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眾英俠大破郎公廟
勞康想起這兩件兵器都是凶僧昔年仗以行兇成名之物,最是難得,毀了可惜。他這裡心隨念動、微一分神之際,二賊原是久經大敵,師傳輕功也實真好,內中謝阿秀更是狡猾,一見敵人腳不沾地、凌空飛撲過來,離身只得六七尺,全身已在他雙手掌風籠罩之下,萬分情急驚慌之中。瞥見趙魁魚尾鋼架業已揚起,待要朝上打去,猛生急智。
謝阿秀知道趙魁兵器較長,敵人必先顧他,人又縱得較高,自己正好借此脫身,猛將全身之力運足,突將手中兵器撤回,往旁用力一揮,身子一翻一拱,就勢一個浪裡驚蛇化為風掃殘花,就勢翻落,耳聽一聲慘號,料知趙魁已為敵人所殺,更不怠慢,雙足用力,慌不擇路,只顧逃命心急,也未看準退路,竟朝側面空地上縱去。謝賊身法也真輕快,這一縱足有七八丈高遠,暫時竟被逃出圈外。
勞康雖早看出二賊倒縱時前後高低相差三四尺,並未放在心上,本來謝賊不易逃脫,只為聽見嘯聲和賊黨怒吼,想起對面強敵頗多,又有幾個會劍術的,略一分神,趙魁偏又不知死活,妄想乘著倒縱之勢,等敵人撲近,用手中兵器猛力朝上打去,如能敗中取勝固是極妙,就是敵人刀斧不傷,只要對方手一擋,或將兵器奪去,稍微接觸,立可惜勁使勁,凌空往旁翻落,不致受傷,恰在此時朝上打來。
勞康又想就勢奪那兩件兵器,兩次分神,本意雙管齊下,已非容易,謝賊又起飛智,勞康驟出意外,沒想到二賊輕功這等靈巧。一見趙賊鋼槊迎面打到,心還暗笑,也不伸手去抓,稍微往反手方一擋,就勢施展內家罡氣,右掌往下一按,口中悶了一聲,那賊怎禁得住?當時覺著臟腑皆裂,只慘號得半聲,人便仰跌地上。
勞康本意雙掌齊發,就勢將另一賊打死,猛瞥見謝賊兵器撤回,身子往旁翻落,知必打空,便不再發,手隨身落,往前一探,不等敵人鬆手倒地,先將鋼槊搶過,人也下落。久經大敵的人目光一瞥便可看出形勢,一見謝賊逃處正是當中大路一面無人之處,對面賊黨雖有兩個飛身縱起,方向不對,便不去理他,哈哈一笑,跟蹤縱去。
謝賊方覺這一縱又高又遠,敵人沒想到身法這等輕快,決追不上。忽然看出前面空地與主棚相隔頗遠,萬一追來,連個救星都無;同時瞥見側面樹下似有兩三個生人手指自己笑罵,料是敵黨。心正發疑,忽聽身後呼的一聲,一股急風由後撲到,料知不妙。
大驚回顧,待要就勢往側面斜翻下去,先將敵人避過再說。剛就回顧之勢,雙手上下一分,雙足一蹬,身子一拱,想要翻落,耳聽呼的一聲,一條長大黑影已隨同哈哈狂笑之聲凌空飛撲過來,不由驚魂皆顫,剛急喊「老英雄饒命」,身子剛剛往側一偏,眼前黑影一閃,還未看清,便覺奇痛攻心。
敵人好似飛鷹捉兔,手已抓向腰背之間,宛如中了一把鋼鉤,肋骨皆裂,人也隨同下落。自知必死,情急驚慌中回手一鐧朝敵人打去,猛又覺手腕一緊,好似上了一道鐵箍,半身酸麻,二次哀求饒命還未出口,嚓的一聲臂骨立被折斷,還沒倒地便暈死過去。
勞康恨極這兩個淫賊,人剛飛落,一手把喪門鋼奪過,插向肩後,就勢奮起神威,抓起謝賊朝旁邊一塊大石上甩去,叭的一聲頭骨粉碎,罵了聲「狗賊!」正要回走,忽聽身後有人喝罵,知來敵人,先不閃避,暗中戒備,回臉一看,月光之下兩條人影帶著兩道寒光已凌空飛來,料知崆峒派中能手。
敵人手中寶劍厲害,又是兩個相繼飛來,正想敵人無恥,想兩打一,不如先將多年未用的暗器打傷他一個再與動手,免得被人兩下夾攻。新得兩樣兵器均是百鍊純鋼打成,身邊還有一件兵器,只是一人,多麼鋒利的寶劍也能應付。心念微動,剛把暗器取出,哈哈一笑,想要迎上。
就這晃眼之間,敵人相隔已只丈許遠近,忽聽瑲瑲兩聲前後相應,目光到處,兩條白影也各帶著一道寒光朝著來敵飛迎上去。定睛一看,那相助搶前應敵的一個正是六俠杜德,後面是個白衣少年,月光照處貌相甚是美秀,身材也極苗條。剛看出少年女扮男裝,樹下還有一人走出,在旁觀戰,是個中年人,卻不認得。
