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秦始皇御駕親征 趙廉杰遣將拒敵

  話說秦自商鞅執政,富甲天下,已蓄併吞六國之心。奈限於時勢,是以未能吞食六國。乃傳至始皇登基,御諱曰政,生有異表英明,列國諸侯皆無其匹。且文有甘羅,武有章邯等,俱懷大志,因而國勢日強。那日,始皇駕設早朝。怎見得:
  祥雲繚繞,瑞氣盤旋。珍珠簾捲動龍旗,鳳扇門開排畫戟。
  焚香侍者著羅衫,鎮殿將軍披金甲。丹墀玉珮響叮噹,斧鉞金瓜列兩行。
  真個是:上方星斗朝天日,人間衣冠拜吾王。
  始皇登極,文武朝參已畢,隨傳命眾文武道:「朕登基以來,國富兵強,意欲吞併六國,諸卿有何善策?」言還未盡,只見武斑中閃出一員大臣:頭帶簪纓,身穿皂羅袍,腰束碧玉帶,足登青緞粉底靴。烏金臉,豎劍眉,眉心顯出一條白氣,直貫上頂,頰下半截微須。手提朝笏,越眾出班,望駕行禮,就在品級台前跪倒。看官,你道此人是誰?他姓王名翦,乃河南湯陰縣人氏,上界九天應元雷神普化天尊托生,奉玉皇大帝敕旨、千佛牒文墜落塵凡的。只因戰國時,黎民作亂,造孳重大。六困諸侯的氣數已盡,秦都咸陽應承大業。故此差這位尊神下凡,托生於王家莊王善人為子。曾拜西府廉頗為師,學習槍馬,後又至海外拗離國雲光洞海潮聖人門下,學藝三年,法術精通。海潮聖人知六國當滅,秦國當興,混成一統,隨差大門徒金子陵與王翦下凡。金子陵被封為護國軍師。因見始皇問及併吞天下之計,王翦忙出班拜舞。
  那始皇在寶殿上認得是王翦,但問道:「王皇兄出班見孤,有何妙策?」王翦跪奏道:「臣未遇吾主之時,週遊列國,備悉其屬土人情,山川關隘。見其君若臣,皆非有用之才。齊國遭樂毅之滅,興復未久,難免國帑空虛。燕自樂毅之敗,強兵盡喪。楚國雖有創霸之雄,老成盡喪,且其君無道,軍民咸怨。其餘他國,不足慮也。惟趙為秦之咽喉,且界牌關擋住吾兵出入,故先帝每每爭此未得,而不能併吞天下。今趙國將老兵驕,前者曾縱合五國之兵,阻住咽喉,亦不能擋吾軍之威,且當時自顧不暇,斷難出兵相助。今我上若出一旅之師,攻破界牌關,易如反掌。界牌關一破,那咽喉要路已開矣,吾主擇其易攻而弱者,一戰破之,威名赫赫震驚列國之膽,那時不怕各國不拱手面北也。」始皇聞奏,龍顏大喜道:「孤久有此心,但慮六國若一聯合,西住界牌關要路,恐防不能必克,反致有傷銳氣。」言畢,國師子陵忙奏道:「臣師海潮聖人,有參天化育之能,移山倒海之術,上驗天文,預知十界吉凶,曾言吾國當興,六國當滅,故遣臣與王翦下山,保扶吾主,併吞六國,混成一統。乞吾主兵伐界牌關。」王翦又奏道:「我主不可錯過時勢。」始皇聽二人之奏,大喜道:「二卿皆是仙人門下,必知天意。孤今允奏,不知卿家當在何日發兵?」子陵奏道:「八月十三日乃天地日月雙黃道日。天黃道龍得行雨,地黃道將得行兵。吾主若欲御駕親征,當用此日為上吉。」始皇道:「依卿發兵,但中軍可拜何人為帥?」只見丞相甘羅在旁奏道:「韓國侯章邯,老成多謀,且勇冠三軍,可當中軍元帥之職。」始皇遂封章邯為中軍大元帥之職,掛都招討之印,提調東西兩川、南北二路的文武官兵,賜龍鳳劍,先斬後奏。加封王翦為前部正先鋒之職,逢山開路,遇水搭橋。封趙高為左監軍,孫明為右監軍,封顏真為左軍統頓,燕易為右軍統領。武安君白起為後隊軍門,催趕各路糧草。金子陵隨駕親征,加封為參贊郎。章邯與王翦下教場,挑選精兵大將,預備八月十三日起行,併吞六國。旨意發罷,御駕回營。
