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傷惡鳥 賀小俠初鬥白蟾劍
南曼聞言會意,立時應諾,便拿起花籃,拉了崔真。文嬰和另兩個姊妹當先走下,鐵笛子跟在眾人後面,暗將柬帖打開一看,不禁驚喜交集,出於意外。原來這次黑雕因被小俠賀回借去,闖了一個小禍,並因賀回淘氣,為了一時誤會,將嵩山三奇女中的白贍劍韋玉寒得罪。
等到賀回發現玉寒乃崑崙派名宿游龍子韋少少的三傳弟子,又是他的姪曾孫女,業已鑄成大錯,玉寒所養兩隻蒼猿、一隻猛鷲均受了傷。乃師夏南鶯得信大驚,將賀回罵了一頓,說他先用黑雕去向三陽崮後山對頭為難雖是自找麻煩,那還不去管他。如何為了一時意氣,趕往嵩山上門生事,得罪嵩山三女?當即寫了兩封書信,命黑雕急速回山先避風頭,等她請出一兩位同道至交去向嵩山三女賠話,平了對方氣憤,再照所說日期將第二封信去往各地約人。
山中諸俠見黑雕帶來兩封書信,鐵笛子夫婦不曾回轉,忙同取看,得知底細,便照所說行事。過了些日,又接山口外轉進來的一封書信,得知嵩山之事雖不算完,暫時已可無害,賊黨方面能手越多,年前難免先有人來騷擾,已是可慮,年後多半提前下手,大舉發難,並告以鐵笛子人在途中,不久自回,山中人雖不少,無如仇敵勢強,稍一疏忽失機難免多傷善良,武當、洞庭諸老前輩偏在上半年結伴同游,去往海外訪友未歸,只有限兩人不曾同去,萬一仇敵將昔年那幾個著名的凶孽勾引出來更是兇險。
另外兩位同道久己不見,新近方始探出他的下落。還有一位前輩高人隱居岷山白犀潭後深洞之中,也被訪問出來。這幾位常時往來民間救濟窮苦,近年山居之時極少,難得今年都在山中,除卻內中一位必須夏南鶯師徒親往相請而外,可命黑雕帶了第二封書信,照著上面所說地名前往尋訪,一處看完再去一處。
此行要由嵩山左近飛過,到時必須飛高或是繞路而過,以防遇見那只猛鷲,勾動舊仇,二次生事,許多不便等語。智生等諸俠忙將黑雕喊來,再三警告,並將書信交過。
黑雕久經訓練,心靈機警,上次本因賀回童心未退,疾惡好奇,偶見一長身女子往來三陽崮兩次,又與孫莊小賊相識,發現時小賊已被打敗回去,相隔頗遠,未聽出說些什麼,看小賊對她十分恭敬和相遇說笑情景,不知對方為人外和內剛,平日說話老帶著一副笑臉,又不知她姓名,以為雙方必是一黨,似此形蹤詭異,又帶有一隻大的怪鳥,只當是個異派中人,有心戲弄。
黑雕奉了主人之命,除非真個對敵,輕易不在人前出現,那只猛鷲卻是盤旋高空之中,隨同主人進止,一到無人之處便要飛下。此女正是韋玉寒,先見賀回人小,未與計較,後來嫌他淘氣,說話氣人,又在鎮市之上,不便發作,同時看出賀回功力頗深,誤會身後有人主使,心中有氣,說了他幾句,並令轉告師長去往嵩山相見,此時有事,不願與無賴頑童糾纏等語。賀回自然激怒,和師父約定就快相見,恐被看破,又知對方必是有名人物,巴不得能夠訂約比鬥,當時答應下來。
夏南鶯也正趕到,玉寒恰巧先走一步,不曾相遇。賀回恐師嗔怪,自不肯說,正想借什題目前往赴約,夏南鶯忽命他往嵩山明月溝尋人。第一次遠離師父,事又一舉兩便,心還高興,始終不知嵩山三女的來歷。因在三陽崮看過那只猛鷲,知道厲害,便將黑雕招下,推說還有點事辦完就去同尋主人。
到了嵩山左近再設詞激將,登門赴約。玉寒如其先說姓名來歷也可無事,怒火頭上,見來者仍是那個頑童,口發狂言,口口聲聲要將所養比黑雕小不許多的猛鷲打去下酒,不由怒火上攻,就這樣仍因賀回人小,不知來歷,武功均是正派傳授,只想給他吃點小苦頭,或將人擒住,問明來歷,送交對方師長責罰。
誰知賀回人小鬼大,早就想好主意。嵩山三女專一自修,不大過問外問之事,往來只有限數人,隱居多年,極少人知。黑雕只覺對方不是惡人,並未看出別的,性又猛烈,容易激動,以為有賀回作主,又急於把事辦了往尋主人,一切全照賀回所說辦理。