猛想起少年正是杜德昔年至交,後因一事誤會,分別了好幾年的愛侶,二人既在一路,可見破鏡重圓,言歸於好。方代杜德喜慰,敵我雙方業已打到急處。只見寒光閃閃,劍氣縱橫,上下飛舞,交織內變,月光之下映得左近林野中齊幻異彩。時聞雙方寶劍相觸,錚錚瑲瑲,宛如龍吟,聲勢甚是驚人。
這才看出敵人劍術真個厲害。杜德和那少年起勢那麼神速,雙方勢子都是猛急,竟能凌空應敵,如無其事。敵人先後飛來,二人各自應付一個,也未取巧夾攻暗算,心中敬佩,自己空負多年盛名,像這樣精通劍術的強敵,憑腰間一件軟兵器,沒有好的刀劍,至多打個平手,想要取勝實是萬難。
正想去向樹林下那人請教,稍一觀望,瞬息之間人已無蹤。再看場上不禁大驚。原來方才二賊一死,段無雙一出手,便傷了兩個賊黨。同時嘯聲一起,那三個小叫花突然出現,又將商仁這面三個形勢危急的同黨替下,李玉紅也施展全力,兩三個照面便將門翠仙刺死。
跟著縱將過去,又將和廖小鸞新對敵的一個能手殺死。賊黨轉眼之間傷亡多人。老賊伍喜本打著如意算盤,先見對面出場的老人形貌身材均與仇人鐵蜈蚣不似,背並不十分駝,做夢也未想到勞康昔年威名遠震,老賊和他相識時已難得出手,雖為所敗,並未施展全力,這類縮骨鎖身的上乘內功更未當人用過,越看越以為是同黨誤認,並非本人。
雖覺行動之間身法步法與眾不同,是個勁敵,但仍輕信趙、謝二賊師傳本領,反喜鐵蜈蚣本人未來,少掉一個強敵,滿擬必勝。一聽那奇怪的笑聲便知不妙,再一細看,人已暴漲,現出本來面目。最厲害是剛一出手便將二賊凌空打落了一個,這才看出仇人真實本領,不由急怒交加。
同時內有兩個崆峒派的好手一聽說是勞康,便飛身追去,看出所請的人果是名不虛傳,所用寶劍更是神物利器,寒光耀目,心方略定。剛想嘯聲有異,來敵決非尋常,告知身邊幾個得力幫手請其留意,一面示意老淫婦墨芙蓉令其暗中準備。忽見場上紛紛傷亡,商仁那面幾個眼看不支的敵人竟被三小弟兄救走。
這次來得更凶,轉眼便反敗為勝,連傷了三四個徒黨,不由激發凶狠之性。一看自己這面能手尚多,內有多人已相繼怒吼追出,下餘除卻平常一點的徒黨,少說還有四十多人,精通劍術的有好幾個。二女門翠仙一死,下餘兩姊妹也都悲憤趕出。再看正面樹林外雙方寶劍虹飛電掣,映月生光,內有兩個白衣人均精劍術,正在分頭惡鬥。
仇人鐵蜈蚣似未動手,人也不見。急怒交加之下暗忖,上來吃了謹慎的虧,處處先防敗路,只顧穩紮穩打,意欲試出敵人強弱再行出手,沒想到自己人多,利於混戰,便是此時前後傷亡了二三十個,連同那幾十個特請來的好幫手還有一百多人。就是這些尋常徒黨,武功俱都不弱,早知敵人要少得多,預料的強敵並未出現,真不如以多為勝、合力夾攻上算得多。
想到這裡,把心一橫,見棚內群賊除幾個本領最高的為了有約在先,還在自端身份,打算強敵上場再行出鬥而外,全都憤急,躍躍欲試。立時乘機激動,說:「敵人太已狡猾,容他不得。那三個小賊叫花更是可惡,反正一個不留,我們無須客氣。」
群賊本就憤極,業已相繼趕出,老賊再一挑逗,同聲怒吼,便搶出了一大半。老賊心更狠毒,又暗命好些心腹徒黨去往對面棚內暗算商義和那受傷的人。
萬芳、姜飛正在棚口並坐觀戰,見敵我雙方越打越凶,勞康出手得勝,賊黨方面已現敗意。群賊惱羞成怒,紛紛趕出,因段、李二女俠本領高強,連傷數賊,三小弟兄一到便佔上風,已不守成約,由一打一變為好幾個打一個。李玉紅因用寶劍劈死了一個女賊,餘黨均想報仇,一個人獨鬥三女一男,殺得難解難分,不由激動義憤。
對面那個鬢插一朵玫瑰花的年輕女賊業已上場,正要趕去,忽聽商義怒喝:「老狗男女真個無恥,竟想倚仗人多,派了賊黨來此暗算,諸位弟兄快作準備,二位小俠也請留意,助我們迎敵一陣才好。」
