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豈意王莊來舊識 不圖雅奏入科儀
五言截句兩首曰:
阿小來何暮,姑姑已成道。當時多繾綣,留得此交情。
步虛聲自妙,也得雅音和。不是雙成至,何來縹緲歌。
再說那人道:「我們城外有個洞庭山,山卻有東西兩個。西山不必去,只到東山就好。他那裡居民出門的多,故不容和尚們住在山上,凡有庵堂寺觀,都是尼僧。平日無非學那些經懺、鐃鈸、笙簫、管笛,以及絲弦箏琶琴瑟之類,無一不精,奏樂更是他們的能事。且書畫琴棋,個個擅長。你們何不到那裡,擇個高手段的,只須請兩位就夠了。一則與事合宜,二則彼此相便,豈不是好?奴子想來卻也妥當,故特往洞庭山去,請了兩個尼僧來。曾經面試,實在無一件不佳,就是公主見了也都愛他。在路上問起我們這裡的事,並公主行道的事,有一個年輕的尼姑,仔細把奴子認了一認,道:你莫非七八年前,同這位公主到過我們庵裡的麼?奴子道:我雖曾跟隨公主出門行道,卻沒有到你們這裡。那年輕的尼姑道:我從前在蘇州城裡鬆翠庵出家,也還沒有到這山上。你為什麼也做了道士了?奴子又把原委告訴了他,他他卻歡喜得緊,又說他曾拜過公主為母哩。」瑤華聽了也覺稀奇,遂令引進來相見。李榮出去,將兩個尼僧引進來,瑤華見前走的是個光頭,後面一個只不留兩鬢,一個髻兒還梳得齊整的狠。兩個尼僧上前相見,那老的不過參拜了一拜,那年輕的竟跪將下去叩拜,鳴鳴咽咽的哭將起來。瑤華慌忙扶他起來,仔細一看,不是別人,就是鬆翠庵裡的阿小,也長大許多了。便道:「原來是阿小,一別多年,又在這裡相會,可喜,可喜。」遂問年長的那個,法名叫做自願。又問阿小可有法名?阿小說道:「叫做了生。」瑤華再看其面龐眉眼,一發生的齊整了。在寢宮內吃了茶,即引到無礙子這邊來,他兩個又參見了無礙子,瑤華指著了生,將在蘇州認識的,緣由講了一遍。無礙子亦見兩個尼僧語言文雅,人物秀麗,甚是歡喜。並將李榮在洞庭山請來原委也告訴明白,無礙子道:「這個處所連我也不知。」當時擺下素齋來,無礙子與瑤華陪坐,考其所學,實皆不謬。無礙子對瑤華道:「我們所做的這件事,乃是開創。定稿後尚要與他們兩個考究,然後轉授這些女孩子們習學,就叫他們同我一處居住,也好朝夕談論,並可按准宮商格律。」瑤華亦以為是。遂令周青黛、張其德將行李設在大樓下西房之內。那八個女孩子也交與這兩個尼僧管束。
這阿小與瑤華十分親密,意欲以母父稱呼,瑤華道:「這是俗家的稱呼,我們如今都出家了,你竟稱我為師,稱我師父為師祖便了。」了生遵命。這自願也要拜徒,瑤華也允了,以後竟成一家子了。無礙子擇了吉日開學,先令這八個女孩子上學,又令蕉葉等各僧人,素蘭等各尼僧,習學尋常經兒,早晚課誦。無礙子專心將編著的經贊,請神降神的各詞調譜起腔板,令兩尼參贊,如音節合拍者,即定為準則,稍有滯澀者,再為刪改,必使聲音俱歸雅正。又挑白於玉、黃金釧、花見羞、黃家的四個,充作保羽使者,也要學習詞曲舞態。恐兩尼不諳,自為斟酌妥當,令其遂日習練,不妥者自起教導,並又另制僧尼兩處在旁代宣亡靈科儀,令各人演習。不到八個月,俱各完備。又將自大門口起,至上書房止,各處壇場如何鋪設,應用何物,細細開了一單,與江允長同何鵬、高鑒們分頭趕辦,如家中現有者檢出修飾,未有者往各處買辦。
