笫八回 指迷津毛遂破雲封 犯殺戒孫臏下天台
話說青石山閉陰洞,有一位真人姓毛名遂,生得五短身材,鵝行鴨步,一雙金眼,兩道紅眉。生來性情乖巧,手腳伶俐,春秋之時,已得了道,曾在孟嘗君田文門下為客,保孟嘗君至楚,三盜狐裘,救了孟嘗君。又在雞鳴關變過雞雞,騙開了關,放走了孟嘗君。他就拋卻紅塵,上山修道。後來在夾河,與天台山天台洞的孫臏結拜為兄弟。於龐涓之時,龐涓用釘頭亡箭書來害孫臏,那時毛遂就下山來,奪回草人,翻來救了孫伯齡之命。又至樂毅投燕之時,兵伐齊國,黃伯陽下山,大擺陰魂陣,救出孫臏。真算是孫臏的救命恩人,患難中的朋友。那日在閉陰洞中,讀罷了三卷黃庭,無事便想到天台山去尋孫臏閒談。遂吩咐童兒看好了洞門,足駕祥雲,望天台山而來。到了山前,按下雲頭,卻見天台洞口,白雲封了。暗想道:「三哥今日必不在洞,不知往那一洞談經去了,我且到別處走走再來。」遂復駕雲往別山而去。
原來孫臏出洞,祭了一場大冰之後,見一陣狂風吹過,就知袖裡,忙道快進洞去,禍事來了,吩咐童子,把洞門關上。又施小法,把洞口封了。李叢見他忙忙的進洞,面目失色,便問道:「師父何故著驚,把洞門關上?」孫臏聞言,長歎了一聲道:「徒弟,你有所不知。只因你師弟孫燕上東齊取救,知道袁達、李牧不是王翦的對手,苦苦在襄王跟前要見為師的。因為師前辭駕回山時,曾留下一紙柬帖與國師卜商。他乃是個賢人,天下欽敬。出家人意欲度他為仙,故此留下柬貼,以便他日後醒悟,前來尋我。誰知事有湊巧,倒惹禍根。如今卜國師與孫燕來到天台山,要請為師的下山去的。為師的想,父兄之仇,徒弟之仇,豈可不報。只因王翦是拗離國雲光洞海潮聖人無當老祖門下,是奉千佛牒文、上帝敕旨、九天應元雷神普化天尊降世,保秦始皇併吞六國的。燕國當滅,縱有回天之本領,也不能挽回。若見了孫燕,必被他纏下山去,這一惹紅塵犯戒,其災不淺。故此封了洞門,以避災難。」李叢道:「原來如此,只是他們難道就尋不著洞門了?若尋著洞門,只管在外亂打亂敲,難道好意思不開門麼。」孫臏道:「為師的已施法力,把洞口用白雲封了,他們如何尋得。」李叢聞言,雖然口不出聲,心中暗道:「好狠的老道士,父兄徒弟之仇不報,講上無數的大話,前來嚇人。往常間動不動說他有偷天換日之能,今日被一個秦將王翦嚇得就不敢下山了。我且不管他,若有人打門時,我就出去開門,放他們進來,看你怎樣推脫。」想罷,便下了三清殿去了。
且說卜商與孫燕,帶了十數名家將,出臨淄的東門,向東走了五百里路,整整走了七日,然後下館舍住下。卜商把孫臏留下的柬帖打開,只見上寫著幾行小字道:
要去天台山,出東五百里。
地名佳境村,再往西北去。
直行三兩日,可見古松樹。
樹前見小橋,渡橋須切記。
逢檜必轉彎,方見天台路。
卜商與孫燕看了,心中大喜,便喚館舍人來問:「此處左右可有佳境村否?」舍人道:「離此六十里,即是佳境村也,是我們東齊所管。這裡山明水秀,果堪遊賞。相爺與將軍,那裡游游,自有佳趣。今日晚了,不能趕到。待明早小人引相爺前去就是。」卜國師道:「也不用你們引路,我等到那裡,也非遊玩,不過到那裡就好去天台山了。」舍人聞言,也不知天台山是那裡,不敢亂答,遂應聲是,便下來整頓酒飯管待。二人在館舍宿了一夜,到了次早,問明了去路,然後出離館舍,依著舍人所言之路,直至日斜方到。果然佳境村頗有幽趣。