二人朝前一看,果有十多個賊黨假裝隨眾應敵,稍微招架便自縱退,由人群中邊打邊走,朝自己這面趕來,最近的兩個相隔已只兩三丈,先向自己這面的人就勢進攻,使了兩次冷槍冷刀沒有成功,快要迎面撲到,後面跟著六七個也是同一作法;另一起另有五賊腳程甚快,繞到側面土坡,避開戰場,趕將過來,當頭的離棚已近,都將到達。
再看商義情急悲憤之狀,越發激怒,同喝「狗賊無恥!商堡主只管保護傷人,由我二人上前殺他!」聲才出口,來賊已紛紛趕到,一言不發,待往上面飛撲過來。二人一見人多,商義等能動手的只得七人,前面還有賊黨跟縱趕來,意欲給他一個下馬威,忙將各人暗器冷不防朝下打去。
來賊雖因老賊伍喜輕視商氏弟兄來人,知道棚內受傷人多,真能動手的沒有幾個,派來的多是手下徒黨,外約的好幫手並未跟來,但是這些賊黨也是跟隨老賊多年的心腹死黨,武功全部不弱,滿擬人多勢眾,一舉便可成功,並未把萬、姜二人放在心上。
因見商義共只四人手持兵器由棚內搶出,裡面雖有兩三個拿兵器的,並未出鬥;以為只將這四個敵人殺死便可全數殺死,做夢也沒想到兩小姊弟這樣厲害。先來十多個賊黨全都注意側面商義等四人,只有兩賊因見萬芳年輕美貌,穿得整齊,知是敵人門人子女,意欲生擒回去獻功,匆匆趕到,人又驕狂,二人兵器又都掩在身後,沒有看出,剛怒吼得一聲,待往上搶,猛瞥見二人把手朝側一揚,各有幾點寒星朝側面群賊打去,正面來人竟如未見。
二賊還不知道厲害,耳聽側面同黨驚呼怒吼,彷彿倒了兩個,知被敵人暗器打中,不由大怒,剛怒喝得一個「小」字,眼前寒光耀目,兩個人影已如急風吹墮飛撲下來。二賊人已離地縱起,不料來勢這樣猛急,暗道「不好」,忙用手中兵器招架,已自無及。當頭一賊左手一刀架去,猛聽錚的一聲,虎口一震,刀已往上蕩起。同時眼前人影一閃,胸前撲哧一聲,被敵人右手鉤連槍穿胸而過,跟著又被踏了一腳,當時仰跌下去,一聲慘號過處落地身死。萬芳用險招將來賊胸腹透穿,跟著一腳凌空踹去,就勢將槍拔出,人也往旁縱落,一股血水隨槍而起,那賊立死地上。
另一賊目力最強,瞥見寒光人影迎面飛落,忙用手中槍招架,被姜飛用鎖心輪把槍擋開,就勢往前一推,竟將賊頭梟去半邊,滾跌坡下。這時賊來越多,一見上場失利,同黨先被暗器打中了三個,又有兩賊被殺,同聲怒喝,只有五賊朝商義等四人撲去,下餘十來個便往二人撲去。
二人見前面還有賊黨陸續趕來,連那幾個本是合圍夾攻的也似看出便宜,舍了敵人,相繼抽身,想要殺來。段無雙早就料出賊黨凶謀,自從動手便未遠離場中,只在棚前一帶對敵,相隔最近。
看出敵人用心陰毒,想要掩殺棚內諸人,急怒交加,正在大聲怒喝:「賊黨卑鄙陰險,乖兒留意!」
萬、姜二人見賊黨蜂擁而來,正待迎上前去,就這雙方動手不過兩三句話的工夫,二人一發暗器,群賊暗器也被引出,前面來賊正往前攻,紛紛搶過,後到的便將暗器取出,同聲喝罵喊殺,暴雨一般由正面朝前打去。商義久經大敵,早就搶先戒備,棚內又有一人趕出,瞥見兩小姊弟先發暗器將敵人打傷,還殺了兩個,群賊全被激怒,改朝萬、姜二人進攻,立時乘機一個對一個,把那五賊分頭敵住,一字排開,以防來賊衝進棚去。
商義後見來賊越多,齊向兩小姊弟擁殺上去,自己不能分身,心正愁急,厲聲大喝:「群賊倚仗人多,陰險無恥,二位小俠可速衝入人叢之中,仗著俠尼花明大師的如意鎖心輪和他混戰,不可離開太遠。」說時,先聽頭上有人同時笑道:「冤有頭,債有主,我弟兄去會老狗男女和那崑崙派敗類。不是為他,我弟兄業已早到。賊黨萬惡,一個也不能放他逃走,四先生專管殺賊吧!」