玉寒雖忿賀回狂妄,又覺勝之不武,未先出手,只命所養兩蒼猿迎敵。賀回刁鑽古怪,孤身尋敵,早有算計,上來便用殺手,將二猿打傷。猛鷲早在一人兩猿頭上盤空示威,見同伴為敵所傷,連聲怒嘯,便要下撲,只為玉寒法嚴,不奉主人之命暫時未敢妄動。
玉寒雖然氣憤,又因賀回機警靈巧,臨時看出對方不是好惹,先用言語將他僵住。二猿一傷,玉寒正想翻臉主意,打算親身上場,就這微一尋思之際,那鷲彩羽盤空,靜等主人一聲令下,便朝敵人猛撲。正在連聲怒嘯,沒想到空中隱藏著一個勁敵。
當日雲層又低又密,連韋玉寒那麼久經大敵的前輩女俠均未看出上面雲層中伏有一隻大雕,等到瞥見一團黑影,兩點金光急如電射穿雲而下,耳聽一聲雕鳴,暗道不好,忙即拔劍上前時,猛鷲全神貫注下面敵人,不曾留意上面,黑雕來勢又猛又急,驟不及防竟被一爪打傷。
那鷲猛惡無比,受此重創自不甘休,無奈黑雕一開頭就占了上風,同時瞥見玉寒所用劍術是正派中家數,並還厲害,賀回業已見機先逃,知道惹了亂子,更不怠慢,接連兩爪將鷲打敗,仗著飛翔迅速,也就騰空逃走。
賀回日前業已試過幾次,知道那雕能夠帶人飛行,一見敵人寶劍剛一出匣便似一條虹電,知非敵手,玉寒盛怒之下又自道出了名姓,賀回曾聽師父說過這三奇女的來歷,越發心慌,哪裡還敢戀戰,瞥見黑雕飛過,猛觸靈機,用足全力,縱身一躍,一把撈住鳥腿,下面恰是一條寬達數十丈的絕壑,後面追兵已極厲害。
又加上那只猛鷲負痛情急,怒髮如狂,趕來拼命,當時形勢端的險極,總算那鷲受傷不輕,飛得較慢,雕又機警,瞥見腿被賀回撈住,忙伸一爪又將肩膀抓緊,帶了同飛。那鷲仍是窮追不捨,黑雕抓了賀回出沒密雲層中,上下飛翔了好一陣,始終一聲不響,目力又強,能夠透視雲霧,那鷲又在連聲怒嘯,便照嘯聲來路左右閃避,竟被滑脫,一口氣飛出好幾百里,方始穿出雲層,脫難險地。
賀回還想,自己未說姓名,或者敵人不知來歷,年輕膽大,非但沒有回向乃師稟告,照樣去往明月溝尋人。
那是一位隱居山中多年的女異人,名叫祝九姑,乃夏南鶯的大師姊,賀回曾經見過,剛一開口,便被對方說了一頓,並說:「你這娃兒如何這樣膽大妄為,不查底細,稍見可疑便去闖禍。正教中人多本與人為善之心,對方就是出身異派,只肯痛悔前非,或是多年斂跡,不犯舊惡,照樣與之來往,以便隨時感化,如何發現她與異派中人一起便當仇敵看待?
「休說你那武功家數容易被人看出,不久便可尋出根來,這只黑雕的來歷更是盡人皆知。如今新桃源這般小弟兄姊妹為了終年濟困扶危,救苦救難,一班巨賊大盜、土豪惡霸、異派凶孽恨之入骨,正要大舉發難之際,你是他們小師叔,不能多幫他們的忙,反為惹事。就因嵩山三女崑崙門下,不會被凶孽賊黨勾結了去,話更講得明白。
「黑雕無故傷她心愛的猛鷲、蒼猿,豈肯甘休?何況此雕如此兇猛,連人帶鳥都是無故生事,上門欺人,一旦狹路相逢,她就看在你師父和我面上,念你年幼無知,吃點小苦頭也必難免。此雕更是危險已極,鷲、猿先就放它不過,何況嵩山三女每人均養有一隻猛禽,比鷲還要厲害呢。她只推說畜生報仇與她無干,本是你們不好,有何話說?」
賀回心雖不服,覺著對方也有使人可疑和不合之處,如何專怪一面,當時卻不敢強,正想自己無妨,此雕卻是可慮,萬一因此受害,如何對得起人,心中愁慮。照著祝九姑所說避道而行,往回走不多遠,夏南鶯不知怎的得到信息,加急趕來,問知前情,忙將黑雕遣回。黑雕雖然深知利害,奉命送信時因那日一擊成功,還是膽大自恃,心想飛高一點當可無事,並未繞走遠路。不料還未走近嵩山,便被對頭髮現。
嵩山三女各養有一隻猛禽,內中一隻名叫天狼,乃三女追魂剪呂玉華所養,比鴿子大不多少,週身羽毛宛如針刺,並有兩條可以收縮鐵鞭也似的長尾,上有倒須鉤刺,比什麼都厲害。另一紅鳩雖沒有黑雕大,也是猛惡非常,飛得更高,當日天又晴朗,老遠便被發現。
黑雕不知厲害,先見紅鳩和天狼來攻,並未放在心上,等到兩個照面,聽出天狼鳴聲有異,又看出那東西雖然其小如雞,從頭到腳連週身羽毛都似純鋼打造,猛鷲也由下面怒嘯飛來,三鳥夾攻,如何能當?