  自古光陰易過,日月如梭,不覺已到十三日。始皇傳旨,命章邯等到御教場伺侯,祭旗興兵。這旨意一下,三街兩巷車馬之聲滿耳,喧嘩了一夜。到了次日,始皇隨別了三宮六院十二嬪妃,又宣甘羅丞相上殿,托彼權朝。曉諭已畢,然後才傳旨排駕,下御教場發兵祭旗興師。在朝眾文武,就設筵在午門,與天子餞行。始皇滿飲了三杯御酒,便直望教場而來。來至教場,至演武廳前座下。章邯等上前參見已畢,始皇用目四下觀看,果然軍容大不相同。怎見得:
  十面旌旗飄烈火,九宮衣帶長愁雲。八萬炮架轟天振,七星旗開掩日昏。
  狼牙箭,密如林。征塵滾滾,隊伍層層。盡是上山打虎無敵將,下山擒龍精悍軍。前來併吞。
  始皇看畢軍容,見甚是整齊,龍心大喜,傳旨祭旗興師。
  遂響了幾聲大炮。祭罷了旗,三軍一隊隊的出了御教場,浩浩蕩蕩,往界牌關而來。一路經過本國的關隘,守城官兵皆出城接駕。不多一日,那日始皇的御駕,押住後隊,正行之間,只見王翦飛馬到了旗門前下馬,步行至龍鳳輦前,跪下奏道:「臣啟我主,大軍離界牌關五里了,請旨定奪。」始皇傳旨,就此安營下寨。三聲炮響,大軍止住了隊伍,搭起帳房,立了黃羅金頂寶帳。始皇進了黃羅帳,傳旨:「今日行軍辛苦了,眾文武免朝。」眾臣領旨,各歸本帳歇息不提。
  且說這界牌關,係趙國的邊疆,為秦國出入之咽喉。秦之每每不能涂毒諸侯者,皆賴此關阻擋。那第一個要緊關隘,趙國命重兵大將把守。關內有一員總兵鎮守,關官姓廉名杰,乃廉頗之子,深通韜略,武藝精熟,手下也行五營四哨,偏將數十員共守此關。早幾日就有飛報,說秦國於八月十三日起兵興師,併吞六國,拜章邯為元帥,王翦為先鋒,御駕親征。不日就要到關了。廉杰聞報,就吩咐城外的居民,搬進城來。把環城的房屋,盡行拆了,四野一空。預備弓矢、擂木防城等物,緊閉城門。那日午時,聽得城外炮響,就知是秦兵到了,忙備馬親自率眾將,上城瞭望。只見遠遠征塵蔽日,殺氣連天。真個是:
  旌旗招展山川動,殺氣衝騰草木驚。
  廉杰看罷,吩咐守城官兵,小心防守,遂打馬下城,一宿晚景休題。到了次早升座,有守城的旗牌來報,說城外有秦兵討戰,請令定奪。廉杰把手一擺,那旗牌就回他的汛地去了。廉杰遂望下說道:「那位將軍出城,會一會秦將。」一言末盡,只聽得一聲答應,上來了左哨大將賀開基,應聲願往。廉杰大喜道:「將軍可帶五百人馬,出城會戰,須戰要小心。」賀開基正欲接令,只見首隊中閃出一人道:「元帥,小將願隨賀將軍出城迎敵。」廉杰視之,乃正印先行官王賁是也。此人勇冠三軍,在趙國算第一二的好漢,年紀不過二十一二歲,身高一丈,腰大十圍。廉杰大喜道:「將軍願同賀將軍出馬,必然斬將搴旗,建立大功矣。」隨令二將,帶兵出城會敵。