商義等忙亂之中也未聽清,正在招呼萬、姜二人如何應敵,話還不曾說完,萬、姜二人已和賊黨對面,好些暗器正分兩三面打來,吃姜飛用鎖心輪猛力一揮,倒有一半反朝來賊打去,迎頭數賊又有兩賊受傷,急呼:「生擒小狗男女,碎屍萬段,我們人多,暗器先不要發。」
略一停頓閃避,又往前搶。萬、姜二人早商量好,上來並肩應敵,等到衝入群賊叢中,再背抵背亂殺一陣。上來照著師傳以靜制動、以少勝多之法,從容並立,手持兵器注定來賊,並未搶先。眼看正面來賊快要對面,因被側面發來的暗器反擊,傷了兩賊,互相閃避驚退,停了一停,側面後來的賊也快趕到。
喊殺喝罵聲中,彷彿聽見棚頂有人說笑,耳音甚熟。同時又聽小癩痢怪聲怪氣大罵賊黨,似要趕來相助,心方一喜。少年好勝,正待施展本領大殺一陣,忽聽頭上碟碟怪笑。姜飛百忙中聽出獨手丐席泗笑聲,好生驚喜。剛喊得一聲「師父」,一條瘦長人影已由棚頂斜飛而下,舞著一條獨臂空手直落群賊前面。
棚頂前面還有一列土坡,棚在坡上,離下面廣場有七八丈高遠。群賊正分兩路朝萬、姜二人喊殺上去,猛瞥見一條人影由月光之中急如飛鳥凌空斜射,隨同笑聲飛墜,不等交手,已為來人先聲所奪。
正在互相驚呼:「留神上面敵人,我們快殺!」內有幾個手持暗器未發的便忙朝上打去,來人理也未理,人未到地,獨臂一揮,呼的一聲,離得較近的一起首覺一股掌風又勁又急橫掃過來,當時倒翻了好幾個。內有兩個被掌風掃中的也都痛不可當。那些暗器不是隨同掌風打飛,便朝群賊叢中反擊下去。
跟著人也縱到,一任群賊刀槍並舉,毫不理會,長臂到處,便似鷹捉小雞一般隨手抓起,朝人叢中猛擲過去,又倒了兩三個。群賊見此猛惡,一陣大亂。萬、姜二人,便連姜飛也是初次見到獨手丐的真實本領,好生驚奇,心中高興,連手都忘了動。
那和商義動手的五賊有兩個剛佔上風,忽聽下面怒吼慘號之聲,群賊紛紛亂竄,抽空偷看,瞥見上面縱落的敵人穿得十分破舊,像個花子,只有一條臂膀,所到之處紛紛傷亡,想起江湖上傳說的飛俠異人獨手丐,全都驚慌起來,同聲吶喊:「此是獨手丐,敵人厲害,眾弟兄速退。」
下面群賊也都早有傳聞,再見來人刀槍不入,只憑獨臂空手衝入人叢之中,撞上便難活命。內有兩個認得的再一驚呼,不由驚魂皆顫,慌不迭往廣場中心逃去。就這轉眼之間,前後三四十個賊黨被萬、姜二人先殺傷了好幾個,獨手丐一到轉眼又殺了好些,連同被暗器打傷的差不多去了一半。餘賊正往回逃,不料慌不擇路,場上又起了變化,動手的人越多,全往空的一面逃走,無意中逃成一路。
還未逃出多遠,獨手丐已飛身由群賊頭上越過,搶向前面,一伸手又殺死了好幾個。這些都是素來凶狠、性又驕狂的狗賊,平日驕狂太甚,全都忘了跪下求饒,見勢不佳,下餘十幾個便向兩旁分逃,不料先和商義等動手的五賊剛搶先逃走,忽被小癩痢等三小弟兄趕到,迎頭一打,先去掉了三個,另兩賊也被迫上,全數殺死,跟著迎將上來。
另一面萬、姜二人見獨手丐追敵,跟蹤追上,恰好迎住。群賊心膽已寒,怎敵得住兩個小俠,本就不免於死,獨手丐更是打著除惡務盡的主意,轉眼之間傷亡遍地。兩小兄妹正要上前拜見,席泗笑道:「你們兩個小人真個可愛。此時天下荒亂,民不聊生,這些狗強盜憑著人多勢盛,到處姦淫殺搶,殘害良民,沒有一點職業,專講白拿。
「真有財勢、聘有能手武師保鏢的和那些貪官污吏他卻不敢為敵,專一為害善良人民商旅,使得人民多受好些苦難危害,又都積年慣賊巨盜,已無人性,我們決計除此一害。不過賊黨人多,又有幾個崆峒、崑崙兩派門下敗類助紂為虐。我們已約有幾位老友分頭下手。那幾個雖是受了狗男女的引誘,本來不是極惡窮凶之徒,如其不聽良言,照樣容他不得。
「恰巧崑崙派長老也有一人在此,無須投鼠忌器,你們方才所聞顧忌已不相干。只是內有數人初次交手,深淺還拿不定,我和兩位老友還要前往相助,事完即去。姜飛可告沈鴻,你們師父往游衡山,還有半月才回,不必太忙趕去,以免撲空;到後人如不在老河口,可照六師叔所說往臥眉峰等候,自會相見。