不消多時便受了傷,眼看毛羽紛飛,鮮血四流,下面敵人又在喝罵,要將它生擒下去處置,本想拼命,又因所投書信關係重要,必須送到,一時情急,奮起神威,拼受點傷,猛一鐵翅將最厲害的天狼鳥打落好幾丈,就勢再朝紅鳩猛衝過去,乘著對方看出厲害,不敢硬拼,往旁閃避,天狼惡鳥還未轉身騰起之際,用足全力刺空逃走。後面三隻猛禽自不甘休,也各怒嘯追去。
大小四隻怪鳥急如流星,破空穿雲而渡,都是快到極點。黑雕眼看被那天狼鳥追上,知這東西猛惡無比,口有狼牙,被它咬住頭頸死也不放,回顧一鳩一鷲落後頗遠,正想冷不防將身翻轉,等它飛過頭上,猛力一翅橫掃上去,將其打落再逃,不行便與拼命。
忽聽下面山谷中起了一聲長嘯,其聲清越,響振空山,同時瞥見下面立著一高一矮兩個身佩長劍的女子,內中一個黑雕曾經見過。惡鬥了些時,身負重傷,一路拼命飛逃,用力太猛,業已支持不住。又見天狼惡烏來勢神速,已和箭一般朝頭頸上竄到,心中一慌,立生急智,將初計改變,兩翅一收,就勢把頭一低,便如星丸飛墜急射下去。
天狼原是怒髮凶威,對準敵人頭頸向前猛衝,準備一下咬住與之拼命,平日凶野之性業已激發,沒想到黑雕突然下投,去勢太猛,竟由雕頭上射過,竄了個空。黑雕業已下落,跟著後面一鳩一鷲相繼飛來,便同往下投去。三鳥恨極黑雕,本意殘殺報仇,先未看清下面的人是誰。
尤其那只天狼惡鳥雖然竄過了頭,身小輕快,性猛多力,飛得更急,剛一竄空,連頭也未掉,便凌空折轉,做一弧形飛射下來,快近地面方始將身翻轉,勢更猛急,一味拼命追敵,別的全未在意。黑雕卻是機警非常,一見下面的人以前見過,便知有了救星,一聲急叫,落向二女身前。
剛昂頭急叫了兩聲,上空三鳥已分兩面斜射下來,眼看離地不過一兩丈,內一身材矮小的紅衣女子看出來勢大急,難於喝止,三鳥又是兩面夾攻,黑雕眾寡不敵,業已受傷,心中一急,口中大喝,縱身把手一揚,朝上揮去。
另一女子口喝:「四姑不要傷他!」
聲才出口,當頭那只天狼惡鳥業已認出下面兩人,無奈去勢太急,無法閃避,竟被紅衣女子用內家罡氣劈空一掌,打出老遠,接連幾個翻轉,連聲急叫,幾乎打翻在地。另外一鳩一鷲也正飛到,沒想到二女會幫助它的對頭,總算眼尖識趣,見勢不佳,不等對方發作,先將兩翅一展,往旁避去,落在地上。想要騰起,身材高的一個業已上前,將其喝住。
正想喊那天狼過來,不料那鳥天性剛猛,吃了點虧萬分氣憤,又認出二女與它主人相識,知道厲害,不敢硬拼,各自刺空逃走。到了空中,還朝下面,怒嘯了幾聲,方始將頭調轉,穿雲而去。
鳩、鷲二鳥卻較馴善,不敢倔強,人鳥言語雖然不通,二女均知這幾隻猛禽的來歷性情,便朝二鳥喝罵了幾句,說:「黑雕主人並非邪惡一類,它的師父天山鷹更是你主人的好友,無論因何事故也不應該三打一,快些回去。如其有事,叫你主人尋我說話。」長女說罷,二鳥飛走。
紅衣女於正是荊門女俠丙四姑,見雕腿上綁有書信,取下一看,才知底細。跟著崖後石洞內又跑來一個女子,年紀輕輕,隨奉紅衣女子之命將黑雕帶往洞中,上好傷藥,笑說:「你那對頭雖被我們嚇退,未必甘休。天狼爪和長尾有毒,難免發作。好在你所尋那兩人我們均與相識,內有一位日內還要來此,你如飛去尋他,一個不巧反要錯過,不如就在這裡敷藥靜養,明日我恰有事出山,代你往尋,只更穩妥。索性等那三鳥主人尋來,或我尋去,與她見面,把話說明之後再走,從此便可無事,不是好麼?」
