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曠女新婚初識味 藩王續娶舊知音

  調倚〔巫山一段雲〕詞曰:
  初識風流味,才開雲雨開。曠懷從此暢綿綿,何用再修仙。
  好事何其盛,來新為舊捐。忽社友續徽弦,名分隔開淵。
  話說無礙子又對瑤華道:「現在各人所住房屋,也須掂掇著,將各局這進房子與這四個小廝做庫房、局房,兩邊側屋與白於玉等八對夫妻作房,大樓下兩邊廂房作局房。這進寢宮你住東房,我同梅影暫住西房,俟你吉期,我同她移在花園內大樓下住。令趙宜夫婦搬入照應,寢宮門外,另要造一個垂花門,以符體制。另於箭道演武廳後,蓋造樓房五大間,暫為駙馬府。宮內職事,照前名目,即將成房的人撥入料理。其庫藏及總理約束一切情事,改給四小廝經營。王爺回莊,仍在尚書房居住,兩邊側廂留為承值的這班宮女歇宿。」瑤華道:「既造駙馬府,亦應撥成房的人在內成值。」無礙子道:「這也容易,可將鄒桂娃等八名,俟其匹配後,撥入承值也可,我都代你分派好了,你只照單吩咐長史們緊緊辦理,免得擠在一時。」瑤華一一聽命。膳畢各就安寢。
  當晚,無礙子就把梅影喚去房中住宿。瑤華同梅影寢處已久,忽然離開,甚覺不捨,又不將他匹配,且說別有用處,也不知是何用,又不便細問,心上好生納悶,整整的半夜不曾睡熟。
  再說無礙子把梅影喚令在房歇宿,悄悄地對他說道:「我不把你匹配者,我有意思,先與你說明,免你心焦。公主這出月就招駙馬,她的事多,俟合巹後,即須出門游道。幸而你的面龐與他一樣,我的意思要把你與瑤華暗中替換,待他出門後,你就襲了她的銜名,做個嬌貴的人,她也有托,你也受用。俟瑤華功成之後,少不得與你一個歸結。」梅影心地靈巧,有甚不明白,便道:「師父慈悲,能夠使婢子有個結果,就是莫大之恩了。」無礙子道:「但此事不可洩漏,若被駙馬看出,就阻了瑤華的行徑了。」梅影理會,遂各寢息。到第二日清晨,就與梅影開了臉,以為掉換地步。
  忽汴梁有信寄與無礙子,瑤華接著,看信面上寫著:「順承元妙仙師開拆。」瑤華親自送到無礙子這邊來,無礙子一看笑道:「這有甚稀罕。」遂即拆看,乃是福王告知,周皇親家已奏明皇上聘訂成禮,禮物已收在汴梁。擇十一月二十四日尚婚,已奉旨允准,所有親禮一切事宜,因妃病重,未能來莊,務望仙師代為料理,云云。無礙子道:「有了日子就容易預備。」一面趕著長史們先匹配下邊的一班人。不數日間,俱各齊備。到了二十日的日子,好不熱鬧,走來碰去,無非都是新人,直鬧到天亮才完結。第二晚叫瑤華進房,悄地囑咐道:「我前次叫你不要在京師成婚者,是為你緊要事,所以叮嚀再三。今事已切近,不可耽擱。你那個劍丸,我已替你煉有根基了,趁你未到婚期,還是童身,要你自家守三個庚夜,才算是你的物件,若我煉了,仍舊算我的,與你毫不相干。明日是個庚日,你今晚就齋戒沐浴,我再授你口訣,煉過三庚日後,更為容易。」瑤華遵命,當即就沐浴持齋。無礙子將口訣盡行傳授,瑤華熟習之後,無礙子取出兩個鐵丸,放在瑤華口內銜著,一同打坐,謂之守庚。一夜之間,似夢非夢,經歷多少塵凡間煩瑣之事。隔了十日又值二庚,仍然隨著無礙子一同打坐。這夜裡,夢中又歷多少鬼怪險惡之事。又隔了十日,已值三庚之期了,照前打坐。這回夢寐之間所見皆鸞鶴飛翔,仙山矗立,往來男女都不是凡間人物,意義間甚得其趣,似乎不即夢醒才好。轉眼之間,天已大亮。無礙子道:「這三庚幸喜你夙根深厚,才不勞動就過了。若根子淺薄,好不難哩。」瑤華心上亦甚歡喜。外間結婚之事都已料理,宜先兩日祭掃韓夫人墳墓,一面繕表奏聞,到得吉日,駙馬到門,先行君臣禮,然後行夫婦禮,以下禮節皆如常儀,不用細述。