「萬芳半年之後先往湖南見師,自有吩咐,此時無暇多談。商氏弟兄雖比老賊伍喜稍好,須知他那財產多由搶奪而來,今日之事便是他們榜樣。大眾人民饑寒流離,他有多少財產也不能保,將來安危全看他們能否痛改前非罷了。」
說時,商義等已趕將過來,拜伏在地。
獨手丐伸手喚起,笑說:「對我恭敬無用,吉凶禍福看你們弟兄為人如何而已。」
小癲痢等三小弟兄也由側面趕過,笑喊了兩聲「師叔!」
獨手丐笑道:「你此時算是大師兄,就你一人淘氣,你看小啞巴多好,老二也還不差。群賊業已全數上場,老狗男女真個萬惡,他把許多同黨引來送死,稍見不妙便先溜走了。」
小癩痢笑說:「弟子等擒他回來!」
獨手丐喝道:「你真是個冒失鬼,事情有這樣容易嗎?老狗男女身有火器,你們不為所傷已是便宜,怎能擒他?自有他的仇人等其入網。場上這多惡賊,還不跟我動手!」
說罷,當先往廣場中心人多之處趕去,三小弟兄拔步便追,萬、姜二人見獨手丐一走也忙趕上。
這時雙方已成混戰。老賊所請能手,本領最高的均由獨手丐約來的幾個異人和渭南雙俠分頭敵住。下餘賊黨,有的被敵人絆住無法分身,有的不知何故業已逃走又趕回來,只有百餘人尚在拼鬥。逃而復回的那些賊黨多半狼狽異常,三三五五閃在一旁,無人上前,也不出手,有的似在繞路想逃,無奈三面皆敵,廣場後面又是一條絕壑,無法逃走,看去十分驚慌。
獨手丐這面一則動手時候不多,也無人敢過來。會劍術的人業已避開廣場,同往廟前空地之上惡鬥,無一在場。鐵蜈蚣勞康先見賊黨想要暗算萬、姜二人,業已出手,惟恐有失,忙即趕來。還未到達,便見棚頂飛落三人,正是獨手丐與渭南雙俠,知已無事,心中一喜,便朝賊黨中撲去。
群賊原因同黨傷亡,覺著對方人少,好些能手均未出場,又都凶狂成性,一時激怒,妄想倚仗人多勢盛一擁而上;動手之後,忽見敵人方面添了幾個生力軍,人雖不多,但極厲害,所向無敵。先動手的幾個又都現出真實本領,像李、段二女俠和內中幾個中年男女均比初上場時厲害得多,暫時雖受同黨圍攻,以一敵眾,並無一人出現敗意。
同黨傷亡卻是越來越多。初上來時還不服氣,交手不多一會,先是獨手丐由對面棚上飛落,奉命暗算的人紛紛傷亡。又聽傳說來人是獨手丐,見此威猛未免膽寒,但又不好意思退走,只得殺上前去。同時發現渭南雙俠也由對面飛落,剛到場中便遇兩個會劍術的同黨趕到。
老賊伍喜所約的幾個好幫手均有勁敵分頭迎住,相繼趕往廟前空地之上拼鬥起來。遙望廟前劍光如虹,隨同人影往來飛舞,電閃星馳,猛惡已極。當此勝敗未分之際,都在妄想這些會劍術的高人只有兩個得勝使可挽回大局。正在邊打邊想,心中憂疑,又聽傳說,老狗男女伍喜夫婦殺往前面,去與仇敵一拼死活,忽然不知去向。
群賊先未想到主腦人這樣虎頭蛇尾,事前大舉把人約來,當先逃走,因和老狗男女勾結多年,交情甚深,這次禮待更是恭敬,誰也不好意思就走,明知兆頭不妙,仍想顧全面子,倚仗人多膽壯,並無退志。後見段、李二女俠同來的這起敵人個個厲害,人多反易吃虧,只有商仁和那一些同黨動手時久,比較好欺。尤其那三個小叫花連傷多人,去而復轉,想起可恨,不約而同便朝商仁這一面圍攻上去。
商仁自一上場便與北五省大盜,雙翅虎張大鵬打在一起。二人在江湖上都是成名多年,以前又有一點仇恨,雙方旗鼓相當,苦鬥多時未分上下。商仁見自己這面先勝後敗,同黨好友先後死傷了六人,所帶人數又少,事前又聽勞康指點,說對面棚內強敵甚多,還有幾個會劍術的,不是段、李諸俠相助早已慘敗。偶一抽空愉覷,看出老賊陰謀,命人暗算棚內諸人,自己這面又有三人手法散漫,敵人大有群起夾攻之勢。