黑雕本通人言,知道對方行輩甚高,主人對她十分恭敬,所尋三位異人又有一位是她至親,只能尋到一位便可覆命。何況身上傷痛越來越凶,這等說法自然求之不得,連聲低鳴,點頭示意。三女見它靈慧,甚是喜愛。後出少女更是愛它。第二日果有一人尋來,這位老前輩黑雕見的次數更多,越發放心,由此便在山中住了多日。
快到年底,丙四姑方由山外帶了許多大棗趕回,寫下一信,命其連棗帶回新桃源,對於山中請俠甚是獎勉,所說的事也都答應。除原請三位老前輩外,這三位女俠到時也許有一二人抽空趕來相助。並還提起嵩山三女為了諸鳥惡鬥之事大是不快,後經解釋,知與鐵笛子夫婦無關,剛消了一點氣,誰知賀回因自己一時疏忽,代人闖禍樹敵,不知從何處聽說三隻猛禽夾攻黑雕,將其打傷,不是有人發現,出手救護,幾乎送命,嵩山三女還不甘休,越想越氣憤,覺著開頭雖是自己不好,師父和祝九姑業已分別托人打了招呼,還是這樣恃強欺人,實在可恨。
更恐連累黑雕和鐵笛子夫婦,一旦狹路相逢又受其害,知道乃師近年心性越發平和,專喜息事寧人,嵩山三女不是異派惡人,更加遷就,如與明言決不肯聽,借口此事是我做錯,不能連累黑雕受害,意欲由祝九姑出面,親往嵩山謝罪,說明此事。
女俠夏南鶯不知賀回初生之犢不怕虎,別有用意,所說也頗有理,以為不知者不為罪,嵩山三女乃崑崙派成名人物,殺人不過頭點地,賀回年幼無知,業已認錯賠禮,祝九姑和三女交情頗深,結鄰多年,常有來往,有她在前,當不致和後生小輩一般見識。
自己恰又有事,無法分身,雖不願直接向三女低頭,仍寫了一封極懇切委婉的書信拜托祝九姑代為致意,說門人年幼無知,請三女原諒,在未登門拜訪以前先令負荊請罪,設詞也極委婉謙和,並向賀回再三叮囑,曲在自己,不能怪人,到後千萬不可倔強,免得由此生出嫌隙。賀回自知弄巧成拙,話已出口,不能不去,又見信上那等寫法,心更氣悶,無奈上來所想方法被師父預先說破,不敢違背,只得打著相機而行的主意。
本就懷著滿腔不平,事有湊巧,剛和師父分手,便遇見荊門山丙家門下兩位小俠,都是幼得真傳,練有極好武功劍術的血性少年,雙方雖只見過兩面,但都心意相投,一見如故。少年弟兄難免偏向,一聽經過,均覺三女倚老賣老,欺人太甚,好在上輩無什交往,這兩弟兄一名丙異,一名耿欣,又是丐俠諸平的記名徒孫。
年輕喜事,為了日前得信,許多江湖巨賊,有名惡霸勾結了好些異派凶孽準備新春往新桃源去尋諸位英俠作對,有兩位比他高好幾輩的女俠也許到時抽空前往相助,不由見獵心喜,各自借了題目年前下山,準備探明虛實和新桃源是在何處,到時前往相助,就便開開眼界,看雙方到底都是什麼高明人物,說得聲勢這麼浩大。
忽與賀回無心相遇,非但知道此事,到時還要前往相助,自然再妙沒有,於是三人合在一起。依了丙、耿二人,直恨不能當時直赴嵩山去與三女講理,還是賀回只管心中有氣,卻知三女和那三隻猛禽的厲害,又不敢十分違背師命,必須交代得過,仍主先尋祝九姑,把信交到,到後再定。
上來先禮後兵,非要自己把理占足,決不輕動。丙、耿二人為友熱腸,本無定見,便照所說行事。
依了賀回的原意,本不致鬧得十分激烈,偏巧祝九姑終年隱居明月峽輕不離開的人,當年年底卻因無意中在後山救了兩人,因而發現一件不平之事,對方所為慘無人道,不由激動俠腸,當時無人可托,親身趕往尋一惡霸為眾除害。三小弟兄到前兩日恰巧離開。
就這樣,賀回還因師父對他雖極鍾愛,法令甚嚴,犯過決不寬容,如不占好地步,受罰事小,從此不許出山走動豈不氣悶?非但沒有冒失趕去,反悔初見丙、耿二人時不應說得那麼激昂,以致二人心有成見,所用寶劍又是丐俠諸平昔年防身利器,厲害非常。萬一禍闖太大,無法收拾,豈不討厭?