二將就辭了元帥,各下去披掛,提了兵器上馬。來到城下,三聲炮響,開了城門。賀開基飛馬過了吊橋,只見迎頭五百秦兵,一字排開。當先一員大將,頭帶鐵盔,身穿皂羅袍,跨下烏獬豸,手拿丈八蛇矛,竟象半截黑塔一般,堆疊著威風殺氣。心中暗道:「好一員大將。」隨勒馬招呼:「秦賊無故犯某的邊,可道上你的名來,賀將軍的刀,不砍無名之鬼。」原來這員大將就是王翦,奉金子陵之命,來見頭陣。今見賀開基問他的姓名,便大喝道:「鼠子聽真,某乃秦皇駕下官拜殿西侯之職,加封前部正先鋒,你爺爺姓王名翦。知某的利害,速下馬歸降,免你一死。少若遲延,定作槍頭之鬼。」賀開基大怒,罵聲「秦賊休走,看刀罷。」一縱混紅馬,雙手輪刀,照頂門就砍。王翦用丈八蛇矛架過,這賀開基那裡是王翦對手,戰不上數合,早被王翦一槍桃於馬下,正欲回馬斬梟首級,耳輪中聽得喊叫如雷道:「秦將休得猖狂,某來也。」王翦抬頭觀看,只見一員將官,唇紅齒白,頭戴四鳳盔,身穿黃金甲,手舉金背刀,跨在豹花馬上,雄赳赳的催馬提刀,衝將上來。
  王翦便喝道:「小將慢來,知我王翦的威名,還不回馬逃生,膽敢臨陣當先,豈不怕死麼?快報你的小名上來。」王賁聞言,大笑道:「秦賊,某乃廉元帥麾下先行官王賁是也。狂徒休走,待某擒你,與賀將軍報仇。」說罷,催馬舉刀,直取王翦,二人接上手,就大戰有四五十個回合。王翦見王賁的刀馬純熟,氣力沉重,相貌超群,心中甚喜。登時想「小將果然英勇,怎能治服得他歸降秦國,倒是一枝好膀臂。」看看已有百十回合,只見王賁殺氣越勇,氣力轉加。王翦只覺渾身是汗,兩膀酸麻。暗道:「小將果然猛勇,血氣之能,不是他的對手。何不誆他下去,用法寶傷他便了。」想罷,虛點一點,圈馬住正南上佯作敗走,王賁一見,大喝道:「你既無十分勇敢,何必在沙場上施威。那裡走?小爺定要趕上擒回。」說罷,一催豹花馬,飛趕下去。王賁趕下去,王翦回頭見王賁趕將下來,心中想道:「某這一祭法寶,這小將決死無生,豈不可惜。某且勸他歸回,看他如何?」想著時,王賁的馬已到,舉刀望馬後砍來。王翦早轉回馬,用蛇矛架過道:「小將軍住手,某非戰你不過,囚見你武術超群,意欲勸你歸降。某本奉海外拗離國雲光洞海潮聖人差遣下山,保扶秦同,併吞天下。將軍若知時務,何不歸降我國。他日腰金掛紫,豈不為美。」王賁聞言道:「王翦你休發狂言,小將軍令日要取你的性命。」說罷,又是一刀。王翦用蛇矛架開,大怒道:「小子無知,你道我怕你麼。」兩下裡又交手,及有十多個回合。王翦果然不是他的對手,只得又打馬敗將下去。王賁不捨,緊緊追趕。王翦催馬之間,聽得後面金鈴聲響,知是王賁趕來,忙掛下蛇矛,勒住烏獬豸,一伸手取過誅仙劍來。正欲祭起,只聽得一聲響亮,忙扭頸回頭一看,原來王賁貪功心切,催馬過急,胯下豹花馬失了前蹄,把王賁跌摔下來。王翦一見,心中大喜,一兜轉回馬,雙手掄蛇矛,照王賁前心刺來。不知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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