忽一日,趙宜將在京所鑄師祖、祖師及使者神像,並法衣、法冠,一切零星物件置辦寄來,瑤華逐件檢點,俱各齊整。無礙子督著大眾,朝夕加工嫻習。又是四五個月,都已透熟,正欲擇日試演,突然接著趙宜寫信來,報知梅影舊病復發,已於十月初九日身故。瑤華想起代襲銜名,得以自己成道,不覺為之傷感。特令僧尼們追薦三日,令周克成以庶母禮成服。
無礙子又擇日試演了一遍,個個都說堂皇冠冕,並沒有僧道兩家惡習。無礙子道:「演不便用禮生,尚少一個喝禮者。」自願道:「據弟子的意思,還用兩個班首為是。」無礙子道:「你之所言未嘗不是,但又蹈襲了兩家的窠臼了。」瑤華道:「這也不妨,我們另立一個名目,又是一樣裝束,則不與他兩家同了。」無礙子點頭道:「也罷。」就叫自願、了生充當,改名為侍壇使者,妝束作一男一女立於師祖、祖師仙壇之左右。凡執事人等居止行動,俱須高唱而行,倒也別緻。自願、了生亦情願充當。而瑤華之自制榜文、聯對已成,令二尼繕寫。另擇於冬至前四日,大開莊門,盛設鋪張,題個名目,高標於門曰:彰演城山遺道普濟仙壇。四方遠近聞知,甚覺新奇,俱預期前來觀看,真個人山人海,蜂擁而至。有那細緻的人,先從大門口看起,你道怎麼個鋪設?只見對著大門,架起一座高台,台上只設一張大桌,桌上供識黃石一大塊,懸有一個匾額,上有四個大字,曰:
黃石遺蹤
兩旁一副對子曰:
猿能獻術傳豪俠,劍可成丸剖凶吉。
桌圍燈盞俱各鮮明,左右又有兩上亭子,左邊亭子有個大匾額,曰:
彰道亭
右邊亭子的匾額,曰:
申意亭
彰道亭內懸有五色榜文一道,大家進入亭去,朗誦道:
城山遺道嫡派門人封順承元妙仙師無礙子率徒封四川經略使宣文耀武一等坤德侯第十四皇女女史朱瑤華等,為道由性率非演莫彰事:夫古今帝王,垂一統而成治天下,士庶分三教以為生離。三教之性而言道者,即為異端,逞一己之私,而惑眾者,謂之左道。然而,釋道兩家,都有誠毀其謬。至於儒家一派,莫不尊尚其純,蓋由世道人心之所關倫常綱紀之攸係者也。我師祖佐留侯為帝師,以順天命,翼漢室開基來,仍埋姓名,成劍術得,自白猿,隱仙蹤,僅存黃石。
原不欲恃神通世,再無聞施圭角示人。如儒之不求聞達,釋之清靜寂滅,道之隱身辟。游揚乎三教之中,以俠濟倫常納紀,豪濟世上憂危,能濟路見不平,超出乎萬緣之上。無礙子親承奧旨,得授元宗,累功積行,務廣師道之闡幽守正無邪,必閎良規於綿遠,是以不憚煩勞,撫瑤華而功垂廿載,恐涉詭異,明遺道而彰演一時。我師徒心跡既明,爾大眾團可釋。雖未能行恩膏於四海,亦曾有作保障於一方。為霖為雨豈敢自居,載馳載驅,於焉無赧,理合懸榜通知,從此烽煙永息,享盛世之恬熙。抑且年穀順成,無曩時之饑饉。大眾既獲盈寧,我等尚何係戀?因而大設齋筵,薄施幽惠。就廿餘年中情事之人,死亡莫數,召九層泉下沉淪之鬼,超拔無遣。請看我道之深微精邃,由來未有前型試。爾大眾之遠鑒廣聞,可是別開生面?將嗚法器,眾且少留,畢演科儀,我將逝矣。特榜。崇禎十五年十一月 日