想了又想,力勸二人說:「嵩山三女雖然狂傲,並非惡人,我不過自身做事自身當,此去說理便罷,如不說理,便將事情攬在我的身上,免她遷怒,去尋別人晦氣,並非真與為仇。我們不可做得太過,以免無法下台。」
一面又將二人留在九姑茅棚之內,準備等上幾天九姑回來,面交書信,商定再去。
初意九姑向不遠出,除偶然往尋嵩山三女談上一陣而外,已有多年不曾出山,斷無不歸之理。哪知連等二日均未回轉,蹤跡卻被那只猛鷲發現,知是以前上門生事的對頭,一聲怒嘯,飛撲下來。三小俠自不把它放在心上,賀回心中還有顧忌,見紅鳩飛來助戰,被丙、耿二俠一人一個敵住,恐又誤傷,並在一旁一聲疾呼,不令二人傷鳥,一面向鳥說那來意,滿擬這三隻猛禽久受主人訓練,必通人言。
哪知二鳥絲毫不聽招呼,反因丙、耿二人聽了賀回之話未下殺手,來勢更急,幾次乘隙攻撲賀回,均被驚退。賀回見不聽分說,想起師父走時警告,心雖氣憤,仍想委曲求全,口方大喝:「二兄不必與扁毛畜生一般見識,索性此時趕往它們主人那裡與之講理。真要倚勢行兇下手不遲!」
丙、耿二人初次見到這樣猛惡靈巧又不怕死的猛禽,先還打得高興,開言應諾,三人邊打邊走,待往三女所居靈芝崖前趕去。忽聽空中怒嘯,聲如狼嗥,跟著便見兩點藍光帶著一小團黑影由斜刺裡高空中星丸飛墜急瀉下來,來勢比箭還快,晃眼便見黑影加大,現出一隻後有兩長尾的鳥形,身子不大,來勢猛惡已極。
這時紅鳩因是追撲太急,剛被丙異長劍一揮,劍芒掃中一點翅膀,鳥雖未傷,翼上鋼翎卻被削斷了兩根,嚇得大驚逃去。那烏似因同伴受傷驚退,情急暴怒,稍微一側,便朝丙異頭上衝到。
丙、耿二人未到以前,早聽賀回說遇惡鳥天狼的厲害。一見來勢這等猛惡,本有戒心。賀回又因先那二鳥不知進退,彷彿看準敵人不敢傷它,飛撲不已,應付了一陣,以前怒火早被勾動,快要發作,再見這等來勢,知道此鳥兇猛殘暴,遇敵專一拼命,趕盡殺絕,性發時連它主人也未必能止得住,來時曾聽師父再三告誡,此去蹤跡務要隱秘,未和九姑同路以前留神空中,不可被其發現,否則急速覓地隱藏起來,等它退去再走,前途更要時刻戒備。
並說此鳥耳目最靈,動作如電,口和爪尾均有奇毒,兩條能屈能伸的長尾更是厲害,如非上次前往未被此烏看過,那鷲身又高大,飛在空中老遠可以望見,就是前往賠話,也都可慮等語。一見這等來勢,只比師父所說還要猛惡,那兩條長尾本和箭翎一般,筆直拖在後面,離人還有三四丈高遠突然捲起,身子一挺,來勢更快。
丙異剛將紅鳩驚退,正朝空中仰望,似未留意,賀回為友心切,恐其受傷,一被長尾打中凶多吉少,單那傷毒癢痛先就難當,一時情急,大喝一聲,揚手便是三粒飛丸。本意照准鳥翼打去,並無傷害之心,不料那只紅鳩想是瞥見來了生力軍,記那一劍之仇,突又展翅反撲,成了兩下夾攻之勢。
丙異驚退紅鳩時便因二鳥飛撲大猛,幾乎受傷,心中有氣,暗罵:「不知死活的畜生,我不過聽朋友囑咐不願傷你,真個怕你不成?」
心念才動,天狼惡鳥業已飛到,耳聽賀回急呼:「此鳥厲害,留神後面毒尾!」
覺著這類猛惡之物嵩山三女根本不應收養,我不比賀回有師父顧忌,怕她作什?二次念頭還未轉完,紅鳩已夾攻而來,少年心性不禁怒從心起,就這樣本意仍只想使惡鳥吃些苦頭,並無殺它之意。
不料這三隻猛禽久經訓練,猛惡非常,對敵之際時分時合,有許多巧妙打法,性又兇殘,一個當空急射,朝人猛衝,一個用足全力橫掃過去,如換常人,單那兩翅風力先當不住,這一兩下夾攻,逼得丙異如不施展殺手,不死也受重傷。賀回再發暗器,兩下一湊,惡鳥怎禁得住?