  單表那周君佐,本是勳戚子弟,年紀止長瑤華兩歲,其實風月場中久已歷練,這回得遂中心,到那同床時,豈肯輕過,有一首《西江月》為證:
  你是深宮佳麗,我為浪子頑皮。天生玉杵久稱奇,玉白休嫌粗糲。
  那顧初經開闢,咨情直透樊籬。便教嚼齒淚文頤,到底不容規避。再表這瑤華,居常本不脫前生的狐性,所以得守元貞者,皆因身分貴高,抑且防閒甚嚴,故不能咨意亂為,勉為強制。今值新婚,自然急須嘗識滋味,豈知好味在後,這個晚上卻狠有些不自在,你道為何?也有一首《西江月》為證:
  悔煞初偕婚媾,容他新試風流。鑿經入柄苦相投,此際好生難受。
  一任攢眉強忍,絕無憐情溫柔。再三求免不容求,更進靈犀馳驟。
  兩人一覺睡醒,乃是日影橫窗,急急起身梳洗。規矩新婚三日後才出房門。如皇家制度,駙馬尚公主者,要謝恩三日後才行廟告禮。一回兒駙馬入房謝恩就出去了,須得公主傳宣才許進宮,不然宮門太監都要攔阻的。
  這晚,趙長史之妻王氏問瑤華道:「天已不早,可令宣駙馬進宮罷。」見瑤華不響,遂令傳進。這周君佐與福王無二,也不會溫存,也不會熱鬧,進房來只知央求早寢而已。
  話休絮煩,轉眼間已過三朝,這一晚無礙子使人喚瑤華到花園大樓下來,令將廂房門栓閉,遂對瑤華道:「我所不把梅影匹配者,皆為你將來功行的事。你已結縭三日,今晚可換梅影過去代你。我有緊要的事教導你知道。你可把衣服與梅影掉轉,令其先去,你就在我這裡歇宿,俟得了意義,再行掉回。」瑤華不敢違拗,即時把衣服換了,即令梅影過去,臨行囑咐道:「自今以後,時常掉換,切不可以婢女自居,致啟周君佐疑竇。」梅影紅著臉兒走過去了。無礙子仍令瑤華將廂房拴閉,遂悄與瑤華道:「男女交媾之事,你已嘗著滋味了,大概不過如是。但你要修煉成功飛劍,不能如尋常女子暢其所欲,若將陰精盡泄,豈能得成大道。趁你如今尚未縱欲,故先把保守元陰之法教導你。大凡男女淫欲之暢快,各有各體,如男子則先泄精,而後銷魂,其銷魂甘美之時,止不過頃刻。女身則不然,是先銷魂而後泄精,其暢快之時,數倍與男子。若不到至快至美之地,陰精可以不泄。凡男女清液,皆血氣所凝,加以膀胱相火一扇即化為精。女身以血氣為主,必須血氣通達,身子方得健旺,所以行經澀滯,便得疾病。修煉之家尤為緊要,故必先習運氣,氣行血道,血隨氣行,自無澀滯凝阻之患。行之悠久,能使癸水不漏,偷過子宮。但此段工夫,大非易易,欲得此功,須從保守元陰做起。你自後與人交媾,第一先要順著男子的進退為自己的呼吸,到那銷魂之時,必須持定心神,約莫有酸氣透於尻骨,即按定男子,勿使馳驟,稍舒膀胱之氣,其精液自不致凝聚。精液不凝,則元氣不損,此乃入手之秘訣也。呼吸之際,最難持定,最容易透入靈關耳。若要堅持,有一妙法,將恩愛二字置之度外,自無貪戀之意念矣,積久自然如意。其次再煉吞吐之法。」瑤華道:「照依師父所教呼吸之術,據弟子想來,也還容易,但不知吞吐之法有何秘訣?」無礙子道:「你既能心領神會,則吞吐亦不甚難。呼吸只用氣息,順著進退吞吐,卻又用運氣工夫了。當男子縱體突入之時,我先聚氣,運在兩胯之間,戶口雖張,不使長驅直入,要如口唇蝕物,漸次沒入,將抵花心,又須運氣,舐住陽具。被舐自然即退。俟其將出戶口,復又聚氣吸入。如此則彼之進退,猶如我之吞吐,陽氣薰騰,入我彀中矣。及至彼精欲來,我又聚氣吸之。雖養龜服藥者,亦難躲避。」