總算三小弟兄趕來,將那三人替下,保得性命,可是攻打蘆棚的賊黨業已分頭繞路趕去。正在急怒交加,大罵「狗賊無恥」,忽見群賊分頭擁來,三小弟兄忽又退走,心方一驚,張大鵬忽然獰笑道:「姓商的,你弟兄今日休想活命!」
商仁大怒,正要回罵,忽聽頭上大喝:「大弟且退,叫這些無恥狗賊嚐嚐老夫鐵蜈蚣的鐵手箭!」
聲才入耳,幾根三四寸長的寒光已當先由頭上飛過,立有數賊應聲而倒。張大鵬久聞鐵蜈蚣的英名,但未見過,方才殺那兩賊時因和商仁打到急處,也未看清,只聽傳說,跟著人便不見;及聽頭上怒喝,幾個同來的賊黨已受重傷,同時瞥見一個身材高大的老人凌空縱落,商仁那麼強做的人忽然應聲而退,縱向一旁,看出厲害,剛往旁邊一閃,喝得一個「老」字。
敵人離地丈許,正往下落,忽似飛鳥旋空,凌空身子一側,雙手一分,立時全身折轉,改朝側面撲到;看出不妙,百忙中將雙手雙刀鋸往上斲去,滿擬敵人空著雙手,就是極好硬功,這雙刀鋸又重又快,鋒利無比,斲中也是不輕;心念才動,猛覺一股急風,當頭微微一暗,人已立足不穩,再想逃避已自無及,手中雙刀鋸先被敵人抓住,覺著力猛無比,往回一奪沒有如願,鋸柄又有護手套住,方覺虎口手腕奇痛欲裂,敵人已就勢當胸一腳,悶的一哼,臟腑進裂,死於非命。
勞康就勢取下雙鋸,朝來賊殺去。跟著獨手丐飛身趕來,這兩位老俠由此便如虎撲群羊,所到之處群賊不是砍翻在地,便是連人甩起,跌死地上。別的賊黨閃避不及,便被這些死屍撞翻打飛。獨手丐更是厲害,也不用什兵器,劈空掌一揮,少說有兩三人送命,稍微掃中一點也受重傷。
再不便是隨手將賊抓起,朝賊黨叢中甩去,越是成名多年的惡賊巨盜越難免死,無論逃往何方,均被搶向前面攔住,一掌立斃。群賊見此情勢心驚膽寒,有的還與敵人拼鬥,多半互相驚呼吶喊,四下逃竄。本就走投無路,男女五小俠再跟蹤殺到,敗軍之將十九氣餒心寒,如何能敵?後來看出二老俠專一追逐逃賊,追上就殺,是有敵人相對的並不過來。最厲害是那些膽小貪生的哀聲求告,請饒一命,敵人睬都不睬。
只有限二三十個被敵人抓住,口喝:「少時問明罪惡發落,不許妄動!」跟著把人往正面樹下拋球一般甩去,好些均跌個半死,敵人還在追殺不已,知道求生無用,也橫了心,重又回身各尋敵人殺去。
似這樣片刻之間,場上除段、李二女俠與四個女賊、一個男賊混戰一起外,餘者大部一對一。地上到處都是賊屍,本領高的賊黨還能勉強支持,稍差一點便為敵人所殺。
萬、姜二人殺了幾賊,瞥見段無雙和男女三賊動手,內中一個正是湖口六女中的白玫瑰柴彩春,想起異人之言,一同趕過,大罵:「無恥狗男女倚仗人多,娘殺那個女賊,我們殺這兩個狗男女。」
無雙一見兩小姊弟趕到,未及開口,女賊柴彩春似知大勢已去,朝二人看了一眼,冷笑道:「今日甘拜下風,我不和你們打了。」
話才出口,另一女賊因姜飛趕到,當先上前,認出來敵兵器,心中一慌,用手中鋼刺一擋,往旁一閃。段無雙早就防她隨同逃走,就勢一劍將右膀斬斷。女賊負痛往旁一縱,又被萬芳一鉤連槍當時刺死。
柴彩春話一說完,段無雙立時縱出圈外,將兩小姊弟止住,笑道:「你兩夫婦本不應該同流合污,好在我們勝負未分,各自請便。」
男女二賊也同縱出圈外,柴彩春正要開口,另兩女賊也被李玉紅相繼殺死,想起湖口六女剩她一人,由不得咬牙切齒,看了段氏母女、姜飛三人一眼,把腳一蹬,同往廣場後面沿著絕壑馳去。
萬、姜二人見那男的年紀甚輕,左眉有兩黑點,人頗英俊,隨同女賊動手,守多攻少,全神貫注女賊,恐其受傷,走時也無怒意,方覺奇怪。忽見獨手丐飛馳而來,似想朝那男女二人追去。
段、李二女俠一喊「四先生」,一喊「四哥」,搶前攔住,笑說:「此女雖是助紂為虐,看意思並非本心,不是同黨女賊被殺不致出手,男的更是迫於無奈。好在那五個女賊都已除去,剩她一人,本非極惡窮凶,由她去吧!」
獨手丐笑道:「你兩姊妹只顧與人為善,將來難免為小娃們留下後患。」