天狼剛把兩條長尾電一般舒展出來,瞥見敵人劍光強烈,映日生輝,正朝紅鳩揮去,剛剛就勢想要打下,頸肩上忽然連中三粒飛九,受傷護痛,由不得身了往旁一歪,心凶情急,長尾一揮,揚鞭朝人便打,誰知敵人劍術精奇,先那一劍乃是虛實並用,不等紅鳩撲到,故意連身縱起,反手一劍,朝鳩翅斲去。
那鳩先前嘗過味道,剛把左翼一收,打算避開來勢,一面急揮右翼朝人掃去,一面伸爪便抓,只將敵人臂膀抓住,便可任性殘殺。說時遲,那時快,它這裡身剛往旁一閃,丙異已由葉底偷桃化為驚虹出地,凌空一劍,就勢翻身,由下而上照准天狼揮去,同時左手一揚打出一股罡氣。
天狼上來先被飛丸打中,哪再經得起這一劍一掌,雖仗竄逃得快,劍未上身,那兩條長尾竟被斷去大半截。因是來勢太猛,激射出去好幾丈,方始顫巍巍映著陽光斜插地上。那麼厲害的猛禽,兩條毒尾一去,凶燄大斂,又被罡氣打中,斜翻出去老遠,連聲悲號怪叫,落在地上,更不回頭,騰空飛嗚而去。
空中一鷲一鳩見敵人真個翻臉,自知不敵,那鳩不是逃走得快二次幾乎受傷,同聲怒嘯,沖霄便起,往靈芝崖那面投去。
賀回機警,知道一來仇恨更深,正和二人商量暫時避開,好在當日之事不能怪人,且等九姑回山見信再說。忽聽遠遠有人呼喊,抬頭一看,正是九姑,還有一個中年女子一同趕來,匆匆問知前情,剛命三人速退,避往茅棚裡面,嵩山三女便帶了三隻惡鳥怒衝衝趕來。
三人掩在茅棚裡面偷看,見雙方爭論了好一陣,連人帶鳥方始回轉,跟著九姑回棚,看完書信,笑說:「此事難怪一面,不過三女量小,許多不合,她們暫時怒氣未息,非要和你們兒個小人計較,不易勸好,幸而有人出頭作主,約定等到新桃源事完,再請你們師長約地理論,否則你們三人今日便難從容回去了。最可笑是,她已知道此事與鐵笛子夫婦無干,就是日後相遇也不為此計較,對那黑雕卻是不肯放過。
「修道多年的人這大火氣,三妹呂玉華更甚,將來非有事故不可。這且不去說他,你們也不要十分認真。好在此次前來本為向她負荊,這三隻惡鳥偏要倚勢行兇,逼得你們出手,如何怪人?你們只要有理,她們多麼厲害也非所計。如其膽大妄為,另生枝節。
「使她有了口實,休說自尋煩惱,便你們的師長也必怪罪。聽我良言,暫時索性放開,等新桃源事完自有道理。你們也無須乎來此,免得狹路相逢又多生出枝節,到了三月初間我必出面為你雙方和解。賀回只不再多事,便你師父知道,照實奉上,也不會有話說。你們由我護送就此起身便了。」
三人間知那中年女子也是一位前輩女俠,名叫鄭寒煙,與各人師長俱都相識,因其劍術高強,人緣最好,說法又極巧妙,三女才未當時翻臉。並聽九姑說起黑雕受傷之事,中途救它的紅衣女子正是荊門山女俠丙四姑和四姑的姪孫女丙容,還有一個少女乃丙、耿二人的師姊朱紅霞,聽那口氣,這幾位前輩女俠俱是新桃源這一面,對於嵩山三女平日養了惡鳥,常時背了主人殘殺山中生人,只管三女加以嚴罰,稍有空隙仍是明知故犯本已不滿,這次小題大做,一意偏袒惡鳥,更覺不合,自己只要把理占足,非但三女不能為害,還可將這三隻惡鳥就勢除去,俱都高興非常,準備到時去往新桃源赴會不提。
鐵笛子看完來書,最後一張關繫緊要的已先收起,所以上來眾人都不知道那幾位女俠的姓名。等把幾封回書全都看完才知經過。因鐵笛子夫婦前在外面救人,荊門山男女諸俠見過好幾位,對他夫婦最是獎勵,早有好感,所以不惜得罪嵩山三女出頭救護。
黑雕所受傷毒甚重,全仗丙四姑靈藥醫治才得痊癒。回山時節雖已復原,被打脫的毛羽還有好些暫時不能長好,所以看去那麼凌亂。諸俠因黑雕勞苦功高,受此險難,自然格外愛護。所約的三位高人也都答應到時准來,雖然都在年後,美中不足,到底放心不少。本來預料必要發生事故的殘年居然平平安安快樂過去。