那眾人看了,有贊榜文之新奇者,有贊字畫之遒勁者,有贊紙張款式之佳者,紛紛不一。內中有個老而耄者,看了欣然贊歎道:「僧道兩教,實為異端魁首。他這立意,乃附於儒教,極有身份。」大家道:「不要管他,我們再到申意亭看那榜文。」於是又擁到這邊來,看是一道黑紙,白粉寫的榜文,上寫道:
城山遺道師祖嫡派門人無礙子,率徒朱瑤華為榜示,泉壤速赴齋筵,以拔沉淪,以伸積愫事,竊念人生如寄古今,無軀殼之長存,泡影有光,瞬息逐川,流於烏有。故斂魄聚精,良有以也。修真煉汞,謂之何哉?我道創自城,隱於黃石,向不輕入塵寰,以神其術,蓋緣素嫌釋道,欲愧乃心。茲無礙子撫瑤華成道,開闢藝圃。只此二十餘年中,或殞於鋒鏑,或死於病魔,或戀色而傷身,或圖財而喪命,或捐軀於國難,或殉節於主家。瘟疫流至於行,饑荒至;填溝渠於疊疊,枕邱壑於重重,斯則悉莫能稽數,難備考者也。雖非由瑤華之所致,亦攸係吾道之哀矜。彰演三日之道源,更拔重泉之幽魄,爰備齋筵,理宜榜示。嗚呼。死者既不能復生,生者豈無以援死?是以祈求師祖,釋其幽怨,凡宣寶■,即赴靈壇,享此蒸嘗,用伸接引,各如律令。特榜。崇禎十五年十一月 日
眾人念畢,又擁到莊門口,見中間門枋上,貼著八張條幅,每幅上有一個字,眾人挨次念道:闡幽顯微申明遺道。上下都有畫幅黏接,又見大門兩旁一副長對道:
設齋筵以拔沉幽不同時下緇流之九天太乙,
辟藝圃而援大道即是圮上老人之一部元機。
念畢,遂入大門,兩旁俱擺著多少小條桌,桌上酒餚羅列,直擺到正殿滴水簷止。靠著殿階中間,設有一桌,上有牌位兩個,一正一側。正面牌上寫的是:殉身俠士留守河南千百戶指揮使希德龐公之位。側面牌上寫的是:殉身俠女雅宜龐真姑之位。左右條桌上,各設一個總牌位,東邊的寫首:罹鋒鏑陣亡眾幽魂之位。西邊的寫著:遭瘟疫饑饉眾幽魂之位。正殿上中間,設有白猿之位,亦有齋供。兩旁設列半桌四十來張,擺列齋筵,也有兩上總牌位,東邊寫著:眾僕婦幽魂之位。西邊寫著藩府長史、令史、管事太監眾官夫婦幽魂之位。又進大殿,見滴水簷口,站著兩個絹紮的人兒,都是女裝,也供有牌位,東邊的寫著:引魂使者巧姑之位。西邊的寫著:托生使者辛娘之位。看官,你道這兩個人名是誰?原來就是瑤華所收的一獐一鬼,因事出詭異,故只在房間內伺候,不令其彰史昭著。今演道時,須要全引魂托生,二使者故令其充當其事,必欲其列名者,要使鬼魂知之耳。再看殿上,正中排有兩桌祭筵,分外齊整,各有神牌。東首一桌朝外,神牌上寫著:封河南藩王之位。