  瑤華道「何謂養龜服藥?」無礙子道:「男子陽具上有圭稜,俗語謂之龜頭。因其能如龜頭之伸縮也。將出精時,銷魂皆在圭稜。如圭稜忍住,則精不易泄,故須用工修養,則可以通宵之戰,能御十女。服藥亦是此意,但藥則有效有不效,較之用功養龜者,不足道矣。」瑤華道:「如遇養龜者運氣可能制之否?」無礙子道:「此但能制服尋常濫淫之婦,如何克制運氣之人。惟有一等妖僧邪道,彼亦能運氣,專要彩陰補陽,切加防備。萬一把持不得定,不但不能保我之元氣,且恐被其取去,則我全功盡棄矣。」瑤華道:「可有秘訣解之否?」
  無礙子道:「法子雖有,恐難萬全。如彼初上身時,先用兩手按定其軟腰,或到急不能收科之際,用力按捺,彼即泄瀉。倘彼道行較高,必不令人按住其次只有柔能克鋼,用嫵媚惑之。大要總在平日收斂精氣為主,你明晚與那浪子一試,才知其中元妙。」瑤華又問道:「弟子前回打獵時,收埋白骨的一段夙因,弟子切記在心,不敢啟問,如今要求師父一一指示。」無礙子道:「我到忘了。」遂將雄狐一切情事,自頭至尾細細的講了一遍。又道:「你此番積的功德,也除去了一半,但未經身嘗,總不能消此罪孽。」瑤華道:「身居貴介之第,滿前皆是僕從,如何嘗得過來?」無礙子道:「我已代你計算在此,且待你呼吸吞吐的工夫得了,然後說與你知道。你從今晚起,不可坦然仰臥,也隨著我打坐,細細咀嚼前生一切事情,其中自有所得,斷斷不可違了此說。」瑤華領命,遂各下幃打坐。
  單表瑤華坐在幃中,把無礙子所說一一理會,果然那靈氣貫通心上,就覺得有想像的影兒,自家也覺歡喜。自此瑤華的靈機一髮深進了。次日只在大樓下房中靜坐,到那晚之時,無礙子把梅影喚回,仍換瑤華,道:「去即宣周君佐進宮。」瑤華有意就從這晚起,習煉那呼吸工夫。周君佐一味蠢蠻,那知其中奧秘,不知不覺已過滿月了,此月中梅影亦常掉換。周家來接夫婦回莊,行歸寧禮。瑤華與周家姐妹熟悉慣的,一些不覺生疏。那周文鸞等周家好容易盼到滿月,知己備禮迎回,大家伸長脖子,在那裡盼望。
  再說無礙子這邊,即時備了回禮,辦了人夫,令七個子女同薛比鳳、白於玉、黃金釧及兩太監跟隨,打發這夫婦兩口歸寧。瑤華同周君佐辭了無礙子,即時起行而去。到得周皇親家,已見周皇家率領合家眷屬,在城門口接進正廳,先行了君臣禮,然後謁廟,行子婦禮。少不得大排筵宴,請了諸親百眷來陪,准准鬧了三四日,把瑤華鬧得眼前頭暈,只推有病,仍舊移到花樓上住宿,以避熱鬧。日間只有周家姐妹陪奉,晚間周君佐來就榻。瑤華覺呼吸的工夫得了,又添上吞吐工夫,把個周君佐弄得骨瘦如柴,形容枯槁,時時躲避差傜。瑤華也不去宣召,由他自來自去。