村人因為首諸俠難得團聚,加以幾次豐收,山中出產眾多,一年所獲可供數年之需,雖有外患潛伏,快要蠢動,內裡卻是家家富足,又來了許多強有力的佳賓,許多使人高興的事湊在一起,全村人心又是那麼團結,自信甚深,只管對頭厲害,人人警惕,戒備森嚴,都準備兵來將擋,水來上掩,反擊強敵,加以消滅,並無絲毫畏怯之意,反更興奮,養足銳氣,專等為首諸俠發令隨時出動,佳節盛典照樣舉行。
因日子越來越好,辦得也更熱鬧,由小年夜起便一天盛似一天。到了除夕子時辭歲之後,情況越發火熾。全村本似一個大家庭,各人所得均按勞力平均分配,極少高低之分,各種儀式連同辭歲拜年種種禮節均在議事廳中舉行,非但少卻許多浪費,看去只更整齊繁盛,沒有一人不是喜逐顏開,春風滿面。
年前準備的花燈和各種酒食年景豐富美滿,盛極一時,自不必說。鐵笛子連接高人兩三次密告,心中有事,因那事情不要人多,必須親身前往,早和智、徐諸俠商計停當,到時不要管他,連南曼也不令跟去,無事便罷,如其有事,不接到緊急信號,便見自己吃虧犯險也作不知,不令旁人上前。
這時眾人業已做完一切禮節,大家都在準備守歲,等到天明再去大廳,與眾村人一同團拜。為首諸俠因有先後來的一些至交良友須要款待,除輪值在外的賓主十來人,全都聚在平日聚會的大俠智生住房前面專作賓館的高樓之上,偶然也出觀燈遊玩,夾在村人之中放些花炮,參加各種年景樂事。諸俠雖料當夜不會有事,戒備並未鬆懈,不過村中人人膽勇,是年輕人無一個不會武功,本有極好訓練,年前又演習了個把月,樣樣準備停當,曾在主客雙方選出一些有本領的人,假裝外敵來犯,事前並不向眾明言,連多帶少分兩三路化裝掩進,連演習過四次,均被守望的人當時發現,轉眼四面包圍。
如非後來叫破是自己人,內有兩個外客因不深信眾村人的力量會有如此強大,又見為首諸俠說好旁觀並不上前,稍微氣浮心驕,妄想逞能一試,不肯顯露真相,仗著本領高強,人又有好幾個,雖也衝破兩道埋伏,不料後來村中壯士越來越多,遍地皆敵,連緩氣的工夫都沒有,幾乎被擒。這還是事前諸俠暗中下令,當日如來生人,只許生擒,不可稍微傷害,才得無事。否則,衝過第二關時已為埋伏所傷,結果還是諸俠出面喊住。
人都那麼沉著機警,事前看不出一點防備,一動上手立陷重圍,當時刀矛如林,四面來攻,打法又極巧妙,如影隨形,決不退縮。人是越來越多,也不知是哪裡來的。最厲害是連一些老弱婦孺見了敵人都不放過,各有各的應敵方法,端的厲害到了極點。
等到說明真相,一聲信號發出,人都散光,就有幾個留在當地的,照樣各理所業,神態從容,若無其事,絲毫看不出來。幾次過去,連為首諸俠對眾村人雖極信任,遇敵時這等忠勇靈巧,分合由心,動靜均有法度,到了實際應用各人都能儘量發揮,比平時訓練所見威力反更強大,也都出於意外,增加許多信心。
因此預定的過年盛況絲毫不因外敵要來而加阻止,接連多少天全村始終充滿了喜氣,表面上不現一點痕跡。平日佈置又極嚴密,由外到內各就形勢利便分配,都有呼應,無須多耗人力埋伏守望便可勝任。一切如常,不是格外小心,簡直連輪流防守出巡都無須了。
鐵笛子心中老惦著藥夫子和丙四姑來信所說的兩件事,和眾人說笑了一陣便走了出來,獨自一人去往各地查看。剛剛轉過樓前小山竹林,便聽各地村人作樂歡呼與鑼鼓笙蕭爆竹之聲和成一片,遠近傳來,起伏如潮,熱鬧到了極點,知道議事廳前廣場上人數最多,花燈最盛,少時還要大放煙火,此時必更熱鬧,不是隔夜來了兩位遠客,好些人均想敘闊,賓館樓上推窗遠望一樣可以看到,賓主多人也都趕去。
南曼和文嬰等四五個新來的女俠都是年輕姊妹,天真喜事,愛看熱鬧,方才業已先走,此時必在場上等看煙火。愛妻近來情愛越深,關心太切,恐我犯險,不願背她行事,常鬧小性。為了丙四姑來書未了一張未與觀看,心中不快,萬一又和上次一樣隨後跟去,豈不討厭?略一盤算,先想往尋南曼背人談上幾句,免得大新年裡又不高興。
正在尋思,猛一抬頭,前面滿空火花飛舞,雜著轟轟之聲,天空登時紅了一大片,定睛一看,原來廣場上的煙火業已開始燃放,此是當年村人特製的萬花筒,主要的幾種還在後面,業已滿空都是火花,半天都紅,震得山野齊起回應,再要全數點燃,聲勢之大可想而知。