西向上首設有個神牌,上寫:尚十四公主封駙馬君佐周公之位。下首牌寫著:藩王世子繼華之位。西首一桌朝外,並設有兩個神牌,上首一個寫著:藩妃徐氏娘娘之位。下首一神牌上寫著:贈節烈藩妃趙氏君夫人之位。向東又設有一筵,東首神牌上寫著:藩王外戚幽魂之位。西首神牌上寫著:藩王本支諸幽魂之位。第四進就是上書房了,從天井內起,俱用大紅氈貼地,直鋪到屏門為止。廂房兩旁,各設有三座經筵,及一切法器。靠滴水簷口,中間設有平座仙壇一座,幾上都有法器設著。平座之後,正中門設有高座仙壇一座,前列空幾一張。緊靠屏門正中,又設有最高的高台一座,上邊供著一尺來高的溜金神像三位,各在一個羅漢小榻上打坐,中間便是黃石公,左邊是任文公,右邊是張留侯。有八個仙童使者,持奉著天書、寶劍、如意、塵佛之類。自大門天井起,到第四進上書房天井止,都紮著滿天彩棚,懸掛各色各樣上細宮燈,凡有幾筵,必設各樣顏色顧繡堆紗盤金刻絲的桌圍、椅靠,並點銅錫大小五供,觀看者無不稱贊富麗繁華。
這是二十六日的事,打聽得二十七日五更就起道場,直到二十九日止。那些要看的人,那裡肯去,只就近處暫時歇息,都想五更天來看熱鬧。這一晚,莊前莊後,差不多又成了一個市了。無礙子令各人早早安歇,三更時候即起身,促令大家梳洗飲食。先令八個女樂穿起窄袖錦團襖,曳著長裙,頭戴高翠翹,各持樂器。白於玉、黃金釧、花見羞、黃家的四個,穿著五彩大袖天魔舞衣,鬧龍半翠冠,月華裙,左手執羽葆,右手執拂。蕉葉等各僧,素蘭等各尼,俱袈裟毗羅帽,各執法器。瑤華內穿著魚白綾團襖,罩著月白素綾衫,白綾百簡裙,寶藍緞鞋,外罩著五色雲龍斜襟道袍,荷葉伏髻巾,腰拴絲縧。無礙子只家常道袍,覆髻巾,白裙。尼僧自願扮了個侍者,尼僧了生扮了個女童。周青黛、張其德都戴寶藍布紮巾,青素道袍。以下諸人,一色如此打扮穿著齊全。寢宮內金鍾一下,女樂們奏鈞天樂一次,隨又僧尼們敲法器接引,其音節與僧道各別,宛然似軍中鐃歌之聲,十分別緻。敲畢,大門口另有樂人們作尋常鼓吹,也接引一次。如是者三回,始擂鼓齊集。看的人已都到大門遙望,一層層更是好看。不一會,樂聲又起,兩尼引著無礙子先導,次即四個舞衣女引著瑤華,僧尼各在兩旁法筵伺候,都引到上書房中間,先參拜師祖、祖師。參畢,遂誦早課,笙簫管笛,絲箏琶附和著,其詞曰:
唱徹雞聲,將闌夜色,朝霞就日,須臾得勤修,豈敢戀高眠?晨參座下嚴時刻。
無礙子與瑤華誦畢,僧尼鳴鐸止樂。復又念出意旨道:「伏以師道深閎,本無跡痕,為憐沉魄,忽發哀矜,欲拔苦於九原,特建壇以三日,茲演早課,先啟幾筵。」念罷,僧尼又鉦鐃並振,鐸響節止,眾女樂以絲竹附和。無礙子與瑤華又誦其詞曰:
告我先師,虔抒胸臆,鑒茲舉念非緣飾。法音繚繞啟朦朧,四民聽此齊修職。《右調踏莎行》
誦畢仍起,奏樂導引,無礙子、瑤華至正殿上白猿庭前,樂止。念曰:「伏以靈猿奇特,創術尤新,啟我明光,成此大道,演茲早課,用告庭前。」僧尼各又振鐸,八音齊起。無礙子等誦曰:
方明海曙,即具虔誠疏。為救沉幽可據,參座下,懇相助。
神力能控馭,輪迴旋撇去,乞早宣威天上,謹告矣,休猶豫。《調寄霜天曉角》
誦畢,仍奏樂引回,鐸起樂止。遂各進寢宮休息。外邊那些看的人,耳目一新,沒一個不生羨慕。
天大明,仍舊照前引出,各就坐位,開出經卷,無礙子與瑤華相為問答,謂之「白鶴談經,」也有音樂相和之處。此一談,竟有兩個多時辰,再入寢宮。
各膳畢,少停引出,即請師祖上筵,眾樂齊鳴,振鐸一聲,樂聲驟止。只見無礙子引著瑤華,趨至壇前,誦詩曰:
一請仙師下城,殷殷昭告鑒微誠,只憐十地埋幽魄,鶴駕光監拔眾生。
眾樂又起,無礙子同瑤華叩拜訖,樂止。又請曰:
抒衷二請敬相催,定荷仙靈特地來。非敢乞恩勤瀆聽,慰他鬼眼望泉台。
眾樂又起,無礙子同瑤華長跪壇前,樂止。又請曰:
再三跪請喜來臨,具此幾筵表此心。願得仁慈隨喜拔,紛飛玉屑騰甘霖。
眾樂又起,無礙子同瑤華起立,樂止。兩守壇在旁喝曰:「仙師下壇,獻法水。」旁邊周青黛特送水盂,遞與瑤華,瑤華轉遞無礙子獻畢,瑤華接住,乃與周青黛供上神座。無礙子贊曰:「夫水者,天一即生,萬物取潤,盈而不泛,柔而能為,五材並用,水德靈長,一勺且多,源頭活潑,宜伸薦獻,用潔幾筵。」樂女們絲竹鳴和,其文曰:
湯湯兮勇決,滔滔兮不絕。一泳一遊兮宜人盈,溝盈洫兮如月沾唇,潤吻兮沁心脾。瀑布飛雪兮向山骨,引一股兮清泓,自九天兮瑩潔。
誦畢,鉦鐃齊聲,響如雷鳴,鐸起即止。兩守壇在旁又喝道:「法水既獻,再進清香。」周青黛送香與瑤華,瑤華轉呈無礙子。進畢,仍前挨次遞與周青黛,注於爐內。無礙子贊道:「夫香者,下發於志誠,上通乎靈顯。裊霏霏之一縷,騰湛湛之九天。曾不礙乃罡風,何莫資夫仙力,吾道未聞有撮土當筵,安得無沉榆■火同升與心並進。」眾樂女絲竹並起,和其誦曰:
細細青煙初■起,漸覺盤旋矣。噴薄芬芳誠致美,可博得旃檀比。
一段葵忱須鑒此,的是中通理。縷縷無非情未已,敬盡藝金爐裡。右調《四和春》
誦畢,鉦鐃接擊,鐸起齊止。兩守壇在旁喝道:「捧羽使者起舞。」眾樂女絲竹迭奏,白於玉等四舞女,齊齊走至庭中站定,一聲鐸響,分班作勢。又一聲鑼響,收住,復又盤旋穿插一回。鑼響,又作一勢。如此者作有十餘個勢,各各不同,有嫋娜者,有奔馳者,有側身而仰視者,有翹足而俯臨者,神情意態,大半有似乎佾舞之勢。那看的人,個個驚魂動魄,稱贊不已。正在飄■之際,振鐸一聲,仍復齊齊朝上站定。兩守壇又喝道:「捧羽使者歸班。」四舞女緩步仍歸原處。細樂萬止,鉦鐃又起,敲擊一回,鐸振止住。兩守壇在旁喝道:「初獻爵。」周青黛送上酒來,一如獻水時挨次傳轉。獻畢,周青黛供上幾筵,無礙子贊道:「夫酒者,味稱美祿,制自少康。既營慶於五齊,亦均調乎六物,尊上賓而致禮,覘至德以成歡。洗盥觶揚,敬以初獻。」眾樂女以絲竹和之。其詞云何?且聽下回自有佳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