  有一晚在周文鸞處耽擱久了,婢女僕婦們俱已睡熟,瑤華獨自一個回到園中,忽聽假山後有索索之聲,回頭看時,像有個人竄入竹林裡去了。瑤華心上想道,這麼一個皇親家裡,難道有賊麼?遂把裙幅札起,趕入竹林中,見有個人蹲在地上不動,瑤華使個身法,突然縱去,一把衣領將那個人提到花樓前,往地下一摔,那個人跌上一交,蒙著臉兒不動。瑤華又把他抓起,在黑暗中看時,乃是一個白臉小伙兒,年紀還不上二十歲。瑤華問道:「你是甚麼人,到此何干?你說得明白,我就放你出去,你若藏頭露尾,我就叫小廝們來,把你吊起,明日送到國丈那裡,活活把你敲死。」那小伙兒跪在地下叩頭,道:「求公主饒命,我方敢說。」瑤華道:「快說,我便饒你。」那小伙道:「小人是周府上隔壁的鄰佑,素常出入慣的,與二小姐、三小姐自幼一處遊戲。今承小姐們約我到她房中陪伴,不敢從大廳上走,故從花園內繞到她腳門邊進去。」瑤華道:「這腳門在那裡?」那小伙兒用手指道:「就在花廳卷棚之後,他已遣人在那裡等候。」瑤華道:「再沒有兩位小姐都要你陪伴的,究竟是二小姐呢,三小姐?」小伙兒道:「實在是三小姐,那二小姐另外有人。」瑤華心上忖道:我又常不住在此,何苦揚人的惡處。遂道:「你說的話是真麼?」那小伙道:「公主面前那敢說謊,若不信可以押到腳門邊,問那等我的人就確實了。」瑤華笑笑道:「看三小姐面上,饒你去罷。」那小伙抱頭鼠竄而去。
  瑤華回到樓上,素蘭知覺,忙來伺候睡了。這瑤華並不睡倒,仍舊打坐,心上想道:文鸞業已招婿,聞知其婿巴急功名,只在京中逗留。她不耐孤曠,私下通人,已屬不情不理。至彩鸞還未出稼,就肯與人私通,這還成個什麼家法。且這皇親年紀七十餘歲,房中偏有許多姬妾,看來亦難清淨,這個混水中如何久住得的,明日即須告回莊上,以免口舌。主意定了,次日即往周皇家處告辭。
  周皇親誤會未造駙馬府,不敢固留,仍令周君佐雙雙回門,並令入京謝恩,遍謁妻黨。遂即起行,分作兩日行走,到了莊上,周君佐一徑進京去了。瑤華回莊,日與無礙子講究呼吸吞吐工夫,煉養精氣。無礙子聽瑤華所言,似已進益,遂道:「據你日常所言,已得其奧妙,但尚未精熟,急須重下靜養工夫,方得深入關鍵,非打坐不可。你如今不拘晝夜,須一心打坐為主。」
  瑤華領命。忽見張其德從外持了一封信進來,回道:「令史傳報說:汴梁宮中妃娘娘瘋病甚為沉重,近日不省人事。長史寫信與他,教他稟知公主,應到汴梁看視,以全倫理。」無礙子道:「我算你孝服臨身,此可應了。這封書想來也是王爺教寫的。」遂展開信來,果真是奉王爺寄知,遂道:「此一行斷不可少。
  你可吩咐他們收拾行裝,即速前去,以慰王爺記念。宮中料理喪務一事,你須耐煩習學。事完不可耽擱,稟明回莊,好辦自家緊要的事。」瑤華亦深為有理,遂傳素蘭等收拾衣飾。無礙子令周青黛傳知令史,備辦人夫,仍點蕉葉、荷香、素蘭、鬱李四個跟隨。又派周青黛同兩名太監、一名副史在路照應。
  次日辭了無礙子,清晨就道,在路趲行,於第五日已到王府,先到福王宮裡請了安,說了些莊上的事情。周青黛又代無礙子請安,福王忙起身回問了無礙子的好。瑤華又問徐妃的病症,福王道:「據那邊管事的宮女來稟,看來也不濟事了,不過這幾天,你且去一看便知。」瑤華辭了,徑入寢宮,已見素蘭等在那裡安放行裝,遂坐下稍歇。只見宮中一班婦女、宮監都來請安,隨後長史、令史們傳進手板來請安,瑤華道:「有勞。」坐了一回,喚同素蘭、鬱李同住後樓,見徐妃與萼梅兩個,直挺挺的躺在炕上,兩眼斜視,有時還發喊驚叫,因嗓子啞了,喊不甚高。有時閉眼喘息,看來也不能久了。遂回到寢宮,囑咐長史,暗暗備辦妃娘娘的後事。一會見周君佐也到府來請安,並要請見。瑤華遂令進宮,大家通問了,遂問:「謝過了恩,為何不即回莊?」周君佐道:「因身子不爽,在這裡就醫,幸喜遇了個好大夫,這兩天覺身子大好了,還要吃補藥。」瑤華道:「你可在此耽擱,日內恐妃娘娘有事故,免得再來。」周君佐答應了,就在府中外書房住下。