玉紅笑答:「就是女的該殺,男的原是正派門下,從未為惡,莫非為了他夫妻情厚,一時之過,便全殺死不成?」
席泗便沒再說。這時場上賊黨越發慘敗,只有二十餘賊還在勉強掙扎,欲逃不能,妄想拼得一個是一個。餘賊不是為敵所殺,便想抽空逃走,被兩老俠分頭追上殺死。
就有幾個漏網的,不知何故去而復轉,一個個垂頭喪氣,連兵刃暗器也全丟掉,分別走往正面鄰近官道的一列大樹之下,與方才那伙賊黨聚在一起,似在等待發落神氣。萬、姜二人黨著奇怪,見場上二十來個賊黨都是一對一,內有幾個已被小癩痢等三小俠追逃。獨手丐和勞康並未追趕,那和勾十一、小鸞、商仁還有三個少女動手的六七個賊黨業被逼得手忙腳亂,不願打落水狗,想挑兩個兇惡一點的把原動手的人替下。
忽見勞康招手,忙趕過去,姜飛笑問:「那旁許多賊黨不戰不逃,又無人管他,莫非投降了嗎?」
勞康笑說:「今夜還有兩位意想不到的異人趕來相助,內中一位還未出場,兩面道路被他、位把住,逃賊全被逼了回來。席泗兄他們原有打算,凡是極惡窮凶、作惡太多、本性難移的惡賊事前全都知道,暗中分別指點。本定除廟中香火和幾個小徒弟外全都不留。
「後因殺得太多,群賊紛紛哀求饒命,暫時難於分清他們罪惡輕重、能否改悔,均命聚在一起,等到事完發落,那些最兇惡的積賊巨盜仍是不容活命。四兄他們還有要事,這班留下來的賊黨也要用上許多心思,設法處置。他事情甚忙,還有別的原因,你們無須多問了,將來自會相見。
「只等湯八夫婦擒來老狗男女,沈鴻,萬英回來可同回到萬家住上兩日再走。此是你師父的意思,不可違背。你們年輕,不是老賊陰謀暗算,連出場都無須。動手的賊黨轉眼不死必擒,你二人無須多事……」
還待往下說時,忽見廟前敵我雙方比劍的那些人同時不見,人也不知去向。
跟著便見湯八、龍靈玉提著伍喜。墨芙蓉兩個首惡元凶,沈鴻、萬英也用竹竿抬了兩個生擒的賊黨由廟中趕出。勞康總是年老心軟,見場上還有十餘賊尚在拼鬥,內有幾個老賊都是洗手多年,新近被人引來,迫於情面為老賊助威,明知非敵,似因多年盛名,敵人又有一網打盡之意,反正逃生無望,不願貪生乞命,當眾丟人,均打著拼命主意。
對手又都是商仁約來的那些人,只有兩個和廖小鸞、勾十一夫婦動手,現出敗意,餘者多能應付。本來商定對這些洗過手的人不為己甚,何況獨手丐因聽兩位異人之勸已改了主意,連那些投降的賊黨都分別罪惡輕重發落,並不全殺,何況他們。
便大喝道:「你們均是上了老狗男女的當來此送死。老賊稍見不妙人便先逃,你卻為他拼命,豈非不值!如今老狗男女由廟後山腹地道逃走,已被湯八爺生擒回來,轉眼就遭慘報。你們雙方都是綠林中人,因商氏弟兄平日不輕殺害善良,仗義疏財,救濟窮苦,諸位老少英俠非但不與為難,反倒幫他免掉身敗名裂一場大難,你們還不快些停手,聽憑席泗先生、杜六先生發落,真想作死不成!」
動手諸賊原是無可奈何,巴不得有人出頭做主,又覺對面敵人勝敗未分,跌倒在這些前輩奇俠異人手裡,便是低頭降伏,聽人發落,說將出去也不算十分丟人,聞言大喜。內中幾個洗過手的首朝敵人打一招呼,縱出圈外,下餘十多個雖知自身罪惡深重,聽敵人口氣,就是投降也未必能夠活命,到底多出一線生機,又覺鐵蜈蚣較好說話,乘著獨手丐和女俠李玉紅對談之際也紛紛縱出圈外,朝勞康身前趕來,跪地求饒。
勞康知道這些賊黨作惡多端,平日最是凶狂,無惡不作,一旦勢敗貪生也最膿包,心生厭惡,也不理他們,先朝那六個洗過手的老賊說道:「我知你們近年為人,便是以前也都為勢所迫,好些不得已。今日雖受老賊之愚,總算為了江湖上的義氣,情有可原。我比你們多活好些年,今日妄自尊大勸告你們幾句,有我在場,只管放心,杜六先生人尚溫和,席泗先生疾惡如仇,對於惡人向無寬容,他性情較剛,少時你們不許多口,由我代為分說,決可無事。」
