俗亦爭傳之,而古蹟尚存,自許昌至於彰德,臨洛磁州之交,高塋巍峨,如陵如阜者,士人相指以告,皆疑塚也。而真塚史書葬高陵,乃注未詳所在,是操子孫欲求如世人祭掃,焚陌上一提紙錢之地,以追祀於不忘,且不可得;而世間轉以疑塚長存,獨不能忘夫老賊,每從指點以痛詈阿瞞之奸,詭奇千古,一世之雄果安在也?若文人學士,則又以賣履分香,瓷供側豔,如潮之筆,豪華寂寞,動譜調笑於銅台,塚底多情,又不枯村骨何方,果可起而問之否也!今作者置疑塚於西陵通隧道於北岸,黃泉可見,自地中行,如此一傳,恐不待馬超發掘,操之窀穸,未易安矣!清陵慈禧之禍,為鑒不遠,況有斯文赫定之流,四出考古於東方,鍬鋤所及,更不止國之人士耶。涉思至此,為阿瞞一具骷髏,不寒而慄!演義寫操之亡,閉目見雲長,開目見伏後,此誠不如司馬師死,雙目失明者為妙。而本書不搜神鬼,乃令耳不聞於禁消息,手不接東吳軍訊,心不知司馬佈置,偏只聽到一片趙雲馬超關公張飛聲浪,兩目猛見許昌城外火光燭天,就此一翻,無鬼勝於有鬼,豈不更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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