同時瞥見花炮一放,遠近各地剛回去不久的村人又分成長長短短大小一二十股,長蛇也似,順著各地花徑田隴互相歡呼,同往議事廳前趕去,有的手上拿了樂器,有的還捧了各人自制的花炮,幼童手上也都拿著當夜所發的各種玩具,扶老攜幼歡呼而行,快活已極。
隱聞喝采歡呼之聲宛如潮湧,煙火業已提前點放,各式各樣的花炮先似寶蓋撐空,直上九霄,散為滿天花雨,繽紛而下,此落彼起,上下交織,接連不斷,轉眼便將大片天空化為一片霞光萬道的花海,跟著又有許多大小不等的銀光流星趕月一般上下起落在那滿空花海之中,越放越多。
有的宛如一輪明月,升向空際,忽然爆散,化為茶酒杯大小一團團的明星,銀輝四射,浮沉空中,因風搖曳,明滅不定,同時又有數十百道各式各樣的五彩旗花沖霄直起,高出花海之上,一聲爆炸,化為大小各式花龍掉頭飛舞而下,也是此落彼起,疏密相間,五光十色,美不勝收。
一路看將過去,相隔廣場還有半里,忽又由下面飛起日輪也似方圓達丈許的一團紅光,四邊並有紅雲火燄托住,飛得最高,又是由小而大,中間藏有機關,等到漲滿一丈以外,便被下面漲開來的氣球托住,停空不動,恰巧高出花海之上,宛如一輪真的紅日,由千尋彩浪中升起,光芒萬道,壯麗無與倫比。
緊跟著一東一西又有兩蓬彩光平地升起,到了空中,波的一聲爆音過處,由彩光中先迸出億萬縷紅絲激射如雨,跟著湧現兩個大花籃,下面也都藏有氣球,將底托住,分列紅日兩旁,內中裝滿各式各樣的爪果五穀農產之類,均是人工製成。因其上面附有火藥,大小相問,各發奇光,都是停空不動,也不似別的花炮點完便自消滅。事前聽說村中近年出了兩個巧匠,並還發明幾件火器,花炮燈彩更是拿手。因是山外初回,這兩人又是大俠智生前年才由山外救來的難民,前後匆匆,共只見過幾件火器和年下所用花炮,忙得不可開交,也就無暇尋他長談。
前日聽說上次歡迎會上所放花炮十九小件,年底所放還好十倍。因所有材料連火藥山中均有大量出產,村人終歲勤勞、難得行樂,自己終日籌計禦敵之策,無心及此,並未過問,沒想到竟會這等巧妙!
心方驚贊,忽聽身旁走過的人紛紛議論,說內中幾件大花炮可以停空多時,甚而放到天明,下面除氣球外還各有一根細鐵絲拉住,所以不會被風吹走等語。再定睛一看,那三件大花炮果然停空不動,就這走出數十步的工夫,前面花炮越來越盛,四外峰崖和大片山村均在千尋繁霞籠罩之下,下面那麼鮮明燦爛的花燈已為所掩,只覺眼前彩霞瀲灩,耀眼欲花。
這等繁華富麗的煙火生平第一次見到,正覺還是浪費物力,就是出產方便,稍用人力便可成功,由此引起村人奮奢之念也是不妥。幸而大家明白事理,這等同樂狂歡日前已經說定,必須每年出產眾多,財富增加,勤勞有功的人超過半數以上,才得乘著農隙舉行,用作激勵人心之舉。否則照此下去,如其養成喜逸惡勞、專貪奢華的風氣,豈不是糟?
想到這裡,正在盤算明日團拜時節拿什言語把這安不忘危、樂不可極的道理乘著新春去向眾人鼓勵勸告,猛一動念,覺著此時花炮繁盛已極,天空已被映成紅色,花炮放得又高,休說近處,便村口外一帶立在高處的人多半也能看出兩分,這片又紅又亮的光明景象先就不能隱蔽稍有目力的人,便看出下有大片煙火反映,照藥夫子和丙四姑來信所說,那話兒雖應初三以後發現,事情到底難料。這兩日為了佳客遠來,我和諸位兄姊主持全局,就便陪客,還不曾往山口外去過。
反正眾人昨日業已睡足,預定通宵作樂,乘此無人理會之際,何不由前村出去,穿過那日發現怪人怪烏的崖洞,再由後洞秘徑繞將回來,看洞中所留兩根鳥羽是否還在當地,有無他異,豈不比隨意遊蕩要強得多?主意打定,忙即溜回自己房內,匆匆取了兵刃暗器,換上衣服,獨個兒往村外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