隨向面前跪伏的賊黨正色說道:「你們所行所為自己想必知道,照著席、杜二位預計,本來一個也難免死,只為王鹿子老前輩由青城來路過此地,得知雙方火併;並有我們在內,他早想將老狗男女和你們這伙惡賊除去,未得其便,恰巧遇上,他和席泗先生一樣痛恨惡人,幸而湯八爺夫婦再三相勸,並請轉求席、杜二位,說你們雖然十九極惡窮凶,都因跟隨老狗男女年久,或是互相勾結,成了死黨,以致惡根大深,積重難返。
「但是目前到處災荒,民不聊生,湯八爺夫婦全憑備方捐助救濟貧苦,不是長久打算。黃河兩岸和附近山野中荒地甚多,打算招些游民,由他領頭,向江湖上擁有大量田產的富人捐些金銀糧食,連同老狗男女大小賊巢中多年搶奪所積蓄的財產,買了農具耕牛,招些游民墾荒自救,扶助窮苦。
「想起你們大都精強力壯,只肯洗心革面,從此悔禍,仗著各人經歷隨他耕種,便可分別輕重暫寬一死。就是罪惡深重的也只由他和席、杜二位將真氣破去,此後雖然不能動武害人,照樣可以做事,這樣可以多出好些人力。王老前輩也以為然,方才命人通知,方始網開一面。
「照你們平日行為和這樣卑鄙兇惡、又沒骨氣的惡賊,休說席、杜二位,便我也不肯容你們活命,只為方才想要顧全這些洗手的人,話已出口,姑念你們跪哭哀求,由我代向席、杜二位求情,也許能有一線生機。不過你們天性兇惡,能否真個改悔實難看準。
「湯八爺夫婦人又太好,恐他二人顧不過來,說不得老夫只好棄了故居,也和你們一齊墾荒。如其不願,只管明言,另有處置。要是貪生惜命,為勢所迫,他日生心反叛,我老頭子向不容人搗鬼,那時生死兩難,多受好些罪孽,莫怪我狠。」
說時,樹下一百多個降賊也都紛紛趕過,初意敵人口氣嚴厲,決不會全數饒命,至少也有一小半難免一死,就能活命也必被敵人點破穴道、毀傷筋骨,終生殘廢,想起平日所為,委實難怪敵人手辣,都在回憶前非,心寒膽顫,後悔無及,一聽這等說法,全都喜出望外。
勞康後又說起,只要勤力耕種,救己救人,每人均有田地農具可分,從此不必再做殺人越貨的勾當,比那暫時快活、常年驚險、到處仇敵、早晚難逃一死要好得多。因是人人武勇,一兩年後游民苦人越來越多,所墾土地自更廣大,又有幾位英俠異人領頭相助、便遇貪官污吏、土豪惡霸,也決不敢隨意欺凌侵佔,受那惡氣,從此便可成家立業,豐衣足食。
自身如有私財,家屬也可帶了同去,只要用來耕種開闢,自願獻出,與眾同享,自受眾人敬仰,並可證明真心悔過,以後無須再受監防拘束;便是不肯歸公,如全用來開荒耕種,添制房舍農具,不去侵犯他人,使得出產年有增加,多出餘糧救助苦人,也只不許移動逃亡,或是過於享受,但能奉公守法,並不加過問。
經此一來,全都心安,宛如死裡逃生,慶幸非常,連那好些最兇惡的賊黨也都痛哭流涕,一面自白罪惡,將各人歷年搶劫來的金銀財物全數說出,自願捐獻歸公,能按家屬人數分配農具田地,力耕度日,於願已足。一時歡聲雷動,七八張嘴,圍著勞康說之不已。
湯八、龍靈玉旱提了業被打斷兩腿的老狗男女、同了四小兄妹立在一旁,看出群賊悔過之意甚誠,知道對於惡人想使改悔,必須使其互相激勵監防,只有半數以上能夠回頭,餘者必與同化。
這類惡人一旦悔禍知改,做起事來反倒更有力量,內中雖有好些極惡窮凶之徒,一時激動,未必可靠,只有耐性,多用心思,恩威並用,使其心服口服,再照顧到他的衣食生機,使其樣樣均覺公平合理,今是昨非,並非不能感化。暗察群賊言動神情,眼前既無虛假便有後望,一面暗令龍靈王通知獨手丐,說方才殺得太凶,業已立威,群賊俱知死裡逃生,畏威懷德,自信此舉必能成功,請其適可而止,照所說行事,不必再使難堪。
靈玉忙往前面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