二人亦不玩賞,尋所村家,餵了馬匹,各人用些乾糧,就依著柬帖上走路。日夜奔馳,果然就見有一帶長鬆,從山腳起密排過山。二人領著家將,進了長鬆嶺,那幽雅真個令人可愛,如行滄海一般,濤聲震耳。行了半日,才過了萬鬆嶺,只見四面高山疊翠,峻嶺摩天,此時一陽初回,滿山的草木,並無枯槁之意。只覺一陣風過之處,泉聲與鬆聲相接,真令人心胸泰然,全無渣滓。卜商使尋塊大石,下馬坐下。孫燕也下了馬,卜商便道:「自古隱者,伏身於林泉之間,雖貴為王侯,富有千金,皆不足以移其志。原來此間大有相會。即吾至此,亦生歸隱之心。回憶名利場中,真有不堪言其苦者。」孫燕在一旁坐著,一心只想到天台山,請他三叔下山,與祖父報仇。不但不曾聽見卜商之言,並且如不見這些山水樹木一樣,便開言問道:「老柱國,此處離天台山,還有多少路呢?」卜商笑道:「將軍,我如何知道,我又未曾來過。」孫燕道:「如此說,我們不必在此留戀,誤了程途,上天台山要緊。」卜商無可奈何,只得復上了馬。行不上幾里,果然見一座大石橋。過了石橋,萬山俱各不見,卻是一塊大地,又有無數松林。只聽鳥鵲聲喧,並不見一個人影。過了一帶松林,便有一道小溪攔住,迎頭在路上,萬山朝拱齊趨。此水左右並無樵徑,只得照書行事,見檜轉彎便了。看看日色全無,萬山聳起,那風雲吼聲,如龍吟虎嘯,一個個心中怯了起來。且幸樹葉中照下月影,稍可見路。眾人不敢停留,只尋檜樹。完時天已黎明瞭。抬頭一看,迎面一座高山峻峨,齊整不過。怎見得:
層巒聳翠,疊嶂流青。
四對有不謝之花,百載有長青之草。
白猿獻果,斑鹿啣芝。
鶴戾猿啼,龍吟虎嘯。
青鬆翠柳遮紅日,錦樹琪花繞白雲。
眾人一路上遊玩山景,猛抬頭見一石碑,直壁刻著天台山三個斗大的字。眾人無一個不歡喜,齊喊道:「到了,到了。」孫燕便道:「老柱國且下馬,不必延遲,我們找洞府罷。」於是眾將挽扶卜商打盤上山。找了多時,只見霧氣騰騰,那裡有什麼洞府。孫燕道:「老桂國你找不到天台洞麼?」卜商道:「我那見來,此處既叫天台山,必有天台洞,將軍且不必性急,我們再找尋找尋。」又團團走了一遍,並不見洞口。卜商乃是年老之人,雖有家將扶持,但是走一個大圓圈兒,早已上氣不接下氣,氣喘喘的,只叫:「奇怪,奇怪,山已找到了,因何洞不見。」孫燕見卜商走得氣喘喘的,便道:「老柱國你且在此歇息,待我們分開去找,或者大伙找的不細,分開找的,自然處處皆到。」卜商點頭道:「將軍言之有理。」就在路旁一塊光石坐下,孫燕又叫四名家將護著卜商,然後與眾人各分地段,四下裡去找尋了一個時辰,大眾聚回原處道:「這個山四圍皆是下山之路,並無什麼深坑大壑。雖然高大,卻是直聳的。我們四路,俱從山頂直找下山腳,從山腳又找上山頂,那裡見個洞,連個大孔兒也是沒有。」孫燕此時急得兩目通紅,心如槍戳一般,正不耐煩。只見班豹道:「是了,或者天台山原是天台山,天台洞原是天台洞,不在一處,也未可定。」卜商聞言說道:「豈有此理,明明柬帖上說,到天台山就見天台洞,那有另在處的話。」孫燕便喝班豹道:「休得胡言,三叔留下柬帖與老國師,上面是這等說,豈有謊言之理。」