  瑤華早晚都到福王宮中請安,問起徐妃病勢危篤,福王並不哀憐,反生歡喜。瑤華深以為非然,不敢出諸於口。過了四五日,這晚宮女來稟報:妃娘娘和萼梅先後嚥了氣了。瑤華忙去稟知福王,隨即舉哀發喪,外邊搭蓋喪棚,裡面趕著令陰陽生揀選日時,料理入殮之事,並報知徐妃母親知道。依時盛殮成服。瑤華雖已出嫁,因福王無子,只得暫代子職,仍是斬衰重服。周君佐服半子之服,連日開喪受弔。
  瑤華這次慇懃喪務,而福王那裡只與長史商量續立王妃之事,遍處訪查絕色閨女,卻也不容易得。福王性本燥急,日與長史吵鬧。長史也急得沒法,挽人各處查訪。訪來訪去,才訪著開封趙知府有個女兒,才貌雙全,尚在待聘,聞得也到莊上做這過詩會。遂來稟知福王,正遇瑤華來請晚安,福王便問瑤華:「趙知府的女兒生得如何?你自然見過了的。」瑤華聞之色喜,竭力攛掇。
  這福王是個好色之徒,女兒勇縱,想來必是好的,遂令長史拿個名帖,請托許布政為媒。那許布政不敢有違,即與趙知府說知。不料趙知府以福王行為不好,再四推托。那福王連連摧促,許布政又不敢直回,只得轉令同寅勸他應允,否則恐被尋事傷官。那趙知府被這些同寅圈住,無計奈何,只得允了。福王大喜,隨即下聘,四月初就要過門。趙知府以為太促,不能趕辦裝奩。福王傳語道:「裝奩宮中盡有,不必另辦。若他過意不去,叫他折了銀子過來,倒也兩便。」許布政傳下話去,趙知府料難違拗,只得依了。這裡為徐妃做了七七四十日天水陸道場,才出殯安葬,忙得這些人日夜無眠。才完喪事,又辦福王續立王妃的喜事,不消說又是瑤華內外料理。於是從修理寢宮辦起,事卻不少。瑤華又遷移在寢宮兩邊兩進桂花廳上歇宿。日間到寢宮來主持一切事務,到深夜才能回自己房中官寢,仍要早晚請安。
  轉眼之間,已到吉期,宮中事務忙亂,那裡分撥得清,幸而瑤華從無礙子經理了些事,才不掣肘。直待結過了花燭,吃了夫妻夜膳,才算妥當。臨臥又去請了晚安,福王辭了,才回桂花廳來歇息。
  再說那福王晚膳後到起更時,即促就寢,把個嬌滴滴的一位趙三姑,一陣狂風驟雨,弄得如萎花病鶴一般。次日不消說是謁廟見禮,一切禮節,逐件趕完了,其餘只有筵宴內外賀客,又忙了三兩天,才得了結。
  瑤華與三姑先前是詩友,如今到成了母女,雖一般言語嬉笑,然究竟有關名分,反不如從前率意的有趣。問起楊貞山,趙三姑道:「他哥子壞了官,於上年年底一同回籍去了。」瑤華只得把李揚清接了來,盤桓了數日才回去。瑤華也即辭回。正要起行,只見周青黛持了一封書來,瑤華拆開閱了,即趕著趲路。但不知書內寫些什麼?且俟下回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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