正談間,忽聽得一聲牛吼,眾人發了一個呆。卜商言道:「才不是牛吼麼,必是你三叔的牛叫,你們快去再找。」孫燕聞言,忙又找了一回。回來道:「那兒見個牛影?」正說著,猛然的牛又連叫了兩聲。卜商道:「真是盤角青牛的聲音,一些不錯。」孫燕道:「既有青牛吼聲,料想洞門必在左右了,怎麼沒處找尋。」卜商想一想道:「我有個道理,空山回音最是洪遠,我們也不必亂走,只大叫你三叔的法號罷。山音應得遠,他裡頭聽見我們的聲音,打發人出來迎接我們,也未可知。」孫燕見說,言之有理,隨吩咐眾人齊聲喊叫起來。山谷相應不斷。
暫且不提他們亂叫,且說毛遂往別山游了一回,才回來至天台山。在雲端之上,只聽得人聲亂叫孫臏的道號,忙閃目往下一看,見山中有一干行人,數十匹馬,一塊光石上坐著一老一少,俱是官家打扮。心中不解其故,暗想道:「這是為何?且不要管他,待我下去問問。」遂一按雲頭,落將下來。邁開短腿,就朝人堆處走。早被一個眼利的家人看見道:「你們看,那山凹裡走來一個東西,是妖精呢,還是鬼怪哩?」又一個道:「呀,是個短人呢。」孫燕聞言,回頭一看,果見一個短人,搖搖擺擺的往這裡走來。心中大喜道:「有人來此,就可以問路,你們勿要驚嚇他。」正說著,那個人已到跟前,卻是個道家打扮。怎見得:
二目如鈴露寶光,
身高三尺無多長。
藍袍道履沾雲氣,
滿面霞光露半蒼。
卜商與孫燕一齊迎將上去道:「仙長請了。」毛遂也拱了手道:「請了。」卜商問道:「仙長從何處至此?」毛遂道:「貧道在前山住的,因從此經過,要找個道友談談。你們列位是從何處來的,到此何干?如何亂喊孫伯齡廣文仙子?莫非在此山中失去此二人麼?」卜商道:「非也,我乃齊國上卿卜商,此位是燕國的皇親瑞陵君孫操之孫,正總戎孫龍之子,是天台山天台洞廣文仙子孫臏之姪。因他祖父與秦國交兵,命喪秦將王翦之手。如今秦兵圍困易州,是他背燕主的文書,上臨淄取救。又奉他祖母燕丹公主之命,來天台山請廣文先生的。前二十年間,廣文仙子有柬帖一聯,留給老夫,說日後你要想上天台山,打開此柬,便可知道路徑。今吾主也有書信,差老夫與孫將軍同來。依著柬帖上的路,走到此處,又見山下石碑,刻著天台山三字。只是找了半日,竟找不著洞口。道長若是知道,乞煩引我們到天台洞,自有重報。」毛遂聞言,心中暗想道:「原來如此,這刖夫怕姪兒來纏擾,故用此白雲封洞,使他找尋不著。只是為人豈無父母兄弟,三哥你若不下山報仇,豈不遺臭萬年。我有個主意。」遂道:「原來列位是貴人,要到天台洞去請孫廣文的。貧道倒也認得天台洞,只是我指引你去,千萬不可說是我指引的。」眾人大喜道:「謹遵仙命,從哪一條路去呢?」毛遂用手指道:「從此左轉,便見。」
孫燕笑道:「我們才從此處經過有五六遍了,並不見有個洞呢。」毛遂笑道:「孫將軍,你只管依貧道的話,自然必會尋著。」孫燕無奈,只得帶了從人,順著毛遂所指之路,行不上幾步,回頭已不見了毛遂。一個個大驚道:「方才那個道人不見了,莫非是神仙來指我們的不成。」孫燕道:「且不要管他,我們照他所指之路,去找一找。」原來毛遂用隱身法,在他們後面跟著,一面走,一面念那散雲咒語。孫燕等一行人,行不上幾百步,猛然山旁閃出一洞門,上面橫懸一匾,大書天台洞三字,眾人一見大喜。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孫燕便忙搶一步,用手拍門。
且說裡面的李叢,聽得有人喊他師父的道號,心中大喜道:「果然來了,我看老道士如何躲得過。」等了一會,只聽見亂喊,並不見有人打門,心中著急道:「這些人都是瞎子不成,這樣大洞門,卻不進來,猶在外面喊叫。」意欲開門出去,又恐師父見怪,心中正著急。一聞拍門之聲,喜之不盡。也不管孫臏叫開不叫開,便三腳兩步,跑將出來,括喇一聲,把兩扇洞門大開,孫燕正與他對一個正面。只見他生得:
身高丈六顯威風,
豹頭環眼長英雄。
勢如奔馬須初露,
聲若銅鍾亮更洪。
孫燕睹暗稱羨好相。李叢便問道:「你們是那裡來的,到此何干?」孫燕便把來意說了一遍。李叢道:「原來就是師弟,你且在此略等一等,待我與你通稟。」隨上三清殿中跪下稟道:「門外有燕國的孫燕、齊國的卜商要見師父。」孫臏忙道:「誰叫你出去開門的?」李叢道:「人來打門,難道不出去開門。」孫臏忙道:「好孽障,還不與我下去。」遂起身扶了沉香拐,踱將下來。又吩咐童兒,排開香案。這裡孫燕與卜商進了洞門,毛遂也隱著進了洞門,他先上三清殿去了。
卜商與孫燕上至台階,見從殿上來一個道者,生得面如滿月,目似流星。三叉冠,魚皮鞋,豆青袍,黃絨帶。背後插定杏黃旗,手中扶著沉香拐。卜商認得是孫臏,心中大喜。只見孫臏搶行幾步,倒身下拜道:「早知吾主的旨意、母親的慈諭到來,該當遠接。來遲,望旨意前請罪。」叩了四個頭起來,接了旨意,轉上三清殿,放在當中供桌上。卜商與孫燕上前,與孫臏見禮。孫臏便一手攜住了卜商,一手扶起孫燕,仔細一看,見他眼露神光,龍骨高起,知他有幾年皇帝之分。又想起父兄來,不覺兩目流淚道:「難為嬌兒了。」孫燕跪在地下,放聲痛哭了一回。孫臏方止了淚痕道:「嬌兒且免傷悲,可將燕國的近況,說與我知道。」孫燕忙把秦兵犯界之事,細說了一遍。孫臏又與卜商作揖道:「老國卿,難為你了。九旬之外登山涉水,尋到荒山。」卜商道:「這也是該當的,奉吾主的旨意,不是私自而來。當今皇上,朝思暮想,叫下官苦苦哀求,請南郡王下山,君臣親面。」孫臏道:「不難。」一回身,在供桌上展開華翰上,寫著:「燕丹書與孫臏親拆。」孫臏一見,便落了幾點淚道:「母親,恕孩兒不孝。」忙展開書信一看,不看猶可,這一看,不覺流淚,早昏了過去。孫燕看見如此情形,心中大喜,打量孫臏必然下山,忙上前攙扶。
孫臏歇了一歇,滿眼流淚。孫燕道:「三叔,你去也不去?」孫臏道:「往那裡去?」孫燕道:「請三叔上易州,相助擒拿王翦報仇。」孫臏道:「我是去不得的,若是去得,豈用你請我麼。論父兄之仇,便當下山報復。但我如今受了玉旨,敕封巡天都尉使之職。且王翦不是私自而來,他奉千佛的牒文,玉帝的敕旨,併吞六國。你的祖、父、二叔,天意造定他命喪王翦之手,怎麼扯得天去報得仇麼。」孫燕與卜商聞言大驚,便連連的打躬道:「南郡王大發慈悲,下山救救兩國君臣人民之命。」孫臏道:「貧道下山也要喪命,如何去得。」孫燕聞言道:「三叔,你今不去,要我回易州,比登天還難,顏臉無光,不如就死在此處罷。」說罷撩衣疰石蹬上撞去。忽然孫臏背後有人自聲叫道:「休要尋此短見。」眾視之,乃毛遂也。原來他在孫臏背後,把燕丹的書信看罷,心中不忍。又見孫燕苦苦哀求,也陪著流了幾點淚。及至見孫燕要撞死,使按不住,遂昱了身形,孫臏見是毛遂,忙回身見禮道:「賢弟幾時來的?」
毛遂道:「我才進來的。這一位老官兒,我有些面善,他是誰呀?」孫臏道:「是齊國圖卿卜商老丞相。」毛遂道:「我說好面善,一別二十餘年,竟不識你柱國了。」卜商才知是毛遂,也上前見禮,各道思慕之情,又問:「那一位年少者是誰呢?」孫臏道:「是你姪兒孫燕。」便叫孫燕與毛遂叩了頭。
毛遂便問:「他們到此何事?」孫臏便把來意說了一遍,毛遂道:「三哥,你下山不下山呢?」孫臏道:「你豈不知,王翦乃海潮聖人門徒,我如何是他的對手。」毛遂笑道:「三哥,你休過謙。為人若無父母兄弟,與禽獸無異。今若不下山報仇,豈不遺臭萬年。」孫臏道:「我豈不知,只是不能扭天。」
正說之間,只聽階下一聲怪叫道:「豈有此理。」孫臏忙問道:「你是何人?」孫燕道:「是家將班豹。」孫臏道:「好大膽的奴才,你喊甚麼。」班豹道:「三爺,非是奴才大膽,只因你不肯下山報太老爺之仇,做人如此忍心,還算什麼神仙麼。」孫臏道:「好撒野,敢當面搶白出家人,與我打下去。」班豹就氣昂昂的回身往外去了,自言自語道:「我出去放一把火,把這洞焚燒了,看你出來不出來。」他就折些松枝枯草,堆積洞門,就放起火來。李叢見了大喜,忙跑上大殿道:「不好了,方才出去的班豹,如今在洞口放火了。」孫臏聞言笑道:「好匹夫,敢來我洞中撒野。孫燕,可與我叫他進來。」只見他氣昂昂的挺身立著。孫臏一聲吆喝道:「班豹你放火,敢欺主人麼?」班豹道:「你下山報仇自然有主人之分,你不下山是無義之人,誰認得你。」毛遂道:「此人雖然魯莽,說的也有些義氣可取,三哥還是下山才是。」孫臏道:「我豈不願下山,惟是懼怕海潮。倘有一差二誤,誰人搭救。」毛遂道:「三哥放心,下山倘有為難之時,我毛遂若不救你,日後死於刀劍之下如何。」孫臏忙作揖道:「若得賢弟如此,我無憂矣。」原來孫臏早知毛遂進洞,故意要逼他說這句話的。遂吩咐李叢:「快備好青牛,為師的就此下山。」毛遂道:「這才是的。」便即拜辭回本洞去了。
且說李從備了青牛,自己也收拾包裹上殿,說道:「師父,弟子也願跟隨下山。」孫臏點點頭道:「使得。」遂吩咐童兒,謹守洞門。一行人山了天台洞,孫臏就作起法來,不消一刻,早把眾人撒到臨淄東門。一個個如醉方醒,舉目見了齊國的紫禁門,心中大喜,便一齊進了城。早有人飛報上朝,襄王即時命駕,親自出迎。孫臏遠遠望見儀部,連忙下了青牛,孫燕扶著,迎將上去。襄王見了孫臏,忙下輦躬身道:「亞父想煞孤也。」孫臏忙要行禮,襄王用手扶著,同步進午門。孫臏苦辭,襄王不允。直至上了大殿,孫臏又要行君臣大禮。襄王再四推辭,受了半參。遂即躬身說道:「前日御弟來取救兵,孤已遣袁達、李牧帶兵上易州去了,至今未見奏章回國,不知事勢如何?」孫臏流淚奏道:「他二人皆已陣亡,報效吾主知遇之恩了。」襄王聞言,半信不信。忽有黃門官啟奏道:「保國公易州陣亡,護國公劫營喪命,如今棺木已在皇城外了。」襄王聞奏,大放悲聲。孫臏等苦勸,方才止淚。遂降旨,宣袁達之子袁剛、李牧之子李節,一同上殿,襲了父職。二人謝恩去了。孫燕即忙望襄王叩頭說:「易州盼望救兵,如同救火,乞吾主開恩,急發一支人馬,以救倒懸。」襄王聽畢,即向孫臏說道:「亞父此去,要領多少人馬?」孫臏道:「人馬三千足矣。惟是臣懇我主,須帶全朝眾將同去。」襄王許之,就遣眾將上殿。眾將拜舞已畢,又來參見孫臏。襄王又傳旨兵馬司,即速挑選精兵三千,在午門外扎住,聽候南郡王統率。隨命當駕官擺酒,與亞父送行。孫臏又飲了三杯御酒,叩頭謝恩。復率領孫燕,並全朝眾將,望駕叩首。襄王率領文武各官,直送出朝門而去。要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